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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屠龙》
作者: 幻龙

第 七 章 千里神驹




  李秋兰道:“林豹,赶快备马!”
  林豹答声:“是!”立刻进入后园。
  南宫远跟随李秋兰步出屋外,侧首问道:“我们以马代步?”
  李秋兰微然一笑,道:“有三匹神驹代步。”
  她话未完,林豹提着三副马鞍出来,同时捏口打了声呼啸——
  啸声凝荡苍穹,余音袅绕。
  瞬刻,遥遥传来一阵铁蹄声。
  一团乌影,如飞而至!
  南宫远放眼向那团乌影看去,不禁叫道:“好一匹雄骏的神驹!”
  原来那身影乃是一匹高大雄壮的黑马,混身是黝黑发光极长的毛鬃,目光炯炯神威至
极!
  一瞬间,又见黄白二头骏驹衔尾奔至,其毛色亦是纯亮已极,气昂万千。
  李秋兰手指着三匹马说道:“白马是我的坐骑,那头黄马是姊姊坐骑,乌云盖雪乃是恩
师的遗物。”
  南宫远感慨道:“只观这匹神驹,当知尊师是位冠盖武林的奇人。”
  李秋兰傲然说道:“师父已经辞世,至今这匹乌云盖雪神驹尚未有主。”
  南宫远道:“怎么?这匹神驹无人乘坐?”
  李秋兰道:“乌云生性乖僻,灵慧已极,善悟人意,甘愿供先师骑骋,但我姊妹二人若
遇紧急需要,他尚通人情暂愿为我们代步,年前不知他由何处引来这黄白二驹赠我姊妹,由
此可知他是不愿别人唤用呢。”
  南宫远听得神奇不已,不禁转脸望了那黑马一眼。
  只见它低嘶一声,竟向南宫远点首摆尾示意。
  这时,林豹已将三副马鞍分别装置已毕。
  南宫远目见黑马向他点头,心中一喜,定了过去,轻拍马颈笑道:“乌云,可愿让我乘
坐?”
  说也奇怪,黑马闻言竟然连连点首,马嘴在南宫远面前,嗅来嗅去,低嘶不已,状极亲
呢。
  林豹和李秋兰看得不禁一呆,他们深知乌云,除了李秋兰姊妹乘坐一二次之外,别人难
以驾驭。
  李秋兰说:“南宫哥,乌云属于你了。”
  南宫远急道:“这怎么可以,乌云乃是尊师遗物,我怎配得上?”
  李秋兰笑道:“昔日恩师留言‘此马若寻到主人,则应无条件赠与。’本来我们想赠给
林豹或是公孙大侠,奇怪的是乌云对他二人虽很友善,但却不愿让他们乘坐,南宫哥,它既
向你表示好感,自然乐意你成为新主人,况且日后你更需这匹乌云神驹叱咤江湖,是以你乃
受之应当了!”
  南宫远何尝不喜欢这匹宝马,再次望去,只见乌云神驹扬首斜睇,一付生气的神情。
  李秋兰微笑道:“你看,乌云生气了!”
  南宫远轻抚马颈,说道:“乌云,你若对我确有诚意,那么就向前进三步,再后退一
步。”
  乌云轻嘶一声,果然前进三步,后退一步。
  南宫远呵呵一阵震荡苍穹的欢笑,翻身上了马背,说道:“有此宝马,怎怕迫不着敌
人?咱们走吧。”
  李秋兰骑上白马,林豹借骑黄马,那乌云一声长嘶,领先放蹄跑去,白黄二马随后赶
上,出了树林。
  蹄声得得,耳后生风,三骑快捷如飞,道旁草木一闪即逝。
  南宫远稳坐马鞍,恰然自得。
  林豹、李秋兰尾随在南宫远左右两侧,林豹笑道:“南宫兄,你得此神驹,真是福气,
兄弟恭喜你了。”
  李秋兰突然说道:“敌人由朱仙镇向北而行,第一站是桃花居,以白鸽送信看来,咱们
相差敌人大约有半个时辰,如果道路走对的话,二个时辰后我们即可截到敌人。”
  南宫远沉吟一会,说道:“据剑野真人传书,敌人朝河北而去,不过由此镇到河北有水
路山路平地大道三条可行,不知对方是走哪一条。”
  李秋兰道:“依我判断,敌人定是抄山路捷径,因为对方挟带着人,在山路上行走可以
隐藏身形,避免惹人注意!”
  南宫远道:“最好我们能分道追踪,不然一道失算,全盘皆输。”
  片刻工夫,三匹神驹已驰到桃花居三叉路,突然由一片桃花树影下传来低沉的语音说
道:“是李姑娘吗?昆仑剑野在此。”
  二人闻言同时勒马,翻身落下,只见桃花树影下盘膝跌坐着一位白髯道士,旁侧树根上
横卧着一男一女。
  李秋兰秀眉一蹙,吃惊道:“你们受了伤?”
  白髯道士长叹一声,道:“敌人武功高得惊人,贫道师弟、师妹,已受重伤,唉……我
腿上也中了一掌,行动不便,因而不能追敌,尚请李姑娘原谅。”
  李秋兰走了过去,只见横卧树根的二人,鲜血还汩汩由创口流出,她回头说道:“林
豹,快拿药箱来。”
  剑野真人沉声说道:“李姑娘,你不要耽误时间了,敌人在半个时辰前擒带盟主向山道
逸去,你们赶紧……”
  这语未竟,他却将眼光投注在南宫远及林豹身上,面现疑惑之色,因他只见李秋兰不过
带了二人,敌人武功那般高强,纵是追到,也难将他截下。
  南宫远说道:“你们留此照护伤患,我去追击敌人。”
  说着,他已纵身上马。
  李秋兰见昆仑三真被人击伤,乃知敌人的武功极是高强,连忙叫道:“林豹,你随南宫
兄去!”
  南宫远一带马头,说道:“林兄,你保护李姑娘,防备敌人卷土重来。”
  乌云神驹长嘶一声,像似流矢般射出二十余丈,速度之快,令人心惊。
  林豹望着南宫远背影,呆呆出神。
  剑野真人目见南宫远纵身上马的身法,怔了一怔问道:“请问李姑娘,那青年是谁?看
来武功不弱。”
  李秋兰道:“他是南宫远。”
  剑野真人嗯了一声言道:“此人昨夜独创黄皇教十余高手,一夜间名扬天下江湖武
林。”
  李秋兰对于南宫远昨夜之事略有耳闻,这时闻听昆仑掌门剑野真人如此称赞他,芳心暗
喜,笑道:“南宫远当今已是我苍道盟中人。”
  剑野真人叹声道:“今夜那敌人武功之高,手段之惨,令人心惊,南宫少侠虽然功力不
弱,恐怕………”
  李秋兰问言暗暗担心,问道:“不知那敌人衣着如何?是那一派中人?”
  剑野真人道:“那人衣着金黄长袍。”
  李秋兰脸色骤变,惊声道:“那是黄皇教的仙琴玉箫美人令主。”
  剑团真人惊疑地问道:“李姑娘,已经会过此人?”
  李秋兰道:“已经会过,那人武功诡奇狠辣,南宫少侠要胜他极是困难,林豹,你赶紧
追去援助!”
  林豹听是击伤自己的仇人,立刻答道:“是!我去。”他纵身上马,急飞而去。
  乌云神驹在夜中疾驰。
  南宫远紧提缰绳,有如腾云驾雾。
  速度渐急,蹄声铿锵,响澈山谷。
  片刻工夫,南宫远已驰过三十余里,处身在群山万峰之中。
  蓦然,前面峰谷传出一声马嘶。
  南宫远毫不迟疑地断定,敌人定是听出急促的蹄声,而避向偏道藏匿。
  他“嗨!”的一声喝叫,乌云神驹,如电也似地向马嘶处奔去。
  南宫远飞身下马,展开轻功,驰进峰谷。
  果然前面现出一骑上,怀中赫然抱着个人。
  那骑士一见有人追至,慌忙翻身下马,疾如脱弦之箭,向右前方森林奔去。
  南宫远厉声道:“你给我停步!”
  口中喝着,身形疾如流星追赶过去。
  前面那人轻功真是绝快如电,虽然怀中抱着一个人,但身轻如燕,人影稍一闪动,就纵
出三四支之远,南宫远竟难接近,原是七八丈的距离,此刻,又拉远了十余丈之遥。
  南宫远见状不胜焦急。
  突然,传来一阵蹄声,乌云神驹如风卷到。
  南宫远又惊又喜,他凌空跃起,翻上马背。
  乌云神驹,端得是匹千里良驹,在这种山径小路,竟是如履平地,眨眼之间,已经追到
那人身后。
  南宫远长啸一声,腰躯疾挫,猛一展身,凌空扑去。
  扬手一掌劈下……
  同时看清对方着金黄长袍,心中一震,劈出的掌势,蓦然又加上三成劲力。
  前面的金黄长袍人在南宫远掌劈出之际,警觉地倏然回头,右手连指骤然还击。
  南宫远真气一沉,脚落实地,右掌疾收,左手猛拂对方腕脉,右掌又如电光骤闪,含劲
吐出。
  金黄长袍人招式真是诡异迅快,他虽然左手抱着人,但右手却灵活非常,只见他掌势一
偏,一招“云封雾锁”把南宫远攻来的一掌封到门外。
  南宫远只觉有拳击出的力道被金黄长袍人巧妙的手法封引落空,击在数尺外一株矮松之
上,只震得枝叶纷飞树身中断。
  南宫远右掌落空,心中大骇,略一怔神,金黄长袍人已经顺势一掌拍到,速度快得令人
心惊。
  南宫远冷哼一声,突然随着掌势,向旁一倒,真气下沉,力贯足心,身子距地还有尺许
左右时,忽的一个轮转,欺近金黄长袍人侧背,在手指已搭上金黄长袍人右肘间关节。
  这一招乃是“海流真经”中之一招,金黄长袍人做梦也想不到,南宫远会有这等奇奥玄
妙的招式,一怔之下,关节已被扣住。但他乃是极端沉着的人,虽然处此危境,亦是镇静如
常。
  只听他冷笑一声,右脚如电飞起,疾速踢南宫远气海要穴。
  如果南宫远要加劲错断金黄长袍人的手肘关节,就无法避开这致命的一脚。
  南宫远怒哼一声,偏移半步,搭在金黄长袍人关节的右手,变拿为截,指力疾吐,猛向
金黄长袍人前胸点去。
  金黄长袍人冷森森一笑,急忙闪退丈外。
  同时,迅速将怀抱中的人,放在地面上。
  两人交手几招,无一不是武林中见所未见的手法,看上眨眼而过,其实任一指戳掌劈皆
是武林奇技。
  生死须臾,惊险万分。
  南宫远星目瞥扫至到地面上的人,只见全身被一条床单紧紧裹住,仅微微露出长长的秀
发,不见脸容。
  南宫远冷哼二声,说道:“阁下竟欺负女流之辈!”
  金黄长袍人冷森森一笑,道:“南宫远,你处处和我作对,自以为武功高绝而狂妄自
大。”
  适才,两人几招交接,都为对方惊人之学感到震骇,所以此刻都未轻易出手攻击,因为
棋逢对手,稍有疏失,便遭败北,尤其是金黄长袍人,另有阴谋,他想假借说话之际,刹那
出手抢制先机。
  南宫远冷声喝道:“这个女人是谁?”
  金黄长袍人傲然说道:“你想她是谁?”
  南宫远心头一震,忖道:“如果这女子不是李秋萍,我这般苦追便有些冤枉。”
  金黄长袍人接道:“她是什么人?你可以过来看看!”
  他说着弯腰伸手要揭开她面上毛巾,哪知就在这时——
  金黄长袍人突然弯腰躬身急射过来,施展指劲,隔空向南宫远“天地”、“中府”两处
要穴点去,指风劲急绝伦。
  要知南宫远练成海流真经九招极上乘武学以后,内功已进入“意念由心”之境地,当金
黄长袍人指风将要贴近之时,他警觉地已如惊鸿凌空飞起。
  南宫远悬空挫腰,直飞有三丈多远,这等罕见轻功,乃使金黄长袍人怔立当地。
  南宫远身落地上,冷哼一声,缓缓走了过来。
  突然他看到金黄长袍人,脸色阴惨呆滞,心头一震,冷冷道:“阁下功可不露出你本来
面目?”
  金黄长袍人闻言怔了一怔,随即嘿嘿冷笑二声,道:“你眼光好不锐利,已经看出这不
是我的面目。”
  南宫远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喝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杀害纤手帮四大坛主的凶
手?”
  金黄长袍人阴森森笑道:“不错,江风庄主等十几条人命,也是我的杰作,你要怎
样?”
  南宫远闻言心中又恨又惊,恨的是他那般残酷狠毒,惊的是这人武功确是悍强无比!
  南宫远厉声喝道:“你这毒辣残酷的凶手,今夜我要为他们报仇。”
  金黄长袍人冷笑一声,道:“你今在必将死在我的剑下。”
  铮的一声,金黄长袍人骤然撤下肩后长剑,振腕一招“杏花春雨”,满天流动剑光直罩
过去。
  他起手一招剑术,威势就非同小可,南宫远心头一震,暗道:“好厉害的剑法。”
  南宫远目睹剑光逼近,暗中一提真气,腿不从膝,肩不晃动,人却倏然疾退五尺,脱离
开那满天流洒而下的剑光。
  金黄长袍人一见南宫远让避剑势的身法奇奥绝伦,见所未见,亦不禁暗自心惊,一声冷
笑中,他又振到一招“穿云摘月”,人剑一齐冲去。
  南宫远这次不再退避,右手斜出,封住对方长剑,左手却硬向金黄长袍人手腕上扣去。
  南宫远右手逼住了对方剑势与右侧退路,人从左侧出手,在他想来,金黄长袍人只有向
后跃退一途。
  哪知对方剑光抽闪,不但一招擒拿落空,而且一股森寒剑气疾逼胸前要害,南宫远一
惊,连忙速退六七尺。
  金黄长袍人冷森笑道:“你闪退得真快啊!”
  说话间,刷刷刷,他迅捷地劈出三剑。
  这三剑虽然甚是诡异、凌厉,但南宫远不知用什么手法,举手封退了三剑。
  金黄长袍人双目露出一道骇人的杀机,说道:“我不相信你还能躲过我这一招剑法。”
  他手腕摇动,长剑摇转之间,闪化出重重光影,掩遮了自已的身子。
  南宫远脸色骤变,双掌挥动,拍出层层重重的掌影,身子连连移动着。
  原来金黄长袍人这出手一剑,表面虽是一个剑势,实则连续变化,剑尖劈刺,奇奥难
测!
  金黄长袍人的剑芒暴长,化作一道长虹,环绕着南宫远。
  就在这一招间,两人已经作了个生死存亡凶猛绝伦的搏斗。
  剑气森冷,掌影点点,却听不到一点声息。
  这证明了两人已经各以上乘内功相搏,正在各展所学,尽和求变,都想以奇诡的招术制
服对方。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
  激斗中,突听一声闷哼……
  南宫远的身子脱离剑气的缠绕,身不自主地一连向后退了三四步。
  他脸色惨白,汗落如雨,一条左臂软软垂下,显然是受了重伤。
  原来南宫远在对方剑势笼罩之下,双拳击出七十余招,始终破不了那招剑势,陡然他想
到海流真经中有一招武学能够破困。
  哪知他施展出那招奇学时,虽然冲出万层剑幕,但左肩却被金黄长袍人的剑柄击中。
  金黄长袍人发出一声诡谲的狞笑,说道:“南宫远,你要找的女人,可是那曾经击伤你
的李秋萍,嘿嘿——想不到她今日又引你前来送死。”
  南宫远心中无比惊异,他金黄长袍人如何晓得自己曾被李秋萍击伤之事?
  金黄长袍人阴森森又说道:“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嘿嘿……李秋兰自认为机智绝代,
料事如神,但这几日来,她的种种作为完全在我谋算中,终有一日我要使她发狂丧志,退出
江湖武林。”
  南宫远在他这番说话工夫,已经迅速地运凝真气,疗治肩上之伤,可是肩骨却绞痛欲
碎,左肩半点都施不出劲来。
  突然,金黄长袍人向前走进了二步,说道:“你现在只有等死的份儿,有何遗言?”
  南宫远冷冷一笑,毫无半点恐怖惊慌之状,昂首问道:“你自信能够伤害我?”
  金黄长袍人暗暗一怔,双目凝视南宫远,阴森笑道:“我不相信在我一击之下,还能活
命!”
  南宫远冷冷一笑,道:“林豹连中你三招不死,反而愈见强壮,不信你攻来吧,试试我
的无形掌劲。”
  就在此时,南宫远已经凝运了一道真力注入右掌,脚下不丁不八地站稳。
  金黄长袍人闻听过南宫远掌杀落魄人的事,不由自主地退后三步。
  其实,南宫远现在已无法运出那招“万物实虚”,即便是勉力施出此招,也无法击伤金
黄长袍人。
  金黄长袍人突然收下长剑,左手发出一道劈空拳力,直向南宫远击了过来。
  南宫远脚旋半步,右掌缓缓推了出去。
  金黄长袍人冷森森一笑,他身若猿猴地移动着,突然一个转身,凌空直飞而去,竟然暗
自退却。
  南宫远望着他背影消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脚下一软,跌坐地上,汗水如雨,涔涔落下。
  突然后面传来一声冷峻的声音,说道:“一个阴狠残酷,心机阴沉,狡猾奸诡。一位侠
道热肠秉性忠厚,若能善运智慧,不难胜敌!”
  南宫远听得心头一震,转首望去。
  只见一个瘦削的灰衣人,凝立自己身后三丈之外。
  南宫远星目一惊,惊声道:“原来是云老前辈……老前辈指示教言,南宫远永铭不
忘。”
  那灰衣人不是别人,乃是威震天下的云中一鹤。
  云中一鹤轻步走了过来,说道:“你肩骨已经脱臼,任你怎样运气,也无法止住疼
痛。”
  说着,云中一鹤弯腰俯身,左手抓住南宫远肩骨,右手轻捏手臂,只见他微微往上一
托,“波”的一声轻响……
  南宫远立感疼痛渐止,他将左手轻轻扭转了几下,已经能够活动自如,心中大喜,躬身
一拜说道:“多谢云老前辈伸手疗治此伤,若老前辈有事吩咐,晚辈万死不辞!”
  云中一鹤冷笑道:“你倒真厉害,竟然知我心事,我问你,昔日之约,如今是否有
效?”
  南宫远闻言微微一怔,问道:“什么事?老前辈请说清楚一点。”
  云中一鹤道:“日前在荒废古刹前,你说只要老夫能够疗愈李秋萍的伤势,你便以怀中
的小玩剑作为酬报,不知此言如今是否有效?”
  南宫远闻喜心中大怔,忖道:“他乃是一位绝世奇人,对于各种宝物视若粪土,今日他
念念不忘自己怀中小玩剑,想来那八辆小短剑,定然极是珍贵,或是对他极端重要。”
  云中一鹤又说道:“你将那八柄小玩剑相赠给我,说来你很吃亏,不过你如答应的话我
可以另以一柄宝剑送你,顺便传授你几招剑法。”
  南宫远沉吟了一会,说道:“当然前次与老前辈所说的话,仍然有效,不过……”
  云中一鹤闻言,那张冷冰冰的脸容突然掠起一丝欣喜之色,说道:“不过,怎样?”
  南宫远双目望了丈外地上那个女人一眼,欲言又止,原来他见金黄长袍人独自离去,聪
明的他已知那人绝非李秋萍,不然金黄长袍人,不会这样轻易抛下她迳自远离。
  云中一鹤傲然一笑,道:“那条床单所包的,只不过是用假发乔装的假人!”
  南宫远闻言暗惊,他走了过,伸手揭开床单,果然里面是一条棉被,南宫远看得呆怔在
哪里。
  云中一鹤道:“那小子的花招鬼伎多得很,你以后切勿再受蒙骗。”
  南宫远脱口问道:“老前辈,你是否寻到李秋萍?”
  云中一鹤道:“黄皇教那小子,早在三日之前,已经遣派一辆马车将李秋萍送走,然后
他抱着假人诱引你们追来。”
  南宫远叹了一声,道:“江湖武林真是诈诡云谲,令人防不胜防。”
  云中一鹤微微一笑,道:“但黄皇教后人哪里知道老夫自从寻到灵药后,终日秘密访察
李秋萍的下落,因而那小子的行动始终在老夫的监视之下。”
  南官远心中大喜,问道:“这样说来老前辈已经寻到李秋萍姑娘,医好了她伤势?”
  云中一鹤道:“她的伤势已经无甚妨碍,只需几月的调养便可恢复。”
  南宫远问道:“她在哪里?”
  云中一鹤手指着东北方,道:“在八十余里外深山中。”
  南宫远左手由怀中摸出那个玉盘,道:“老前辈,请你带我去见她,此物作酬谢。”
  云中一鹤伸手接过那玉盒,“铮”的一声,玉盒启开,八道冷森森的剑气寒光,映及三
丈方圆。
  南宫远吃了一惊暗暗叹道:“单凭这剑光,足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云中一鹤微然一望,说道:“不错,正是此物。”
  说着,他又盖上玉盒揣入怀中,笑道:“老夫承允相赠宝剑与传授剑术,待到达后再履
行诺言,我们走吧!”
  南宫远摄口一啸,声震满谷。
  啸声余音未歇,得得……的的……一阵马蹄声急促传来
  乌云神驹已如卷风般,由谷口急驰而至。
  云中一鹤望了这匹宝驹,连声赞道:“真是一匹神驹,真是日行千里的宝马。”
  南宫远伸手轻拍马背,说道:“乌云,有紧要之事,你能够乘载二个人吗?”
  乌云神驹,轻吼一声,摇头踢脚。
  云中一鹤哈哈轻笑,道:“八十余里,老夫一个时辰可到,南宫远你乘骑,老夫走路便
可。”
  南宫远道:“这怎么可以,晚辈也陪前辈走路。”
  云中一鹤道:“你自信能够跟得上便走路。”
  说罢云中一鹤已经飘然射出七八丈外。
  南宫远一看大惊,自忖无法跟上,只得翻身上马。
  乌云神驹后腿一蹬,一声长啸,已经急射出去……
  云中一鹤,内功已臻至极乘之境,他这疾行如飞,脚不踏地,一个纵闪便是驰出五六丈
之远!
  而这匹乌云神驹,有如神龙,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竟然不快不慢地跟在云中一鹤身
畔。
  南宫远看得惊喜不已,他稳坐马鞍,双耳生风,四周景物向后飞退。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工夫,他们抵达一座山峰前,云中一鹤回头说道:“已经到了!”
  乌云神驹轻嘶一声,竟然在急驰中骤然止步!
  云中一鹤赞声道:“这匹宝驹堪为天下第一神驹。”
  南宫远微然笑道:“此名加在他身上当是受之无愧,不过他要与老前辈比脚程,却还差
得远。”
  说完跨下马鞍,随着云中一鹤缓步向谷中走去,只见满谷青青芳草中盛开着五色缤纷的
山花,清香四溢。一条潺潺流水,横亘一座木桥,前面七八丈外,有一簇茂密的松林,枝干
伸空,风掠树啸,林后隐隐现出一座草庐。
  云中一鹤和南宫远走过小桥,竹屋内已经走出一位虬须汉子,远远躬身道:“师父,你
老人家回来了?”
  南宫远目睹这中年汉子,身着庄稼农装,双目神光内蕴,显然是位高手,云中一鹤微微
对虬须汉子颔首,说道“这位就是最近名震江湖武林的南宫远。”
  虬须汉子眼光向南宜远一掠,笑道:“南宫少侠最近名震江湖,今日相见真是有幸,兄
弟震山民这边有礼了。”
  说着,深深揖手引客人内。
  这时内室中走出一位妇人,笑道:“哪位是南宫少侠啊!李姑娘急着要见啦。”
  南官远羞怯地说道:“区区南官远,请这位大嫂引见李姑娘。”
  说着,抬眼打量着这妇人,只见她也是农家妇女装束,可是那身粗布衣衫,却掩不住姿
色。
  这农家装束的女人,杏目一睁,望了南宫远一眼,娇声道:“你随我来!”
  在一间简单朴素的小室内,靠壁一张床上,坐着一个头发散乱,脸色憔悴的女人,她瞪
着凤目,恍若所思。
  突见南宫远和农妇进来,她那惨白的脸容,露出凄然一笑,道:“南宫相公,你真的来
了,我听云老前辈说你要来见我,但我始终不相信,唉……我太对不起你了。”
  南宫远想不到她果然后悔,心中暗喜走了过去,低声问道:“李盟主,你的伤好了
吗?”
  那农家妇女笑说道:“你放心,李姑娘的伤已经痊愈了,只不过是需要休养几日。”
  李秋萍听南宫远叫她为盟主,怔了一怔,问道:“你……你已经是……”
  南宫远接声道:“我已是盟主座下的苍道盟中人。”
  李秋萍眼光中露出欣喜神色,她颤声道:“我妹妹好吗?纤手帮的情形怎么样?”
  南宫远心头一震,暗道:“纤手帮惨败毁灭之事暂时不告诉她……”他脸上露出一丝微
笑,道:“她很好,只是朝夕为着盟主担心。”
  李秋萍凄声一叹,道:“若非云老前辈相救,我早已命丧黄泉,永远不能再见妹妹
了。”
  突然,传来一声冰冷冷的语音,道:“李姑娘,是南宫少侠救你的命,老夫一向是以见
死不救闻名江湖,除非是有相当的代价。”
  云中一鹤由室外缓步走进来,他手中捧着一柄古剑。
  李秋萍闻言转脸望着南宫远,眼光中满是怀疑,问道:“南宫相公,这是怎么一回
事?”
  李秋萍当然了解这位盖世奇人云中一鹤,不仅性情孤僻、冷傲,而且极是寡情,他平生
不受人恩,但也不施恩于人,所以云中一鹤解救她,使她一直怀疑不解,为何这位极端自私
的老人会援救自己?
  南宫远微笑道:“云老前辈说笑了。”
  云中一鹤冷哼一声,道:“老夫向来恩怨分明,现在就履行咱们约言,此剑名为:‘青
龟剑’,是老夫疗治一位病人所得,老夫向来没有用过此剑,根据剑港记载‘青龟剑’乃是
战国春秋时代,锻剑名匠公治所锻十二剑之一,这柄剑因为埋藏土中年代极久,所以当今江
湖武林知此剑名者甚鲜,现在此剑便属于你了。”
  南宫远不客气地接过这柄古剑,手按剑柄,微微一抽,铮的一声轻啸,剑已出鞘,光气
晶亮,映得室内灯光无色。
  南宫远仔细观察此剑,只见剑身满是一条条精巧的青色龟纹,单由那巧夺天工的龟纹
看,便知是一柄名剑。
  极是怪异的便是那精细的龟纹,被两面白色剑刃一映,剑气流动,那些龟纹有如活的一
般伸缩移动,青光闪闪,耀人眼目。
  李秋萍出声赞道:“真是一柄名剑,南宫相公,你拥有此剑,受助非浅!”
  语中含意,暗示南宫远切勿出言拒受此一奇珍宝剑。
  倏然,室中灯光一暗,青龟剑回鞘,南宫远微微一笑,道:“云老前辈相赠如此名贵宝
剑,不知是否吃亏?”
  云中一鹤冷冷道:“不会不会,不过老夫要告诉你,当今天下宝物已归你所持,你对于
自身安危需加注意。”
  南宫远微笑道:“谢谢老前辈提醒。”
  云中一鹤说道:“老夫因有要事,今日清晨便要离此他往,现在距清晨尚有二个多更
次,我便在这短时间里履行我最后诺言,授你一招剑术。不知你感到时间可够?否则,容待
改期再授。”
  南宫远道:“我勉强试试!”
  云中一鹤点头道:“好!事不宜迟,你随我出去。”
  南宫远别过李秋萍,和云中一鹤来到山崖上。
  云中一鹤由地上拾起一枝枯木,说道:“我授你的剑术,虽只是一招,但其中有着无穷
的变化,你若能学会其中奥妙,则能运用自如,发挥至高的功效!”
  云中一鹤顿了一顿,又道:“……剑道中最上乘的是驭剑之术,我现在要按你的,便是
要进入极高乘剑道的入门剑术。
  这一招名曰‘万流归宗’第一式全在练剑之气,是上乘驭剑术的起手式,你好好观察我
的动作。”
  只见云中一鹤暗中运气,手捧枯枝而立,只见他脸上一片庄严的神情,双目凝注在枯枝
顶尖之上。
  南宫远星目一瞬不眨地看着他,突然云中一鹤后退一大步,变作左弓右箭步势,整个身
躯伏了下去,他手中的枯枝,仍然抱在双掌中,可是尖端却左右摆动,速度奇快,发出一种
呜呜的闷雷声。
  蓦然,鸣声敛止。
  云中一鹤整个身躯如电闪似地平射出去,突然又捧着枯枝而立,然后收下招式,长长吸
了几口气,说道:“这招‘万流归宗’其名虽是一招,却含三式。
  第一式是练气之道,第二式是防守。眼观当今天下江湖武林各派剑术,没有一招剑术能
够攻进守势之中。”
  云中一鹤说话之时,顶门汗水,汩汩流下。
  南宫远看得一惊,忖道:“难道这轻描淡写的一招剑术,令人费尽功力?其中只大不过
那枯枝摇摆发出呜声之时,深具功力之外,其实两式,根本不见出力,以云中鹤的功力,怎
会淌下汗来?”
  云中一鹤那道冷寒的目光,扫在南宫远的脸上,问道:“你刚才看我施出这一招剑术,
第二式的秘诀在何处?把你所见奇异之处说给我听。”
  南宫远答道:“第二式的防守,退后低身,避敌人之剑,双掌抱剑仍是最主要的守敌之
攻击,可是,晚辈……”
  云中一鹤冷声接道:“你是否察觉,这般简单之式,如何能防止敌人之攻击?”
  他由鼻孔中轻哼了一声,说道:“你再仔细地看清楚,我出手的一举一动。”
  云中一鹤说着,深深吸了几口气,缓步过来说道:“你的青龟剑暂时借我一用。”
  他连鞘接过青龟剑,捧剑而立,照原式施展了一回。
  南宫远这次看得极是真确,他目瞪口呆地望着云中一鹤抱剑蹲坐之时,掌中合着之剑,
乃是在左右摇动一百八十度,有时划了一个圆弧刺出。
  因为速度太快,眼力若无过人之处,只能听到剑尖颤动,发出呜吗之声外,无法看出剑
身,如何在移动转变。
  南宫远问道:“只是看个大概,难懂其中奥妙变化。”
  云中一鹤冷冷道:“若是这么容易学得,如何能说天下第一招剑术,你说说看,第三式
乃是杀敌之招,其中奥妙在哪里?”
  南宫远答道:“这一式和武林各派剑法之不同点,是反握剑柄,最后一个变化则是右手
施剑,更换为左手刺敌。”
  云中一鹤听得心中暗惊,忖道:“此人悟力之强,真令人惊叹,如果我倾力传授,这一
招不传之秘可能要给他学去。”
  原来云中一鹤传他这招创法,并不尽心,他只不过是不愿违背自己的诺言,因他心想,
南宫远纵是聪明至极,也难在二个更次间将这招奇学学会,本来他要施展几次给南宫远看,
现在见他竟能看出第三式之奥秘,突然改变心意。
  只见云中一鹤抬头望着星空,轻轻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时已近四更,老夫行将离
去,唉……”
  他又叹了一声,然后说道:“我现在再施展一次,你要仔细地看清楚,熟记其中奥妙,
再加以勤练,不难悟出这一招奥秘。”
  他说着拔出青龟剑来,将剑鞘弃置一旁,又说道:“这一次我用真剑演练,剑气能够波
及四丈开外,你最好站远不动,免为剑气所伤。”
  南宫远目见云中一鹤第二次施展这招“万流归宗”,他已感到这招剑法真是得奥万端。
  聪明的他也看出云中一鹤不大愿意传此绝技之心意。
  南宫远依言退出四丈开外,但是他立刻施展出海流真经中的那一招,“返璞归真”凝神
内视。
  云中一鹤双手捧剑站在四丈之外。
  蓦然——
  剑光骤闪!
  刷刷……嘶嘶……一阵宝剑破风之声急急响起。
  云中一鹤已经棒剑凝立,恢复原状。
  这一招三式,自开始到完毕有如电光石火,快得令人只见剑光连闪几下而已。
  南宫远站在四丈之外,感到剑气森寒,砭人肌肤,在这一次的观看中,南宫远看到了这
招“万流归宗”三式中的全部变化。
  原来在这如同奔雷闪电的剑招里,竟然蕴藏着十二个变化。
  南宫远脑海里如电轮般转着这一招十二个变化之态势。
  云中一鹤轻步走来,说道:“这招剑法,已经授解完毕,我们恩怨两清,谁也没欠谁,
老夫和劣徒离去之后,你不妨在此多留几日,习练此技,以你的智力不难悟解其中奥秘,恕
老夫就此告辞。”
  南宫远接过青龟剑,深深向云中一鹤一躬,道:“老前辈今日授技之恩,晚辈刻骨铭
心,永弗忘怀,老前辈有要事离去,恕晚辈不远送了。”
  云中一鹤冷冷道:“今日传技,乃是等价交换,不足挂齿感恩。”
  说罢,他已经移身奔去。
  这个老人便是如此寡情、孤僻,好像这个世间,没有一个人能够在他心中留下情份似
的。
  南宫远望着他背影消逝,摇一摇头,仰首发出一声感叹。
  过了一会儿,南宫远自己试演着这招“万流归宗”。首先他感到这几个简单式子,走动
起来,很不顺心如意,可是,经过几次的演练,南宫远陡然发觉这招剑术的步法,像似都含
着玄机,剑式手法也极尽诡异,和武林中各门派剑术有着极端不同。
  在这刹那间,南宫远感到这招剑术,确有其独特之处,因此难能一时习练纯熟。
  东方现出一线曙光,南宫远只得收剑返回茅舍。
  李秋萍已经凝立门前。
  南宫远急走二步,问道:“李盟主,他们已走了吗?”
  李秋萍道:“我不知他们为何匆匆离去,不过,这样也显得格外清静。”
  南宫远微微一笑,道:“这地方对于盟主调养伤势很有益处。”
  李秋萍一皱黛眉,说道:“南宫相公,你是不是可以对我改一个称呼,左一句盟主,右
一句盟主,令人心烦死了。”
  南宫远呵呵轻笑,道:“那么你呢,右一句相公,左一句相公,不知给人何种感想?”
  李秋萍笑道:“饭已经煮好了,你饿了吧?”
  南宫远唤了一声,道:“怎么?你病痊愈了。”
  李秋萍笑道:“总是死不了,待你练好剑术后我们便离开这里。”
  于是,南宫远和李秋萍二个人便留在此地。
  南宜远每日清晨,化费很多时间,习练那招剑术,待他练完武功,李秋萍总是将饭菜准
备好待他一同进食。
  转眼间,已是七日。
  这位冷傲刚毅的李秋萍,在这几日中表现极端温柔,虽然她和南宫远相处是融洽,可是
她心间却含隐着一丝忧愁。
  那丝忧愁,随着时日渐渐加深。
  南宫远整日浸醉于武功之中,却未发现她那心底的忧愁。
  他只是觉得李秋萍并不像昔日那样孤傲,乃是一位很易相处的女子,而且也有独待的温
柔与慈爱。
  这一日晚间,南宫远练完那招剑法后,独坐崖上仰头望着天边星河,暗自发楞。
  身后传来娇脆的声音,说道:“你已将剑法练熟了吗?”
  南宫远微惊回头望去,李秋萍已走近身后。
  南宫远笑道:“时间多得很,反正我和秋萍姊姊相处一起,颇感愉快,在此多练几日何
妨?”
  李秋萍闻言脸色一怔,凤目中神光闪动,逼视着南宫远。
  南宫远被她那种威仪慑人的气度,逼得他不敢抬首,低声说道:“秋萍姊姊,请你不要
介意,恕我一时口不择言。”
  声音细弱,似有无限惶恐。
  李秋萍见他黯然垂头,像引咎自歉,心中很感不安,嫣然一笑,道:“怎么啦?我也没
说什么。你好像是受了我的气一样?”
  南宫远道:“你那威仪凌人的神态,让人非常不安。”
  李秋萍笑道:“怎么我自己就不觉得?”
  南宫远道:“我第一次面见秋萍姊姊,就觉得你和常人不同。”
  李秋萍柔声问道:“远弟弟,你还恨我吗?”
  南宫远被问得一征,答道:“我为什么会恨你?”
  李秋萍突然弯着娇躯坐在南宫远身畔,轻声道:“远弟弟,你出手打我几下好吗?这样
才会使我安心。”
  南宫远道:“昔日你对我的态度确实很坏,不过我知道你并非故意如此,只因诸般巧合
造成误会。”
  李秋萍听得心花怒放。
  这时,李秋萍好像完全换了另一个人,傲骨骄气化成了绵绵柔情,侧身依偎在南宫远身
旁,显出娇媚撩人之神态。
  她身上发散出一种奇异馨香,扑鼻沁心,如芝似兰,令人欲醉。
  南宫远被那袭人的馨香,薰得心旌摇曳,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李秋萍两只细腻清嫩的纤
手。
  四目相对,含情脉脉,默然无语。其实,这时何需言语?眼神传心,灵犀相通,已胜万
千情话了。
  李秋萍自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握着她的双手。
  她情怀微荡,粉脸贴倚南宫远前胸,慢慢地把娇躯尽偎人怀。
  面对着娇如春花,香逸绝伦的玉人,南宫远并非柳下惠,自然难以自持,正想张开双
臂……
  突然,李秋萍娇躯一阵颤抖,缓缓移开,她站立起来,退了一步,转过身子望着天上繁
星出神。
  南宫远怔了一怔,暗自忖思,为何她突然挣脱?难道误认为我会对她有不当的举动?
  南宫远呆了一阵,才低叫了两声:“姊姊!”
  李秋萍突然回过头来,清澈如水般的眸子中,充满泪光,脸上神情凄婉,泪痕犹在。
  南宫远急道:“妹妹,我……我触起了你伤心?”
  李秋萍秀眼中,露出万般柔精,低声说道:“不是,是我想起一件事而不禁流泪。”
  其实,南宫远哪里知道她心底处的忧伤。
  原来,这几日的深山相处,李秋萍不觉对南宫远产生了恋慕之情,她虽然是与众不同的
奇女,但是她毕竟是人,而且是个女人呵!
  自然,她和一般女人一样充满着热情,只不过以前,她将那份炽热的情感,埋藏在心灵
深处,现在她爱情的扉门,被南宫远启开了。
  可是她知道,意中人乃是自己妹妹心爱的人。
  依据昔日妹妹对待他的情形,以及又将乌云神驹相赠他的种种迹象看来,秋兰妹妹爱他
是够深刻了!
  李秋萍身为同胞姊姊,哪能夺取妹妹之所爱呢?
  但是爱情,实在是有着说不出奇妙魔力。
  李秋萍明知不能去受他,但不知怎样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刚才,她便是失去了控制那奔放情感的能力。
  然而就在那紧要关头,她脑际中却闪过秋兰妹妹的笑貌,宛如一盆冷水兜头烧下,登时
心头沁凉,神志清醒。
  南宫远轻叹一声,道:“生存这个尘世间,谁都难免有一些辛酸的事故。”
  李秋萍为逃避情爱的困扰,连转话题问道:“远弟弟,你是以什么宝物,让那孤傲老人
疗我伤势,又传你剑术?”
  南宫远笑道:“萍姊姊大概知道,那是九天人猿给我的八柄小玩剑。”
  李秋萍摇头道:“那小剑我没见过,那时我只从远处望见由钟楼顶端冲天射出八道剑
光,若就是那剑,想来定是宝贵非凡了。”
  南宫远道:“云中一鹤这老人,虽然生性孤僻不近人情,但他却守信义,若他凭藉武功
强夺我那八柄小玩剑,可说不费吹灰之力。”
  李秋萍凤目凝注在南宫远的脸上,说道:“远弟弟,若是我猜得不错,你最近定有许多
奇遇,尤其在武功上,你进步极大,是不是?”
  南宫远微微一笑,道:“略有进步,但我这种微末之技,尚不足道。”
  李秋萍道:“我在茅舍前,看见这崖上剑光流闪,剑气冲天,想来你这招剑术,已经习
练成功了。”
  南宫远陡然忆起自己追踪敌人的目的,惊叹了一声,道:“我数自来只顾练剑,倒忘记
了正事。”
  李秋萍皱着黛眉,幽幽叹道:“我妹妹必定等待很是焦急。”
  南宫远抬头一望夜空,繁星疏点,皓月中空,该已是三更时分,他沉吟一会说道:“秋
萍姊姊,我们现在就走好吗?”
  李秋萍点点头道:“咱们实在应该回去了。”
  李秋萍心中暗暗叹道:“在这里多一分依恋,便增多万干愁苦。”
  南宫远蓦然回头问道:“秋萍姊姊,你好像心事重重。”
  李秋萍嫣然一笑,道:“我现在顾念着秋兰妹妹和那些群豪英杰的安危。”
  南宫远心中感慨万分,暗忖她真是一位巾帼英雄,时时刻刻都在为武林正义别人安危着
想。
  二人一面走一面说话,不觉进入峰谷。
  突然,李秋萍伸手拉住南宫远,纵身闪到一株松树暗影下。
  南宫远立刻警觉,恍见一条人影疾速在十余丈外房舍前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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