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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体奥运》 作者: 佩罗蒂提 第十二章 竞技场上无庸才 宙斯啊，请在奥林匹亚的导游面前保护我吧！ ——瓦罗(Varro)，罗马古文物研究者和狂热的游 览者，公元前30年 奥林匹亚拥有大量的艺术财富，有充满各种艺术作品的镶金神庙和屹立着精美雕塑的花园，在它每平方英尺的土地上所蕴藏的艺术杰作比雅典卫城之外的任何地方都多。公元二世纪，作家包撒尼雅斯在他名为《希腊游记》的旅行指南中，倾注全部精力将这座国家艺术宝库的辉煌记述在其中两本上，从此长年吸引各地博学的游览者一睹为快。在奥运会期间，无数怀着不同信仰的人们，虔诚的聚集在运动场上，啧啧地称赞着艺术的魅力，热情高涨。即使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希腊体育迷们也把自己当做是艺术行家，评论着远古的传说，在奥运会赛事间歇，人们如同追逐令人热血沸腾的体育项目一样着迷于游览观光。厄利斯城会指派一些义务导游带领游客观光，他们被称之为“exegetai”或“nystagogi”，即：那些向游客解说圣地的人。包撒尼雅斯说他从一个名叫阿里斯塔克斯的热心导游那里听到了许多有趣的故事，可是其他作家，像瓦罗和普卢塔克却觉得这些导游过于热心，解说冗长，总是机械地重复着他们的故事，从不理睬别人的问题，而是杜撰一些愚蠢的传说。卢西安写道：“如果希腊废除谎言的话，所有的导游将会死于饥饿，因为游客们不喜欢听真事，即使免费的也不要”。 如今，我们这些现代游客是很幸运的，我们可以在博物馆里欣赏到一些最著名的古代奥林匹亚雕像。（19世纪70年代，德国发掘者与希腊政府签订了一项动工协议，德国人在协议中表示会将他们的发现留给希腊政府，绝不会像50年前英国的埃尔金勋爵那样，偷窃帕台农神庙的大理石雕，也不会像后来法国人在德尔斐城干的那样。）当然，博物馆里仅陈列出了当年的体育迷们所欣赏到的极小部分艺术品；大部分的奥林匹亚艺术杰作在罗马帝国行将覆灭时遭到了基督教徒的劫掠和破坏。幸运的是，我们可以一边看着包撒尼雅斯的旅行指南，一边参观那些遗址，就像回到了从前一样。包撒尼雅斯是一位卓越的古代旅行家，富有而博学的他散发着些许书卷气，在向奥林匹亚艰难前进的途中，他记下了每根雕带、每座雕塑和每处遗址。第三天的下午，在男孩子们开始比赛的时候，进行一个小型文化旅游是再好不过的。略微吃些午餐，也许只是些面包、水果和美酒，游客们扔给当地导游几个钱币，只要他们不会喋喋不休地乱说一气。 一座怒视的雕像 通常，第一站会来到宙斯神庙，这是整个地中海地区最著名的圣殿，古代世界的七大奇观之一。如今，奥林匹亚残留的神庙只剩下了裸露的石灰石平台。现在，考古学家们竖起了一根刻有凹槽的多利斯式柱子，按照原始的尺寸，有60英尺高；其余的33根柱子散碎成一堆堆砾石，如乐高积木一般躺在草地上。回到古代，那些涂满石膏和绘画的石柱曾经是多么地宏伟壮丽，支撑着饰有光彩绚丽的青铜色、红色和蓝色的柱顶盘；神庙里面铺满了黑色和白色的大理石石板，海上女妖塞壬的图像镶嵌其中。 一位古代参观者可能在步入巨大的青铜大门之前正在倾听他的向导背诵着神庙的尺寸（长度为250英尺、宽度为95英尺、高度为68英尺——据包撒尼雅斯记载）。异教徒的神庙面朝着太阳升起的东方，没有窗户，进入之后需要几秒钟的时间才能适应这种阴暗的光线。当他们穿过大厅，转到内庭时，眼前的景象使他们突然屏住了呼吸，一座长着胡须的奥林匹亚宙斯雕像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40英尺高，宙斯端坐在雪松装饰的宝座上，在摇曳的炬光中对他们怒目而视。这座宙斯雕像在战火中没能幸存下来，但我们从无数古代文献记载中了解到它的情况。雕刻家用象牙雕成宙斯强健的身体，他身披镀金长袍，左手握着闪烁宝石光芒的权杖，右手掌心托着身披双翼的胜利女神雕像。巨大的雕像与神庙相比显得不太协调。宙斯的头颅几乎要碰到了神庙的顶部，希腊著名的地理学家斯特雷波曾说：“如果他想站起来的话，他一定会把屋顶掀掉的”。这正是神的威严，蓬松如狮的卷发，飘垂的胡须，震慑着每个参观者。在古罗马人的眼中，宙斯代表着敬畏、无边的力量和广博的仁爱。古希腊雕刻家菲迪亚斯曾说，荷马在《伊利亚特》中对神的描写激发了他的灵感，使他雕刻出这座宙斯像。在罗马教皇亚历山大的诗句翻译中已尽数将这种伟大表达出来： （宙斯）说话，面色威严，弯着深褐色的眉毛， 芬香的卷发微微颤动，他点了点头； 决定命运的印记和上帝的处罚。 高高的天国在可怕的讯息中战栗，. 连中心的奥林匹斯山也在颤抖。 包撒尼雅斯在他的旅行指南中记载这座雕像只有40英尺高，其中连他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高耸的宙斯像显得无比巨大。其他参观者的反应有点儿夸张。这座雕像会使人对人生有所感悟，哲学家埃皮克提图吹捧说，只有见过宙斯像的人才会一生无憾。罗马的伊米尼乌斯将军“深受影响”，他觉得自己在“内心深处感悟到了宙斯”。“金口”迪奥说，看到这座雕像，人们会忘却他们每日的忧伤；甚至是游荡的野狗漫步在神庙里时也会晕眩静默。 充满敬畏的祈祷者喃喃自语：“我的父、我的王、城市的保护神，友好仁慈的神呀，赐予繁殖力量的神呀……” 除了令人吃惊的雕像之外，宙斯神庙很难感受到庙宇特有的安静。希腊人把这些神像看成是有生命的。在奥运会期间，司仪给宙斯穿上审判者的长袍，不时地进出运动场宣布每场赛事的结果。抛光工人每天不断从一个黑色的大理石池中取油涂抹在雕像上；这些油沿着菲迪亚斯留下的细小纹路渗入雕像内部，运输着防腐液体，就像人体里的动脉一般。神庙大厅里挤满了祈求者，他们站在宙斯面前，伸展双臂，他们的头仅仅触及到神的膝盖，他们高声争论着各自的烦恼，运动员们祈求能获取胜利，村民们祈祷冬雨来临，政客们恳求取得外交上的成功，而士兵们期望得到祝福。礼物和祭品散落一地，微型雕像、黄金号角、盾牌和战利品、甚至还有成堆的头发：希腊少年人进入青春期时，在传统上会向宙斯敬献他们的一绺头发。 神庙建有一个中层楼面，参观者可以从顶部欣赏菲迪亚斯的艺术作品。他们还可以在那里向宙斯贝壳般的耳朵低声耳语，倾诉更多的私人请求，而不至感到眩晕，他们在三层楼高的神庙里显得摇摇欲坠。至高无上的神灵对世间的祈祷者摆出尖刻的专横态度，命令参拜者在一小片纸莎草纸上写下誓言，说明将会供奉神灵怎样的礼物，通常，祈祷者如果能如愿以偿的话，会供奉祭品或捐献钱财。随后这些誓言会用蜡粘贴在神庙的墙壁上；昏暗的神庙里布满了小纸片，就像一个地下洞穴，四周排列着鼓翼的飞蛾。 希腊雕刻家菲迪亚斯闻名遐迩，深受人们的爱戴，他还为雅典的帕台农神庙雕刻了一座巨大的雅典娜神像，奥林匹亚遗留着些许“艺术踪迹”供菲迪亚斯的仰慕者探寻。艺术巨匠当年创作宙斯雕像的工场已保存下来留给后世子孙，包萨尼雅斯会在闲时去那里巡视一番。（如今，坐落在奥林匹亚的工场仍然保存完好，1958年，德国考古学家们发现了一些青铜工具、象牙碎片和一些货币，一个表面光滑的黑色酒器上面铭刻有“我属于菲迪亚斯”，pheidio eimi。）当时，工场向古代参观者展示了一件有纪念意义的坛子，公元前420年，菲迪亚斯为那件最新完成的雕像向宙斯祈求得到准许的讯息，一道闪电击中了工场，这个坛子便做了见证。真正的菲迪亚斯追随者也许会匆忙返回，只为靠近细看这座雕像。雕像的一只手里隐蔽地铭刻着可能是菲迪亚斯本人的字迹，献给他的少年情人：“潘塔克斯是美丽的”。 名作在古代的世界里有着它的危险，甚至连艺术品也不例外。公元40年，疯狂的罗马皇帝卡利古拉（Caligula）下令将宙斯雕像斩首，然后将他自己的头放到宙斯的肩膀上。当工匠靠近神庙时，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响起，几乎使他们的耳膜脱落。接着从意大利发出用来接运雕像的船只被闪电击中。卡利古拉皇帝接受神谕放弃了宙斯雕像，第二年，这个皇帝就被谋杀了，对于这一点没有一个希腊人感到意外。 遗憾的是我们今天已经无法感受古人的那种敬畏了。这个杰出的雕像最终还是于公元四世纪被基督教教皇移到君士坦丁堡，一个世纪后在一场宫廷大火中被毁于一炬。 对于古代的旅游者来说，参观宙斯神庙只是一个繁忙下午的开始。神庙每一寸空出的位置上都被绘画以及描述希腊神话的故事的饰带所覆盖。雕像的雪松座椅雕刻着东方女战士亚马孙（Amazon）的图像。神庙内部的墙壁上的柱间壁——其上的石雕讲述了赫拉克勒斯（Hercules）大力士的12项任务的故事。在神庙外面，东部的山形墙由一组华丽的雕像所装饰，描述了佩罗普斯进行血腥的战车比赛时的场面，西部的山形墙则展示了喝醉的半人马族人在拉庇泰族人（Lapiths）的婚礼上试图抢走妇女的画像。（这两组雕像奇迹般地完好保存下来，直至今日还在奥林匹亚博物馆中展出，尽管已经没有了绚丽多彩的背景使得它们在古迹中显得那么突出；考古学家认为雕像后面的尖顶屋两端的山形墙应该是鲜亮的蓝色。） 在这片圣林附近有名的景观还包括公元前421年雕塑家帕奥涅斯所雕刻的飞翔于25英尺的柱子上的胜利女神石像；赫拉神庙里与古希腊神话相关的小古玩，包括有着微笑的女性面孔的斯芬克斯（Sphinx）狮身人面像；马拉松战役中从波斯人那里夺回来的盾牌。和所有古代的旅行者一样，包撒尼雅斯为这些希腊神话的遗迹感到非常兴奋。在赫拉神庙中，他看到了曾经哺育婴儿宙斯神的山羊阿玛尔忒亚（Amalthea）的象牙角。附近则是一根烧焦的木头柱子，这个是凶残成性的欧诺茂斯（Oinomaos）国王的宫殿的遗迹，这位国王在和佩罗普斯的战车比赛中被杀死；国王死后，这座宫殿被众神的一道晴天霹雳击成碎片。包撒尼雅斯非常失望在他的游览中见到，佩罗普斯（Pelops）这位英雄他自己的由渔民从特洛伊城（Troy）附近的水中打捞上来的巨大的肩胛骨并没能保存下来。鲸须以及恐龙化石经常被希腊人作为英雄、巨人种族以及泰坦巨人的实体证据来展出。（“我推测这根骨头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腐烂掉。”包撒尼雅斯随后在他的游记中写道：“因为它在盐水中浸泡时间太长而对其产生了腐蚀作用。”） 水的诱惑 在极度炎热的下午，参观者一定总是朝着神庙的西墙角不停张望，他们知道那里有一座大游泳池。奥林匹亚的这座游泳池在希腊是独一无二的，长度为24米，宽度为16米，深度为1.6米，大约是如今的“奥林匹克游泳池”的一半。这座游泳池主要是用来消遣而不是比赛的，它或许只向重要人物和运动员开放。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有些人甚至会在晚宴上举行进食比赛，而游泳对他们来说已成为一种嗜好，却没有人把这种嗜好提升成一项竞技比赛，惟一例外的是一座名叫赫尔迈厄尼的小城。 对于希腊人来说，他们从小在河流、湖泊和碧波荡漾的爱琴海边戏嘻成长，游泳就如同走路一般，是上天赋予的，不足以用于竞赛。在自由男性中，不会游泳的人会像没有受过教育和粗鲁无礼的人一样受到歧视。在众多绘画作品中，希腊人似乎最忠爱于自由式游泳，他们同样对侧泳、仰泳和蛙泳驾轻就熟，更不用说在陡峭的悬崖上跳水。城市中年老的长者对游泳的实用性或一些海洋国家更是了如指掌。最大的萨拉米海战中，希腊人以少得惊人的伤亡数量闻名于世，擅长水性的希腊水手游上岸边，不幸的波斯人像坠入大海的石头一样消失在水中。各种传说中充满了希腊水手在水里避开飞箭或是潜水者破坏水下陷阱的情节。在希腊城市举办的比赛中，划船和各种船类比赛开始风靡一时。在雅典，人们会举办有八个男人组成一组的划船比赛，有时甚至会盛行战船比赛。三排桨战舰会在远方的苏尼恩海岬举行比赛，在那里屹立着海神波塞冬的神庙，守卫着海岬，司仪献上肥美的金枪鱼，黑色的鱼血洒满了祭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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