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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十指令


二十六、论琴音父子相会



  是夜。
  月圆如盘,万星齐隐。
  桃花园后山凉亭。
  楚天琪和丁香公主并肩而立,凝视着茫茫夜空。
  天际偶有浮云,轻轻的、薄薄的掩过明月,义迅速飘开去。
  风柔柔的吹着,拂着秀发,掀起衣襟。
  杨红玉还未苏醒,心中不免一丝忧虑,但更多的却是沉重的心思。
  楚天琪在想:
  何日能摆脱这杀手生涯,成为国家栋梁?
  成为国家栋梁之后,能否配得上丁香公主!
  丁香公主在想:
  楚天琪如此奇男,天下能有几个?
  郡主娘娘和皇上能同意自己嫁给他?
  楚天琪嘴角绽出一丝苦笑。痴梦,无法实现的痴梦!
  丁香公主眉头紧蹩,上唇咬住下唇。柔情,无法摆脱的柔情。
  指腹为婚的为什么是肖玉,那个该死的肖玉!
  “楚壮士,丁香公主,琴送来了。”白衣女子带着两名侍女捧着一张古琴,走进凉亭。
  两名侍女将古琴放在晾亭石桌上。
  “金庄主怎么没来?”楚天琪问。
  白衣女子道:“主公在赌厅与叶壮士切磋赌技兴致正浓,他要奴婢告诉阁下,他不来凉
亭抚琴了,要二位请便。”
  “哦,原来是这样。”楚天琪并不知金海浩的真正用意,是想让他和丁香公主单独呆在
一起。有人在此,他就不会有这么自在了。
  “不知二位还需要些什么?”白衣女子问。
  “不用了,你们去吧。”丁香公主答道。
  “是。”白衣女子率着侍女退下,离开凉亭。
  丁香公主走近石桌,手在古琴上轻轻一抚,赞口道:“好琴!想不到赌王金海浩还有这
种罕世之宝!”
  楚天琪闻言走至桌边,凝目注视古琴。
  “楚公子,你可识此琴?”丁香公主抬头望着楚天琪,明亮迷人的眸光中充满着挑衅。
  她自诩琴技超群,无人可比,因此很想试试楚天琪在这一方面的学识。
  楚天琪明白她的心思,于是浅浅一笑道:“这是天韵宝琴。”
  “何谓天韵?”丁香公主盯着他问。
  楚天琪指着琴身道:“此琴长三尺六寸零三分,象征三百六十周天韵律,宽一尺三寸,
象征十二月和闰月,含日月之演变,除去琴尾和两侧宽边,又正是七弦的标准尺码,故谓天
韵。”
  丁香公主两限放亮:“何谓宝琴?”
  “此琴象牙为柱,天蚕丝为弦,内嵌七星明珠,价值连城,不是宝琴又是什么?”楚天
琪淡然笑答。
  “此琴出自何人之手?”丁香公主似不甘心失败,继续发问。
  楚天琪轻吁口气道:“当年大唐名乐师段善本和尚,抱琴乘舟路过洞庭湖,在湖上遇到
一位白发渔翁,两人以琴声交结,一见如故,两人在湖心岛切磋琴艺,七天七夜琴声不绝,
临别之时,白发渔翁将此琴赠于了段善本和尚。段善本国寺之后,发现此琴琴尾上刺有‘无
名氏制’四个字,但却又不知这无名氏是何人。”
  丁香公主听说过此琴来历,但未听说过刻字之事,于是捧起琴身细看,未了,笑着对楚
天琪道:“不对,这琴尾上没有刻字啊。”
  楚天琪也是笑道:“没有?也许在背面,翻过来看看。”
  丁香公主半信半疑,翻过琴的背部,果然琴尾背部刻着“无名氏制”四个字,旁边还有
一行小字:“天宝十四年壬午善本珍藏”。
  她缓缓放下琴弦,两眼柔情脉脉的望着楚天琪道:“你真是天下难寻的奇男。”
  楚天琪心格登一跳,不敢再正视她的目光,低下头去。
  “待我来为你抚一曲。”她边说边摆正琴弦,在桌旁坐下伸出双手按住丝弦,那双手白
皙修长,手指头根根如玉。
  她抬头凝视明月,玉指轻逗,琴声倏然而起。
  婉转、缠绵的琴声在亭内盘旋,似春风,似暖流,一阵一阵从楚天琪心头倘过。
  琴声荡出亭外,明月更亮,月中宫影似乎也飘出了天宫。
  一忽儿,琴音回折,恰似珠走玉盘,露滴牡丹,予人喜悦祥和之感。
  天宫的仙女伤佛不愿再回仙界,却在这凉亭,在这山野间寻找着自己的归宿。
  琴音悠悠渐逝,隐没在空阔深逢的夜空里,消失在颤栗的丝弦中。
  楚天琪如同做了一场春梦。
  这美丽的梦能否变成现实?
  良久。丁香公主问:“这是什么曲?”
  “天羽裳。”楚天琪木然答道。
  “它讲叙的是什么故事?”丁香公主继续问。
  “一位仙女下凡后爱上了一个凡夫俗子……”
  他话锋一顿,“我也为你抚上一曲。”说罢,取过琴弦,搁在膝盖上,拨指就弹。
  琴声突迸而出,似一柄利剑刺破凉亭,直掷云宵。
  空气骤然变冷,冷得令人发悚,一般浓浓的血腥随着冷风刮入凉亭。
  琴音起拨越急,越奏越紧,使人闻之心慌意乱,不自觉地要拔剑扑冲到血腥之中去,因
为这是命令,不可抗拒的命令!
  琴音突然中止,音弦凝结,唯有扑腾腾的心犹在急剧的跳动。
  命运,谁能摆脱这命运的操纵?
  丁香公主沉吟良久,畏然长叹,正准备开口说话。
  突然,楚天琪厉声喝道:“谁?”
  “好耳力!”声音从崖林中传来,余音未了,人影已至凉亭前。
  楚天琪和丁香公主无不骇然,来人如此轻功,武林中实属罕见!
  来人身穿粗布青衣,卓身挺立在月光下,月光照亮了他的脸。
  一张威严、英俊、神武的脸,尤其是脸上那双深邃的洞透着无限神力的眼睛,令人望面
生畏。
  不知为什么,楚天琪一见到此人便对他有几分好感,他与此人素味平生,这种感觉只是
出自内心的灵犀和处身历事助经验。
  丁香公主喝问道:“你是谁?”
  来人沉静的:“过路客。”
  桃花园中会有过路客?
  楚天琪问:“来此作甚?”
  来人注目楚天琪:“闻得琴声过来听听。”
  丁香公主眸光一闪:“你也会琴音?”
  “略知一二。”来人答得随便,但从他不见的气度中,知道他必定是个琴音高手。
  楚天琪道:“阁下可否进亭来赐教一曲?”
  “这……”来人似有为难。
  “难道阁下是个滥芋充数的南郭先生?”丁香公主为激来人抚琴,不惜舌剑伤人。
  来人淡然一笑,那神态又憨厚又冷傲,令人捉摸不透他的底细。
  “你认为我们二人刚才的琴音如何?“楚天琪发问,神情既坦率又耿直。
  来人凝视楚天琪片刻道:“你们二位刚才的演奏,都已精确的捕捉到了琴曲中的函意,
同时将心神贯注于曲中,并以高超的指法和技巧,达到心与曲合的境界,琴音很使人感动,
只是……”
  “只是什么?”丁香公主迫不及待的问。
  “只是象这样子弹琴,你们永远受曲谱的摆布,作曲人要你弹云,你就无法弹水,要你
弹风,你就无法弹雨,这样也就永远无法突破精进。”来人平静他说。
  丁香公主随即道:“阁下的意思是说,我们的琴音未能表达自己的意念?”
  来人眼睛一亮又暗下去,说道:“滑动的音符,既可以表达流水的动性,也可以表达浮
云的飘逸,且看作曲人如何谈释,但任何拴释都只能表达一种意念,而舍弃了另一种意念,
这就是曲谱的摆布。”
  楚天琪想了想道:“这么说琴音可以不受曲谱的控制?”
  来人似乎对楚天琪的悟性感到有些吃惊,于是也想了想才说道:“不论是笛,是箫,或
是琴,唯有忘掉有形的曲谱,让自己的心灵一片空白,毫无任何杂念,这样才能想到什么意
境,就奏出什么意境的音律,就会达到心与曲合,曲随心生的无形境界。”
  楚天琪似是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的陷入沉思之中。
  丁香公主却道:“你能给我们弹一曲吗?”
  来人目光从丁香公主脸上转到楚天琪脸上,然后迈步走进凉亭。
  他的脚步坚实而有力。
  丁香公主早已让出座位:“请!”
  来人缓缓坐下,目光凝视着楚天琪和丁香公主,提手拂掠琴弦。
  一阵流水似的清脆声音,浅浅细细的从琴弦流溢出来。
  这细碎的琴音,轻俏的若有若无,几近不可听闻,却又那般清晰绵延,源源不绝的传
出。
  无形的音韵,此时在凉亭,在夜空,已化为了有形的小溪,滔滔的江河,澎湃的大海。
  滚滚琴音变成了一般和祥的风,轻灵飘逸地掠过大地。
  怪石峥嵘,寸草不生的无果崖。
  金碧辉煌,肃穆威严的皇宫府院。
  青松掩映的世外挑园隐身庙。
  花树成荫的避难场所紫云山庄。
  奔腾的赤兔和雪玉神驹。
  携手邀游天宫的他和她……
  琴音在浮沉。
  琴音在飘曳。
  琴音在激扬。
  千奇万幻的彩景,随心所欲的想象、变幻。
  楚天琪和丁香公主都在神妙的琴音中,迷失了自己,迷失了一切。
  良久,良久,琴音早已收敛。
  楚天琪努力镇定自己,瞧着来人道:“这琴声,我似乎……听到过!”
  丁香公主更是惊愕地呢喃:“天啦,这是琴音还……是天籁?”
  来人站起身道:“其实这并没有奇怪的,任何音韵弦律的演奏,都是心灵的演奏,心灵
深处所奏出的音律就是心中的天籁,就拿我来说吧,实际上我不过是第一次弹琴。”
  “什么?”丁香公主一声惊呼,“你是第一次弹琴?”
  “是的,”来人道:“在这以前我只是吹笛,吹玉笛。”
  楚天琪心一抖,两眼勾勾地盯住了来人。
  来人目芒精光毕露,流声道:“人生也和琴音一样,如果你要追求美好的愿望,一定不
能询于世俗偏见和清规戒律,就如同琴音不能拘于曲谱一样。”说罢,纵身一跃,掠出凉
亭,倏忽不见。
  “这人好玄的功夫!”丁香公主道,“他会是谁呢?”
  楚天琪似乎还停留在自己思绪当中,纹风不动的目注空茫。
  突然,丁香公主嚷道:“我知道他是谁了!玉笛,吹玉笛!他一定就是杨红玉的父亲飞
竹神魔杨玉!”。
  桃花园内厢房。
  牛耳蜡烛熊熊燃烧,把厢房照得如同白昼。
  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儿光。
  门外,白、绿、红、黄衣裙女子两旁侍立,敏锐的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金海浩和杨玉隔着一张小圆桌对面坐着,桌上摆满了酒菜。
  杨玉就是刚才闯进后山凉亭,给楚天琪和丁香公主讲解琴道的那个人,丁香公主猜测得
不错。
  金海浩举起酒盅道:“不知杨大侠光临桃花园,未出门迎接,甚是失礼,特备此薄酒向
杨大侠赔罪。”
  杨玉抬手道:“金庄主又不是不知杨某个性,何必来这些个客套?”
  金海浩呵呵一笑:“久在江湖混,这一套都已习惯了,请杨大侠见谅。”
  杨玉唬起脸:“瞧,你又来了。”
  “我?哈哈哈哈!”金海浩敛住笑声,正色道,“红玉侄女无名毒己解,今夜一更已醒
过一次,明日清晨醒来就完全康复了。”
  “谢金庄主。”杨玉拱起双手。
  “瞧,你这不是客套吗?”金海浩伸出食指指着杨玉道,“若不是红玉侄女中了无名
毒,你怎会来桃花园天下第一赌庄?你若不来,我怎能冉睹飞竹神魔神姿,一叙阔别之
情?”
  杨玉手腕一摆:“算啦,我问你,这位刀疤少年是谁?”
  “南天秘宫一号杀手冷血无魂追命手楚天琪。”
  “我是问他的真实身份。”
  “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杨玉急声闻。
  “在他脱衣替红玉运功排毒时,我曾叫手下搜过他的衣物,发现了两件可以证明他身份
的东西。”金海浩目光深沉地瞧着杨玉。
  杨玉定住心神,缓声问:“是什么?”
  “一件是一柄宽刃短刀,系百炼精钢制成,刀刃极薄,锋利无比,因藏在袖内刀柄已摘
除,但在刀柄精钢内侧可隐见一个御印记号,是先皇御赐之物。”金海浩眯着眼,一边说一
边象是在回忆。
  杨玉浓眉微微蹩起。
  “另一件是一只琥珀玛瑙,上面刻有金龙和永乐年号的暗记,也是皇宫王候之物,因
此……”金海浩故意顿了顿,道,“我想他应是呈室王候之后嗣。”
  “还发现什么没有?”杨玉再问。
  “没有,哦,还有一束枯萎了的丁香花。”
  “丁香花?嗯,有没有……”
  “杨大侠有什么话,请尽管直说。”
  “有没有发现一只玉蝉,用温玉雕成的玉蝉。”
  “没有。”
  杨玉端起酒盅,一饮而尽:“金庄主,在下要告辞了。”
  “怎么就要走?”金海浩道,“明日清晨和女儿一块走不好吗?”
  “不行,明日南天秘宫九僧约我在青石岭盘古寺谈判,既然小女无事,今夜我就要赶回
鹅风堡去。”
  “哎呀,你我难得见面一次,今夜就宿在本庄,明日和女儿直接去盘古寺不行吗?”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先行一步。”
  “无论如何你也得在此宿上一夜,否则江湖朋友会如何看待我?”
  “金庄主的盛情,在下心领了。”杨玉说着站起身来。
  他已和去南天秘宫打探消息的云玄道长约定,三更在五里坡见面,怎能失约?
  “杨大侠既是执意要走,金某也就不勉强了,来!敬杨大侠一杯,愿鹅风堡与南天秘
宫,澄清误会,化干戈为玉帛,两相和好。”金海浩抓起酒壶,满满斟上两盘。
  杨玉没回话,端起酒盅,三口饮尽,忽然,他身子一抖:“金庄主,你……”
  金海浩笑道:“杨大侠别误会,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按本庄规定,凡进桃花园者必须在
园中歇宿一晚,另外无论是论交情还是名望,我都得要好好款待你一夜。”
  杨玉还想说什么,却已是无法开口,身子微斜依靠在桌子上。
  金海浩举手击掌。
  白、绿、红、黄衣裳女子应声入房。
  “将杨大侠扶到上宾客房好生款待!”金海浩道,“若是象走脱了段一指那样,再将事
情办糟,唯你等是问!”
  “是!”
  四女子应诺连声,上前搀扶住杨玉退出房外。
  金海洽轮椅一滚,滚至墙旁,手在墙侧一按,一幅壁画滑开,露出一条暗道。
  金海浩驾着轮椅进入暗道。
  轮椅在暗道中如飞箭般滑行,一串火星,一串厉风呼啸之声。
  “呼!”轮椅从后山崖壁的一个隐洞内飞出。
  空中一串漂亮的空翻,然后划个弧线稳稳地落在一片桃林中的小花圃中。
  “你来了?”一个深沉而冰凉的声音从桃林中传出。
  “是的,小人巫若海到了。”金海浩在轮椅中顿首回话,神情十分恭谨。
  一道白光从林中射出,闪念间,一个白衣、白裤、白扎带、白面巾的人出现在金海浩轮
椅前。
  南天秘宫宫主的白衣信使!
  白衣信使将宫主的玄铁水牌扔到轮椅上。
  “哗啦!”金海浩连人带椅跪倒在地,玄铁木牌高高举过头顶,“巫若海叩见宫主,愿
宫主万寿无疆!”
  赌王金海浩原来也是南天秘宫的人!
  “免礼!”白衣信使挥挥手,收回玄铁木牌。
  “谢宫主信使!”金海浩一个反弹,连人带椅复端立在花圃地上。
  “事情办得怎样?”白衣信使冷声发问。
  “禀信使,一切按宫主意思办妥了。杨玉已被小人迷倒,正在客宾房昏睡……”金海浩
据实禀报。
  “楚天琪的身世告诉他了?”白衣信使打断他的话。
  “告诉他了。”
  “他相信吗?”
  “似乎是相……信了。”
  “似乎?”
  “禀信使,杨玉武功高深,内定力极强,小人实在是无有把握看准,但又不敢欺骗宫
主。”
  “很好。”
  “谢信使。”
  白衣信使声音突沉:“明天将桃花园赌庄撤了。”“撤桃花园赌庄?”金海浩全身一
额,双目猛张。
  白衣信使两眼陡地光芒刺目,“你敢违抗宫主命令?”
  随着那冰冷的话音,花圃中立即透出一股冰森的杀气。
  金海浩目芒顿敛,双手下垂:“小人遵命,明日就撤桃花园赌庄。”
  白衣信使道:“撤桃花园赌庄后,宫主已安排你另一个去处。”
  “去哪里?”金海浩问。
  白衣信使低头在金海浩耳旁轻轻说了一句话。
  “嗯,哦!”金海浩面色泛红,异样激动,“谢……宫主!”
  如果说二十年前,他逃出京城流落江湖,是他生活的一个重大转折,那么,宫主今天的
安排,将是他生活的另一个重大转折。
  “你去吧。”白衣信使抖抖衣袖。
  金海浩双手在轮椅上一拍,轮椅从地上霍地弹起,一线轻烟消逝在桃花林间。
  白衣信使举手一扬、一串鬼脸般的幻影从崖壁闯闪至花圃。
  一条黑影在白衣信使身后站定。
  白衣信使道:“见到本宫信使,为何还不跪拜?”
  “未见御令,焉知真假?即使见到御令,要拜也是拜御令,不是拜你信使。”回话者正
是身着夜行青装的叶清风。
  “你认为本信使不配受你拜?”白衣信使声冷如冰。
  “叶某平生只拜两人,一是圣上,二是能降住我虚无鬼影轻功的人,少罗嗦,快亮御令
吧!”叶清风自持其功,神态倔傲。
  白衣信使冷哼一声道:“好,今日我要让你拜得心悦口服!”
  白衣信使蓦然转身,一双精芒迸射的眼睛盯住了叶清风。
  见到那双眼睛,叶清风心悚然一惊,此人内功已臻化境,非同一般。
  “你跑吧。”白衣信使道。
  “我跑?”叶清风不知所云。
  白衣信使冷冷地:“只要你能跑出花圃一步!本信使就向你跪拜。”
  花圃方圆不到十丈,三个幻影就飘出去了,不是在开玩笑么?
  叶清风还在沉思,白衣信使沉声喝道:“你要不跑,我就要动手了!”
  叶清风身形一晃,一串幻影,叠向圃外桃林。
  身已飘出花圃,叶清风冷哼一声,白衣信使该是输定了,看他如何向自己跪拜?
  一股劲力,排山倒海的劲力迎面逼来,叶清风身形倒退,足踏实地。定睛一看,不正在
花圃之内!
  白衣信使立在花圃边沿,沉声冷笑。
  足一蹬,身子倒飞,一串幻影,倒逝向花圃外。
  一股吸力,强劲无比的吸力,硬生生地将叶清风倒飞的身躯拽回数尺,脚落下,仍在花
圃之中。
  “嗨!”叶清风一声绽喝,身形幻变出重重身影,在花圃间纵横、上下交扑。
  一股旋风,摧山毁石的旋风将叶情风身影裹住,叶清风眼前,上上下下全是掌影,重重
叠叠的掌影。
  “扑!”叶清风被巨大的掌力逼倒,单膝跪在花圃地上。
  白衣信使左手按住叶清风肩井,右手擎起了玄铁木牌。
  叶清风头上冷汗津津。他凭虚无鬼影轻功纵横江湖多年,从未遇到过对手,这位白衣信
使是第一个降住虚无鬼影轻功的人。至于楚天琪,那是他奉命有意输给他的。
  叶清风跪着望着白衣信使手中的木牌,没有跪拜,他现在只是在拜白衣信使。
  他不认识白衣信使手中的玄铁木牌!
  白衣信使见到叶清风的表情,微微一笑,手一抖,玄铁木牌顿时打开露出一物。
  叶清风立即双膝跪地,叩头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清风为何高呼万岁,当然其中自有缘故,因为玄铁木牌中露出的是圣上的御印金牌!
  叩礼已毕。白衣信使道:“明日离园,让楚天琪独自送杨红玉回鹅风堡,但你和余龙须
暗中相随,小心保护!”
  “遵命!”
  “另外,楚天琪离开鹅风堡后,将会接到秘宫一顷密令……”
  “去截六残门剩下的红、蓝令牌?”
  “不是。”
  “哪是什么?”
  白衣信使附嘴在叶清风耳旁说了一道宫主的命令。
  叶清风细眉高挑,满脸惊愕:“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白衣信使浅笑道:“这是宫主的旨意。”
  “这岂不太为难楚天琪了。”叶清风哭着瘦长的脸,心中实为楚天琪为难。
  “其实不然,这是宫主对楚天琪的考验。”白衣信使道。
  “你认为楚天琪敢违抗宫主的命令?”叶清风问。
  “这个命令是由龙浩下达而不是宫主,你该明白宫主的意思了吧。”
  叶清风怔了怔,道:“难道楚天琪会为丁香公主而背叛师傅?”
  白衣信使凝目道:“会的,即使不会,宫主也会逼着他会。”
  “这……”叶清风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白衣信使沉声道:“你知道的也够多了。”
  “为什么让我知道得这么多?”叶清风感到从未有过的心慌。
  “因为宫主将保护楚天琪和丁香公主安全的使命交给了你,若他二人稍有闪失,唯你是
问!你要好自为之!”言毕,白衣信使一声清啸,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刹时不见。
  叶清风怔怔地呆在花圃地里。
  没有人阻拦,他却走不出花圃半步。
  脚象灌了铅似的沉重,真正为难的是他,而不是楚天琪。
  迄今为止,他还没有做过错事,但也没获得过成功。
  这是一次成功的机会,光辉灿烂的前程在等待着他。
  但,也充满着危险,稍一做错就会人头落地。
  他咬咬牙,终于作出了决定。
  干!豁出命去干!
  不能做决定的人,固然没有做错事的机会,但也没有成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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