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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剑》(第四卷)


第六章 火炼鸳鸯



    那知『无影枪』一棍堪堪触及包袱,突然缩棍回身,原来铁驼一招已击向他後背,他
无法不回身自保。

    林软红『噗』地一跤跌在地上,心房不住跳动,满身俱是冷汗,只觉双腿发软,一时
竟站不起来。

    这时四人看来虽是混战之势,其实情况却甚是微妙。

    原来蓝大先生对铁驼实无恶感,是以出招之间,攻势俱击向吴七、杨飞两人,并未向
铁驼出手。

    而铁驼目标却在蓝大先生身上,虽也向杨飞、吴七两人东打一拳,西踢一脚,但真正
煞手,却全往蓝大先生身上招呼。

    至於杨飞、吴七两人,却不分彼此,见招就发,那『无影枪』杨飞战得兴起,长棍指
东打西,变作一团灰影,无论是谁当着棍锋,他就给他一棍,『出鞘刀』吴七怨毒俱在李
、孟两人身上,这一战他根本不想打的,无奈被人缠住,他此刻只求脱身,心不在焉,攻
势自也不能尽力。

    四人目标不同,使出的力道各异,只苦了蓝大先生,别人俱是以一敌二,他却着着实
实乃是以一敌叁。

    但这一代武雄,实有过人之能,身当叁大高手之锋,出招仍有如雷霪迸发,丝毫未见
示弱!

    四人招式是何等迅快,一交上手,百馀招已过,这祠堂若非青石所建,只怕早已被这
四人拆散了!

    但纵然如此,祠堂这还是被打得满地狼籍,零乱不堪,那里还是先前那般庄严整齐的
模样。

    『出鞘刀』吴七突然卖个破绽,嗖地钻出战圈,闪电般扑向缩在角落之中的李冠英、
孟如丝两人,孟如丝失声惊呼一声,吴七手掌已狞笑着抓向她胸膛,李冠英大喝道:「我
与你拼了!」

    他与孟如丝显见已有了真情,此刻竟待挺身而上!

    那知他身形方动,吴七又缩回手掌,原来那『无影枪』杨飞掌中八尺长棍,已自他身
後横扫而来。

    这一棍显已用了全力,威势广达数丈,吴七纵然武功高强,闻得风声,亦自心惊,凌
空一个『死人提』倒翻而出!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杨飞掌中长棍,棍梢扫上了祭坛,竟打得青石纷飞如雨,声
势煞是惊人!

    『无影枪』杨飞回身旋棍,大喝道:「这里地方太窄,你我要打得痛快,还是外面地
方宽敞!」

    铁驼大笑道:「不错,早该出去了!」

    『出鞘刀』吴七怒骂道:「疯子,谁要和你出去!」

    铁驼、杨飞两人不约而同,齐声喝道:「不出去也得出去!」一条长棍,一双铁掌,
齐地向吴七身上招呼下去!

    吴七纵然不愿,但被这两大高手一逼,还有什麽别的法子,当下骂不绝口,还是被他
们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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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四人是何等武功,一出祠堂,身手自更纵横开阖,但闻风声虎虎,叱吒怒骂,不多
时竟越打越远了,『铁枪』杨成连忙追去。

    林软红也正瞧得神痴目眩,似乎还想跟去观战,但脚步方动,想起了包袱中的秦琪,
自又转身回来。

    李冠英、孟如丝自更不敢跟出,只有地室中的展梦白、萧飞雨恨不得跟去看个水落石
出,却又偏偏出去不得。

    那些跟随蓝大先生前来的大汉们,自也想追去瞧瞧热闹但几个人脚步方到门口,似是
瞧见什麽,突又一齐退回!

    只听门外一个高朗的女子口音道:「你可瞧清楚了?」

    另一男子道:「小人瞧的清清楚楚,再也不会错的。」听这声音深沉苍老,竟又是那
方辛的口音。

    那女子道:「哼,错了就剥你的皮!」突然高声唤道:「小蓝,这次求你不要跑了好
麽?我找你找的好苦。」

    一条人影,随声而入,但见她云鬓高挽,环佩叮当,满身红衣如火,展梦白认得她正
是那烈火夫人!

    她进了祠堂,瞧不见蓝大先生,面色一变,突然发现了蓝大先生的弟子,飞身抓起了
一人,道:「你师傅在那里?」

    原来她一心想缠着蓝大先生,但蓝大先生来去如神龙,怎会被她缠住,她无奈之下,
找来找去,瞧见有许多武林人士齐在蜀中,当下也跟了来,凑巧遇着逃将出去的方辛父子
,她本认得这两人,便问了一间,方辛也正想她将蓝大先生等人引走,好寻展梦白与唐凤
,自然老实将她带来。

    这时林软红才将包袱解开,那几条大汉也知道这位夫人的厉害,既不敢说出师傅下落
,又不敢不说。

    烈火夫人瞧了他们神情,便知道蓝大先生定在左近,当下手掌一紧,厉声道:「你说
不说?」

    那大汉早已被她抓的汗流夹背,此刻忍不住痛呼出来。

    这一声痛呼,展梦白与萧飞雨竟听得清清楚楚,原来『无影枪』杨飞方才一棍击上祭
坛,恰巧打在地道一处枢钮之上,以他神力,虽不能就击毁这青石祭坛,却已将祭坛地道
入口的合笋之处震开分许,声音便自这裂隙中传下,地道中叁人齐地一惊,萧飞雨.展梦白
更是满心欢喜。

    他两人方待出声呼救,却见门外又有几人掠入,一个自是抱着爱子的方辛,还有叁个
人却是展梦白梦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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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当先一人岛发高挽,明眸清澈,全身上下,一白如玉,只是鬓边已有些星星华发
,显然正是那苏浅雪。

    苏浅雪竟会和烈火夫人同行,已颇令展梦白吃惊,更令他吃惊的却是见在苏浅雪身後
的竟是那生像与柳淡烟一模一样的鸟衫女子,还有她那夫婿颀长少年,这两人垂头丧气,
跟在苏浅雪身後,竟似对苏浅雪甚是畏惧,展梦白本已觉苏浅雪十分神秘,此刻见这叁人
同行,心头不禁又一动忖道:「不知这叁人有何关系?」当下闭起嘴巴,忍住没有呼出声
来。

    萧飞雨只当来的是柳淡烟,她不认得苏浅雪,却当柳淡烟约了帮手,去而复返,自也
不敢出声。

    只见那大汉终於忍痛不住,颤声道:「师傅正在外……外面和人动手,夫人出去四面
找找,便会找到了。」

    烈火夫人大声道:「胡说,谁敢和他动手?」

    那大汉道:「听说是七大名人中的……」

    烈火夫人面色一娈,道:「是他们!快带我去!」转向苏浅雪一笑,道:「妹子,你
可要一齐去麽?」

    苏浅雪格格笑道:「你既已找着他,还要我做什麽?」

    烈火夫人笑悴道:「死相!」面上却丝毫不见脸红,接道:「你等着,我就回来。」
逼着几条大汉去了。

    苏浅雪见她去远,面色突然一沉,瞧着方辛道:「你从来不做没有好处的事,今日居
然老实将她带来,莫非又有什麽花样?」

    方辛垂首道:「小……小人不敢。」竟也似对苏浅雪甚是畏惧。

    苏浅雪冷笑道:「既然如此,还不快滚!」

    方辛道:「遵……遵命!」瞧了瞧那祭坛,虽然舍不得离去,却又不敢不听话,终於
抱着儿子躬身退了出去。

    萧飞雨暗骂道:「老不死,惹事精……」

    展梦白却大是奇怪,暗忖:「为何这些人对苏浅雪这般畏惧?」

    苏浅雪面色稍霁,望向李冠英、孟如丝两人,缓缓道:「你两人还不走,莫非是要等
那『出鞘刀』吴七来麽?」

    李冠英身子一震,大惊道:「晚辈与夫人素不相识,夫人怎会知道晚辈的事?」要知
此事虽非隐私,但江湖也少有人知。

    苏浅雪淡淡一笑,道:「有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我都知道!」语声虽平静柔和,但
却含蕴着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李冠英还未说话,孟如丝已悄悄握着他的手,道:「走……走吧!」手足冰凉,语声
发抖,显见害怕极了。

    两人再不答话,匆匆行了一礼,大步走了出去。

    苏浅雪突然又道:「站住!」

    李冠英不由自主停下脚步,道:「夫人还有何吩咐?」

    苏浅雪缓缓道:「只要吴七不死,终必不会放过你们,但想来吴七是不容易死的,天
地虽大,你两人要逃往那里去?」

    李冠英、孟如丝两人对望一眼,知道她所言非虚,天地虽大,却无自己容身之地,一
时间,两人不觉呆了。

    苏浅雪突又一笑,自怀中取出面竹牌,道:「可怜的人,快拿着我这信符,到洞庭君
山脚下,去找一个黄漆大船上的渔夫,他自然会带你们到一处安全之地,到了那里……」
傲然一笑,接道:「莫说一个『出鞘刀』吴七,便是十个.百个『出鞘刀』吴七,也莫想伤
你们了!」

    李冠英。孟如丝听的又惊又喜,两人一齐翻身拜倒,道:「多谢夫人大恩。」接过竹
牌,匆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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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梦白虽想瞧瞧那竹牌是何模样,怎奈隔的太远,实瞧不清,他心里不觉更是奇怪,
更觉这苏浅雪行迹神秘,他记得苏浅雪曾叫他去洞庭君山寻找於她,此刻不禁暗地思疑,
不知这洞庭君山究竟是何所在?

    林软红悄悄抱起包袱,也待乘机走了。

    那知苏浅雪两道秋水般的眼神,却正在瞧着他,也瞧见包袱中露出半面的秦琪,突然
道:「你两人留下。」

    林软红怔了一怔,道:「夫……夫人有何见教?」

    苏浅雪微微一笑,道:「林软红,你不认得我麽?」

    林软红更是吃惊,道:「夫人怎……怎会知道贱名?」

    苏浅雪笑道:「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仰首轻轻叹息一声,接道:「有许多别
人不认得的人,我都认得。」

    林软红听得目定口呆,作声不得。

    只听苏浅雪叹道:「就是因为我认得的人多,那烈火夫人才会拖我出来找人,这真是
麻烦的很!你说是麽?」

    林软红不知所答,只得呐呐道:「是……是……」

    苏浅雪突然转目瞪着那乌衫女子与颀长少年,冷冷道:「也就因为如此,所以你两人
无论做什麽,我都知道,无论走到那里,我也能找着。」

    乌衫女子、颀长少年一齐垂下头去,面青唇白,更显得害怕已极!

    林软红本也当这乌衫女子便是柳淡烟,此刻瞧她如此神情,又觉不似,不由得睁大眼
睛去瞧。

    突见眼前人影一花,苏浅雪已到了他面前,冷冷道:「这是我家的私事,你莫非也想
听听不成?」

    林软红心头一震,陪笑道:「这……这……在下不敢……在下出去回避回避就是。」
便待抱起秦琪,悄悄溜将出去。

    苏浅雪冷笑道:「但你此刻若是出去,等会儿叫我如何寻你?」

    林软红道:「这……」

    苏浅雪道:「你既不能听,也不能出去,唉,看来只有委屈委屈你了。」突然出手如
风,连点了他五处穴道。

    展梦白瞧得清楚,见她出手之奇诡迅快,非但不在当世诸名家之下,而且刚柔并济,
似是身兼各派之长,奇怪的是她武功这般高强,手段如此高妙,为何声名在江湖中却不见
响亮?他心头越是惊异,越是不敢出声。

    却见苏浅雪幽幽长叹一声,道:「冠儿,你过来。」

    那颀长少年垂首走了过来,苏浅雪道:「并非我不通人情,定要阻止你们的婚事,只
是……唉,我对你两人期望实在太高,你……你两人难道不知道我的苦心麽?」说着说着
,眼眶竟红了,似乎将流下泪来。

    那颀长少年胸膛起伏,显见得心绪也甚是激动,突然张口唤道:「妈……」

    展梦白听得心头一跳,再也想不到这两人竟是母子。

    苏浅雪面色又一沉,冷笑道:「妈,哼哼,不错,你还认我是母亲。」她面上表情千
变万化,谁也捉摸不定。

    颀长少年垂首道:「孩儿不敢……」

    苏浅雪道:「你既还承认我这母亲,为何还要伤我的心,我好容易将你送入『帝王谷
』去,你为何……」

    听到这里,展梦白但觉耳畔『嗡』然一震,心下顿时恍然;『这少年冒我之名人谷,
原来竟是苏浅雪的主意,难怪这少年非但知道入谷的法子,也对我身家知道的清清楚楚,
原来都是苏浅雪告诉他的。』他越听越觉这苏浅雪委实行迹神秘,善恶难测,转眼一望,
萧飞雨面上也变了颜色。

    思念数转间,那颀长少年兴乌衫女子都已跪了下来。

    苏浅雪瞪着鸟衫少女道:「我将你兄妹两人扶养成人,也算不易,你无论如何,也不
该背叛於我。」

    乌衫女子流泪道:「孩儿实是身不自主,但……但望你老人家瞧在那孩子份上,成全
了我们吧!」

    苏浅雪冷『哼』一声,道:「孩子,哼,你替冠儿生下个孩子,便想藉此来要挟我?
」

    乌衫女子颤声道:「孩儿并非……」

    苏浅雪叱道:「莫要说了!」突然双掌一拍,唤道:「你也进来吧……」一条人影随
声而入,竟是柳淡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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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飞雨掩住了嘴,几乎惊呼出声来,展梦白又何尝不觉意外。自苏浅雪话中听来,这
柳淡烟与乌衫女子无疑为孪生兄妹,而这兄妹两人,却又是被苏浅雪扶养成人的,如今柳
淡烟显见与『情人箭』有关,那麽,苏浅雪……

    这时柳淡烟也已躬身拜倒,道:「孩儿遵命到那边查看了一遍,唐家的客人,至今还
是乱哄哄的没有散去!」

    想来他自祠堂中逃出後,也遇见苏浅雪这一行人,苏浅雪便令他至唐宅窥探动静,是
以他至今方自赶来。

    苏浅雪沉声道:「这些年你始终在外面,可知道近年来你妹子和冠儿做出了些什麽事
麽?」

    柳淡烟道:「孩儿不太清楚。」

    苏浅雪冷笑道:「你妹子做出了对不起我的事,你总也有些责任,该如何责骂於她,
你瞧着办吧!」

    她话未说完,柳淡烟面上已然娈色,只是不敢插口打断,此刻目光一转,方自轻轻道
:「这里还有人藏着。」

    苏浅雪也立时变色,叱道:「什麽人?在那里?」

    柳淡烟附在她耳畔,轻轻说了几句,苏浅雪两道锐利的眼神,立刻闪电般扫向那青石
的祭坛。

    展梦白虽知她此刻仍然瞧不见自己,但心头仍不禁为之一凛,只觉她两道目光中,彷
佛藏着两柄刀子似的!

    突听萧飞雨惊呼一声,道:「秦……秦……」

    原来她一直未曾留意,直到此刻才瞧见自包袱中露出半身的秦琪,展梦白更是心惊,
道:「她……她怎会在这里?」

    萧飞雨梢声道:「这包袱是柳淡烟与孙玉佛抬来的。」

    展梦白大骇忖道:「如此说来,秦瘦翁莫非就是被这两人杀了的?他两人将秦瘦翁??
骨移入花轿中,却将秦琪掳来这里。」

    但此刻情况已不容他多加思索,只听苏浅雪沉声道:「冠儿,你在『帝王谷』中,学
得的东西想必不少?」

    颀长少年垂首不敢答话。

    苏浅雪又道:「那萧王孙胸罗万有,机关消息之学,亦所精通,你想必也学着一些,
此刻便是你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颀长少年还未答话,地室中萧飞雨失声道:「我爹爹机关消息之学,冠绝天下,这??
只要学得十之一二,便不难寻出这地道通路,我们既已听得她一些不愿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此番若是被她寻得,只怕……」咬了咬唇,倏然住口,展梦白见那颀长少年已向祭坛走
来,心下亦是大为惊惶。

    突听唐凤冷冷道:「展梦白,你可走的动麽?」

    展梦白听她话里有话,不觉大喜道:「唐姑娘可……」

    唐凤道:「这地室还别有退路,你若走的动,我不妨带你出去!」冷笑一声,又道:
「我虽不愿让别人嫁给你,但也不愿见你死在别人手中!」横目瞧了萧飞雨一眼,似是在
说:「到了紧要关头,还是只有我救得了他,你呢?」

    萧飞雨冰雪聪明,怎会不知道她言下之意,转过头去不望她。

    展梦白却无暇顾及这些少女情怀,大喜道:「多谢姑娘!」

    唐凤道:「但别人要抱你出去,我却看不得。」

    展梦白笑道:「在下伤势已稍愈,已可走动。」

    萧飞雨突然大声道:「你两人走吧,我不走。」

    展梦白大惊道:「你……你……」

    萧飞雨冷笑道:「人家是在救你,我可不领这个情……哼,谅他们胆子虽大,也未见
敢伤了『帝王谷』主的女儿。」

    展梦白目瞪口呆,正不知是何道理,只见唐凤仰着头不住冷笑,他心下登时恍然:「
原来如此!」

    当下大声道:「要走叁人一齐走,不走叁人一齐不走。」

    萧飞雨心里一甜,只听青石忽然发出吱吱声响,不禁变色道:「不好,那??只怕已找
着枢钮了!」

    展梦白叹道:「想来必是如此。」

    萧飞雨顿足道:「你……你快走呀,再迟就来不及了!」

    展梦白道:「要走叁人一齐走,不走……」

    萧飞雨又嗔又喜,却仍扳住脸道:「磨死人的冤家,走,走,走,我陪你走……」话
未说完,忽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展梦白一笑道:「这才像话……唐姑娘,咱们走吧!」

    这两人真情假嗔,言来语去,唐凤虽故意不去瞧他,心下却已酸酸的又恨又恼,方才
咬了咬牙,准备狠心不去救他,却又听得他这柔声一唤;『咱们走吧!』这『咱们』两字
,顿时令她心又软了,当下幽幽叹息了一声:「冤家!冤家……」伸手摸索了半晌,平整
的石壁,果然吱的开了一线?

    展梦白叹道:「想不到唐门中机关竟如此巧妙!」挣扎站起,走了几步,脚步踉跄,
又将跌倒。

    萧飞雨。唐凤忍不住一齐伸手去扶,但两人对望一眼,又一齐松手,展梦白苦笑一声
,踉跄走入地道。

    唐凤冷笑道:「萧姑娘,请!」

    萧飞雨故作未闻,一步窜入。

    这时那祭坛已开了一线,唐凤面色微变,闪身随之而入,反手按了几按,石壁便又合
拢,不现一丝痕迹!

    只听得苏浅雪的声音柔声笑道:「展公子,萧姑娘,门已开了,两位还是快请出来吧
!」

    她显然是怕地室中还有埋伏,是以不敢妄入,但这时萧飞雨与展梦白早已避入石壁,
已听不见她的呼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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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壁後又是一条地道,两壁竟也嵌着些铜灯,微光闪闪,地道曲折蜿蜒,深邃不见其
底,端的建造的奇巧无比!

    展梦白叹道:「想不到这里竟还别有洞天?」

    唐凤面现傲色,仰首道:「这些都是我爹爹建的。」

    展梦白本觉『搜魂手』唐迪似是平庸无才之人,听了这话,才知他深藏不露,胸中竟
然颇有丘壑。

    只见萧飞雨撇了撇嘴,道:「这里地方虽不错,但比起『帝王谷』来,嘿嘿,那差了
多少,我不说你也该知道。」

    唐凤大怒道:「你若嫌这地方不好,就莫要走好了。」

    萧飞雨双眉一扬,还未说话,突听展梦白叱道:「噤声!」

    他本是生怕两人斗口,故意叱止,那知萧飞雨、唐凤方自住口,地道那边,果有一阵
低沉的脚步之声传来。

    叁人齐地变色,屏息躲在阴影中,偷眼瞧去,只见叁个人自地道另一端大步走了过来
,当先一人竟是『搜魂手』唐迪!

    这二人自然料不到这隐密的地道中还有他人,是以行止不甚留意,自也未发现展梦白
叁人的行踪。

    但他叁人若是一直走过来,展梦白叁人便必定难逃目下,展梦白深知窥人隐密,甚是
不该,『搜魂手』唐迪若是在地道中发现了他,必要将他视为奸细,那时纵有百口,也难
辩白,悄悄一捏萧飞雨手掌,两人却觉对方掌心已布满冷汗,却不知唐凤更是满头汗落如
雨。

    那知唐迪走到中途,便停下脚步,伸手在壁间一按,原来这隐密的地道之中,竟还有
密室。

    只听石壁轻轻一响,唐迪等叁人已闪身而入,但石壁犹未合拢,一线灯光,自壁中密
室映入地道中。

    展梦白等叁人对望一眼,口中虽未说话,心里却是同一心意:「叁人若要自地道中出
去,势必要经过那重密门。便难保不被唐迪发现,叁人若是等在这里,却又不知唐迪何时
离开,何况,那少年既能寻着祭坛的入口,又怎见便寻不着这地道的入口?迟早将寻了过
来。」

    叁人想来想去,正是前无去路,後有追兵,一时间叁入木立当地,谁也不知道应该如
何是好!

    但闻『搜魂手』唐迪的语声,隐隐自密室之中传了出来;『你两人起更时动身,将这
盒子送至洞庭君山,一路上万万不可延误,更不能饮酒闹事,知道麽?』

    语声虽低沉,但四下寂静无比,展梦白等叁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展梦白心头不觉一惊
:「又是洞庭君山,莫非唐迪与苏浅雪也有来往。」

    只听得那两人恭声应了,唐迪又道:「此事关系甚大,你两人动身之时,切切不可令
第叁者知道?」

    一人道:「属下自当小心。」

    唐迪道:「我也知道你两人精明强干,是以才将此事交托,但你两人若是误了大事,
就莫要活着回来见我!」

    那人恭声道:「属下知道。」

    唐迪又道:「盒子已经密封,你两人也莫想偷看,此事功成後,可以在君山支纹银五
百两,自去快活,不必急着回来!」

    两人喜谢道:「多谢老爷。」

    唐迪道:「此刻我修书一封,差你两人一齐带去,然後你两人可以兴我一同在此等至
起更之时,这里有酒,你两人不妨随意饮用些。」两人恭声应了,接着又响起笔砚搬动声
,展纸声,磨墨声……

    展梦白听的又惊。又疑。又喜,喜的是自己竟在无意间听得这秘密,疑的却是不知盒
子里究竟是何物,为何关系这般重大,却又偏偏要送至洞庭君山?惊的是唐迪若是知道自
己听得这秘密,必定不会放过自己,那麽自己此刻之处境,岂非更是危险,更是不能被唐
迪发现。他念头数转,心意已决,兴其等在这里担惊受怕,背腹受敌,还不如索性冒险冲
将出去,逃出机会还多些。只觉萧飞雨悄梢捏了捏他的手臂,转目望去,她一双眸子正在
黑暗中灼灼发光,满含激动冒险之色。

    展梦白暗中一笑,知道她心念正与自己相同,两人对望一眼,心意已通,当下不再说
话,梢悄向前移动过去。

    唐凤吃了一惊,也无法阻止,只得跟在他两人身後。

    叁人小心翼翼,到了那密室门侧,居然没有发出一丝声息,只听密室中传出倾酒之声
,一人道:「老爷请喝一杯。」

    萧飞雨突然咬了咬牙,一把抱起展梦白,朝唐凤一拧头,唐凤也咬了咬牙,叁人一齐
向外冲出。

    密室中『搜魂手』唐迪正在伏案作书,突兖门外光影一暗,掷笔叱道:「不好!外面
有人,追!」

    短短七个字说完,他身形已在门外,只见前面果有两条人影,一闪不见,也瞧不清究
竟是谁?

    另两人也窜了出来,面色更已骇的煞自。

    唐迪沉声道:「计划已变,你两人拿了盒子,即刻随我动身,外面早有埋伏,这两人
无论是谁,都逃不掉的!」

    口中说话,脚下不停,急风般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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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萧飞雨等叁人已到了地道尽头,唐凤当先,但情切惊慌之下,她一时竟寻不出那
出口的枢钮。

    但闻唐迪叱吒之声,越来越近,萧飞雨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外,她将展梦白安危看的实
比自己性命还重。

    唐凤突然轻呼道:「找到了!」

    萧飞雨大喜道:「快……快……」

    只见唐凤手掌不住颤抖,竟似已失去按钮之力,而『搜魂手』唐迪衣袂带风之声,足
近在咫尺。

    萧飞雨只觉眼前一暗,原来冷汗已流下眉睫。

    忽然间,天光一现,出口已开,萧飞雨叁人如蒙大赦,嗖地掠了出去,但双足仍是发
软,几乎跌倒在地!

    叁个人乍见天光,眼??一阖即张,转目望处,又不禁叫得一声『苦也!』外面左右两
边竟有十馀条劲装配刀的大汉,在四下巡逻,只是这些大汉都想不到敌人会自地道中出来
,是以身子都面朝外面,还未瞧见萧飞雨等叁人,前面虽无巡弋,但马嘶声声,黑压压一
片,都是马群。

    要知四川唐门贺喜之人,大半乘马而来,这里便是唐宅为他们辟出的歇马之地,贺客
来自八方,马群何止千百,成群挤在一起,端的无人能以飞渡,是以前面虽无人巡弋,却
比两旁还要凶险,萧飞雨一眼扫过,便知道自己此番仍是前後受敌,今日要想冲出此关,
实比登天还难。

    只听唐迪在地道中大喝一声:「莫让奸细逃了!」两旁大汉一惊回身,『呛嘟』拔出
腰刀,厉喝着扑了上来。

    唐凤生怕被人瞧见,竟不逃避也不迎敌,而先以手掩面。

    萧飞雨更不敢放下展梦白,突然顿一顿足,向马群冲了进去,唐凤此刻便是火坑也要
跳的,何况马群,自也随入。

    唐迪也已跃出地面,厉喝道:「这两人逃入马群,实是自寻死路,传令弓箭手伺候,
莫要放走一人!」

    一条大汉应声喝道:「马栏中已混入奸细,弓箭手四面伺候着,只要有人自马栏中逃
出,只管放箭!」

    马栏围以绳索铁线,四面本有看守之人,此刻一声声传呼下去,四面八方却响起喝声
,声势端的惊人!

    萧飞雨何尝不知道自己已逃入绝地,但此时她实别无选择之路,只好能躲过一时便算
一时了!

    但她深知唐门暗器利害,那敢在马背上飞跃,一入马群,便钻入马腹之下,那马群拥
挤不堪,草地上不时可望见一堆堆马粪,一阵阵臭气扑鼻而来,他叁人在马腹下又热、又
闷、又臭、又是担心害怕,还得时时留意,不让马群的铁蹄踏在面目之上,那滋味真是笔
墨难以形容。

    萧飞雨自幼娇生惯养,几曾受过这样的罪,但她只顾着展梦白的伤势,浑忘了自己的
痛苦,一面以衣袖为他抹汗,不住的说:「你还好麽?这气味你受得住麽?」

    展梦白衷心感激,喉顶哽咽,那里还答的出话来。

    唐凤冷『哼』一声,道:「这气味受不住也要受的。」

    萧飞雨知道这位小姐又犯了醋劲,只好当作不闻,柔声道:「你的伤势还疼麽?还是
已好了些?」

    唐凤冷笑道:「反正都要死了,伤好不好都没有关系!」

    萧飞雨瞧也不瞧她一眼,用身子护着展梦白,轻轻道:「你要是受不了这气味,就…
…就闻我好了,我总比马粪香些。」

    她极力想笑一笑,但此时此地,实是笑不出来,眼睛眨了两眨,反而流出泪来,一摘
滴落在展梦白的脸上。

    展梦白始终只当她娇纵狂放,再也想不到她竟也会如此温柔,不由得叹道:「我真该
谢谢这些马粪才是。」

    萧飞雨道:「你……你说什麽?」

    展梦白强笑道:「若非如此,你怎会这般温柔对我!」

    萧飞雨破涕一笑,道:「我以前难道就不温柔了麽?」轻轻伏在展梦白的身上,再也
不肯起来了。

    四面马声嘶鸣,杀机重重,但两人第一次瞧见对方真情流露,只觉此时此地,便是天
堂,而马嘶也变成仙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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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良久,展梦白方自轻叹道:「我脾气不好,以前有许多地方气苦了你,但以後…
…以後……」

    忽然想起此时已是危境,那里还有以後,下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萧飞雨更是泪湿
衫袖,不觉依偎更紧。

    突听唐凤丝丝苦叹一声,似在自语着道:「还说什麽以後,我只要有你们此时一刻,
便是立时死了,也心甘情愿的!」

    她回想自己虽也娇生惯养,一呼百诺,但其实却寂寞无比,眼见两人如此真情,忍不
住说出真心话来。

    萧飞雨呆了一呆,暗暗忖道:「别人瞧她生长名门,洋洋自得,必当她幸运无比,又
有谁知道她的悲哀苦命?」

    一念至此,不觉对这少女顿生同情之心,回过头去,一抹泪痕,道:「你也过来,让
我们叁人一起………」

    唐凤突又扳起面孔,冷笑道:「你两人黄莲树下弹琴,苦中作乐,我可不愿奉陪,反
正快要死了,还是快些多温存温存吧!」

    萧飞雨轻轻一叹,道:「我知道你其实是个非常非常善良的人,只是常常喜欢故意说
些令人伤心的话,又有谁知道你在说这些话时,自己比别人还要伤心呢?但你现在已骗不
了我,我已知道你的话虽冷,心却是热的。」

    唐凤怔了一怔,目中泪光转动,忽然大声道:「谁说我的心热,我的心早已……早已
死了。」

    她说话的声音虽大,却也掩不住心里的悲哀。

    萧飞雨忍不住用手去抚她肩头,轻唤道:「唐姑娘,你!」

    唐凤以手??地,大声道:「走开,走开,我……我不要你来可怜我……我不要任何人
可怜……」终於伏地痛哭起来。

    四面叱吒之声,一声比一声更紧,夹杂着马群的嘶鸣,西风的呜咽,唐凤的痛哭,端
的令人肠断!

    突听展梦白惊呼一声:「不好,马群散了!」

    萧飞雨大惊转目,只见马群果然已渐渐向外散开,显是唐门之人已撒下四面围马的绳
索。

    展梦白喃喃道:「抽水捕鱼……好毒的计!」

    萧飞雨心头一寒,唐凤却问道:「什麽叫抽水捕鱼?」

    展梦白叹道:「若是将池塘里水抽乾了,池里的鱼,便动也不能动,只好被渔人一条
条捉将去了。」

    唐凤恍然道:「是了,他们将马群赶走,马走远了,我们就没有藏身的地方,也只好
被捉去了!」

    她本因自己能猜出此计而大是高兴,但忽然想起人若是被捉去,还有什麽好高兴的,
垂下头去,黯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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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人默然半晌,展梦白忽又叹道:「要是有火就好?」

    萧飞雨四下一望,只见马群太过拥挤,是以散的十分缓慢,她瞧了几眼,点头叹道『
不错,要是有火就好了。』

    唐凤呆了呆,忍不住道:「你两人打的什麽哑谜?」

    萧飞雨苦笑道:「我们若是能将马群激得疯狂奔驰,便可伏在马背上,乘乱逃出去,
你家的人虽利害,却也挡不住奔马,只是马群如此多,以我叁……两人之力,要想惊动他
们,实如在大海里抛下石头而已,连浪花都激不起,但……但若是有火……只要有火……
唉!」

    唐凤摇头叹道:「我本以为自己聪明,那知比起你们,心念就慢多了,但……」忽然
一笑:「我这火凤凰的名字,却不是白叫的。」

    萧飞雨。展梦白大喜道:「你有火?」

    唐凤点了点头,自怀中取出十馀粒梧桐子般的碧色弹丸,道:「幸好这暗器是我自己
制的,所以未被他们搜去。」

    说到这里,她语声一哽,眨了眨眼睛,方自接道:「只要将它往地上一抛,便有火焰
窜出。」

    萧飞雨接过几粒,大喜道:「这里又是乾草,又是马粪,这火一点起来,谁也莫想灭
的了。」

    只听外面有人厉喝道:「你们逃不了啦,还是乖乖出来吧,老子们还可让你们舒服些
,否则,罪就更大了。」

    这些人只当萧飞雨等已成网中之鱼,是以谁也不肯自群马间冒冲入来,只是以逸待劳
,等在外面,张网而待。

    但马群实在太多,四面馀地却太小,是以散的很慢,想来唐门之人,也怕惊马成变,
是以不敢催迫。

    唐凤道:「你们快些上马吧,快……快……」

    萧飞雨扶起展梦白,忽然问道:「我们快上马?你呢?」

    唐凤凄然一笑,道:「马这麽多,後面火起,前面未必知道,你们只伏在後面马背上
,到了前面若是慢了下来,还是逃不了,只有我在後面一路点火。」

    萧飞雨顿足道:「这怎麽可以,要走咱们一齐走。」

    展梦白道:「对,要走一齐走。」

    唐凤摇了摇头,凄然笑道:「能听你们这一句话,我已心满意足了,我一生只想着自
己,现在也该为别人想想了。」

    萧飞雨道:「但……但……」

    唐凤道:「快,怏走吧,我没关系的,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我爹爹纵然抓到我,还
真的能杀了我不成?」

    萧飞雨一想此话也有道理,再看马群越散越疏,中间已空出数丈之地,不由迟疑道:
「如此说来,就……就……」

    唐凤顿足道:「还不走,真要叁人死在一起麽?」

    萧飞雨忽然流泪道:「你几次叁番救了我们,我……我……」突然胁下一麻,竟被唐
凤点了穴道。

    只听唐凤道:「今日一别,後会有期,只要你们莫要……莫要忘记……」拉住一匹马
将萧飞雨、展梦白两人一齐送上马背。

    展梦白急呼道:「唐姑娘……」

    唐凤直作未闻,咬紧牙关!随手抛出数粒碧丸,草原上立刻腾起一片火焰,马群惊嘶
,铁蹄渐乱。

    被唐凤拉住的马,也惊嘶扬蹄起来,萧飞雨与展梦白几乎落下马鞍,就在这时,唐凤
左手怕开萧飞雨穴道,右掌一拍马腹,健马箭一般窜了出去,唐凤大喝道:「走吧,後会
有期……」泪珠流满面颊!

    萧飞雨穴道一解,顾不得别的,先抱住展梦白。

    她纵待留下,但健马已自狂奔,她实已身不由主,只听唐凤的呼声,自身後传来,但
瞬即被乱马嘶叫声.铁蹄声所掩。

    只见後面火势越来越大,显见得唐凤正不停抛撒她自制的火药暗器,似是要借此烈火
,来宣??心中之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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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魂手』唐迪凝神卓立,面沉如水,指挥门下弟子壮丁,疏散马匹,张网捉人,他
指挥若定,隐然竟有大将之才。

    他张的这个网,实是暗器之网,唐门弟子,劲装佩刃,腰畔暗器革囊鼓鼓囊囊,装的
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暗器。

    另一些家丁壮汉,虽见得到唐门名震天下的暗器真传,但手持的也是唐门特制的毒弩
,滇边一带苗人,便是向唐门买的这种毒弩,用来射虎猎兽,可见这弩箭之毒,猛虎也难
当,常人只要被它擦破一些皮肉,更是立刻身死,这种毒弩虽不及唐门暗器精巧毒辣,但
万弩齐发声势,却更霸道!

    『搜魂手』唐迪背负双手,沉声道:「万万不能将奸细放走一个,无论死活,也要将
他们留下!」

    语声未了,突听身後地道中传出一声轻笑,道:「奸细是什麽人呀?」笑语温柔,探
询殷殷。

    唐迪听了,却不禁骤然失色,旋身轻叱:「什麽人?」

    那人语道:「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麽?」

    唐迪讶然失声,脱口道:「是你!」四顾一眼,大喝道:「加紧搜捕,莫要松弛!」
自己却伏身『嗖』地窜入地道中。

    只见苏浅雪盈盈含笑,斜倚在入口旁石壁上,一双舂葱般的纤纤玉手,轻绕着腰间采
条,端的风情万种,难述难描。

    唐迪嘶声道:「你怎地来了?」心情激动,声音也嘶哑了。

    苏浅雪笑道:「我来不得麽?」

    唐迪顿足道:「早知你来了……唉,方才我已令两个得力弟子,将那东西连夜送到你
那里去了!」

    苏浅雪笑容突??,道:「还追不追的上?」

    唐迪叹道:「追不上了,只怪阴差阳错,太过凑巧。」

    苏浅雪道:「我本也是为此而来的,冠儿我也已寻着,若不是他,还找不到你这地道
的入口哩!」

    唐迪失声道:「哦!他也来了,在那里?」

    苏浅雪道:「还有别人,我未让他们跟来。」

    唐迪沉声道:「你也快退回吧,若被我门下弟子见了,多有不便,今夜叁更,我再设
法与你相会。」

    苏浅雪一笑道:「我知道……自这里逃出去的两个奸细,你可知道是谁?唉『你永远
猜不到的。』唐迪道:「是谁?快说!」

    苏浅雪道:「展梦白。萧飞雨,还有你那宝贝女儿。」

    唐迪身子一震,怔了半晌,恨声道:「我正奇怪别人怎会寻人我这地道中来,原来是
这吃里扒外的小贱人。」

    语声未了,突听地道外惊呼道:「火……火……」

    接着,人声大乱,马蹄狂奔,嘶叫之声,卷泼四野。

    唐迪面色大变,低声道:「小心行踪!」旋身掠了出去,抬臂大呼道:「准备暗器,
留意马背,宁可射死马匹,也莫要放人自马背上逃走!」呼声高亢,虽在马群惊嘶声中,
仍是??亮震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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