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岁的印象派油画家文森特梵高长眠于奥维尔舒尔奥文斯尚未成熟的麦田里。这位以燃烧般的热情从事绘画的巨匠画家,究竟喜爱什么,祈求什么?
油画:《麦田》 画家:文森特梵高
梵高眼中的奥维尔景色
奥维尔舒尔.奥文斯城的景色宜人,夏季一片青绿,秋季则呈现出黄色,收割之后就变成土褐色的景象,四季变换不同的色彩;而夏季是梵高心中最美的季节。三十七岁的梵高来到这里的时间,正是绿色耀眼的五月二十一日。
[奥维尔真美……天气晴朗,真是一个恬静、典型的乡村。]
这是梵高对奥维尔的第一印象,他当时所看到的风景,至今依旧没变。
若想到奥维尔旅行,从巴黎乘电车大约需要一小时。电车缓缓穿过法兰西岛的森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奥维尔车站,光辉夺目。天气晴朗,阳光普照,微风拂煦,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白杨树的枝叶伸向蔚蓝的天空,白色叶子在风中飘飘吹动。那年正当紫丁香的芳香在四处飘香之际,梵高独自从这个车站走出来。
沿着奥维尔车站前面简朴的大街向左走, 公所前便是画家梵高曾居住的哈福旅馆,它的古老身影仍保留至今。另外,沿着这条街道向右走,便是映照着白杨树影的瓦兹河。每逢星期假日,总见一群人携家带眷地在河边欣赏水上滑行,欢笑声响彻云霄。有时,携带油画写生道具走来的梵高幻影,似乎也在这样的画面中时隐时现。
梵高在这里虽然只住了七十天,但是,他的生命此时却像燃烧的火焰般炽热、执着、升华,在世人心中,梵高的生命一直在延续……
为爱徘徊的梵高灵魂
梵高是牧师夫妇的长子,出生于荷兰的松丹特,是一个固执而寡言的孩子。但是,他每天都带着弟弟西奥出门观察大自然,是个特别热爱大自然、性情温和的小孩。相差四岁的弟弟西奥对梵高来说,是少数理解他的人之一,也是画家最爱的亲人。
十六岁的梵高与学业无缘,毅然走入社会,先后做过画商、教师和传教士,但是他的感情生活却过于单纯、幼稚,处事也过于认真、执着,以至于无法被他人所接受,职业生涯很不顺利,难以长久任职。
一八七八年,梵高前往比利时的贫困煤矿镇波瑞纳吉传教,甚至将衣服和微薄的薪金分给矿工人,自己仅以粗布衣服和少量水与面包维持生活,几乎是以过于献身的精神从事传教活动。前来观察的传教委员会成员视梵高为[脱离常规的怪人],任职期满后,梵高未能获得正式传教士的资格。
梵高别无选择,只有拿起画笔,走上职业画家的道路,从事幼儿时代就喜欢的油画,将得不到满足的灵魂投入油画布上。
画家梵高满腔的火烈热情不仅放在油画上,而且还倾注与他所爱的女性和朋友身上。
梵高向表姐凯求婚遭到拒绝,但对她的思念依然难断,甚至,他将手放在她家的灯火上而严重烧伤,想着:[我只有这样做才能与凯见面!]梵高将满溢的爱情倾注在他人身上。也希望自己得到同样的回报。然而,当欲望不能满足时,他那无处投放的热情,终究烧炙在自己身上。
梵高二十九岁时在海牙学习绘画,有一天外出,遇见在街头角落低头不语的妓女西嫣。画家梵高以孤独的目光注视着她,说:[我想如果你能为我做绘画的模特儿,多少我可以给你一点钱……]
当时,西嫣为了抚养家人而在街头卖淫,身上患有淋病,还怀着父亲不详的孩子。梵高与西嫣共同生活之后,为了使她能维持生活,就用西奥寄来的生活津贴多买一些食品分给她;后来甚至下决心,为了真正拯救西嫣而想与她结婚。
这种牵强的恋爱,终于遭到西奥的反对。但是,真正使梵高绝望的是西嫣仍在暗地里做妓女。因此,一年半短暂的[家庭]生活,至此不得不宣告结束。
梵高倾注了燃烧的爱情,可是他越爱却越与[爱]疏远。苦恼与无处投放的热情,促使梵高埋头于绘画世界……
梵高比以往更专心于绘画,通过从事画商的西奥引见而前往巴黎,结识了画家莫奈、雷诺阿、毕沙罗等印象派画家,其中,高更是梵高最尊敬的画家。
一八八九年,梵高与高更在法国南部的阿尔开始共同生活。但是,由于两人性格的不同,使得梵高的期待落空;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高更便离开了阿尔。对未来充满绝望的梵高,等到的只是对他百般折磨的精神病发作。
住进圣雷米精神病院治疗的梵高,能够依靠的只剩下弟弟西奥一人了。西奥介绍兄长梵高前往类似出生地的松丹特的巴黎近郊城镇奥维尔舒尔奥文斯,那里有西奥的知心朋友加塞医生。奥维尔的美使梵高的心情平静下来;但梵高仍然孤独无助。
尽管画家梵高为周期性精神病发作而苦恼,但他为了弟弟的相依之情而决心活下来。如果没有这种与弟弟的相依之情,精神病发作的恐怖早就把他搞垮了。不间断的与西奥相互通信,成为梵高的精神支柱。
然而有一天,梵高与西奥发生微小的争吵。原来,没有领到薪水的西奥因为不方便给梵高汇款,无意中发了牢骚,这种牢骚对西奥来说,只不过是说漏嘴的怨言而已,可是对梵高来说,却是难以承受的犀利言辞,甚至因此而间断兄弟俩之间的联系。
油画:《加塞医生》 画家:文森特梵高
永远相依的梵高兄弟之墓
梵高向往常一样,拿着油画写生工具从旅馆走出来,但是在他怀里却紧紧握着一把借口赶走乌鸦而借来的手枪。一位农夫刚好走过麦田小道,听到梵高嘴里嘟囔着:[没办法了,没办法了……]
梵高走进麦惠摇摆的麦田深处,将枪弹打入腹部,枪声在洒满夕阳的大片麦田上空回荡……
他一边按住从腹部流出的火焰般的鲜血,一边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旅馆。旅馆主人立刻联络西奥。西奥飞快的乘上第一班往奥维尔的火车,来到梵高的病床旁边,浑身瘫痪、泣不成声。那天稍稍好转的梵高,一边插着氧气管子,一边喃喃地说:[弟弟,不要伤心,我是为大家着想才这么做的。]
其实,子弹并没有击中要害,但身体虚弱的梵高拒绝接受治疗。西奥拉着兄长的手说:[我自己开一间小画廊,我举行的第一次画展,将是你的个人画展。你一定要好起来,完成这个计划!]
第二天早上,在西奥的看守中,画家梵高安静的离开了人世。
梵高死后,从他的衣服的口袋里发现一封写给西奥的信。
[亲爱的弟弟,谢谢你寄来的贴心的信和五十法郎。想写的事情本来很多,可是我想没有用了、听说你的家人平安,我就放心了。生活顺利,比什么都好……你过去在许多幅画上一直是与我交流的伙伴……说到我的事业,我为它豁出了我的生命,因为它,我的理智已近乎崩溃……但你不是我所知的那类商人,我想你依然站在人性的一边,既然如此,你还指望什么呢?]
西奥深爱着梵高这位兄长,当梵高去世时,西奥的心也已经死了。在梵高葬礼之后不久,西奥也患上了与梵高同样的精神病,住进了医院;但是,却未能恢复健康,在妻子的守护下,依旧追随哥哥离开了人世。
在教堂四周的麦田里,可以看见梵高兄弟两人的坟墓,默默并排在大墙左侧。这两个不顺眼的小墓碑,被加塞医生栽种的常春藤包围着。
梵高和西奥,生前为这个世界创造并保留了众多绘画。正如梵高生前反复诵读的:[世人皆离不开“生死”二字。]如今在那美丽的奥维尔麦田里永远相依,与世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