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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茶》 作者: 罗露西 在马球俱乐部 在马球俱乐部 At a polo club 在英国,马球是一项贵族体育运动,参加赛马或马球赛的人,都需要有很高的骑马技术。而高超的骑术,需要经过长久的训练,当然也需要花费大量金钱。马球用的是良种马,喂养、训练也不是少量资金能做到的。 夏季雨后的一个下午,我到汉姆马球俱乐部(Ham Polo Club),观看那里举行的一场马球表演。俱乐部位于伦敦西南,距海德公园仅8英里,建于1926年,是英格兰最老的俱乐部之一,也是目前伦敦市内仅存的马球俱乐部。 这天,马球场外的草坪上停满了车,场内湿漉漉的,球场边有一排白色厚帆布搭建的帐篷,面对球场的一侧是透明塑料窗,另一侧是一排有白色遮阳伞的长长看台。从帐篷一侧的大门走进,里面是白色的世界:白色的帐篷,白色的地砖。吧台边几位小姐正在为来宾递上香槟。20张铺着淡黄色桌布的圆桌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杯、套盘和闪光的刀叉。每张桌子上有大盆的鲜花和粗大的蜡烛,显然比赛后是烛光晚餐。 人们站在窗前,举起酒杯望着窗外,等待比赛开始。这时,主办人突然向大家宣布,由于雨后赛场潮湿,草场泥泞容易造成赛马受伤,比赛取消。整个帐篷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嘘声。显然,大家对这个决定表示不满。人们付了昂贵的门票费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马球赛。但没有办法,保护赛马很重要,一匹赛马价格昂贵,如果受伤,将给俱乐部带来巨大的经济损失。天公不作美,只好认倒霉。这时,服务小姐殷勤地斟满每一位客人的酒杯,并端茶、咖啡和小点心,让大家先享用。马球赛变成了下午茶。 7点钟晚宴开始,客人就坐。菜开始上桌,尽管菜做得十分精美,可望着窗外那空空的绿色赛马场,还是让人失望。还好坐在我旁边的一对夫妇很健谈,让我有些郁闷的心情变得明快起来。那对夫妇,先生是英国人,夫人是东方人,开始我以为她是中国香港人,后来她告诉我,她是马来西亚人,叫苏姗。她不会讲广东话,也不会讲普通语,我们只好用英语交谈。苏姗50多岁,瘦瘦的,梳着齐耳短发。她是护士,在一家私立医院工作。她的先生做房地产生意,是马球俱乐部的会员。苏姗常常跟先生一起到俱乐部,参加这里的一些社交活动。没有马球赛的晚餐,有苏姗坐在我旁边,是不会寂寞了。她说她喜欢厨艺,并有很高的鉴赏水平,评价菜肴是她的嗜好,但不太会做饭。 闲聊中,我悄悄地问苏姗,你是怎样认识你的先生的?她神秘地看着我说,在医院。我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奇。她继续说,我当时在一家私立医院做护士。我的一个病人,是一位80多岁的老太太,住在我看护的一间病房里,当时病得很重,她的三个儿子常常轮流来看望她。不久老人去世了,我帮他们处理了老人的后事,三个儿子很感谢我。老人的小儿子一直和我保持着联系,后来我们成了亲密朋友,不久结了婚。他后来告诉我,老人临终前对他说,这位护士人很好,你一定会和她成为很好的朋友。30年过去了,我一直和先生相处得很好。苏姗讲述她的故事时,我不时侧过头望着她的脸,那种对于生活的满足感是发自内心的。 苏姗的先生一直静静地听着夫人的讲话,没有插话。我问他,你与夫人之间是否存在由于文化背景不同而难以沟通的问题?他笑笑说,几乎没有,我夫人的英国文学功底比我还深,她在马来西亚读的是英文教会学校,那时,她已经读了不少莎士比亚的著作,有些我都没读过。我的母亲是私立学校的校长,她就喜欢苏姗这一点。母亲对我说过,没有几个东方女孩子像苏姗那样,读过那么多莎士比亚的书。 我又问苏姗,在伦敦你是否有许多马来西亚朋友?她说,几乎没有。我有点不解。她继续说,开始有几位马来西亚朋友,和她们在一起就是谈论吃。休息日到中国超市买菜,回来后花几个小时做饭,时间都花在吃上了。而先生的朋友们都有许多不同的爱好,这些爱好让生活变得精彩。比如,我先生就喜欢鸟,听见鸟鸣,就能知道是什么鸟在叫。他还喜欢骑自行车旅行、划船、品酒、养鱼。我家花园的鱼池中养了20几条一米长的日本种鲤鱼,颜色鲜艳,都是稀有品种。在法国南部的一个小村庄,我们有一幢别墅。每年冬夏季,我们就要到那里去住一段时间,我们和村里的人相处得很好。有一次,我们已经卖了那幢房子,搬到海边去了。可后来我们又搬回了那里,我们的感情已无法离开那个村庄,每次去那里,都是为了去享受十几年来与村民建立起来的友谊。 苏姗慢慢地讲着,她的丰富阅历全部写在她那曾经很漂亮、现在仍然风韵犹存的脸上。她说,为了让生活更有意义,她现在虽然生活优越,但每周还要到私立医院去做三天护士。她的两个女儿都在读大学,一个在牛津,一个在诺丁汉,都住在学校里。家里现在很冷清,先生时常邀朋友到家里一聚。她邀我下个周末到她家和他们一起共进晚餐,并参观她和先生一起收集的稀有蝴蝶标本。 马球赛虽没看上,倒在这里结识了一对有意思的夫妇。他们让我感受到中西文化结合所产生出的一种独特魅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