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症论治

乳症多主肝胃心脾，以乳头属肝经，乳房属胃经，而心脾郁结，多见乳核、乳岩诸症。乳痈 肿色红，属阳，类由热毒，妇女有之，脓溃易愈。乳岩结核色白，属阴，类由凝痰，男妇皆有，惟孀孤为多，一溃难治。

且患乳有儿吮乳易愈，无儿吮乳难痊。其沥核等，日久转囊穿破，洞见肺腑，损极不复，难以挽回。而乳岩尤为根坚难削，有历数年而后痛，历十数年而后溃者，痛已救迟，溃即不治。须多服归脾、养荣诸汤。切忌攻坚解毒，致伤元气，以速其亡。

乳汁为气血所化，而源出于胃，实水谷精华也。惟冲脉隶于胃，故升而为乳，降而为经。新产三日后，发寒热，名蒸乳。宜逍遥散去术。少妇初产，乳胀不得通畅，宜清利。连翘金贝煎。若产多乳少，由气血不足，宜滋补。异功散加归、芍、杞子、熟地、蒌仁。仍以羹 引之。产后乳自出，属胃气虚，宜固补，七福饮加黄、五味子以摄之。乳多胀痛而溢者，以温帛熨而散之。小儿吮乳，鼻风吹入，令乳房壅结肿痛名外吹，不急治，多成乳痈。

内服栝蒌散，外以南星末敷之。甚则连翘金贝煎。孕妇胎热，寒热乳肿，名内吹，用橘叶散治之。新产儿未能吮乳，余乳停蓄滋胀，发热内渴，肿硬结痛，名妒乳。宜挤去宿乳，或吮通之。以贝母、栝蒌、甘草节、木通煎服。倘儿或不育，产母蒸乳寒热胀痛，宜断乳法，以炒麦芽一两煎服消之。有气血颇壮，乳汁不即下者，通草猪蹄汤、通草散，或秘传涌泉散行之。痰气阻闭经络，乳汁不下，肥人为多，神效栝蒌散疏降之。或以丝瓜络连子烧存性，酒下三钱，盖被取汗，即通。其气血虚亏，乳汁不下，玉露散，或八珍汤加黄 、麦冬调补之。因肺胃虚寒，乳汁不下，千金钟乳汤温养之。

妇女胆胃二经热毒，壅遏气血，乳肿 痛，名乳痈。初起寒热肿痛，肉色 赤，宜凉血疏邪。四物汤加柴胡、山栀、丹皮、贝母、栝蒌、甘草。乳房结核，肿痛色赤，宜疏肝清胃。内服牛蒡子汤，外用活鲤鱼，连头骨捣烂，以香腊槽一团研匀。敷上即消。气血凝滞，结核不散，连翘饮子。肝失条畅，乳痈结核，寒热肿溃，清肝解郁汤。心脾郁伤，乳痈发热，结核腐溃，归脾汤， 、术、草生用。乳 肿痛，用大贝母、白芷、乳香、没药、当归身，每服四钱，白酒下。乳 溃烂，用两头尖雄鼠粪，土楝子经霜者佳，露蜂房各三钱，俱 存性，研末，分三服酒下。间两日一服。痛止脓敛，如脓成不溃，或脓水清稀，用托里消毒散。溃久不敛，用桑根木芝，或菌，烧灰，和梅片末掺之，即愈。

乳内结小核一粒如豆，不红不痛，内热体倦，月事不调，名乳岩。急早调治，若年久渐大，肿坚如石，时作抽痛，数年溃腐，如 岩深洞，血水淋沥者，不治。溃后大如覆碗，不痛而痒极者，内生蛆虫也。症因忧思郁结，亏损肝脾气血而成。初起小核，用生蟹壳爪数十枚，砂锅内焙，研末酒下，再用归、陈、枳、贝、翘、姜、白芷、甘草节，煎服数十剂，勿间，可消。蟹爪灰与煎剂间服，曾经验过。若未消，内服益气养荣汤，外以木香饼熨之。阴虚晡热，加味逍遥散去焦术，加熟地。寒热抽痛，归脾汤。元气削弱，大剂人参煎服可消。

若用攻坚解毒，必致溃败不救。凡溃后，最忌乳没等药。

产后两乳伸长，细如鸡肠，垂过小腹，痛难刻忍，名乳悬，此怪症也，偶亦有之。急用芎、归各一斤，切片，只取四两，水煎服。令产妇伏桌上，下置火炉，将余片芎、归入炉漫烧，以口鼻及乳吸烟令上，如药尽未收，如前法煎服熏吸，便可缩上。否则用蓖麻子三粒，研涂发顶心。少顷便去之，即收。

附方

〔思郁〕归脾汤 见二卷劳瘵。

〔虚损〕益气养荣汤 参 苓 陈 贝 地 芍 归 芎 香附（各一钱） 甘草 桔梗（各五分）

生白术（二钱） 姜 水煎。

〔蒸乳〕逍遥散 见一卷火。

〔清利〕连翘金贝煎 金银花 土贝母 蒲公英 夏枯草（各三钱） 红藤（七钱） 连翘（五钱）

花粉（三钱） 酒煎。

〔补脾〕异功散 见一卷中风。

〔补中〕七福饮 见三卷郁。

〔外吹〕栝蒌散 栝蒌 乳香 酒煎。

〔内吹〕橘叶散 柴 芩 青 陈 芎 栀 翘 石膏（各一钱） 橘叶（二十张）

〔通乳〕通草猪蹄汤 通草（一两） 同猪蹄煮汁服。

〔通利〕通草散 柴 桔 瞿麦 花粉（各一钱） 通草（七分） 青皮 芍 翘 芷 草 木通（各五分）

水煎。

〔通乳〕涌泉散 王不留行 白丁香 漏芦 花粉 僵蚕 甲片 为末。每服四钱，用猪悬蹄煮汁调下。

此方与薛按涌泉散不同。

〔疏降〕神效栝蒌散 栝蒌（一个，研） 生甘草 当归（各五钱） 乳香 没药（各一钱） 酒煎服，良久再服。治一切痈疽，消肿溃脓。

〔通补〕玉露散 参 苓 芎 芷 归 芍 桔（各一钱） 甘草（五分） 水煎。

〔补虚〕八珍汤 见一卷中风。

〔温养〕千金钟乳汤 石钟乳（四钱） 甘草（二钱） 漏芦（二钱） 通草 栝蒌根（各半两） 水煎。

一方有桂心。

〔凉血〕四物汤 见一卷中风。

〔肝胃〕牛蒡子汤 陈皮 牛蒡 山栀 金银花 甘草 栝蒌 黄芩 花粉 连翘 角刺 柴胡 青皮水煎，和酒服。

〔结核〕连翘饮子 连翘 川芎 栝蒌 角刺 橘叶 青皮 甘草节 桃仁（各一钱） 水煎。

〔和肝〕清肝解郁汤 四物合二陈，再加 青 贝 苏 桔 栀 远志 木通 香附 姜 煎。

〔脓清〕托里消毒散 参 苓 术 芎 归 芍（各一钱） 银花 白芷（各七分） 甘草（五分） 煎。

〔肿痛〕木香饼子 木香（五钱） 生地（一两） 杵膏和匀作饼，另患处大小贴之，以熨斗熨之。

〔补托〕托里散 参 （各一钱） 生术 熟地 归 芍 苓 陈（各八分） 水煎。

乳症脉案

某氏 孀居，右乳溃脓，已穿六孔，左乳核坚抽痛，寒热食少，脉弦数。审为肝脾郁结，气血亏损，为疏济生归脾汤。其戚属云∶前服归脾反痛奈何？因检前方， 、术皆炒用。予谓∶此致痛之由也。但生用自效，彼疡医不谙药性生熟耳。三服寒热止，食进。前汤加栝蒌、贝母、白芍、陈皮，五服右疮平，左核俱软，以前药为丸服而消。

许氏 产后乳头红肿 痛，用鲜天门冬捣汁，和酒蒸，热服，以渣敷患处，两三次愈。

何氏 乳房结核，症属阴寒。用鹿角尖磨水，酒冲服效。

吴氏 暑月左乳 肿成脓，寒热往来，脉右小数，左弦长。症由肝郁生火。仿清肝解郁汤，内用当归、白芍、大贝、栝蒌、天冬、乳香、丹皮、山栀、甘草、银花。外用内消散加减，甲片、乳香、没药、归尾、角刺、生大黄、黄芩，蜜调敷。左乳头溃，根盘漫肿，右乳又硬，急用内托带消法。生黄 、天冬、栝蒌、香附、归身、白芍、贝母、桔梗、陈皮、甘草，一服痛定。左疮孔脓稠，右肿稍软。又数服数敷，根盘消散，疮口用生肌散得平。

张氏 产后妒乳，去冬溃未即敛，今春近旁肿痛。夫乳头属厥阴，乳房属阳明。今患在乳头，不致转囊，但溃后药忌乳、没消肿，宜托消兼用。旋复花、香附生、大贝、黄 生、栝蒌、广皮、郁金、甘草节、当归，二服痛止肿软。四服溃敛。

何氏 左乳结核，经六七载，溃后深洞如碗，是名乳岩。由脾肝郁结，气血失畅。结核渐大，溃则 岩深陷可畏。一僧犹用乳、没破耗气血。不知年衰茹素，日夕抽痛，脓水清稀，营卫日亏，毒奚由化，恐三伏难延矣。峻补气血，托里滋液。患口虽难遽敛，尚冀痛势略定，迁延岁月耳。八珍汤去炒术，加生 、五味、麦冬、大贝，数服脓稠痛缓。入夏延秋，患内作痒者肉腐蛆生。（以乌梅肉腊雪水浸，雄黄末，鸡羽蘸抹。）

其弟妇张氏，并系早孀，亦患乳核，二十余年未溃，坚大如胡桃，劳则抽痛，脉来沉缓。症属郁损心脾，用归脾汤加香附汁、炒熟地、牡蛎粉、大贝、忍冬藤，数十服而核渐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