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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的社会功能 作者: J.D.贝尔纳 第十五章 科学和社会改造
社会条件和科学
我们已经依次研究了科学目前的结构、它可以改进的地方以及这种改进可能产生的结
果。应该明白,如果要使科学可以充分地为社会服务,就必须进行变革,而且必须进行相当
激烈的变革,不过指出必须进行改革,仅仅是促成这些变化的一个虽然必不可少、但却是很
小的步骤。我们将在这一章 中考虑这些变革的前景以及阻碍或者推动变革的力量。这不单是
一个科学的问题、甚至根本主要不是科学的问题。正如我们已经说明的那样,要想使科学组
织发挥应有的作用,就需要对社会的经济和政治组织进行适当的改革。如果没有这些改革,
即便能在科学上作一些小小的改进、纠正某些弊端,也不能使目前的效率低下的、浪费的和
令人沮丧的制度产生根本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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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癖好
促使人们决定从事科学工作的许多特殊性格实际上助长了这种唯唯诺诺的态度。科学家
仍然是一个肯定心理不正常的人,虽然不象过去那么经常如此,也不象过去那么显著。他为
好奇心所驱使而力图去满足这种好奇心。为了能做到这一点,他愿意适应任何一种生活,只
要这种生活在精神上和物质上对他关心的主要事业干扰极少。舍此之外,科学本身是一项极
其令人满意的职业;从事科学工作能使人不去注意外界事物,因而也可以为感到世事痛苦的
人们提供安慰和逃避的手段,所以只要科学本身不受威胁,大部分科学家可能都是最恭顺的
公民。如果资本主义制度能做到没有战争和法西斯主义,它就可以万无一失地指望继续得到
一般科学家,甚至许多当代最伟大的科学家的支持。
科学和宗教
科学和宗教之间的关系的变迁是近代科学家遵奉时尚的倾向的一个很好的例子。自从科
学和宗教的斗争成为知识界斗争的焦点以来,到现在还不到一百年。科学家过去实际上等于
是无神论者、或者至少也是不可知论者。
现在双方都向我们保证说:宗教和科学之间的斗争已经由于发现两者之间并无矛盾而获
得解决,同时著名科学家们在支持关于宇宙和人类生命的神秘观点方面也不甘心落后于主教
们。前后情况所以不同丝毫不是由于先前论战中的论点已经被否定了,而是由于宗教在十九
世纪中叶的确企图干涉日益发展的生物学和地质学。科学家不希望被人认为是不信教的可是
他们在当时却面临着一个为难的抉择:要末自己就得表现出是信教的,要末就得否定自己的
研究成果的明白含义。只要人们不再正式要求他们否定自己的研究成果,后来的科学家是极
其愿意回到宗教那里去的,因而就是回到遵奉时尚的作风上去。俄国革命发生以后,这个变
化尤其明显,因为那时宗教作为反革命力量的重要性又得到了充分的赏识。在早些阶段、在
十八世纪末,也产生过类似的情况。那时科学和伏尔泰式的自然神论密切地、似乎也是无可
避免地结合在一起。但是一当法国革命表明自然神论对现有秩序具有确定的危险性,科学也
一度同样受到禁止。一直到十九世纪早期人们发现有可能把安分守己的科学同皈依教会和国
王的态度结合起来的时候,才取消了禁令。
狭隘的眼界
科学和宗教的关系极其明确地说明,社会环境对科学家自己的工作的直接学术成果的影
响是多么有力。社会环境中充满了激动的情绪,而科学却是小心翼翼地清除了感情因素的。
社会环境一直是无所不包的,而科学则是高度专业化的。这些优点又由于十九世纪产生纯科
学观念而得到增强。由于科学教育和科学传统坚决要求通过专业化培养技术能力并且否认科
学与社会之间存在任何有机联系因此,在科学家看来,科学本身似乎就只是一种狭隘的教
条,不能满足他作为人的一般需要。为此他就求助于一切与科学无关的当代各种有影响的事
物:宗教、神秘主义、唯心主义的哲学或美学。其中没有一种能很容易地同他们的科学调和
起来。于是,他们就养成把头脑分成若干互不通气的区域的习惯。十九世纪伟大科学家的生
平是这一态度的极其明确的例证。这种态度和十七世纪把科学扩大到政治、哲学和宗教领域
的习惯形成鲜明的对照。伽利略对神学的兴趣和普里斯特利对政治的兴趣,同法拉第的桑德
曼教式的宗教虔诚或者克鲁克斯的唯心论明显不同。这种态度的影响所及不但拆散了科学和
社会运动之间的联系,而且也对科学产生反作用,使科学内容由于专业化和缺乏哲学的广度
而变得贫乏了。
科学界的老人统治
我们前面指出的影响是对科学家个人产生作用的一些影响。在研究社会对整个科学的影
响时,就得考虑到科学的组织形式对科学的影响。在这里有一个因素有力地妨碍科学家对社
会力量作出任何积极反应。随着科学界的人数和影响的增大,它的控制权就越来越落到年龄
较大的科学家集团手中。目前这种老人统治是妨碍科学进步的最大因素。在前几章中已经讨
论过它起作用的方式。目前它是一个自动延续和自动加强的体系,变得越来越同政府和大金
融集团发生联系。科学工作者人数和科学工作的内在复杂性都正在迅速增长。这就使老人的
统治更为彻底,同时必然也使得他们更加无力理解自己所控制的机器运转情况。迄今推动科
学前进的积极因素还是克服了这些阻力的,不过如果不能维持或者加强这种推动力,老人统
治对我们文明的作用必然迟早会象它对希腊和罗马文明所起的作用一样,使科学变成故弄玄
虚的东西,过于尊重权威和过去的伟大事迹。科学管理民主化和青年化是它生存下去的基本
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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