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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传奇


第四十二章



  辛七姑低下头,朝他鞋上看了一眼,抿抿嘴,说道: 
  “小妹接到大师哥的飞鸽传书,他明天可以赶来,是师傅要他来主持本路总令主,同时
要四师哥明天就回去了。” 
  谷飞云心头暗暗一震,问道: 
  “师傅传书要把愚兄调回去,这是为什么呢?” 
  辛七姑迟疑的道: 
  “因为……”她故意不说下去。 
  谷飞云看她吞吞吐吐的,好像已经知道什么,忍不住问道: 
  “七师妹已经知道为什么了?怎知不告诉愚兄呢?” 
  辛七姑目光流动,站起身道: 
  “这是很大的机密……” 
  谷飞云道: 
  “连愚兄也不能说吗?” 
  辛七姑低声道: 
  “此事关系重大,这里……还是到四师哥房里去说吧!” 
  谷飞云道: 
  “有这么严重?好吧,七师妹请。” 
  辛七姑跟着他走入房中,小心的掩上房门,才道: 
  “师傅要大师哥来,是要把你押解回去。” 
  谷飞云吃惊的道: 
  “这为什么,愚兄做错了什么事了?” 
  “因为……”辛七姑又看他一眼,说: 
  “四师哥自己心里应该明白。” 
  谷飞云搔搔头皮,说道: 
  “愚兄明白什么?” 
  辛七姑盯着他道: 
  “到了这时候,你还不肯说实话?” 
  谷飞云心中一动,故意急道: 
  “你要愚兄说什么呢?” 
  辛七姑道: 
  “因为师傅怀疑你不是真的四师哥?” 
  谷飞云心头一懔,笑道: 
  “这是什么人在师傅面前造谣,愚兄不是四师哥?那会是什么人呢?” 
  “你还笑得出来?” 
  辛七姑披披嘴道: 
  “你是什么人?大师哥已经查得很清楚,谷飞云精擅易容术,怀疑你是谷飞云乔装的。”
  谷飞云失笑道: 
  “愚兄会是谷飞云?” 
  辛七姑抿抿嘴道: 
  “其实我也有此想法。” 
  谷飞云道: 
  “七师妹也怀疑我是谷飞云吗?” 
  辛七姑眨眨眼睛,俏皮的道: 
  “师傅和大师哥只是怀疑而已,但我却和他们不一样。” 
  谷飞云道: 
  “怎么不一样?” 
  辛七姑轻笑道: 
  “因为我有证据。” 
  谷飞云道: 
  “你证据在那里?” 
  “多着呢!辛七姑竖起一根纤纤玉指,说道: 
  “第一、四师哥奉命来陇山庄,不应该不知道庄中的禁忌,闯去玲陇山馆………” 
  谷飞云道: 
  “那是愚兄……” 
  辛七姑道: 
  “你让我说下去咯,第二、小妹其实就住在东厢,后园那座烟雨楼,只是春秋佳日欣赏
景色的楼阁,并不是住人的,但有人相信小妹住在那里……” 
  这是她早上说的! 
  谷飞云听得为之气结,但只说了: 
  “你……” 
  辛七姑甜甜一笑道: 
  “还有呢,方才……方才在山神庙.我故意用脚尖踩在你鞋帮上,你纵然脸上易过容,
衣衫也换过了,但百密一疏,没换鞋子,所以鞋帮上还留着我脚尖踩过的黄泥印,你说这三
件证据够不够?” 
  谷飞云笑了笑道: 
  “够了。” 
  辛七姑披披嘴笑道: 
  “那你承认了?” 
  谷飞云道: 
  “碰上了女诸葛,我不承认行吗?哦,你是故意来戳穿我的,什么你师傅要你大师哥把
我押回去,也是你临时编的了?” 
  辛七姑嫣然一笑道: 
  “我不编个故事,你肯承认吗?哼,真要让师傅起了怀疑,还有这么太平?” 
  “你好坏!”谷飞云一把搂住她香肩,低头吻去。 
  辛七姑玉掌一竖,轻轻推开他凑过去的嘴唇,说道: 
  “你把面具取下来,我不能让四师哥亲我。” 
  谷飞云果然从脸上娶下了一张面具,低声道: 
  “现在是真正的我了吧?” 
  辛七姑一双清盈的妙目凝视着他,口中嗯了一声,自动把樱唇送了上去,四片嘴唇登时
胶着在一起,两个人,两颗心也是时溶化在一起了。 
  就在此时,她左手忽然往左一挥,熄去了灯火,右手迅疾的褪去衣衫,露出紧身亵衣。
  谷飞云目能夜视,看她一下脱去衣衫,露出了丰盈如玉的胸脯,心头不由一阵狂跳,惊
骇的道: 
  “你这是做什么?” 
  辛七姑早已羞得胀红了脸,叮咛一声,把一颗头埋在他怀里,颤声道: 
  “大哥,谷郎,我在山神庙拒绝了你,你不生我的气吧?” 
  谷飞云低下头去,轻轻吻着她秀发,笑道: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辛七姑依然把头埋在他怀里,悄声道: 
  “我现在……就是要……把我……交给你……” 
  谷飞云搂着她凝脂般的香肩,说道: 
  “你这是为什么呢?” 
  辛七姑双臂环得更紧,忽然仰起脸来,眨动着眼睛,问道: 
  “你……不要……我……吗?” 
  谷飞云吻着她粉颊,低低的道: 
  “你怎么会有这样想法呢?” 
  辛七姑又把头垂下去,幽幽的道: 
  “谷郎,这是我自已愿意的,自从在华山第一次见到你,我的心早已属于你的了……我
要把身子也交给你……我这一生,就都是你的人了……” 
  谷飞云抱着她,心里一阵感动,说道: 
  “七妹,我心里当然有你,但我尊重你。” 
  辛七姑道: 
  “我说过,这是我自己愿意的,我也慎重考虑过,才决心把身子都交给你的,我是清白
女儿之身,你……如果不要我,我……我就自绝在你面前……” 
  她忽然用力扯开兜肚,一下褪下了身上仅有的一层亵衣,她身躯羞怯的紧贴着他,一颗
头更是不敢看他,埋在他怀里,再也抬不起来。 
  谷飞云怀里紧贴着这么一个软玉温香的绝色佳人,早已如醉如痴,心头狂跳,面红耳赤。
连呼吸都紧迫到快要窒息,低下头在她耳边低低的道: 
  “七妹,我不许你说自绝的话,你对我一片真心,我怎么会不要你……” 
  他一手搂着她香肩,另一手情不自禁的游上她柔软而坚挺的双峰之上,她娇躯一颤,口
中只轻嗯了声,樱唇立叶被他吻住了。 
  两个人影紧密的合成了一个,她紧闭着眼睛,软绵绵的跌下去,他兴奋的跟上,她虽是
心甘情愿的承受一切,但还是又惊又怯! 
  这是美好的一刻,两心相悦,两情缱绻,说不尽的柔情蜜爱,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
娇喘渐渐平复,低低的叫了声: 
  “谷郎……” 
  谷飞云拥着她,柔声道: 
  “七妹,你……太好了,我……我真是对不起你……” 
  辛七姑仰起脸,幽幽的道: 
  “谷郎,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我好高兴,你不用娶我,因为我们不可能会有结果的,
这就是我今晚要把身子交给你的原因.也许我们只有这一次的缘份,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的……” 
  她一双明亮的眼睛忽然起了一阵雾,从眼角挂下两串珍珠般的泪水!  
  谷飞云搂着她道: 
  “七妹,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 
  辛七姑不待他说下去,凄婉一笑,说道:“谷郎,你坐起来,我有话和你说。” 
  她坐起身,开始穿好衣衫。 
  谷飞云依言穿好衣衫,拥着她并肩坐在床上,说道: 
  “你要和我说什么呢?” 
  辛七姑偏脸望着他,问道: 
  “你杀了四师哥?” 
  谷飞云道: 
  “没有。” 
  辛七姑道: 
  “你没有杀他,怎么会假扮四师哥来的?你们昨天晚上倒底怎么了,可不可以告诉我
呢?” 
  谷飞云只好把昨晚自已独斗鹿翻天、蓝公忌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只是没提到金母赶来
一节,说是自已把两人制住之后,孟时贤看出情形不对,正待逃走,也被自已及时制住。 
  辛七姑听说他独斗鹿、蓝二人,还把他们制住了,似是有些将信将疑,问道: 
  “守山四老呢?” 
  谷飞云道: 
  “我没看到他们;好像没来?” 
  辛七姑又道: 
  “你制住了四师哥,把他怎么了?” 
  谷飞云笑了笑道: 
  “你放心,他还好好的活着。” 
  辛七姑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 
  “谷郎,我不放心的是你,你一再和师傅为敌,我已经一直在替你担心,现在你又假扮
了四师哥,这是非常危险的事,你到底要做什么?” 
  谷飞云脸色一正,说道: 
  “我原本没有和你师傅为敌之意,是束无忌一再的和我为敌,后来,我们途经少林,你
二师哥张少轩、祝纤纤奉你师傅之命,阴谋颠覆少林寺,你三师哥秦剑秋、白素素奉你师傅
之命,阴谋颠覆武当派,我正好都遇上了,我从紫云谷出来.无巧不巧又遇上孟时贤和你在
华山派的事……” 
  辛七姑机伶一颤,失声道: 
  “这倒好,大师哥、二师哥、三师哥、四师哥,都折在你一个人的手下,师傅怎么也不
会放你的,这……怎么好……” 
  谷飞云道: 
  “你听我把话说完了,这次,因家母失踪,又遇上孟时贤勾结陆碧梧,在陇山庄纠合几
个门派,制造出西路总令主来,总结以上这几件事,你师傅创立通天教,不但怀着极大野心,
实是中原武林祸乱的根源,一旦得势,就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使天下武林同蒙其害,你虽
是她门下弟子,但也不应该盲从,去助纣为虐,你几个师兄,陷溺已深,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就该明辨是非,分清善恶,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多少人妄想一统武林,称霸江湖,结果有
谁成功了?” 
  辛七姑望着他道: 
  “你是劝我背叛他老人家?谷郎,你不知道,背叛他老人家,天下虽大,永远没有存身
之地。” 
  谷飞云笑道: 
  “这是你从小被他危言耸听吓怕了,你大师哥、二师哥、三师哥、四师哥、都败在我手
下,我看不出通天教有如何厉害?你能选择我谷某,把身心都交给我。就是说,你是个有决
心,有果断的女子,那么就应该选择自己该走的路,奔向光明,扬弃黑暗,远离邪恶,做一
个堂堂正正的江湖人。” 
  “你说的我都懂……”辛七姑一下扑入谷飞云怀里,咽声道: 
  “但……我……怕……?” 
  “你怕什么?”谷飞云拍着她肩膀,又笑道: 
  “你只要认清正义与邪恶,自己该不该做坏事,还是做好事就够了,不应该做的,做了
才可怕,应该做的,做了就不觉得怕了。” 
  辛七姑眨着眼睛,问道: 
  “那么你告诉我,你假扮四师哥,预备做什么呢?” 
  谷飞云笑道: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但有一点可以告诉你的,就是四月初一的天下武林
联谊大会,一定是一个大阴谋。我们只要从西路总令主这一件事上,就可以看出通天教主处
心积虑,要把天下武林各门各派都纳入他的控制之下……” 
  辛七姑道: 
  “我是问你要怎么做咯?” 
  谷飞云道: 
  “既然有西路总令主。自然也会有东、南、北三路总令主了,他们有详细的布署,我们
没有,我是武林的一份子,自该尽我一份心力,所以只有从就近的西路开始,釜底抽薪,能
拯救多少,就救多少。” 
  “就是你一个人?”辛七姑睁大眼睛,忧虑的道: 
  “以你一个人的力量,要和师傅斗,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你可不可以不管这些,我
们可以找个深山隐僻之处住下来,不再做武林中人,做个太太平平的平民,平平安安的过一
辈子。” 
  谷飞云笑道: 
  “古人说得好,得道多助,至少目前有三个门派,不会和通天教沆瀣一气……” 
  辛七姑道: 
  “那三个门派呢?” 
  谷飞云道: 
  “少林、武当和华山派。” 
  辛七姑道: 
  “少林、武当我不知道,华山派只有华山七真,如今西路总令主已经出发了,凭华山七
真挡得住吗?” 
  “所以我们要釜底抽薪。”谷飞云道: 
  “从西路总令着手。” 
  辛七姑道: 
  “你要赶去华山?” 
  谷飞云道: 
  “难道你不去?” 
  辛七姑低下头道: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要我怎么做,我一定会怎么做的。” 
  谷飞云轻轻在她鬓边吻了一下,说道: 
  “这决定是对的。” 
  辛七姑道: 
  “为了你,我早就豁出去了。”接着哦了一声,问道: 
  “你要我怎么做呢?” 
  谷飞去笑道: 
  “你依旧做你的七姑娘,只当不知道这回事就好了。” 
  辛七姑道: 
  “你……不是在哄我吧?” 
  谷飞云道: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目前我们不能露出一点形迹来,你自然依旧是七姑娘了,等要你
协助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了。” 
  辛七姑点着头道: 
  “我一切都听你的。” 
  第二天午餐过后不久,陇山庄大门开处,驰出五匹骏马,马上紫面浓眉,留着两撇八字
胡的是庄主孟时贤,(谷飞云)和身穿青绸长衫的俊美少年辛七姑,然后是鹿翻天鹿长庚和
蓝煞星蓝公忌,最后一人则是总管陈康和,他是奉派专门伺候二位供奉的。 
  一行五骑,一路向东行驶,第六天傍晚时分赶到华阴县,就在一家招商老店落店。 
  谷飞云和辛七姑洗了把脸,一同来到前面酒楼,落坐之后,小二送上香茗,点了菜,便
自退下。 
  辛七姑这几天和谷大哥可说出双入对,形影不离,芳心自然一直甜甜的,俪影双双,只
差她穿的是男装罢了。 
  这几天谷飞云常和她上酒楼的原因,是借机可以和丁易联络,丁易精擅易容,今天你看
的是乡下老头.明天可能改变成商买人,由他和谷飞云以“传音入密”交谈,辛七姑自然不
会发现了。 
  就在谷飞云两人刚坐下不久,从楼梯口走下一个俏书生来,这人身穿一件青绸长衫,生
得眉清目秀,手中提着一个青布囊,登上楼梯,目光一转,就走到谷飞云左首一张桌子落坐,
既已走近,自然会朝谷飞云两人瞄上一眼。 
  谷飞云看他目光投来,而且一跟看出他脸上带了面具,一时只当是丁易乔扮的,不觉朝
他笑了笑。 
  青衫书生忽然怒目瞪了他一眼,就别过头去。 
  谷飞云看得奇怪,心想: 
  “他难道不是丁兄?那么这人会是谁?” 
  这时楼梯上又有人上来了,一共有三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面貌清俊的蓝衫公子,约
莫二十六七年纪,生得一副冷傲模样。 
  他后面两人都约四十出头,虽然身上也穿着蓝布衫,但一看就知他们只是个武人。 
  谷飞云只觉那蓝衫公子身形很熟,再看他脸上,分明带了面具,是以认不出,心想此人
一定在那里见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这时楼上几乎已有七成座头。要知一张八仙桌,通常可以坐八个人,但有些桌上,只坐
了两个人或三个人,就占了一张桌子,因此食客虽未满堂,空桌却已经没有了。 
  譬如谷飞云和辛七姑有两个人,就占了一张桌子,他们左首的青衫书生,一个人也占了
一张桌子。如今这上来的三个人,当然不会坐到谷飞云那一桌去。(因为谷飞云和辛七姑各
占一方。一张方桌只有四个方向,已经有人占了两方,剩下的两方,如果坐三个人,就得有
两个人同坐一方) 
  三个人要坐得舒适一点,自然要找一张只坐一个客人的桌子,才能每人各坐一方。 
  楼上,一张桌子只坐一个人的,只有青衫书生那一桌,三人目光一扫,不用堂倌带路,
就朝青衫书生那张桌子走去。 
  这三人既以蓝衫公子为首,他自然就在青衫书生对面坐下,两个蓝衣汉子在左右两边落
坐。 
  青衫书生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是微微攒了下眉。 
  但你没看人家,难保人家不在看你,青衫书生在三人坐下来的时候,攒攒眉头,蓝衫公
子可看得清清楚楚,本来脸上神色已经够冷峻,这下看得他心头不禁微有怒意,口中忍不住
哼了一声。 
  左首汉子忙道: 
  “公子有什么不对吗?” 
  蓝衫公予从袖衫取出一柄折扇扇了两扇,才道: 
  “没什么。” 
  这时,楼梯口又走上一个人来,这人年约四旬左右,脸色苍白,嘴角上留着两撇黄苍苍
的鼠髭,身上穿一件洗得发了白的青布长衫,双肩微耸,看他一副潦倒样子,好像是山村里
的猢狲头——塾师。 
  他上得楼来,目光一转就朝谷飞云这张桌子走来,朝两人点点头,含笑道: 
  “二位仁兄请了,这位子没人的吧?” 
  谷飞云朝他笑了笑,说道: 
  “没人的,兄台请坐。” 
  那文士道: 
  “没人就好,不妨碍二位吗?”口中说着,用脚勾开板凳,就弯腰坐下,一面以“传音
入密”说道: 
  “谷兄,我是丁易。” 
  谷飞云取起茶盅喝了一口,也以“传音入密”说道: 
  “兄弟早就知道你是丁兄了。啊,我们左首桌上那个穿青绸长衫的书生,脸上好像戴着
面具。不知是什么人?” 
  丁易刚坐下来,跑堂立即送上一盏茶来,问道: 
  “客官要些什么?” 
  丁易摸摸下巴,说道: 
  “你给我来半斤白酒,再炒两个下酒菜就好。” 
  跑堂退去之后,丁易伸手取起茶盅,喝了一口,就装作不经意的转脸朝左首桌上看去,
果然,那穿青绸长衫的俏书生胸上分明带了面具,再看和他同桌的三人,坐在青衫书生对面
那人,手中摇着一柄折扇,心中问道: 
  “他们莫非会是通天教的人?” 
  这时跑堂已经给谷飞云两人送来酒莱,蓝衫公子三人叫的酒莱和青衫书生叫的一碗杂锦
素麦面是一起送来的。 
  青衫书生没理三人,只是低头挑着面条,吃得很斯文。 
  蓝衫公子三人斟满了酒,因为有三人之敖,就大声谈笑起来,只要是男人,喝了几口酒,
难免就扯到酒字下面的一个色字上去,只是这三人不但言词不雅,满口粗话,而且口沫横飞,
旁若无人! 
  这对同一桌上的青衫书生无形中是一种威胁,不,他实在受不了啦,只吃半碗面,就愤
愤的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右手提起青布囊,正待离座。 
  坐在他对面的蓝衫公子突然把竹筷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同时唬的跟着站起冷喝道: 
  “你给我站住!” 
  他这一站起,坐在横头的两个蓝衣汉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青衫书生目射寒芒,冷声道: 
  “你叫谁站住?” 
  蓝衫公子折扇一指,傲然道: 
  “自然是你了。” 
  青衫书生含怒道: 
  “你有什么事?” 
  蓝衫公子大笑道: 
  “没有事,只是本公子看不惯你愤然离座,是不是本公子碍着你了?要走可以,你得向
本公子说一声道歉的话再走。” 
  青衫书生冷笑一声道: 
  “我要走,你管得着吗?真是瞎了眼睛的东西,凭你也配?” 
  蓝衫公子豁的一声打开折扇,在胸前扇了两扇,俊目之中射出两道冷芒,沉笑道: 
  “不知是谁瞎了眼睛?你走一步试试看?” 
  谷飞云看他折扇当胸,故作潇洒之状,心中不由一动,就以“传音入密”朝辛七姑问道:
  他是通天教门下?”辛七姑微微摇头,也以“传音入密”答道: 
  “我没有见过此人。” 
  青衫书生右手一抬,迅即从青布囊中撒出一张古铜色的铁琵琶来,叱道: 
  “你亮兵刃。” 
  蓝衫公子唰的一声把折扇合拢,冷傲的道: 
  “本公子这把折扇就可以挡你几招了。” 
  他左首的蓝衣汉子尖笑道: 
  “公子难道还看不出来,他是个雌头。” 
  青衫书生怒叱一声: 
  “找死!”一丝银芒闪电般朝他人中射去。 
  蓝衫公子右手一抬,扇头上沾着一支细如牛毛雪亮的银针,一时不由得脸色一变,大笑
道: 
  “好个丫头,原来你就是瞎眼老贼尼的门下,本公子找你很久了。” 
  敢情他和瞎眼老尼姑有仇! 
  青衫书生冷声道: 
  “我不是什么老尼门下。” 
  蓝衫公子大笑道: 
  “本公子只要把你小丫头拿下了,还怕瞎眼老贼尼不来吗?” 
  人影一晃,折扇疾若流星,故意朝青衫书生胸前点来! 
  谷飞云心中暗道: 
  “他口中的瞎眼老贼尼,莫非是盲师太不成,这小子好大的口气!”   
  青衫书生冷哼一声,手中铁琵琶化作一道匹练,猛向对方头脸射去。 
  蓝衫公子身形轻轻一晃,就已闪到青衫书生右侧,折扇朝对方肩头点去。 
  辛七姑口中轻咦一声,以“传音入密”说道: 
  “大哥,这人真会是教主门下,我怎么会没见过他呢?他刚才这一招,身法手法,一点
都没错!” 
  谷飞云道: 
  “你出来有多少时候了,这人可能是最近才投到你师傅门下去的。” 
  这两句话的工夫,青衫书生和蓝衫公子已经交手了七八招之多,两旁食客纷纷走避不迭。
  青衫书生一张铁琵琶施展开来,幻起重重影子,呼呼生风,划出一幢古铜色的光影,看
去势道劲急,好不凌厉! 
  蓝衫公子手中只是一柄折扇,自然不敢和对方硬打硬砸,但他一经展开身法,前后左右
不出三步,却能在对方铁琵琶的一片幻影之下,游走自如,有时还乘隙进招,点出折扇,所
取部位都是人身必救大穴,因此却逼得青衫书生不得不收势后退。 
  这一情形,大家自然看得出来,青衫书生已经全力施为,蓝衫公子却游刃有余。 
  这不是说蓝衫公子武功高过青衫书生,而是蓝衫公子的身法奇妙,只要活开步法,可以
不管青衫书生的攻势.既然不用管敌人攻势,就有余暇朝敌人出手了。 
  丁易回头用“传音入密”说道: 
  “这小子嚣张得很,非教训教训他不可!” 
  口中说着,筷子夹起一支寸许长的鱼骨,等蓝衫公子转身之际,丝的一声朝他身后右肩
射去。 
  蓝衫公子堪堪闪出,陡觉右肩一麻,整条手臂立即下垂若废,手中折扇也“当”的一声
跌坠地上。 
  青衫书生看他忽然间折扇落地,右手下垂,也不由微微一怔,左手扬处,“拍”的一声
掴在蓝衫公子面颊之上。口中冷冷一哼,转身朝谷飞云桌上三人看了一眼,就往楼下走去。
  直等他下楼之后,蓝衫公子才觉身上一震,警觉过来,左手从右肩后起下寸长一根鱼刺。
  他左右两个蓝衣汉子也在此时身上一震,恍如打了个盹,口中同声咦道: 
  “公子,我们……。” 
  原来谷飞云在丁易鱼刺出手之际,暗中弹出三粒极小的石子,一下制住了三人的穴道,
以“传音入密”朝青衫书生道: 
  “姑娘只管走好了,不用理他们。” 
  直等青衫书生走下楼梯,再以三粒小石子朝制住三人的石子上弹去,小石子互击之下,
也同时解开了三人的穴道。 
  蓝衫公子左手起下鱼刺,铁青着脸色,双目有如喷火一般,一下投到谷飞云三人一张桌
上,连跌落地上的折扇也顾不得拾取,就盛气的走了过来,冷声道: 
  “这根鱼刺是那一位朋友出手的?” 
  他之所以一下找上谷飞云这一桌,是临近七八张桌上的食客,在他和青衫书生动手之初,
就已纷纷退避不迭,只有谷飞云这一桌上三个人依然大安身不动,连站都没站起来。 
  第二个原因,正好桌上有一盘豆瓣鱼,鱼刺长短,也颇为近似。 
  蓝衫公子这一走近,那两个蓝衣汉子也一左一右跟着过来。谷飞云理都没有理他,辛七
姑也没作声。 
  丁易喝了口酒,举筷夹起一小块带着一根鱼刺的鱼肉,往嘴里送去,然后轻轻一吹,鱼
刺从他口中吐出,不闻一点声首,落到他面前的白瓷小碟中间,笔直刺入了足有一二分许,
才抬头望望蓝衫公子,笑道: 
  “我的鱼刺都吐到小碟中的,也许是风吹过去的吧!” 
  他露了这一手,自可看出他内功相当精纯,因为这轻轻一吹,就是要刺入木质的桌面都
非易事,何况把鱼刺刺入白瓷小碟?照说,蓝衫公子应该知难而退才对。但蓝衫公子目中闪
过一丝厉色,嘿然道: 
  “阁下果然有一手,很好,你报个万儿来听听,我倒不信阁下发横发到西路上来了。”
  丁易摸摸脸上两撇鼠髭,微笑道: 
  “小哥这话说对了,如今这西路上发横的人可多着呢,区区就落脚在少华山,你要去搬
什么人来,区区自会在那里候教,不过过了明天中午,区区就不在了。”说完站起身来.就
要下楼。 
  要知西路总令主就落脚在少华山,他早已看出他是通天教的人,才故意说的。 
  蓝衫公子脸上一抹杀机,右手抬处,呛的一声掣出长剑,厉声喝道: 
  “那你不用走了。” 
  谷飞云却在此时开口了: 
  “让他走。” 
  蓝衫公子又是一怔,问道: 
  “你们是一路的?” 
  谷飞云道: 
  “不是。” 
  蓝衫公子大笑道: 
  “你们既非一路,本公子想不出阁下要放他走的理由。” 
  丁易耸耸肩,又待举步下楼。 
  两名蓝衣汉子同时刷的掣刀在手,嘿然道: 
  “咱们公子没说让你们走,朋友急什么?” 
  谷飞云冷然道: 
  “本庄主说让他走,就得让他走。” 
  蓝衫公子微微一楞,问道: 
  “阁下是那一个庄的庄主?” 
  辛七姑忽然嗤的笑道: 
  “你说他是那一个庄的庄主?在咱们西路上,还有谁说出来的话能和这位庄主一样,没
有折扣的?” 
  蓝衫公子脸上渐渐有了惊疑之色,凛然抱拳道: 
  “这位莫非是陇山庄庄主?小弟该死,有眼不识泰山……” 
  他突然软化下来了,丁易也就大模大样的往楼下走去。 
  辛七姑问道: 
  “你是……” 
  蓝衫公子慌忙躬身道: 
  “小弟项中英,通天门下九弟子,就是奉命赶来,向陇山庄报到的。” 
  谷飞云心中暗哦一声,忖道: 
  “无怪自己看他身形极为眼熟,他果然戴着面具。” 
  辛七姑含笑道: 
  “这里不是谈话之所,我们就住在客店后进楼上。” 
  她说话之时,谷飞云已经站起身来,辛七姑跟着站起,相偕下楼而去。 
  项中英既是奉命向陇山庄报到来的,自然知道陇山庄庄主就是四师兄孟时贤,他木立当
场,目送两人离去,心中暗暗哼道: 
  “这四师兄好大的架子,自己已经报出是通天门下九弟子了,纵然自己入门时浅,也总
是师傅门下,至少也该和自己打个招呼,称自己一声师弟也是应该的了。” 
  心头虽觉甚是气愤;但气也没用,人家是主帅,自己不过是前来报到的,一切都要听他
差遣,气愤又有什么用?何况他只是摆个架子而已! 
  跟项中英同来的两个蓝衣汉子,一个叫流星高升,一个叫地鼠孙发,这两人在北方原也
小有名儿,又是老江湖,投到通天教之后,一直没被重用,最近才奉派跟项中英出来办事的。
  项中英目中犹有愤色,朝两人挥了下手道: 
  “咱们走。” 
  高升道: 
  “公子,咱们……” 
  项中英道: 
  “自然跟他们去报到了。” 
  客店后进,一排五间,楼上楼下和左右两厢都是上房。谷飞云和辛七姑两人住在楼上,
陈康和陪同两位供奉住在楼下中间三间,项中英三人来得较晚。住在楼下右厢。 
  现在项中英领着两人从楼梯上来,一脚来到谷飞云门口,举手轻轻叩了两下。 
  谷飞云道: 
  “进来。” 
  项中英示意二人留在门外,自己推门进入,目光一抬,只见谷飞云和辛七姑正对面坐在
一张小圆桌两边,急忙抱拳道: 
  “庄主在上,小弟项中英……” 
  谷飞云冷冷的道: 
  “慢点!” 
  项中英方自一怔! 
  辛七姑道: 
  “一瓣心香……” 
  项中英慌忙正身合掌道: 
  “通紫霄。” 
  辛七姑又道: 
  “门墙万丈……” 
  项中英接道: 
  “属阳九。” 
  谷飞云直到此时才站起身来,含笑道: 
  “果然是九师弟。” 
  项中英急忙趋上一步,拜了下去,说道: 
  “小弟项中英拜见四师兄。” 
  谷飞云道: 
  “九师弟,她是你七师姐辛七姑。” 
  项中英又朝辛七姑行礼道: 
  “小弟见过七师姐。” 
  辛七姑道: 
  “九师弟请坐。” 
  项中英道: 
  “报告四师兄,七师姐,和小弟同来的两人就在门外,请四师兄赐见。” 
  谷飞云道: 
  “好,你叫他们进来。” 
  项中英答应一声,举步走到门口,开启房门,说道: 
  “你们进来。” 
  高升、孙发两人依言走入。项中英朝谷飞云躬身道: 
  “他们二人,一叫高升,一叫孙发,随同小弟前来陇山庄报到,听候差遣。”一面回头
道: 
  “你们还不快来见过庄主、副庄主?” 
  高升、孙发一齐躬身道: 
  “属下高升、孙发叩见庄主、副庄主。” 
  谷飞云颔首道: 
  “很好,你们两个暂时仍可跟着九师弟。” 
  高升、孙发躬身一礼,退出房去。 
  谷飞云道: 
  “九师弟现在可以坐下来谈了。” 
  项中英道: 
  “小弟告坐。”依言在边上一张椅子坐下。 
  谷飞云注目问道: 
  “九师弟脸上可是易了容吗?” 
  项中英一怔,连忙含笑道: 
  “四师兄真是目光如炬,因为江湖上有些人认识小弟,所以请人给小弟脸上稍加易容。”
  谷飞云沉哼一声道: 
  “你既然知道易容而来,目的是在掩饰行藏,就不该在酒楼上如此嚣张,还当众说出你
是通天教门下九弟子来,我真不敢相信你是师傅调教出来的人,要你来协助我的。” 
  项中英被申斥得低下头去,嗫嗫的道: 
  “四师兄教训得极是,小弟知错了。” 
  辛七姑在旁道: 
  “四师哥和我,一直都不敢泄露身份,才以陇山庄庄主和副庄主的身份出现,九师弟确
实不宜在大庭广众说是通天教门下,也许是九师弟初入江湖,以后隐藏些就好。” 
  说到这里,口中哦了一声问道: 
  “师傅派九师弟来,不知可有什么指示?” 
  项中英道: 
  “调小弟前来,是大师兄的意思,大师兄主持武林大会,要调请七师姐去桐柏帮忙,就
叫小弟来跟师兄学习的。”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柬,双手朝谷飞云递去,又道: 
  “这是大师兄的亲笔函,要小弟面呈四师兄、七师姐的。” 
  谷飞云接过信柬,撕开封口,抽出一张信笺,看了一眼,朝辛七姑递去,一面笑道: 
  “你拿去看看,大师兄认为咱们这一路可能遇上难题,其实华山派有总令主一行已经足
够手到擒来,连咱们这些后援都用不着呢!” 
  项中英道: 
  “据大师兄得到的消息,醉道人可能已经上华山去了,大师兄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正
好趁机把他一并除去,所以要小弟带高升、孙发二人同来,他们擅于鸡鸣狗盗,可以相机行
事。” 
  谷飞云心头一动,问道: 
  “如何相机行事?” 
  项中英道: 
  “大师兄交代……” 
  谷飞云双眉一拢,不耐的道: 
  “你吞吞吐吐的究是怎么一回事?” 
  项中英道: 
  “这是大师兄一再交代,要小弟兼程赶来,是要四师兄转知西路总令主,暂缓一二天出
发,先要尹长生把高、孙两人充作门人,赶回华山报讯,他们就可乘机下手……” 
  谷飞云道: 
  “尹长生就是带他们二人去了,又如何下手呢?” 
  项中英面有难色,说道: 
  “大师兄交代……” 
  谷飞云勃然作色道: 
  “大师兄是武林大会的总提调,并不是西路的总提调。九师弟,你是向陇山庄报到来的?
还是传达大师兄命令来的?大师兄如果想插手管我西路的事,先请师傅把我调回去,否则西
路的事不用他操心!你给我回去好了。” 
  项中英惶恐的道: 
  “四师兄……” 
  谷飞云截着道: 
  “你不用多说。” 
  辛七姑道:  · 
  “四师兄息怒,大师兄也许是好意,怕醉道人到了华山,会使咱们增加困难,大师兄一
向有小诸葛之称?他的锦囊妙计,只是提供你作参考的,你干么生这大的气,九师弟,你把
大师哥交代的话,应该向四师哥作一详细的报告.再由四师哥来作决定,如果九师弟这样回
去,岂不伤了师兄弟的情感?” 
  英中英连应了两声“是”。才道: 
  “是大师兄交给小弟的微尘散,高升擅长轻功,孙发擅长地行,只要醉道人走来之时,
弹出少许,即可奏功。” 
  谷飞云问道: 
  “什么叫微尘散?” 
  项中英道: 
  “是大师兄从四川唐门弄来的,据说是四川唐门七种最厉害的毒药之一,使用的人只要
用指甲挑上少许,弹向空中,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毒粉飘浮空中一丈方圆,不会消散,不论
人畜,只要闻到了,就会立即毒发昏迷,没有解药,十二个时辰必死。” 
  “果然歹毒得很!” 
  谷飞云哼了一声才道: 
  “你把微尘散交给我,此事由我来处理。” 
  项中英不敢违拗,从怀中取出两个只有一节小指粗的白瓷瓶,一个装的是微尘散,另一
个则是十粒解药,送到谷飞云面前。 
  谷飞云颔首道: 
  “好了,九师弟去体息吧,从明天起,咱们就一起走好了。” 
  项中英又应子声“是”,站起身抱抱拳道: 
  “小弟告退。” 
  辛七姑等项中项走后,看着谷飞云笑道: 
  “看你好像和他有仇似的,四师哥平日纵然冷峻,也没有这么凶过。” 
  “你说对了。” 
  谷飞云道: 
  “你还不知道这小子有多坏呢!” 
  辛七姑奇道: 
  “你从前认识他吗?” 
  谷飞云冷笑道: 
  “在他没有投入通天教之前,咱们就有了过节……” 
  一面就把自己从桐柏山下来,途中遇上项中英,因自己马头超过他的马头,他用长鞭抽
起,自己因错过宿头,去冯家庄借宿,被庄上误认是项中英,直到项中英随羊角道人赶到,
自己被指为假冒项中英,两次弹断对方长剑,一直说到项中英因怀恨在心,才挑了和少林寺
有渊源的开碑手全耕德的女儿,做出天人共愤的采花事件,企图嫁祸自己,简扼的说了一遍。
  辛七姑粉脸飞红,轻吃一声道: 
  “果然是该死的东西,这就难怪大哥了。” 
  谷飞云忽然低哦一声道: 
  “是了,那天在金家寨遇上项中英,我已把他拿住,他忽然大叫一声,右眼血流如注,
当时我手背上也被打了一支细如发丝的银针,才让他逃走的,方才酒楼上,他可能把青衫书
生当作射伤他右眼的人了。” 
  辛七姑道: 
  “那青衫书生你也认识吗?” 
  谷飞云道: 
  “见过,并不认识,方才本来也想不起她是谁来,后来她取出铁琵琶作武器,才想起来
的。” 
  接着又把在李新店酒楼,卖唱女子向郑州虎段天发寻仇的事,说了一遍。 
  辛七姑问道: 
  “大哥一直不知道她是谁吗?” 
  谷飞云道: 
  “我只知她师父叫乐师司徒旷。” 
  “司徒旷,我好像听说过。” 
  辛七姑眨眨眼睛,又道: 
  “还有那个和我们一桌的中年人又是谁呢?” 
  谷飞云道: 
  “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呢?” 
  辛七姑抿抿嘴,笑道: 
  “你们以传音入密说话,当我没看见吗?” 
  谷飞云笑道: 
  “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辛七姑道: 
  “你知道就好。” 
  谷飞云道: 
  “他是奇胲门的传人丁易。” 
  “奇胲门?”辛七姑奇道: 
  “我怎么会从没听说过?” 
  谷飞云道: 
  “奇胲门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每一代只传一人,你自然没听人说过了。” 
  辛七姑道: 
  “奇胲门的武功一定很厉害了?” 
  “不是。”谷飞云道: 
  “据说奇胲精擅奇门之学,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事。” 
  辛七姑越听越奇,问道: 
  “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事呢?” 
  谷飞云道: 
  “我又不是奇胲门的人,怎么说得出来,就像易容之类,也是他们的擅长了。” 
  辛七姑道: 
  “大哥认识丁易,几时给我介绍认识好不?” 
  谷飞云道; 
  “丁易,今年二十岁,未婚,生得英俊潇洒……” 
  辛七姑粉脸骤红,扬手娇嗔道: 
  “大哥,你好坏!” 
  话声甫出,双手已被谷飞云捉住,一下把她拉住怀中低下头去,已把她两片樱唇紧紧吻
住,他手也情不自禁的从衫底游入,攀登双峰,又从峰峦直下平原,渐渐趋向峡谷! 
  辛七姑娇躯起了一阵轻颤,轻轻把他推开,羞急的道: 
  “大哥……不能……时间不早,你该休息了。”急忙开启房门,逃了出去。 
  谷飞云心里暗暗好笑,他这是故意的,因为金母一行,已经到了少华山,明日就要上华
山去了,自己此时就得赶上华山,去见元真子了。这就走过去关上房门,然后轻轻推开后窗,
悄落窗外,掩上窗户,就长身掠起,施展轻功,一路快速飞行,朝华山赶去。 
  不过半个时辰,就已赶到清虚观,只因此行十分机密,不能让他们门下弟子看到,以防
走漏风声,这就一直来至后进,清真子静室门前,以“传音入密”说道: 
  “清真道长,在下谷飞云特来拜访。” 
  清真子正在静坐之际,突然听到谷飞云的话声,心中不觉一怔,急忙跨下云床,披上道
袍,开出门去,一眼看见谷飞云静立门外.慌忙稽首道: 
  “谷少侠夤夜光降,恕贫道有失迎迓,快请里面坐。” 
  谷飞云举步走入,抱抱拳道: 
  “在下来得匆忙,还望道长鉴谅。” 
  清真子让他坐下之后,一手拿起火石,正待取火点灯。谷飞云忙道: 
  “道长不用点灯。” 
  清真子悚然一惊,暗道: 
  “莫非今晚又有什么事不成?”一面放下火石,问道: 
  “谷少侠深夜赶来,谅必敝派又有什么事故了?” 
  “道长说得极是。” 
  谷飞云就把通天教主野心未灭,他门下四弟子孟时贤在华山派失败之后,又命他在陇山
一处山坳间,以陇山庄庄主的身份,暗中主持西路各门各派的颠覆活动,并勾结金母门下大
弟子陆碧梧,以迷失散迷失金母,担任西路总令主,在短短两月之间,终南、紫柏、岐山、
白石山等大小门派,悉被买通内奸,在掌门人身上暗下‘归心丹’,悉数降伏,如今由金母
以西路总令主身份,率同终南等门派,正向华山赶来,简扼的说了一遍。 
  清真子听得大惊失色,站起身道: 
  “善哉!善哉!谷少侠这消息太重要了,西凤金母武功通玄,她被迷失本性,亲自赶来,
敝派只怕无人能敌,此事还得赶快报告掌门人才行。” 
  谷飞云含笑道: 
  “道长且请坐下来,听在下把话说完了。” 
  清真子只得返身坐下,但从他神色可以看出这位老道长内心十分焦急! 
  谷飞云朝他笑了笑,接着又从自己母亲失踪说起,如何发现陇山庄,和丁易两人假扮他
们总管、副总管,如何以骊龙珠替金母及平半山等人解去身中之毒,以及自己如何改扮陇山
庄主孟时贤,详细说了一遍。 
  清真子听到这里才算松了口气,打着稽首说道: 
  “谷少侠当真神出鬼没,无形中庇护了各门各派,真是功德无量,金母等人既已完全清
醒,不知少侠赶来敝派,还有什么赐教?” 
  谷飞云道: 
  “这就是在下夤夜赶来贵观的缘由了。” 
  接着就把自己请金母和平半山等人交换意见,所作成的协议,大概说了一遍,以及昨晚
项中英衔命赶来,携有唐门“微尘散”之事,也说了出来。 
  清真子连连点头道: 
  “如此就好,有金母和平掌门人决定之事,敝派自当遵命,只是谷少侠最好面见掌门人
说明此事经过。” 
  谷飞云道: 
  “在下先来拜访道长,是要请道长陪在下去晋见掌门道长了。” 
  清真子道: 
  “事不宜迟,贫道这就陪谷少侠前去。”接着轻轻叹息一声道: 
  “尹长生是敝派俗家弟子中最具声名之人,没想到他居然丧心病狂,作出欺师灭祖的事
来,真是令人痛心之至。” 
  谷飞云问道:“醉道长呢,还在贵观吗?” 
  清真子道: 
  “醉道长已在两天前离去,他没有说什么,好像还不知道西路发生的事。” 
  谷飞云心中暗想: 
  “醉道长就是为了终南等门派都出了事,才特地赶上华山来的,怎会什么都没有说就走
了呢?” 
  接着又暗暗哦了一声,忖道: 
  “是了,醉道长很可能遇上乙道长了,已知自己和丁易混入陇山庄的事,所以放心走
了。” 
  心中想着,已经来至元真子的静室前面,清真子走上石阶,在窗下以“传音入密”朝里
面说道: 
  “大师兄,小弟清真有紧要之事求见。” 
  只听静室中传出元真子的声音说道: 
  “二师弟请进。” 
  清真子回身朝谷飞云道: 
  “谷少侠请随贫道进去。” 
  话声一落,也不和谷飞云客气,当先跨入云房,稽首道: 
  “大师兄,是谷少侠来了。” 
  元真子先前听他说有紧要之事求见,现在又说谷少侠来了,心头不由一怔,急忙迎着谷
飞云稽首道: 
  “谷少侠远莅,贫道失迎之至。”一面朝清真子道: 
  “师弟,你快去把灯点上了。” 
  清真子道: 
  “大师兄,谷少侠此行十分机密,还是不点灯的好。” 
  元真子听得心头一震,忙道: 
  “谷少侠想必有什么见教了?” 
  清真子道: 
  “谷少侠请坐,此事还是由贫道向掌门人报告好了。” 
  三人就在椅上坐下,清真子就把刚才谷飞云说的,详细说了一遍。 
  元真子听得很仔细,随即问道: 
  “谷少侠之意,要贫道如何做呢?” 
  谷飞云就以“传音入密”和元真子说了一阵。 
  元真子连连点头道: 
  “既有金母和平道兄、齐道兄几位已经商量妥当之事,又有谷少侠亲自赶来,贫道自当
遵办,那就烦劳谷少侠覆上金母,华山派悉凭调遣。” 
  谷飞云站起身道: 
  “多谢老道长俞允,在下这就告辞了。” 
  元真子道: 
  “谷少侠到了华山,怎么……” 
  谷飞云抱抱拳道: 
  “在下还得立即赶回去,两位道长恕在下少陪。” 
  元真子已经知道他乔装陇山庄主孟时贤,自然不好挽留,当下就和元真子送了出来。 
  谷飞云走下石阶,再次抱拳道: 
  “两位道长请留步,在下走了。” 
  说完,立即转身掠起,但见一道人影破空而起,宛如离弦之矢,穿云直上,瞬息之间,
已消失在漫天星光之下! 
  元真子轻轻叹息一声道: 
  “昆仑一派,累世单传,但每一代都是武林拔萃奇才,不是其他门派所能企及,真是令
人妒煞羡煞!” 
  □□  □□  □□ 
  招商客栈后进楼下,右首一排一间厢房,住的是一位公子爷和两位跟班。这位公子爷正
是如今被称为九公子的项中英。 
  此刻他房中还有灯火,那就是他尚未入睡,忽然,房门上响起剥啄之声,项中英抬目道:
  “进来。” 
  原来房门只是虚掩着,经人轻轻推开,探进一个头来,接着闪进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
连连陪笑道: 
  “公子还没睡?”他是地鼠孙发。 
  项中英受了四师兄一肚子的窝囊气,正没好气,闻言冷声道: 
  “你来作甚?” 
  孙发凑上一步,压低声音说道: 
  “属下是给公子报讯来的。” 
  项中英问道: 
  “什么事?” 
  孙发道: 
  “刚才酒楼上那个丫头片子,敢情不敢再在这里落脚,如今落脚在城外七里外的一座三
官堂里……” 
  项中英没待他说完,虎的站起身子,说道: 
  “你如何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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