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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十指令


八、 神偷世家弟子



  “避风”客店。
  说是客店,其实就只有几间干打垒的土墙房;说是避风,那倒是名副其实,这几间土房
除了避风之外,还能做什么?
  房间简陋,又处于小路深处,所以避风客店生意冷清,南来北往的客人全部投宿到大道
口的“吉祥”、“福泰”客栈去了。
  今天例外,避风客店来了两个不同寻常的客人。
  且不说他俩的气派、装束,单看两匹坐骑,便知他俩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大家阔少、小
姐。
  店老板兼小二满股带笑,将二人迎进店内,在堂房唯一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楚天琪随便点了几个菜,店老板唱个大诺,风也似的扑进厨房。他不仅是老板、小二,
也是该店独一无二的厨师。
  丁香公主和楚天琪对面而坐,两人都低着头,默默无语。
  经过一阵倾心交谈,了解对方身世之后,两人顿觉亲近了许多。然而,两人觉得互相了
解、亲近之后,刚才还滔滔不绝说不完的话,突然没了,两人特意找到这个偏僻的小店,想
谈一个够,此刻却又无话可说,竟不知从何说起。真是怪事!
  楚天琪已经从丁香公主的口中知道了她的身世。
  她果真是个皇亲国戚,她拥有皇宫御马和青衣铁骑一点也不奇怪。
  她母亲长平公主是穆宗皇帝的妹妹,在权相张居正掌管朝政期间,母亲因谋反之罪被缢
死冷宫,全家抄斩,她被南王府郡主娘娘偷偷救出收留紫云山庄,并与郡主娘娘的曾孙儿指
腹为婚,当时她未满百日,郡主娘娘的曾孙儿还差三月出世……
  郡主娘娘的曾孙儿刚出世两个月,一伙强人闯入府中将婴儿劫走,从此下落不明,郡主
娘娘将她抚养成人,并请了一位天玄神尼做她的师傅,教她诗琴书画和各种武功。
  万历十五年权相张居正病故,神宗朱诩钩结束母亲监护,亲自接掌朝政,他因曾受南王
府恩惠,在接权斗争中又得到南王府大力支持,因此登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长平公主平
反,恢复南王府封号,并亲赐雪玉千里驹给丁香公主,命她找到丈夫,回京面圣完婚。
  十几年来,南王府和师傅大玄神尼一直都在寻找少主人,但毫无消息,不久前,师傅打
听到,一条线索,郡主娘娘的曾孙儿当年被劫到南天秘宫,改名肖玉,沦为了秘宫杀手……
  可是,他在南天秘宫从未听说过肖玉这个名字。
  是不是丁香公主的师傅天玄神尼弄错了呢?
  “店家!店家!”此时门外叫嚷着走来一人。
  那人三十多岁,瘦高身个,白净脸皮,一对聋拉的八字眉,背上背个大包袱,一双乌黑
透亮的小眼睛在眼窝中不住地闪动。
  “请……随便坐!”店老板在厨房忙不过来,只好随口高声回应。
  “随便坐?坐哪儿?”那人咕嗜着,边瞟边跨进堂门。
  忽然,“哎哟!”那人绊着门坎往前一扑,复又往后一仰跌倒在地,后背正压着大包
袱。
  堂房地面有个斜度,“嗤”地一声,那人竟垫着包袱得到楚天琪和丁香公主坐的桌子
旁。
  “哎哟哟……”那人背垫包袱,手脚乱划,活象个扳倒的乌龟,半天也爬不起来。
  楚天琪微微一笑,伸出一手将那人拉起。
  “谢英雄壮士出手相助!”那个双手一拱,整整背上的包袱,复压低声笑嘻嘻的道:
“壮士、侠女、大爷、小姐,我能坐在这儿吗?”
  楚天琪瞟了丁香公主一眼,默默地点点头。
  堂中只有这一张桌子,那人不坐这儿能坐哪里?
  “谢大爷、小组!”那人笑着道个谢,搬来一张椅子在桌旁右方坐下,“在下姓叶名清
风,表字正卿,祖籍山东,出生河南开封府‘当当光’当铺,家住湖南肇事坪有事村出事大
屋……”他说话油腔滑调,眼珠滴溜溜乱转个不停。
  楚天琪心中冷哼一声,这人如此饶舌,不出事才怪呢。
  丁香公主向楚大琪投来一道眼光,那眼光中充满着鄙夷不屑的冷笑,很显然她和楚天琪
对这位自称叶清风的人的鄙视,是英雄所见略同。
  叶清风却全然不知他二人对自己的印象,犹自兴致勃勃他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
友,行走在外,风餐露宿,谁没有个谁帮谁。谁求谁的时候?比方说吧,现在我就求二位帮
忙,若二位不肯让我坐在这里,我就只有在墙角,地上或是草棚里去用餐了……”
  “够啦!”楚天琪对他蝶蝶不休的叨念,已是极为反感。
  “够啦?那怎么够?”叶清风仍是不知趣的说,“寥寥数语,怎表我对二位壮士、侠
女、大爷、小姐感谢之情,岂不闻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楚天琪嘴唇一动正要说什么,此时店老板托着一块木板从厨房内高呼而出:“来罗——
酒菜来罗——”
  店老板将冒着热气的木板放到桌上,木板上一钵盐菜扣肉,一碗大蒜炒腊肉,一壶烫热
的酒。
  “请二位先用,黄焖鲜鱼、清蒸母鸡、溜炒芽白随后就送上。”店老板挟着送菜的木
板,一个劲的朝楚天琪和丁香公主点头哈腰。
  “喂,老板,我的菜呢?”叶清风一旁问。
  “你?你等着吧!”店老板横瞅了叶清风一眼,转身退下。
  楚天琪正欲去端酒壶,叶清风一只手伸了过来:“壮士,帮人帮到底,这酒菜让我先吃
吧,我可饿坏了,三天三夜水米未沾……”
  未等楚天琪和丁香公主答话,叶清风的另一手已伸进扣肉钵中,连汤带水抓出一把肉
来。
  楚天琪和丁香公主之中,无论是谁,倘若独自一人在此,早就发作了,但此刻两人撞在
一块,却谁也没有动弹。
  叶清风拼命地张开嘴巴,将扣肉塞了进去。
  两人都觉得有些奇怪,姓叶的怎么会不怕烫?怪事!
  “喷!喷!”叶清风使劲地喷着嘴,将油污的手在衣服上正反一擦,抱起酒壶就往嘴里
倒。
  丁香公主面巾里的秀眉紧蹙,叶清风的馋态和脏相,令她恶心,然而她没有动,楚天琪
没动,她怎能动?
  同样的道理,楚天琪也没有动。
  于是,便便宜了叶清风。
  “好酒!好肉!”叶清风拍桌叫喊,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仿佛把楚天琪和丁香公主给
忘了。
  店老板送上蒸鸡、悯鱼、小菜,惊异地望着大吃大喝的叶清风:“这……怎么回事?”
  叶清风挥袖一袜油渍渍的嘴唇,神气地对店老板吃喝道:“不干你的事,快去准备同样
的一桌酒菜!”
  “哎,哎!”店老板疑惑地看了楚大琪和丁香公主一眼,急身退下。同样的一桌菜,又
够他忙的!
  “二位,承让了。”叶清风朝楚天琪和了香公主拱拱手,又伸手从热气腾腾的汤盆中捞
起蒸鸡。
  两人心中微微一震,这人可有些玄乎!
  两人如同人定一般,端身而坐,静眼观看,心想,倒要看看叶清风还有何表演。
  结果两人是大所失望,叶清风除了不怕烫和会吃之外,再无惊人之举。
  丁香公主向楚天琪暗丢眼色表示遗憾之际,叶清风却突然……
  “噗!”一口鸡汤裹着饭渣污物喷到了丁香公主身上。
  丁香公主哪里还按捺得住?玉臂一伸,一掌击向叶清风。
  她在掌上暗蓄了四成功力,保准这位油嘴滑舌、不知天而地厚的馋汉,中掌之后半个月
内爬不起来。
  紫云山庄,南天秘宫的白食,可是容易吃的?
  “对……不起……我替小姐……擦就是……”叶清风嘴里支吾道歉,手脚一顿乱划,不
仅躲过丁香公主一掌,而且又在她身上擦了几下,显然再占便宜。
  楚天琪见状,右手倏出,五指如勾,抓向叶清风手腕。
  他使的是阴阳鬼手,“十八擒拿”手法中的上乘功夫,料定叶清风决无逃脱之理。
  他出手之快,落点之准、无与伦比,“嗤”地抓个正着。
  “好”字还未出口,叶清风手腕一软,若似无骨之蛇从他扣紧的五指中悄然滑出!
  楚天琪骇然大惊,“软骨神功”!江湖上早已失传了百余年的神奇武学!
  此人究竟是谁?
  叶清风高声叫嚷起来:“店家!店家!”
  “哎……来啦!”店老板飞奔而来,“菜马上……上就好。”
  叶清风揉揉双手,打个饱嗝:“结帐!”
  店老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了看楚天琪和丁香公主,然后道:“一壶酒,一钵扣肉,
一碗腊肉,一只蒸鸡,一条黄焖鱼,一份小菜,一共是六钱四分银子。”他一双眼睛斜膘着
地面,唯恐叶清风嚷贵。
  叶清风嘴巴一努:“他俩的那份一起算上。”
  店老板立即道:“一共一两二钱八分。”
  叶清风从衣兜中摸出一锭足有五两重的纹银抛了过去:“不用找啦。”
  店老板捧着银锭,瞪圆了双眼,半晌,才连连躬身点头道:“谢大爷,谢大爷!”
  叶清风晃着身子离开酒桌,走过店老板的身旁:“还不快去替二位准备酒菜!”
  “是!是!”店老板连蹦带跳窜入厨房。
  叶清风走到门口,转身道:“二位壮士、侠女,山不转水转,后会有期,今日的酒菜,
叶某谢过了!”
  丁香公主和竹缘下的楚天琪对视一眼,立即悟出叶清风话中的弦外之音,两人的手同时
往腰间一摸,糟糕,腰囊中的银子全都不见了!
  好身手,就是当今空空门路盖世神偷甘顺风,也不过如此!
  扭头放眼门外,暮色苍茫的小路上,哪还有半个人影?
  吃过饭后,楚天琪和丁香公主回到客房。
  他们要了两间房间,一间在东头,一间在西头,中间隔着一道走廊。
  楚天琪应邀到丁香公主房中作客。
  房内己被四周死寂的暮色所渗透,融入凝重沉寂的黑暗中。
  丁香公主挑燃油灯,清淡的灯光将她窕窈的身影斜接到墙壁上。
  他们继续谈论未说完的话题。
  楚天琪正襟危坐,把扯散的话回到正题上:“我仔细想过了,南天秘宫四十九个杀手中
没有你要找的人。”
  “哦。”丁香公主淡淡地哦了一声,似乎对此并不十分关心。
  “我甚至连肖玉这个名字也不曾听人提到过。”楚天琪又道:“是不是你师傅把消息弄
错了。”
  “应该不会的,不过……”丁香公主顿了顿,继续道:“能否找到肖玉,对我来说也并
非十分重要。”
  楚天琪困惑地:“为什么?你不是说……”
  “唉,”丁香公主轻声打断他的话,“找到肖玉,我便要回宫了,听人说宫门似海,皇
宫内又是另一个世界,另一种生活,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习惯。”
  她说话的情态中,显然已把楚天琪当作了知心朋友。
  楚天琪闻言,深有感受地道:“飘零莽莽江湖,盖的是天上的云彩,垫的是地上的尘
沙,风餐露宿,茅店杂食,受的是风霜之苦,尝的是人情冷暖,奔波的寂寞,但人是自由之
身,苦中也有甘甜,一生追逐却也无遗憾,若在皇宫,有如笼中之鸟,困在寸空之中,整日
提心吊胆,受人差遣,却也是闷气,不过……”
  她再次打断他的话,忧郁沉沉他说:“且不说这些,肖玉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尚未知
道,若是个品性不良的歹徒,长相象恶魔的丑八怪,岂不毁了我一辈子?”说话间,面巾洞
里一双迷人的星光闪烁的明眸,直爽爽的盯着楚天琪。
  楚天琪从她话中的“恶魔”二字,联想到自己脸上的刀疤,心不觉一陈狂跳,忙低下头
来,不敢接触她的目光。
  “你怎么啦?”丁香公主一向冷漠的音调现在变得十分温柔。
  “没什么。”她的温柔和关切就象火星一样,投掷在他积满了干柴的心房上,火腾地燃
烧起来,他不由有些儿慌乱。
  她偏起头,眸子里飘起一层蒙蒙的水雾:“你能不能摘下头上的竹笠?”
  他双肩猛地一抖:“不能,不……能!”
  “为什么?”
  “因为南天秘宫的杀手不能向外人暴露真容。”
  “再没有其它的原因?”她闪亮的眸子象一团火,也象一泓深不可测的潭水。
  “没……有。”他声音颤抖,头低得更低。
  她直勾勾地瞧着他:“是不是因为怕我看到你脸上的那道刀疤?”
  这话使楚天琪心扉为之一震!
  沉默,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楚天琪道:“你已经知道了。”
  丁香公主点点头:“是的,那天当你追我从山崖跳向谷底松树时,我已由下至上看清了
你的脸。”
  楚天琪一声轻叹,伸手摘下头上的竹笠搁到桌上。窜跳的清油灯灯光下,他那道斜跨脸
腮的刀疤象长虫一样,在俊脸上爬动。
  他抬头望着丁香公主,深凹的双目一亮又暗,淡淡他说:“我是不是很丑,很象个恶
魔?”
  丁香公主“噗”地一笑,复又正色道:“你本来就英俊滞洒,这道刀疤更增添了你几分
坚韧刚毅,哪会丑?”
  她此刻言笑,别有一番令人沉醉的风韵。
  楚天琪似是不信:“这是真的?”
  她始手一掠秀发:“当然,你不信?”
  楚天琪目芒一闪:“就是为了这个,你才将寻找肖玉的买卖转给我。”
  “不,是因为丁香花。”
  “丁香花?”
  “不错,你和我一样身上都带着四季不败的丁香花。”
  “你怎么知道的?”
  “在山谷深潭旁你抱住我的时候……”丁香公主话语突然顿住,面巾里透出一丝绯红。
  可以想象此刻丁香公主面巾里的脸面,一定红得象一只熟透了的樱桃!
  山谷深潭旁的一幕同时展现在两人眼前……
  这不是绮梦、幻想,而是曾经发生过的活生生的事实。
  两颗心在跳动,在碰撞。
  两双手在颤栗,在发抖,仿佛要象在山谷深潭旁一样,把对方紧紧抱住。
  人就是这样,有莫名的激情,有瞬间的冲动,有突抓其来的爱,有意想不到的情……
  房里暗淡的光线,更加深了微妙的气氛。
  两人可以听到相互的心跳,于是心跳更加急剧。
  双方似乎已进入了另一种境界,美妙的梦境。
  两人都没有动,然而,两人却仿佛携手在梦境里邀游。
  “客官!”门外传来店老板的喊声。
  两人从梦境跌回现实之中,连忙挺胸坐好,楚天琪顺手又将竹笠戴上。
  店老板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客官,小的送茶来了。”店老板进房将一壶茶和两只茶盅放到桌上,望了望两人,又
巴结似地道:“这油灯太暗了,要不要换上大蜡烛?”
  “不用了。”楚天琪道:“这里有我们自己照料,用不着你侍候。”
  “哎,哎!”店老板知趣的点点头,转身就走。
  “哦,店老板!”丁香公主唤住店老板,从头上拨下一支金钗递过去,“劳你将这金钗
到外面去换些银子。”
  店老板接过金钗:“是,小的这就去镇上当铺去办!”说着,哈腰又道:“小姐这支金
钗不知要当多少银子?”
  “随便,只要够付我们房租、伙食费就行。”
  店老板瞪圆了双眼:“这……”
  “你看着办吧。”丁香公主挥挥手,示意店老板退下。
  店老板将金钗凑至油灯下仔细看了看,天啦!这支纯金打就的凤金钗,足有三两重,做
工精巧,乃是出自于名匠金圣手雷汉卿之手,至少可值一百两银子!
  如此贵重之物,岂能草率行事?万一有个差错,小店赔光了也不够本!
  “小姐,这金钗……”店老板小心地再问。
  “你去办吧。”丁香公主手一摆,神态已有几分不耐烦。
  店老板咬咬牙,硬着头皮道:“无论如何请小姐划个价,小的才好去办。”
  丁香公主随口道:“十两吧。”
  “十两?”店老板满脸惊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哪有这样当东西的?
  “十两就十两,你去吧?”楚天琪也在下逐客令了。
  “是,是!”店老板连连点头,“明日清晨请兑银。”
  店老板退出房外,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掩上。
  刚走过走廊,店老板一蹦三丈,头差点将房顶撞开,十两银子店里就能支付,这趟买卖
可有近百两的外快可赚!
  “扑通!”店老板跪倒在地,朝天一连磕了几个响头,感谢上天给他降来了财神爷。
  楚天琪和丁香公主相视而坐,谁也没有说话。店老板的打岔,打破了他们的梦境;店老
板的离去,又仿佛带走了他们所有要说的话。
  他们坐着,望着,各自默默地领略着对方心的跳荡。
  半晌。丁香公主打破沉默:“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她温柔而又带有魔力的声音,与
她勾人心魂的眸子一样诱感人。
  楚天琪脸乍地一红,吞吞吐吐他说:“我能否请……公主摘,摘下面巾……让我一睹芳
容?”
  了香公主身子一抖,缓缓地摇摇头:“不行!”
  “为什么!”他迫不及待地问。
  “因为……”她一声叹息后,复又平静他说,“我已在郡主娘娘面前发过重誓,第一个
揭开我面中的人便是我丈夫,因此只有肖玉才能揭开这块面巾。”
  他微微一笑,不无遗憾他说:“郡主娘娘怎么叫你立这么个重誓?真是奇怪。”见不到
丁香公主的容貌,真是件令人遗憾的事。
  丁香公主却道:“这有什么奇怪?当年我师傅天玄神尼也曾经发过这样的重誓。”
  他惊诧地:“天玄神尼也发过这种重誓?”
  “不错,师傅当年曾发下重誓,谁第一个揭开她的面巾,见到她的真容,便是她的丈
夫,后来一个年轻英俊、武功卓杰的少年揭开了她的面纱……”
  “她嫁给了那少年?”他忍不住插嘴问。
  丁香公主没有直接回答,仍是不缓不急他说:“她为那少年毁了自己的行宫,解散了几
乎已经统治了整个武林的帮会,她又为那少年背叛了爹爹,失去了哥哥,但是……”
  他在她的话中感到了一种压抑的悲愤,呼吸不觉加粗。
  “但是那少年最后还是抛弃了她,娶了另一个女人。”
  他咬紧了嘴唇,脸上的变红了的刀疤在不住的抽搐。
  丁香公主继续道:“少年和那女人生了一男一女,但师傅仍然深深地爱着那少年,她重
新戴上面巾,发誓终身不嫁,后来遁入空门,削发为尼,取号天玄神尼。”
  “这些都是你师傅亲口告诉你的?”
  “她才不会呢,这些事,我连问都不敢问,都是郡主娘娘告诉我的。”
  “那少年是推?”
  “不……知道。”
  楚天琪手按住桌面:“我如果知道那少年是谁,一定要杀了他!”
  他手背上的青筋跳动着,显然对这个忘恩负义的人,是痛恨已极。
  “不行!你不能杀他。”丁香公主神色肃然,断然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为什么?”又是一个疑问。
  “唉!”一声长叹,丁香公主道:“师傅至今还爱着他,我不愿再伤师傅的心。”
  好一颗纯洁善良的心!他心窝中仿佛有一般暖流淌过。
  丁香公主又感叹地道:“我将来的命运不知比师傅如何?”语气中充满着无限的悲凉和
深沉的忧郁。
  楚天琪连忙岔开话题:“公主此行,意欲何往?”
  丁香公主略一思忖后道:“凤城望江楼。”
  他悚然一惊:“凤城望江楼?”
  她眸光机敏地一闪:“你也是去凤城望江楼?”
  “是的。”此刻,他不能不如实承认,“我去会两位朋友。”
  “谁?”她犀利的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心底。
  “盲眼琵琶手李天师和聋哑铁臂刘中道。”他索兴摆牌到底。
  她却没有再问,两眼只是盯着他的脸。
  “你去凤城望江楼干什么?”轮到他发问了。
  “有人告诉我十月十八日午时,肖玉会到望江楼。”
  “哦!是谁说的?”
  “是姜……”话刚出口,丁香公主一声厉喝:“谁?”玉指一弹,桌上茶盅“嗤”地向
窗口激射而去。
  两条人影同时弹起,一条随着茶盅飞向窗口,一条电射向房门。
  “咣当!”窗户碎裂,楚天琪破窗而出。
  土墙外的小路上,只见一串幻闪的鬼影倏然飘过。
  “哪里走?”楚天琪一声绽喝,身形挪移,早已抢上小路。
  蒙蒙的月光下鬼影一连几晃,楚天琪眼中棱芒闪烁,鬼影正是那个背背包袱的叶清风!
  柴扉开处,一缕深紫色的轻烟飘出,掠上小路,丁香公主也赶到了。
  “追!”楚天琪一声沉喝,身影骤然掠出十丈开外。
  三条人影追风逐电般在小路上闪过,片刻,已如夜风融入黑暗之中,轻悄迅捷的消失。
  转眼之间,三人己出十里之外。
  凭楚天琪的大幻挪移,丁香公主的移形幻影轻功绝技,居然未追上叶清风,实是大出二
人所料。
  “好轻功!”楚天琪一声赞喝,“姓叶的,我今日一定要追上你!”好胜之心又萌生而
起。
  “小子!要追上本爷的人还横在娘肚里未出世哩!”叶清风嚷道:“你要真能追上本
爷,本爷就叫你师傅,侍候你一辈子!”说罢,身影一幻,又掠出三丈。
  楚天琪冷哼一声,正欲全力追赶,突然,身后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呜:“咴——”
  赤兔神驹!出什么事了?
  丁香公主同时停住脚步,两人对视一眼,就在这一瞬之间,叶清风已是渺若黄鹤,不见
了踪影。
  两人当机立断,立即返身回店。
  小路上,赤兔迎面奔来。
  楚天琪看到赤兔身上挣断的缰丝和它刨蹄怒嘶的形状,知道雪玉神驹一定出了事。
  “雪玉!”丁香公玉发出一声惊呼,扑向避风客店。
  楚天琪催同赤兔随后抢入店中。
  草棚内,烛光闪烁,店老板和老板娘穿着单衣,举着蜡烛,在风中迎接丁香公主和楚无
琪。
  “太爷……小姐,这……个盗马贼……”店老板声音打颤,全身瑟瑟发抖。
  他发抖并不是因为冷,面是因为他客店的全部财产加上昨夜赚来的百十两银子,也赔不
起这两匹罕世的千里神驹!
  他眼光触到赤兔身上:“回来了一匹,好,那好……”
  了香公主没有理会店老板,径直走进草棚里。
  草棚的水柱上飞刀钉着一张字柬。
  紫衣女子:
  若想讨回雪玉御马,请在半月之内带六残门黑、白令牌,前来神龙峰中天武堂交换,逾
期不到,宰马设宴,犒赏弟兄,勿谓言之不预也。
  “飞天神龙”龙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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