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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七剑


第 三 章 十死之谷



  南振岳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
  秋月想了想说:“据说有一个古董商人,拿了一柄铁锈斑剥的刀,要卖五千两银子。”
  南振岳道:“一柄铁锈斑剥的刀,还要五千两银子?”
  秋月笑道:“那是一柄宝刀呀,说真的咯,那柄刀据说十分厉害,只要一出鞘,就必伤
人。”
  南振岳道:“你们老爷买了没有?”
  秋月道:“自然买了。”
  南振岳道:“出鞘必伤人,不知你们老爷买的时候,看了没有?”
  秋月摇摇头道:“没有看,老爷一眼就认出那是一柄宝刀,用不着看了,你知道那是什
么刀?”
  南振岳道:“你不说,我如何知道?”
  秋月笑吟吟的道:“断魂刀,据说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人能够抵挡得住它,老爷自从得
了这柄刀,视如拱璧,一直把它随身携带,寸步不离,有一天晚上,老爷突然在签押房中风
死了……”
  南振岳道:“那柄刀可是不见了?”
  秋月望了他一眼,惊讶的道:“是呀,你怎么会知道的?”
  南振岳笑道:“你从买刀说起,又说到你们老爷的死,可见这件事,是由刀上发生
的。”
  秋月幽幽的道:“你真聪明,那你知道我们老爷是怎么死的?”
  南振岳笑道:“你说这件事,是为了解释你们夫人为什么要种这许多解毒草药,和后来
又改变主意练毒了,由此推想,你们老爷一定是被人毒死的。”
  秋月瞟着一双眼睛,瞧着他,怔道:“是啊,又给你猜对了,我们夫人,原来也是用毒
能手,但等夫人闻讯赶到,已经迟了,同时发现老爷眉心有一点针尖大小的紫点,分明是中
毒死的。而且谋害老爷的人,用毒之能,比夫人不”
  知高明了多少,据说老爷是被‘天毒针’害死的。”
  “天毒针?”
  南振岳从未听过这种暗器。
  秋月道:“你别以为那是暗器,这‘天毒针”虽是叫针,其实是一种十分厉害的毒
指。”
  南振岳暗想:“一个人要把指风练成和针尖一般细法,这人武功,就可想而知,已经高
到如何程度。”
  秋月又道:“夫人伤心之余,就到处搜求解药,就准备练制一种专解‘天毒针’的解
药……”
  南振岳道:“那么后来为什么又不练了呢?”
  秋月得意的笑了,她笑得极甜,敢情是因为这次他没法猜到了,而感到高兴,一手掠掠
鬓发,说道:“夫人认为就是练成了解药,也只是解了5天毒针’之毒,但是对报仇并没多
大帮助。”
  南振岳一拍手掌道:“是了,你们夫人放弃练药,而去练毒,敢情是想以毒制毒了?”
  秋月怔得一怔,道:“是啊,又被你猜中了,夫人志切报仇,五年前,她改变了主意,
就开始搜罗天下剧毒之草。
  但这些解毒草药,都是极为难得的东西,弃了可惜;所以。依然培植着,这几年越生越
多了,光是浇水除草,就要化去我大半天时光。”
  两人一路说着,快要走近谷底,前面不远,古木参天,藤蔓垂底,断壁中间,依稀似有
个入口!南振岳瞧得奇怪,难道里面还有一个山谷不成?—秋月却一把拉着他,远远绕过,
一面低声道:“快走,别在这里逗留,啊,是了,从明天起;你除了浇水锄草之外,我没有
领你走过的地方,千万不可乱闯乱走,尤其是这座里谷,你若是闯进去了,那可是自己该
死,谁也没法救你。”
  南振岳道:“那是什么所在?”
  秋月道:“你不用多问,只要记着我的话就是了。”
  南振岳点点头道:“在下记住了。”
  秋月领他走了一转,依然回到石室。
  南振岳一路留神但在这满山满谷的药草之中,并没瞧到有七种颜色的草药,心中不禁感
到失望。
  秋月望望天色,道:“时间不早了,待会我会替相公送晚餐来的。”
  说着,便自离去。
  南振岳瞧着她轻盈的背影,怔立当地,他从秋月告诉自己的一番话中,可以听出左夫人
并非什么坏人,尤其她的遭遇,颇堪同情。
  凭她在不动声色之间,就封了自己两处脉穴,武功之高,已非寻常,她苦心孤诣,在九
死谷一住十年,从解毒,到练毒,还不敢去找仇人算帐,对方的厉害,更可想见!只是自己
纵然受人之愚,是替她送信来的,她封闭自己脉穴,还要罚自己替她浇水除草,也未免太以
不通人情!”
  他想到脉穴受制,心头顿时感到无比愤慨,返身进屋,在木榻上坐下,立时运起功来!
那知不运功,倒也行动如常,并不觉得什么,这一运功行气,只觉受制的两条经脉,疼痛欲
裂,额上汗珠,顿时涔涔而下!他想起左夫人说过这种封穴之术,是她独门手法,自己若想
妄图冲穴解,落个终身残废,莫怪言之不预,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完了!不知她使的是什么阴损手法,竟会有如此厉害,看来,自己当真非在这里待上三
个月不可了!天色渐渐黑下来了,秋月送来晚餐,也替他牵来了青鬃马。
  盘中菜肴,虽是些鹿脯,山鸡,笋尖,鲜菰之类,却烧得十分可口,南振岳吃得津津有
味。
  深山之夜,万籁俱寂,南振岳经穴被闭,既无法练功,只好随遇而安,吃饱晚饭,索性
就上床睡觉。
  一宵易过,第二天清晨,他提着水桶走出石屋去,这是秋月再三叮嘱的事,浇水这项工
作,必须在早晨太阳没出之前完成,否则就会枯萎。
  他循着昨天秋月领自己去过的小径,一路浇到谷底,不到半个时辰,业已全数浇好。
  这时晨曦从山头爬起,他感到身上微有汗意,吁了口气,在小溪边上一块大石上坐了下
来,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无缘无故的跑到九死谷来,居然会当起灌园浇水的药童来了!就
在他抬头仰望之际,瞥见从谷底处飞起一条人影,疾如流星,在山林间一闪而逝!好快的身
法!南振岳心头微微一怔,这是轻功中最上乘的“浮光掠影”身法。
  自己要是两处经穴,未被封闭,自问也不如远甚!从这人身形看去,自然是左夫人无
疑,不知她一大清早,在后面谷中,做些什么?听昨天秋月的口气,好像这座里谷,进去了
就非死不可,那么前面是九死谷,里面该是十死谷了人,原是好奇的动物,如果他告诉你这
里谷你要进去,就不妨进去瞧瞧,你也许不会进去,因为这样一说,可见里面并没什么值得
瞧的。”但越是警告你不可进去,进了非死不可,就显得里面的神秘,,这人纵然胆小怕
死,心里只怕老会念念不忘,恨不得进去瞧瞧才好。,南振岳是青年人,自然有着强烈的好
奇之心,这时眼看左夫人刚从里谷出来,忍不住站起来,悄悄往谷中走去!这是一座断壁中
间裂开来的一条山缝,两边石壁陡削,上面较宽,到了底下,只容一人出入,宛如夹弄一
般,走了几十步路,夹缝朝左弯去。
  这段路,并不太长,才一转变,便已到了尽头。
  南振岳原是一时好奇,只想瞧个究竟,因此走到尽头处,便自停下步来。
  举目瞧去,里谷占地不大,最多也不过十来亩光景,中间划成八角形的一片土,地上种
着各种不同的花草。
  远远望去,好像一个八卦,八卦中间,是一块小小的圆形空地。
  八卦形的药圃右首,有一座石屋,这时正有一个黑衣老者,缓缓从屋中走出,手上提着
一把浇水壶,穿行药圃之间,浇着清水。
  这一切和前面一样,平静得毫不出奇,也没有什么神秘可言!南振岳心中暗暗“哦”了
一声,他想起左夫人在五年之前,改变初衷,舍了练制解毒药物,改为练毒,那么这里种
的,当是毒草无疑。、这座八卦形的药圃,也正是她练功之处,是以把这里划为禁地,成了
十死之谷?心中想着,正待退出!但在这一瞬之间,他瞧到黑衣老者,正好绕到离谷口不远
的乾卦方位上。
  南振岳先前只是约略打量了一眼,这时因黑衣老者的走近,他目光随着他一瞥之下,陡
然发现这一处药圃上种着的草药,状如兰草,每株七叶,每一片叶子的颜色,赫;然各不相
同!”七色草,这是七色草!他找遍乌蒙山许多幽谷,没有找到半株的“七色草”,这里居
然多得不下百株!南振岳这一发现,不由心头狂喜,脱口叫了一声:“七色草!”
  他一时忘了这是禁地,随着一声惊喜的欢呼,忍不住直朝药圃奔去!黑衣老者乍然一
怔,目光抬处,瞧到南振岳,朝药圃奔来,大喝道:“快快站住,你是不要命了?”
  但已经迟了,南振岳堪堪奔近药圃,陡觉眼前一黑,身不由主的往地上倒去。
  等他悠然醒转,自己已躺在一张木榻之上,榻前站着的,正是那个浇水的黑衣老者,目
光炯炯一闪不闪地望着自己!南振岳慌忙坐起,发觉自己并没什么不适之处,这就拱拱手
道:“在下多蒙老丈援手……”
  黑衣老者没待南振岳说完,冷峻的问道:“你方才说了一句什么?”
  南振岳被他问得一楞,自己方才说过一句什么话来,一时不由张口结舌的道:“在下方
才说了什么?”
  黑衣老者道:“老朽是在问你!”
  南振岳道:“在下没说什么,在下是说多蒙老丈援手救助。”
  黑衣老者加重语气道:“老朽是问你在昏倒之前,你说过什么?”
  南振岳啊了一声,道:“在下方才瞧到七色草,一时忘形,叫了出来。”
  黑衣老者道:“七色草在那里?”
  南振岳奇道:“在下方才看到乾卦上那一些形如兰叶,生着七种不同颜色的药草,不知
可是七色草吗?”
  “七色草!哈哈哈!”
  黑衣老者大笑道:“它是六十四种毒草之首,叫做七步草,只要走近它七步之内,就会
中毒昏迷,不省人事。”
  南振岳想起刚一奔近药圃,就突然昏倒,不禁暗暗咋舌。
  忽地心中一动,暗想这位老人既能说得出七步草来历,想来定是熟悉草药之人,自己何
不向他问问七色草的情形?心念疾转,立即拱手说道:“老丈对草药定是素有研究,不知七
色草生长何处,作何形状,还望老丈不吝赐教才好。”
  黑衣老者道:“你问七色草干什么?”
  南振岳道:“在下家师因旧伤复发,其中一味主药,叫做七色草,据说只有乌蒙山才
有,在下为了此草,特地从河南赶来,不料找了许多地方,依然一无所获,方才瞧到七步
草,叶分七色,只当就是七色草了。”
  黑衣老者只是静静的聆听着南振岳说话,过了一会,才道:“小哥叫什么名字,令师是
谁?”
  南振岳道:“在下南振岳,家师道号洪山道士。”
  “南……振……岳……你叫南振岳?”
  黑衣老者把南振岳三字,嘴嚼了一会,然后又慢吞吞的道:“洪山……道士……晤,你
药方可曾带在身边,老朽要瞧瞧处方情形,才能决定。”
  南振岳忙道:“有,有,药方就在在下身边。”
  连忙从怀中取出那张药方,双手递过。
  黑衣老者接过药方,刻划着皱纹的脸上似乎抽搐了一下,随手把药方往桌上一放,说
道:“这张方子,老朽还得仔细研究研究,只是此时老朽事情未完,小哥最好晚上采,等老
朽有了空,再作详谈。”
  南振岳见他这般说法,立即起身道:“老丈既然有事,在下这就告退,晚上再来向老丈
讨教广黑衣老者递过一颗药丸,说道:“晚上来的时候,别忘了把药丸含在口中。”
  南振岳接过药丸,走出石室,黑衣老者也自顾自提着水壶,浇水去了。
  从狭道走出,刚到谷口,就见秋月脸露焦急的在外张望,一眼瞧到自己,立即又惊又喜
的迎了上来,说道:“南,相公,你没事吧?告诉你这里边去不得,你却偏偏不听,要是给
夫人知道,看你这条小命还保得住?”
  南振岳不禁俊脸一红,嚅嚅道:“在下只是在谷口瞧瞧。”
  秋月白了他一眼,逍:“这是禁地,就是连谷口瞧瞧也不成,方才婢子不知你做完了没
有,抽空来看看你,那知到了这里,只见到一个空水桶,婢子就猜你准是偷偷的到里谷去
了,那里面都是毒草,只要被山风吹上,也会中毒。”
  说到这里,只听一个苍老声音,远远的叫道:“秋月,你在跟谁说话?”
  那是虎婆子的声音,秋月小嘴一噘,低低的道:“真讨厌!”
  一面高声应道:“没有啊!”
  一阵风似的朝小径上跑去。
  只听虎婆子的声音喋喋尖笑道:“小蹄子,你当我瞎了眼睛,和小伙子有说有笑,连正
事都放着不做了,是不是老婆子一回来,什么事都要推给我了?”
  秋月娇急的道:“虎妈妈,我不来啦!”
  两人声音,逐渐远去,南振岳也提起水桶,回转石屋。
  一天,这样闲里度过。
  今天送饭的是那个长窕身材的春花,她只是默默地把盘子放到桌上,便自转身退出去
了,三餐都是如此,南振岳觉得她有点冷傲。
  晚餐之后,九死谷已是一片沉寂!南振岳掩上木门,悄悄的穿过林间小径,直奔里谷,
待到谷口,把黑衣老者给自己的那粒药丸,含到口中,然后举步朝谷中走去。
  里谷一片漆黑,连石屋中也没有一丝灯光,敢情黑衣老者把门窗都关得紧紧的,不让灯
光外泄,南振岳身怀上乘武学,虽在黑夜,依然清晰可见,是以脚下丝毫没停,直向石屋走
去!刚到门口,黑衣老者已开出门来,点点头道:“小哥来了,快进来!”
  他让南振岳进门之后,迅速关上木门,剔亮油灯,突然转过身来,目光冷厉,注视着南
振岳,沉声问道:“你是叫南振岳?”
  南振岳瞧他脸色一变,心都不期微微一怔,抱拳道:“在下正是南振岳。”黑衣老者又
道:“你师傅真是洪山道士?”
  南振岳听他这两句话问得奇怪,依然恭敬的道:“家师正是洪山道士。”
  黑衣老者冷嘿一声,道:“令师要你前来,必有信物,你拿出来给老朽瞧瞧!”
  南振岳又是一怔,陡然想起师傅临行之时,交给自己的两片白纸,曾说遇上疑难之事,
对方坚要询问自己来历,可取出印上右掌,照对方伸去。
  但那片金箔记号,自己已在遇上少林百忍大师之时,用过了,师傅只给了自己一片,此
刻那里还拿得出来?心念电转,忙道:“在下这次远采云南,并非家师之命,是蒙一位老师
父指点来的。”
  黑衣老者冷冷的道:“没有托塔天王的记号,老朽如何信得过你?”
  托塔天王?南振岳越听越奇,暗想:自己只是请教你七色草来的,这和信得过,信不
过,有什么关系?不觉抬头问道:“老丈说的托塔天王是谁?”
  黑衣老者哼然冷笑,缓缓伸出右手!他这一伸手,南振岳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这双手
掌,在这一瞬之间,突然变得其黑如墨,五个指甲,隐泛乌光!“黑煞手”!这是江湖上最
歹毒不过的“黑煞手”!据说练这种功夫的人,必需甘冒生命极大危险,因为手上蕴聚奇
毒,稍一不慎,就会毒发身死。
  故此练“黑煞手”的人极少,但一经练成,因为手上奇毒无比,击中人身,连骨头也会
被奇毒化尽,尸体无存!自己和黑衣老者无怨无仇,他竟然使这种歹毒功夫!黑衣老者右掌
缓缓举起,同时目光闪烁,阴笑道:“小哥竟会连自己师傅都不知道,宁非怪事?小哥云南
之行,何等重大,令师不会不给你藉以证明你来历的信物,更难令人置信,小哥究竟是何
人,如不老实说来,莫怪老朽手下无情?”
  南振岳听到这里,顿然明白,原来师傅给自己的那片金箔,果然另有用途,只是自己用
错了对象!心念一动,立即摇手道:“老丈不可误会,家师临行之时,确实交给在下一片金
箔记号,只是在下已在嵩山用去,老丈坚持非看信物不可,在下实在拿不出来了。”
  黑衣老者道:“你为何会在嵩山用了?”
  南振岳只好把自己奉命到紫竹庵求取药方,无巧不巧遇上黑风婆的门下,盗走少林寺
“大旃丹”,张冠李戴,误会到自己头上。
  后来遇上百忍大师,自己迫于形势,只好取用了那片金箔。
  一直到自己入谷送信,被左夫人封闭两处经穴,罚在九死谷替她浇水锄草,详细说了一
遍。
  黑衣老者沉吟道:“这么说来,令师没和你说清楚,连紫竹庵的老师太也没和你明说
了?”
  南振岳道:“正是如此,在下后悔当日没向老师父请教七色草如何形状,以致找不到那
位木郎中,在下就无法寻找七色草了。”
  黑衣老者微微一晒,问道:“小哥不认识七色草,总该知道铁是什么了?”
  南振岳又是一怔,突然想起紫竹庵那位了因老师太在自己临别之时,曾说了两句话,心
中一动,立即应道:“铁是山中石。”
  黑衣老者神情一变,又道:“石呢?”
  南振岳眼看自己答对了一句,立时精神一振,很快的答道:“东山之石,可以攻错。”
  黑衣老者面露喜容,大笑道:“果然不错,老朽错怪你了!”
  南振岳听得大喜过望,证明眼前的黑衣老者,正是自己要找的木郎中了,慌忙抱拳作拇
道:“原来老丈就是木郎中老前辈,晚辈失礼之至。”
  黑衣老者含笑道:“这个不怪你,来,咱们坐下来再说。”
  他搬过一条木凳,叫南振岳坐下,自己坐到木榻上。
  南振岳道:“家师旧伤复发,急需治疗,老前辈自然知道七色草……”
  木郎中没待他说完,摇手制止,一面笑道:“天下那里有七色草?七色草也可以说就是
七步草。”
  南振岳问道:“七步草不是剧毒之物吗?如何能够入药?”
  木郎中大笑反问道:“你还当这张方子,真是治疗的吗?”
  南振岳呆的一呆,暗想:莫非老师太拿错了方子不成?再不然就是假的了?不由急急问
道:“老前辈是说这张药方是假的了?”
  木郎中道:“当然不假,不过这张方子并非治伤用的。”
  糟糕!自己又上了紫竹庵主了因老师太的当了!南振岳心头一急,双眉紧皱,搓搓手
道:“家师旧伤复发,才命晚辈上高山,求取药方,晚辈又听了老师太指点,几千里路赶来
这里,老丈说这张药方不能治伤,这可怎么办?”
  木郎中双目精芒闪动,哈哈大笑道:“令师托塔天王,天壤奇士,那会有什么旧伤?”
  南振岳越听越奇,师傅明明告诉自己,说他老人家旧伤复发,才要自己上紫竹庵去求取
药方的。
  但听这位木郎中的口气,好像师傅根本就没有伤,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呢?木郎中手捋
短须,又道:“令师要你叩谒紫竹庵老师太,又叫你前来找我,其中另有缘故……”
  他说到这里,忽然黯然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十八年来,老朽遁迹蛮荒,就是为了等
你前来,不料五年前,被左夫人强迫搬来此谷,替她培栽毒草,老朽一直耽心怕你不迟不
早,在这五年之中找来,就会找不到人。差幸再有三个月,左夫人毒功告成,老朽也不用再
耽在这里了。如今好了,你居然会找来此地,这是最好不过之事,九死谷从无外人,最清静
也没有了,哈哈,有这三个月时间也就足够有余了!”
  南振岳越听越觉不解,听木郎中的口气,好像他住在云南,就是为了自己,而且已经等
了十八年?啊,他方才说过,师傅要自己叩谒老师太,老师太要自己前来找他,其中另有缘
故,不知到底是怎么一会事?木郎中不待南振岳开口,接着又道:“说到这张方子,其中包
含着一段往事,只是令师和老师太都没告诉你,可见还不到说的时候,你日后自会知道,目
前你也毋须多问,只要遵照老朽嘱咐去做,就不会有错了。”
  南振岳听得满腹狐疑,还是忍不住问道:“老前辈,这张药方,到底是什么用的?”
  木郎中并不回答,问道:“令师可曾教你练过剑法?”
  南振岳道:“家师曾说他老人家生平从不使剑,只教了晚辈一套‘太极剑法’。”
  木郎中点点头道:“武当派精于剑术,‘太极剑法,可说是正宗剑法之祖,令师用心良
苦,传你‘太极剑法,,就是为了使你在剑术上扎下良好基础。。-南振岳见他并不回答自
己所问却和自己大谈其剑术,心中甚觉不解!木郎中笑了笑道:“告诉你,令师命你前来云
南,就是要你学剑法来的。”
  南振岳听到这里,不由恍然大悟,肃然起敬道:“原来老前辈是当代剑术大师,家师定
是要晚辈跟你老人家练剑了?”
  木郎中捋须笑道:“哈哈,老朽虽然粗通拳剑,和令师相比,何啻天壤,即以你目前所
学,已胜过老朽不知多少。”
  南振岳怔得一怔,暗暗想道:“是了,此间主人左夫人武功高不可测,莫非师傅之意是
要木郎中把自己转介在左夫人门下,跟她练剑不成?”
  只见木郎中随手拿起那张药方,回头道:“你要学的剑法,就在这里!”
  南振岳听得又是一呆,忖道:“这张药方,除了写着许多草名,那是什么剑法,一时怔
怔的望着木郎中,当然,他说的不像有假,但自己却实在想不通此中道理。”
  木郎中放下药方,从壁架上放着的许多磁瓶中,找出一个小瓶,递到南振岳手上,郑重
说道:“这瓶中之药,虽然细如芥子,但毒性极烈,服下之后,永远积聚体内,与气血同
化,从今天起,你早晚可各服一粒,用温水吞服,百日为期,此后如果遇上任何剧毒,均可
无害,这瓶药,化了老朽十年工夫,才练制成功,服时要特别小心,千万不可多服,也不可
间断,你先收起来了。”
  南振岳见他说得如此郑重,接过之后,就收入怀中,一面说道:“晚辈自当谨记。”
  木郎中没有再说话,转身取出一只饭碗,装了半碗清水,然后又从壁架上找出一个磁
瓶,打开瓶塞,把药末倒入碗中,用竹筷不停的搅动!南振岳坐在边上,只是瞧着木郎中,
心中暗暗觉得纳罕!这位老人,处处都透着神秘,不知他调制了这碗药水,又有什么用处,
但又不敢多问,木郎中用筷搅了一会,突然抬目问道:“快子时了吧?,放下竹筷,迅速闪
到门口,开门探出头去,瞧瞧天色,又很快的闭上木门,紧张的道:“果然快子时了!”
  一抬手,熄去灯火,屋中登时一片漆黑甘南振岳奇道:“老前辈……”
  木郎中在黑暗中“嘘”了—声,轻声道:“夫人快要来了,这里是她练功禁地,擅入者
死,你快不可出声。”
  南振岳见他神色紧张,也就不好多说。
  两人在黑暗中枯坐了一阵。
  南振岳内功深湛,耳目敏异,这时果然听到谷中响起一阵轻微的风声,这风声好像起自
草上,草叶经风吹动,上下摆动,发出丝丝细响!听了一会,这细微风声,一起一落,如有
节拍!南振岳心中不由一动,暗想:是了,这准是左夫人已经来了,不知她练的是什么功
夫?回头瞧去,木郎中闭着眼睛,正襟危坐,敢情他对左夫人怀着极大戒备,是以连身子都
不敢动。
  一时忍不住好奇,悄悄站起,掩近窗口,凑着右眼朝窗缝中瞧去。
  当然,他这举动,木郎中并没有察觉,因为屋中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也投有想到南振
岳会有如此大胆,否则,他定会及时阻止。
  谷中,虽有稀微星光,但因四周都是高山,暗影之下,还是十分艨胧。
  八卦形的药圃中间,正有一条黑影,像鬼魁似的站在那里!这人当然就是左夫人!这时
长发披散,长可及地,身上只穿着一个黑色兜肚。
  (兜肚,古时掩胸之衣也,紧束前胸和小腹,亦称抹胸。)身边地上,放着一堆衣服,
敢情她练功之时,必需全身裸露,难怪木郎中要闭着眼睛,正襟危坐!南振岳悄无声息的掩
近窗下,凑着眼睛瞧去,但一看到这副光景,心头止不住咚地一跳,几乎不敢再看!但也正
因左夫人脱光了衣服练功,更觉好奇,自然要看个究竟。
  只见左夫人面朝乾卦,双手徐徐上举!就在她举手之间,面前药圃中的三排毒草,(乾
卦三横)迎着她手掌,同时竖起,叶尖一齐弯了过去。南振岳暗哦一声,原来她是在运功吸
取毒气!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左夫人两手徐徐下放,突然,她警觉地回过头来,脸含怒容,
两道冷厉眼神,直像闪电一般朝石屋瞥来!南振岳瞧得猛然一凛,慌忙避开目光。
  心中忖道:左夫人果然厉害,这间石屋和她站立之处,少说也七八丈距离,自己纵然足
太阴,足厥阴两处经穴被封,但脚下已轻得丝毫没有声息,居然还瞒不过她的耳朵!差幸夫
人只瞥了一眼,便自继续练功。
  她每一举动手,都有丝丝风声,应掌而出,轮流朝八卦方向,不停的吸收草中毒气。
  南振岳屏息凝神,瞧了一会,觉得并无出奇之处,方待悄悄退下!左夫人也在此时,停
了下来。
  只见她双手拢着长发,忽然朝外一掀,一头长发登时披散开来,身形倏然一升,犹如一
缕轻烟,穿入药圃之中。
  只见她身形游走,双手连扬,一颗头配合身法,不住的向前后俯仰点动,满头长发,跟
着她身子,忽前忽后的拂出。身形游走愈来愈快,双手发招和长发的拂舞,也愈来愈快丝丝
风声,逐渐加响,整座山谷,生似下着绵绵秋雨,洒洒不绝!不,这一瞬间,左夫人一条人
影,忽然由一而二,由二而四,转眼就变成七八条人影,穿叉游走。
  南振岳方自一怔,再看药圃中,那七八条人影,倏又不见,六十四种奇毒无比的毒草
上,恍如笼罩了一层淡淡黑烟!那当然是左夫人实在游走得太快了,长发飞舞,她周身就好
像裹着一围黑烟,再加入影交织,黑烟就浑然笼罩了整个药圃!南振岳瞧得心头大感凛骇,
从左夫人身法掌法看出,她使的极似“八卦游身掌”。
  —但“八卦游身掌”虽是八卦门的绝艺。似无如此神奥变化,尤其她身法之快,只怕当
今武林中已难得找出几个人有此身手。
  凭自己的眼力,居然也看得跟花撩乱,此人武功之高,当真非同小可!心念转动,那里
还敢再看下去,屏息蹑足,悄悄退回凳上,坐了下来!过了—盏热茶时光,丝丝风声,倏然
面止,只听左夫人冷厉的声音,喝道:“木郎中,你胆子不小,今晚居然还敢违我禁条,偷
窥老身练功,-念尔五年采谨慎将事,不无微劳,可自残右目,以示薄罚……”
  说到最后一句,语言摇曳,人已出谷而去!本郎中突然全身一震,双目乍睁,面露惊
愕,颤声道:“老朽……遵命……”
  说到这里,突然举起手指,朝右眼戳去!南振岳瞧得心头大骇,急忙一把抓住木郎中手
臂,愤然道:“俭窥她练功的是晚辈,这事与老前辈无涉。”
  木郎中苦笑道:“老朽不过残去一目,尚无大碍,如果她知道是你,就连命都保不住
了,这女魔头早在三十年前,已经名震扛湖,你千万招惹不得!”
  南振岳忿急的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晚辈岂能无故连累到老前辈身上?”
  木郎中摇头道:“老朽已届知命之年,就是废去一双眼睛,也无关重要,你……,只要
能够安然度过三个月,老朽也就了却一椿心愿!这三个月时间,不但关系你一生,而且……
咳,咳,对你来说,也实在太重要了!”
  南振岳没想到木郎中对自己如此关切,他宁愿残去一目,求得自岂安全,心头不由一阵
感动。
  这三个月时间,不但关系自己一生,而且……而且什么呢?不觉抬目道:“老前
辈……。”
  木郎中不待他多说,摇手道:“你应该知道,你师父要你远来云南,是为了什么?紫竹
庵师太要你前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你应该珍惜这三个月时间。”
  南振岳抬头道:“老前辈可以说得明白一点吗?”-木郎中微微一叹道:“关于这个问
题,详细说起来,也许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但如果说得简单一点,只要一句话也就可以说尽
了。”
  南振岳道:“那么老前辈总说一句吧!”
  木郎中脸色一沉,道:“总说一句,就是为了你好!”
  南振岳愕得一愕,木郎中起身燃亮油灯,肃容道:“在这三个月中间,除了专心练剑,
不许你多问,也不许你多招是非,否则,你不但辜负了老朽,对不起你的师父,也对不起你
父母。”
  “父母?”,南振岳听得身子蓦然一震,扑地跪拜下去,道:“老前辈,你一定认识晚
辈的父母了?晚辈从小由恩师扶养长大,不知生身父母,晚辈几次哭求师父,师父都不肯告
诉晚辈,只说等晚辈长大了,自会知道,老前辈!我求求你,告诉我吧,晚辈父母现在那
里?”
  说到这里,忍不住泪水满眶,只是叩头。
  木郎中似乎深悔一时失言,不禁当场一怔,面露凄色,拉起南振岳干咳了两声,才徐徐
说道:“孩子,老朽承认知道你的身世,令师不肯告诉你,但老朽同样有为难之处,为什
么,就是怕你练武分心。只要到了相当时机,就是你不问,老朽也自然会告诉你的,好了,
现在我们应该办正事!”
  南振岳收泪道:“老前辈说的相当时机,不知是指什么时候?”
  木郎中勉强展颜笑道:“孩子,再忍耐一段时间吧?只要你把剑法练成,到时候老朽自
会告诉你的,只是在这段时间,你不许多招是非。”
  南振岳含泪点头道:“晚辈知道。”
  “好!”
  木郎中应了声好,站起身子,走近桌前,用竹筷搅了搅碗中药水,又取出一团棉花,浸
入碗中,用手沥了一下药水,然后朝那张药方上轻轻拭抹!他一边蘸水,一边拭抹,一边用
口不住的轻轻吹着,动作十分小心。
  南振岳站在边上,不敢多问,只是目不转睛的瞧着纸上。
  说也奇怪,那药方上写着的满纸药名,此刻经药水轻轻一揩,所有字迹,全被抹去,只
剩下一张白纸!木郎中吁了口气,满意的停下工作,轻轻取起,用口吹了一会,依然把它折
好,郑重递给南振岳道:“好了,这上面是一招剑法,限七天练熟,七天之后,你再来这
里。”
  南振岳接过白纸,迟疑的道:“老前辈,这上面……”
  木郎中笑了笑道:“等它干了,照着灯光,就可显出字来,记着,你今晚务必把它全部
记住,两个时辰之后,字迹就会隐去,依然只有一张白纸,时光不早,你快云吧!”
  南振岳答应一声,收好了白纸,别过木郎中,往谷外走去。
  一路只是想着,这不知是什么剑法,会这样神秘!回到自己住的石屋,立即掩好房门,
点了油灯,迫不及待的从怀中取出白纸,照着灯光看去!这一照,纸上果然现出许多红色小
字,和一个持剑姿势的人像。
  第一行上只写着“第一式”三个较大字体,接着就是解释剑势步法,和剑招变化的小
字。
  南振岳瞧得暗暗奇怪,这套剑法,就从师父都不肯和自己明说,以及紫竹庵老师太只和
自己打着谜语,木郎中的慎重,盘问自己来历,然后才用药水把它洗出来,可见定非寻常,
何以会连剑法的名称都没有?他尽管心中觉得奇怪,但因木郎中叮嘱这个字迹两个时辰就会
隐去,那敢大意,当下收凝心神,专心一致认真地看着注释小字,和这式剑法的图解,右手
不停悬空划着。
  直到把这式剑法全都记熟,又默默背诵了一遍,觉得并无遗漏,才把纸收好,上床睡
觉。
  第二天早晨,南振岳浇完花圃,折了一段树枝,关起房门,削好一支木剑,就在房中练
习这一招剑法。
  他虽然也学过剑术,而且练的还是武当派正宗剑法太极剑”,但这会儿练了一阵之后,
不知怎的只觉得不大对劲!任你发招部位,步法姿势,都一点没错,只是拿在手上的剑,始
终有发挥不开之感!说它剑法深奥吧!这招剑法,动作并不复杂,说自己功力不到吧?自己
“两仪真气”据师傅说,最少也有五成火候了!那么只能解释自己对这招剑法不够精练,也
许只有一招,连贯不起来。
  他耐着性子,早晚认真练习!七天了,他已将这招剑法,练得滚瓜烂熟,那是说他只是
照式练会罢了,至于那发挥不开的感觉,却依然存在。
  这天晚上,南振岳依照木郎中的嘱咐,进入里谷。
  木郎中的右眼,已经瞎了,他瞧到南振岳,一只左眼,不禁露出喜悦的光芒,急着问
道:“孩子,你练熟了吧?”
  南振岳心头一阵难受,扑的拜了下去,道:“老前辈,是晚辈连累了你。”
  木郎中蔼笑道:“孩子,快别提这些,老朽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南振岳被他拉了起来,恭敬道:“晚辈练是练会了,只是总觉得不大对劲,好像有些发
挥不开。”
  木郎中不住点头道:“练会了就好,来,咱们就别耽误时间,我已经把药水调好了,你
快把那张纸取出来。”
  南振岳自然知道这张纸上,暗藏着整套剑法,闻言立即取出纸来。
  。木郎中也不再说话,和上次一样,如法泡制,用棉花蘸着药水,洗拭了一阵,然后交
给南振岳,嘱他赶快回去,七天之后再来。
  第二个七天过去了!第三,第四,以至第五六个七天,也都挨次过去了!这是第七个七
天的前夕。
  南振岳已经学会了七招剑法。他不知道这张纸上,还有声少招?才能学全,他只是指望
着练完这套剑法,木郎中就会告诉自己的身世。
  不过南振岳也有困惑的地方,这多天来,他对七招剑法,可说已是练得相当纯熟,但他
始终没有领悟到这套剑法的妙用。
  譬如“太极剑法”,每招每式,虽然互有连贯,但单独施展出来,也有它却敌御攻的作
用,惟有这七式剑法,任你练得如何纯熟,总有生疏和不对劲的感觉,好像剑上威力,总是
难以发挥得出来!剑法已经练熟了,招式姿势,也并没有错,那么什么地方不对呢?自己想
不通,告诉木郎中,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认为也许南振岳的火候不到,劝他耐着性子
练下去。
  —这天晚上,他趁着如水月光,携了木剑,走到屋外一处突地上,开始练剑!九死谷,
实在是一个练武的理想环境,这时候左夫人正在入定,虎婆子早已入了睡乡,春花秋月,也
从不在晚上出来,偌大一片山谷,已经静得出奇!他越是反覆演练,越觉得自己在发剑的时
候,总缺少什么似的,无法心与神会,把每一个招式,使得得心应手,尽善尽美!他开始感
到失望,师父要自己远来云南,就是为了这套剑法,木郎中在云南耽了十八年,也是为了这
套剑法。
  但自己苦练了四十八天,学会了七招剑法,直到今天,依然只有依样葫芦,只学会七个
招式,剑法的神髓,仍是一窍不通,毫无成就!他想起那天木郎中的话:“你如果不专心练
剑,不但辜负老朽,对不起师父,也对不起你父母!”
  南振岳想到这里,只觉冷汗涔涔而下!猛一咬牙,双脚一顿,木剑挥处,七式剑法,连
贯使出!这一刹那,他只觉周身内力进发,逆冲而上,夺剑而出,势道汹涌,不可自己。
  “啊。……”
  一声尖叫,突然响起!南振岳闻声一惊,急忙收剑停身,目光抬处,只见一个身穿红衣
的苗条人影,惊鸿一瞥,在树林间逝去!凭自己的眼光,也只看到一点后影!好快的身法,
这人又是谁?心中方自一怔,再回过眼去,不由把南振岳瞧得骇然惊异,楞在当地!原来他
目光瞥处,只见地上一片断枝碎叶,相距两丈处原有的一丛灌木,几乎全被砍折!这……他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手上仅是一柄木剑。
  方才不知不觉把七式剑法,一气使出,意然有如此威力?继而心头狂喜,自己终于把剑
法练成了,同时也发觉被左夫人封闭的足太阴,足厥阴两处经穴,也在此时,豁然通畅!这
不知是什么剑法?威刀之强,简直使人难以置信!他想起方才那个红衣女郎,不知是谁?她
可能躲在林中,偷偷的瞧自己练剑,只不知她还是受惊?还是受伤?他俯身瞧去,在地上发
现了一片紫红色的衣角,和一缕断了的青丝,一朵被劈成两半的紫绢玫瑰花儿!糟糕,她当
真负了伤,至少被自己削下发髻,截断了衣角!他不敢再练下去,收起木剑,匆匆回屋。
  一夜过去,又是清晨,天色才亮,南振岳提着水桶,正待出门!瞥见秋月脸色焦急,气
急败坏的飞奔而来,一看到南振岳,急急道:“你可知昨晚闯了大祸啦?”
  南振岳心中有数,准是那红衣女郎被自己木剑误伤了,但却故作不知,问道:“在下昨
晚闯了什么大祸?”
  秋月瞧了他一眼,目露幽怨,又怕又急的道:“你这人……真急死人,你昨晚遇上我们
小姐,你把她发髻都削了下来!”
  南振岳吃惊道:“你们小姐?她可曾受伤?。
  秋月跺跺脚道:“你真不知轻重,削下她发髻,已经不得了啦!”
  南振岳道:“我又不是有心的,是你们小姐偷看在下练剑,我一时收招不住……”
  秋月忧形于色,道:“快放下水桶,夫人叫你去呢,唉!你真是自找麻烦,这会看你如
何是好?”
  南振岳放下水桶,爽朗笑道:“在下事出无心,而且根本不知你们小姐躲在林中,难道
你们夫人当真不讲理么?”
  秋月花容失色,低声道:“你见了夫人千万顶撞不得!”
  南振岳见她提起夫人,就吓成这个样子,只好点点头道:“在下知道。”
  秋月道:“夫人就在楼上等候,你快随我去罢!”
  南振岳随她穿花林,过石桥来到一座小楼之前。
  抬头瞧去,只见檐下一块匾额上,写着“雁门世德”四个金字,楼下前后左右,种着的
都是玫瑰,花如大碗,清香扑鼻!两人刚一走近,只见虎婆子双手叉腰,站立石阶上,满脸
怒色,眨着水泡眼,冷冷的道:“好小子,听说你剑法不错啊!”
  南振岳听她口气不善,也冷声道:“在下并无自炫之意。”
  虎婆子一声冷笑,道:“九死谷也没有你自炫的份儿。”
  秋月瞧到虎婆子挡在楼前,急忙说道:“虎妈妈,夫人在楼上等候,有话问他。”
  虎婆子横丁她一眼,沉着脸道:“我知道,虎婆子先要问问这小子,他学了几手三脚
猫,居然胆大包天,竟然欺侮咱们珠儿姑娘?”
  南振岳道:“在下只是无心之失。”
  虎婆子怒道:“你认为珠儿是任人欺负的吗?”
  南振岳心头不禁微生怒意,抗声道:“在下奉夫人觅召,老婆于拦在当门,意欲何
为?”虎婆子尖声道:“小于,你在丸死谷,还敢如此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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