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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屠龙》
作者: 幻龙

第 八 章 残毒奇叟




  这时,蓦见房舍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他目光凝注在数丈外一座大岩石上,厉声喝道:
“什么人!鬼鬼祟祟隐身不现,可不要怪震某出手了!”
  南宫远和李秋萍,看清那房舍走出的人,竟然是云中一鹤之徒震山民,不知他离去七日
后,为何又来这里。
  只听那大岩石后,响起一声长笑,飒然风动,跃出一个身穿黄麻及膝大褂,足着革履,
脸上斑痕累累的大汉。
  南宫远和李秋萍见到震山民的耳目那般灵敏,不禁暗暗佩服,付道:“他武功那么高,
怎么不见走动江湖武林?”
  震山民看清来人后,心中一震,随即笑道:“我以为是谁?
  原来是捉鬼神使易天史兄。”
  李秋萍闻听此名,心头暗惊。
  原来这捉鬼神使是十余年前,纵横西北黑道一位武林高手,最近已极少闻听此人,想不
到今日再次出现。
  捉鬼神使易天史阴恻恻地一笑,道:“十余年蒙受震兄夫妇关照,易天史毕生难忘。”
  震山民脸色一变,问道:“易兄,今夜可是寻仇来的?”
  捉鬼神使突然尖声怪笑,道:“好说好说,史某今夜连本带利跟震兄算清那笔旧帐。”
  震山民缓缓答道:“既然如此,在下舍命奉陪。”
  南宫远闻听震山民那狂妄无惧的言词,心中暗惊不已。
  捉鬼神使突然仰首一阵怪笑,其声如同鬼哭狼嚎难听已极。
  突然峰谷那方响起一阵长笑声,遥遥和易天史的笑声相应。
  那笑声由远而近,如同春天闷雷。
  震山民听闻那长之声,脸色骤变。
  李秋萍和南宫远也同时感到那长笑之声,不但响彻凌霄,而且悠长洪亮,显然那此人具
有极精深的内功!
  刹那间,一个人远远站在十余丈开外之处!
  震山民一扬两条浓眉,说道:“易兄有多少人手,不妨全部叫出来。”
  捉鬼神使易天史尖声笑道:“昔日震兄夫妇,是两人伤我一个,嘿嘿,今夜兄弟也只需
一个帮手就够了。”
  蓦然,十余丈外的那人冷冷说道:“震山民,你暗中伏着两位帮手,也请他们出来。”
  此语一出,震山民和易天史皆感莫名。
  可是南宫远和李秋萍却无比惊异,想不到那人一现身,使发觉自己二人,眼光之锐利,
令人叹服。
  既然身形已被人识破,南宫远和李秋萍只得缓缓走出。
  捉鬼神使易天史一见南宫远二人,喀喀一笑,道:“原来是两个娃儿,哈哈,震兄你竟
然也收了徒弟。”
  震山民目见李秋萍二人,心中暗喜,他急步迎来,说道:“李姑娘,我以为你们走
了。”
  南宫远转首向十丈外那人说道:“这位高人,既然来此,为何不前来面谈。”
  那人呵呵两声,道:“老朽岂能随便让人见面?”
  他说着,竟由杯中取出一条丝绸,迅快地蒙住了脸,缓缓走了过来。
  只见夜色中这人白髯过胸,身着蓝绸衣衫,普通身材,不过略胖,只因他脸上蒙着一条
丝绸,无法看清他面目。
  震山民、南宫远、李秋萍都看得双眉暗皱。
  震山民这时已知蒙面人武功极高,但不知是哪位高手,他想:“捉鬼神使如何能约了这
样一位高手?”
  猛然间,他脸色骤变,问道:“易兄,敢不是单为寻仇而来的吧?”
  捉鬼神使易天史冷笑二声,道:“好汉眼里揉不进砂子,你震山民的出身来历,别人不
知道,可是却瞒不过我易天史,哈哈,你震山民息隐武林十八年,为着什么?难道能够瞒过
我吗?”
  震山民闻言脸色一变,但随即恢复常态,淡淡说道:“易天史,你要报昔年之仇,不妨
立刻动手吧。”
  捉鬼神使说道:“你别心急,等会自会跟你算帐。哈哈……
  在四十余年前,天下江湖武林出现了一位神奇的建筑师,名叫震土功,这人敢问是震兄
令尊?”
  震山民神色突然变得极紧张、惶恐,像似一件大秘密已经为人揭破一样,这种情形,场
中诸人全部看在眼里。
  捉鬼神使易天史极是得意地一笑,又道:“令尊震土功,真是一位建筑奇才,他老人家
曾经建过天下许多伟大的建筑物,尤其是落日谷,是他一生最难忘之建筑,而他也在落日谷
发现了天下的大秘密……因而他将落日谷的种种建筑,画了一个蓝图。”
  “落日谷”之名,再一次传入南宫远耳里,令他感到无比神奇。
  李秋萍听到“落日谷”之名,亦是秀色一变,原来她也听过这神秘之谷的一些传说。
  这时南宫远和李秋萍都聚精会神地想听捉鬼神使再说下去,可是他却干笑几声,不再叙
说——
  捉鬼神使顿了顷刻,然后奸声笑道:“话说清楚了,震兄当然知道咱们今夜前来是要什
么东西?哈哈……如果震兄能够奉上那张秘密图,跟我们合作,昔时仇恨,尽可一笔勾销,
化干戈为玉帛,意欲如何?请震兄三思。”
  他语音刚落,只见震山民纵身一跃,两掌平推而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劲道,直对捉鬼
神使前胸撞去。
  震山民这一发之势,运聚了功力,因为他已看出那蒙面老人身负绝世武功,如果让他们
抢先动手,既便是李秋萍和南宫远要帮助自己,只怕也难挡锐锋,眼下强敌环伺,处境险恶
异常,不如早下毒手,除掉一个少一个。
  是故,他在捉鬼神使说话之时,暗中凝满真气,一出手就用了十成功力,希望在易天史
骤不及防之下,一举把他击毙。
  哪知捉鬼神使乃是一位极端狡猾之人,他已料到震山民会猝然突击,所以震山民双掌击
出,他人已经跃开,尖声笑道:“咱们已经十几年不见,没有商量就打,不觉得大煞风景
么?”
  震山民一招落空,双肩一晃,已抢至捉鬼神使身侧,动作迅快无比。
  但见双袖飘飘,不论他用的什么身法,丝毫不见作势纵跃,人已如流矢离弦,凌空拍出
三掌。
  捉鬼神使看得心中暗惊,想不到震山民的武功较十余年前进步不知几倍,好在有位绝世
高手撑腰,若我单独一人前来,真是白白送命。
  猛听那蒙面老人淡声说道:“易天史,你功夫不及他,快退开。”
  只见蒙面老人身形不动,一扬右臂轻轻一掌,隔空劈来。
  南宫远看蒙面老人劈出掌势,毫无力道,虚飘飘地拍击而出,不禁一皱眉头,心道:
“这一掌如非暗含阴劲,定然有什么诡异的变化。”
  数月来,连经大变,迭遇强敌,南宫远经验阅历大增,所以窥出蒙面老人那一掌看似平
淡无奇,但其中必然暗蕴无尽杀机!
  只见震山民身子一个倒翻,往后疾射出去——
  蒙面老人呵呵一阵长笑,电闪间到了震山民身侧,左手五指轻弹而出。
  震山民闷哼一声,踉跄倒地。
  蒙面老人得意地一笑,说道:“易天史,你将他捉了。”
  李秋萍猛然欺身过来,娇叱道:“退去!”
  她扬手击出一道壁空掌力,撞向跃来的捉鬼神使。
  捉鬼神使嘿嘿冷笑,道:“娃儿!连你也敢打抱不平。”
  说着,他翻掌迎去,满以为自己一掌可将她震死。
  双方劈空掌劲一接——
  捉鬼神使哇的一声,口中喷出一股鲜血,蹬蹬……双肩摇晃后退,脸色惨白肌肉抽搐。
  这时南宫远扑身跃到震山民身畔,猛见蒙面老人闪身急扑了过来。
  李秋萍生怕南宫远受伤,叱喝一声,身若行云流水,截住蒙面老人。
  蒙面老人长眉一扬,冷哼一声,道:“你要找死么?”
  左掌一招“拨云见月”迎击李秋萍。
  他这一掌迎击,看上去毫未用力,只是随手推出,其实他已暗中运集了内家劈空罡力。
  李秋萍武功深高,见识丰富,听出风声有异,娇躯猛挫,素手轻拍出二掌,横击过去。
  蒙面老人心想:你这娃儿,纵然武功再高,也难接我这掌。
  哪知一股力道横里撞来,蒙面老人始觉自己劈出的内劲罡力,被那横里撞来的潜力一
引,偏向一侧,不禁心头一惊。
  待他想收敛击出的罡力时,已是迟了一步,那浪涌波翻的力道,迳直击向后侧的捉鬼神
使。
  蒙面老人突然喝一声,右掌一吐一缩——
  劲风潜力激荡,那道击向捉鬼神使的内劲,却被他击散。
  李秋萍惊声叫道:“收发由心,意随念发!”
  南宫远也感到蒙面老人那一招,正是极上乘的内家武学。
  蒙面老人露出这一手内家武学后,目光逼视在李秋萍脸上,说道:“老朽不伤你,这件
事情跟你们毫无相关,你们二人不必多管闲事。”
  李秋萍冷然答道:“我们曾经受人恩惠,如何能见恩人危急不救。”
  南宫远挺身峙立,凝神戒备。
  蒙面老人闻听李秋萍所言,那双眸子闪出一道寒光,冷声一笑道:“老朽认识你们两
人,凭你们那点微末之技,还不是老朽敌手,识时务的请过一旁,免得白送性命。”
  李秋萍和南宫远听说他认识自己,不禁怔了一怔。
  南宫远冷冷接道:“老前辈武功这般高,是个名闻江湖武林的人,为何却学一些魑魅魍
魉小辈,藏头露尾,难道愧见世人?”
  李秋萍见南宫远如此讽刺他,心知要糟。
  果然所料不差,蒙面老人冷哼半声,右掌忽地平胸推出。
  李秋萍急声叫道:“远弟——快退。”
  她知道蒙面老人这一掌,俱有无比强大劲力。
  哪知南宫远早已蓄势以待,一见蒙面老人挥掌攻来,忽然大喝一声,左掌猛地迎击而
出。
  李秋萍想不到南宫远竟然硬接他掌势、她看得心中大惊,运凝了十成劲力,一掌猛向蒙
面老人掌劲迎去。
  这一举是李秋萍情急而发,威势非同小可,随拳击出一股强猛无比的潜力,排山倒海般
冲撞而出。
  蒙面老人嘿嘿冷笑一声,喝道:“来得好!”
  平推出的右掌忽的一收,紧接着又疾吐而出。
  就这一收一攻之势,力道又加强一倍。
  三股潜力悬空一接,劈拍一声如同雷鸣激起巨响,冲向云霄!
  三人都站立原地,而他们双肩都不住摇晃着。
  蓦听南宫远暴喝一声,右掌即时又吐出——
  掌势一出无风无声,无影无形。
  蒙面老人双眸露出一股惊骇之光,他不敢出掌硬接,身若惊鸿,疾速飘出七八尺外。
  哗啦哗啦连珠声响——
  后面一株松树,无风自倒,但这株树却倒得极端怪异,木心粉碎,树皮仍然连着。
  蒙面老人急走两步,仔细地察看倒下的松树,缓缓地走了过来,眼光中露出一股杀机,
冷冷问道:“你这掌力是谁教的?”
  语音冷涩涩的,这种问法,令南宫远想起在少林寺中,被天摩禅师逼问自己武功来源一
般。
  南宫远突然仰首一阵哈哈大笑,声音悲壮至极。
  李秋萍见了南宫远那一掌之威,也感到无比惊骇,陡然她想起昔日恩师说过一种掌力!
  南宫远笑声一敛,后退三步,不屑说道:“凭你也配问这武功来源吗?”
  这种狂妄的顶撞,使蒙面老人又惊又怒,他一生在江湖武林只有人怕他,哪有人敢向他
寻衅?
  蒙面老人右掌刚抬,哪知南宫远的动作比他更快,“依呀”
  一声喝叫,南宫远肩后的青龟剑出鞘,闪电也似地劈出一剑。
  蒙面老人双肩一晃,身移三尺,避过一剑。
  这种拔剑出手之快,堪为天下一绝。
  南宫远未有继续出击,静立当地,双手捧剑,脸色混凝肃穆。
  蒙面老人和李秋萍,怎会看不出南宫远这手剑式,乃是上乘驭剑术的起手式。
  李秋萍芳心大喜,南宫远七日练剑,她没有在场看过,想不到他竟能练成这种上乘剑
法。
  李秋萍乃是学剑名手,这时见了他捧剑之姿势,静若岳峙,对于剑道一门,像是已有数
十年火候。因此感到无比惊疑,她想不出南宫远如何能在这短短七日,练成这般火候的剑
法?
  要知武功一道,最重诀要一开,触类旁通。
  南宫远在三月前学会海流真经九招绝学之后,他的武功日日增进,原因是那九招武学的
字字经文,乃是启解武功之要诀,在云中一鹤传剑时的第二日,南宫远偶然想起那深奥的经
文有几段像是讲着剑法之修练,他发觉那秘密后,便深入地研究,所以他才能在这短短七日
里,练成别人无法达到的武功成就。
  蒙面老人见南宫远这招剑式,怔立当地未敢出手。
  突然南宫远沉声说道:“老前辈,请你退去,我不愿看你在我剑下流血。”
  蓦地,一声暴喝响起。
  蒙面老人闪身欺进……
  南宫远突然一挫腰,青龟剑左刺右扫。
  刹那间,寒光流动,满天剑气。
  “依呀”一声喝叫。
  南宫远右剑更换左手,劈了出去。
  剑光骤闪……
  蒙面老人惊叫一声,他脸上面巾被南宫远青龟剑挑落。
  李秋萍咦声叫道:“唐伯伯!是你。”
  蒙面老人面巾被挑落,但他左手衣袖却挑击在青龟剑上。
  南宫远闷哼一声,青龟剑立刻垂了下去。
  蒙面老人指击南宫远青龟剑时,听到李秋萍咦叫之声,立刻掩面急退。
  捉鬼神使易天史,也转身疾走。
  李秋萍目见南宫远长剑垂下,欺身过来问道:“远弟弟,你有没有受伤?”
  南宫远微微一笑,道:“只是震疼了虎口。”
  说着,他将青龟剑入鞘。
  南宫远接着问道:“秋萍姊姊,你看清了那老人的面目吗?”
  李秋萍点点头说道:“长眉虎目,四方圆脸,肌肤红润光滑,一副福相。”
  南宫远赞声道:“你的眼光好不锐利,秋萍姊姊,你为何叫他唐伯伯,你认识他吗?”
  李秋萍轻声叹道:“但愿不是他。”
  南宫远突然看见李秋萍向他使一个眼色,意思是说:有旁人在侧叫他不要问。
  南宫远转首走近震山民之侧。
  震山民连忙起身,说道:“今日蒙受二位援手,甚是感激。”
  李秋萍也走了过来问道:“震相公,你受的伤重吗?”
  震山民摇头一笑,道:“没有什么关系,我还能负得起这种伤势。”
  李秋萍轻声说道:“震相公,不知你能否替我们解释几件疑难?”
  震山民闻言脸色微变,问道:“李姑娘有什么疑难之事,恕震某极难代之解释。”
  南宫远和李秋萍闻言,不禁双眉各自皱了起来。
  李秋萍道:“震相公的秘密,我们绝对不加过问。不过我想知道落日谷在什么地方,里
面住些什么人物?”
  震山民双手抱拳道:“李姑娘,请你们原谅,震某无从相告。你们若无旁事,不妨在此
多住几日,震某另有琐事就先告辞了。”
  忽的,黑暗中亮起一道闪光,紧接着,一声响彻山谷的巨雷。
  这雷声,来得突然,三人不禁都吓了一跳,抬头望着天空,只见西北方一片乌云,恍似
奔马,一下子掩遮了星月之光。
  片刻,倾盆大雨将临——
  震山民说道:“南宫兄,请你原谅,我受师父之命,不能久呆此地,你们请了。”
  说罢,他隐入黑暗之中。
  李秋萍摇头叹道:“他若无急事,绝不会冒雨而去。”
  南宫远道:“震山民离去七日,今夜忽然而来,不知为着什么?”
  李秋萍轻噢了一声,道:“他是前来寻找东西的。”
  南宫远问道:“他为找什么?”
  李秋萍娇声笑道:“刚才捉鬼神使不是叫震山民拿出落日谷的蓝图来,如我猜想不错,
震山民七日前匆匆离去,可能忘记拿那张蓝图,今夜前来取拿。唉,关于落日谷这神秘的地
方,我早有所闻,但总无法察出那神秘之谷的真象,因为凡是在谈论落日谷的人,都在顷刻
之间神秘死亡。”
  南宫远微微一笑,道:“这也不见得,谈论落日谷之名,大有人在。”
  李秋萍道:“什么人?”
  南宫远道:“我知道落日谷在何处。”
  李秋萍惊声问道:“怎么,你知道落日谷的地方。”上
  于是,南宫远将昔日云中一鹤首先说出落日谷这名,如何有万年灵蛇,以及自己如何问
及东方莺珠的经过情形,向李秋萍叙说了一遍。
  李秋萍轻皱黛眉,说道:“照这样说来,落日谷和黄皇教有极大关系了。”
  南宫远道:“据我猜测黄皇教之根据地,可能就在落日谷。”
  忽然间……
  又是一道闪光亮起,雷声震耳。
  这时,山风陡转强劲,呼啸而过,石走沙飞。
  闪光迭起,雷声密如连珠。
  李秋萍笑道:“我们今夜无法离开这里了,大雨顷刻就要落下,咱们进房去。”
  她语音未毕,蓦然间,几声喝叱,夹在雷声和呼啸声中传来。
  大笑声……
  怒骂声……
  不断传入耳际。
  南宫远和李秋萍各自一怔,南宫远道:“震山民可能被人截住,咱们过去看看!”
  李秋萍沉吟一会,道:“这声音,好像在一里之外,震山民可能不会那么快离去一里,
而且方向是西北方传来,难道震山民会取道奔向西北?”
  南宫远道:“这般深夜,难道会有另外江湖武林中人在这荒山里?”
  猛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隆隆轰轰……
  那惨叫余音,却被雷声所掩没。
  南宫远说道:“秋萍姊姊,咱们快去!”
  李秋萍娇声说道:“不要急,他们好像向这边追逐过来。”
  果然那嘈杂之声,距离愈来愈近。
  转眼间,已经来到前面两峰谷。
  蓦地,一道强烈电光闪起……
  四十丈外只见人影幢幢,一张精致竹轿,由四人抬着走在最前面。
  李秋萍急道:“咱们快找地方藏身。”
  南宫远接道:“最好是能够避风雨的地方。”
  李秋萍娇躯微挫,突向左面侧跃而去,南宫远也随后奔去。
  这儿是一块大岩石,上凸下四,李秋萍在这里七八日,房舍四周景物,极是清楚,是以
带引南宫远来此藏身。
  雷声大作,闪电交射。
  南宫远借着闪光望去。
  只见那座竹轿,已经来到十余丈之外,抬轿人脚步之快可想而知。
  那四位抬轿的人,乃是四个身材矮小,身穿白麻衫,腰束红色丝带,留着花白山羊胡子
的人。
  竹轿里坐着的人,也是身穿白花衣衫_
  那闪电虽然光芒耀目,照澈群峰,但却一闪即逝。
  刹那之间,又复黑暗,南宫远除了看清四位抬轿人之外,目光所及,似乎后面周围都闪
奔着人影。
  忽听轰然一声巨雷,只震得四山回鸣不绝。
  就在那雷声初动之际,忽然身侧伸来李秋萍一只柔软的玉手,轻握在南宫远手腕之上,
娇甜的声音,说道:“远弟,我们暂时不要出声,现在不知有好多武林高手集中此地,咱们
在此静看热闹,那轿上的人你已经看清楚了吗?”
  南宫远摇摇头低声道:“没有。”
  李秋萍道:“那是位双手双脚齐断的残废人。”
  一语来完,突听一个声音喝道:“不要让他们进入房舍中,快截住他。”
  只听几声狂笑,杂乱着呼喝之声。紧接着,又暴响几声凄厉的惨叫,显然是有人受了重
伤。
  李秋萍和南宫远内功精湛,虽在漆暗之中,七支内观物如司白昼一般。
  这时竹轿已经在五六丈之外,蓦地……
  数条人影,疾似飞鸟,由旁侧跃出挡住那竹轿去路。
  但听正中一位面若关云长的老头哈哈一阵大笑,道:“海老儿,你今夜已经身陷重围,
要想活着退出去,只怕比登天还难,兄弟念你在江湖上的地位身份,成全你一个全尸,快些
自己了断吧。”
  李秋萍低声向南官远说道:“那说话之人,乃是当今华山派的掌门人铁拐子寇时局。此
人据说最近出面招盟中原九大门派,肩负今日江湖武林重任,不过和他结盟的只有点苍、终
南二派,那左右看来就是点苍拿门八臂童武正刚和终南掌门翻天剑庞冬了。”
  南宫远闻言,对于李秋萍见闻之广,深感敬佩。
  只听轿上的白衣人,连声冷笑半晌才说道:“你认为你们那点阴谋伎俩,就能惊骇老夫
么?嘿嘿!”
  那阴冷森寒的笑声中,忽的一声闷哼,接着凄厉的惨叫,连续响起。
  南宫远吃惊道:“那座竹轿,好像装满歹毒暗器。”
  原来在那白衣矮人冷笑声中,竹轿的把柄内,突然射出三道绿光,袭向挡在前面的三派
掌门人。
  但听点苍掌门八臂童武正刚一声暴喝道:“海老儿,你真是歹毒无比。”
  竹轿上的残废白衣老人冷涩涩道:“难道你派掌门,今日才知我海魂鬼的残毒。”
  李秋萍突然低声惊唤了一声。
  南宫远低声问道:“那老儿厉害吗?”
  李秋萍道:“这老儿,乃是和武林五奇齐名的一位人物,此人天生残缺,四肢齐膝断
缺,但其智力远超任何人,尤其是善于施毒,四十余年前,名震黑白二道天下武林中人,不
过这残毒奇叟,盛传已死,想不到这时出现。”
  李秋萍说到此处,一道灵光闪过脑际,她惊声接道:“糟了!”
  南宫远道:“什么事?”
  李秋萍道:“见到这位残毒奇史,使我想起一位临死的武林中人向我说过一句话。他说
‘黄皇教’有二位统帅,三位令主,其中一个统帅便是残毒,那死者说到‘残毒’两字,立
刻气绝身亡,我当时想不起‘残毒’是指何人,今夜骤见这老毒鬼。
  想来残毒是指残毒奇叟海魂鬼了,如果这人加入黄皇教,真是够伤脑筋了。”
  南宫远心中一动,道:“秋萍妹姊,咱们出去,全力将这老儿杀了。”
  李秋萍道:“且慢,这老儿智力过人,狡猾无比,他今夜独自来到此处,可能不完全是
被华铁拐子等人追逐而到的,咱们再观一下究竟。”
  这时闪光满天,霹雳大作。
  风威狂发,松啸刺耳。
  黄豆般大小的雨点儿,倾盆而下。
  李秋萍突然移身靠近南宫远这边,原来她所站之处,是一道排水缝,这时两人距离很
近,由李秋萍身上散发出一股处女的芳香。
  南宫远陡然转过头去。
  哪知李秋萍的脸轻贴在他肩上,这一转头,南宫远只感自几嘴唇恰好在她樱唇上吻了一
下。
  李秋萍如受电触地一抖。
  南宫远低声间道:“你冷吗?”
  风雨深夜,带点寒意。
  李秋萍嗯了一声,道:“狂风中有点冷意。”
  其实以李秋萍那种深高内功,便是在冰天雪地一也不会有寒意。
  南宫远道:“你不要被雨水淋湿了。”
  李秋萍又嗯了一声。
  她将娇躯又移近南宫远背上,两人已经紧紧贴在一起
  南宫远只感身后李秋萍吹气如兰,一种极甜蜜的滋味在两人心中酝酿着,他们都暗暗感
激天公作美下了这场雨。
  这一阵如注大雨,足足下了半个时辰。
  使这四面环山的盆地内,到处积水。
  在这半个时辰之内,双方未闻呼喝之声。
  忽的雨住云散、劲风势灭。
  当空蓝天乍现一轮明月,清耀似水,朗澈群山。
  轰的一声暴响,惊醒了沉入甜蜜梦乡的南宫远和李秋萍,他们定神望去……
  只见西北方,升起一道冲天火箭,在空中爆了开来。
  李秋萍道:“难道我们纤手帮的人也来了吗?”
  原来那冲天火箭的讯号,乃是纤手帮独一无二的磷光火炮。南宫远曾经见过李秋兰燃过
这种火箭,他喜道:“可能是秋兰妹他们。”
  这时四五丈外,都已站满了人群,原来,双方都在那大雨如注之时,分遣追随身侧的门
下弟子。
  华山、点苍、终南派弟子,已经团团围住残毒奇叟。
  那张竹轿已经放在一处无水的高地,而海魂叟仍然端坐竹轿之上,那四位抬轿白衣人守
在轿的前后。
  群豪看了西北方的冲天火炮,都无惊异之容。
  但听华山铁拐子寇时局哈哈一阵大笑,道:“海老儿,刚才那阵豪雨,正是天助你逃脱
的机会,想不到你却白白放过了大好机会,眼下风住雨收,云散月现,只怕你那点鬼魅伎俩
不足以保卫自身了。”
  终南翻天剑庞冬侧目望了点苍武正刚一眼,道:“想不到,这老毒物,竟然投入黄皇教
中,今夜如不合力把他除去,将留下异口无穷后患。”
  这一番话深深提醒了李秋萍、南宫远。
  点苍八臂童无声无息地裂嘴一笑,道:“寇兄,请先出手,兄弟接挡第二阵。”
  华山铁拐子道:“对付这满身奇毒,罪名满天下的海魂鬼,大可不必和他讲什么江湖规
矩,我们一起上吧!”
  残毒奇叟海魂鬼在他们说话之时,他始终端坐轿上,阴恻恻不断地冷笑。
  华山铁拐子又道:“他好像有恃无恐,那么镇静。”
  点苍八臂童武正刚,笑道:“当然了。不过我看这毒老儿,像似……像似……嘿嘿
嘿……”
  端坐轿上的残毒奇叟,突然冷冷接道:“今夜老夫倒真看透了你们堂堂正正的名派掌
门,个个贪生怕死,哈哈……黄皇教若一发动攻势,江湖武林半月就会成为黄皇教天下。”
  只闻终南翻天剑庞冬,一声怒喝,凌空一跃,一掌向轿上的残毒奇叟劈去!
  掌风凌厉,刚猛至极。
  可是残毒奇叟,仍然端坐轿上未动。
  掌劲已将近身,陡然后面二位白衣人,四掌齐扬。
  随掌而出一股凌厉无匹的力道,直向腾空的庞冬撞击过去。
  终南掌门庞冬,身躯一阵颤抖,双肩摇晃,差点倒下。
  终南派弟子见自己掌门像遭了暗算,赶忙奔出,冲了过去!
  蓦听庞冬颤声喝道:“你们不要来,水中有毒!”
  喝声未完,那二位阿奔来的终南弟子,竟然双肩一晃,跌倒地上。
  华山铁拐子寇时局,目睹这情形,脸色大变,提气凌空飞来,想救终南翻天剑。
  哪知道凌厉的狂飙猛撞过来。
  他只得往下一沉,可是寇时局脚不敢沾地,手中铁拐在地面一点,人又翻退了出去。
  在这顷刻,两名倒地的终南弟子,口中发出惨厉的呻吟,整个身子在水地上翻滚着,极
端痛苦。
  终南翻天剑这时身躯已经连连摇晃_
  突闻一声龙吟长啸,一条人影如同腾空飞马跃到。
  只见他一闪间,飞过庞冬头上,一手抓住他的手臂。
  这时竹轿前后四位白衣人,呼呼……各击出二道掌力。
  八道刚猛无比的掌劲,挟着排山倒海之势卷了过去。
  突听一声娇叱道:“你尽管救终南掌门,我来挡拒掌劲。”
  只见李秋萍捷若飞燕地扑飞而至。
  南宫远一手抓住庞冬手臂,猛一提真气,腰躯一摇,他竟然没借任何着脚之地,带起庞
冬的身躯,离地三尺跃出三丈外。
  但见李秋萍素手连拍出三掌,运用巧劲将那八道掌力化移开去。
  丝!的一声急响……
  竹轿中突然射出四道绿光,分上中下三路疾袭李秋萍。
  李秋萍知道那些暗器,皆是极端歹毒的东西,她不敢沾碰它,莲足微微一蹬,娇躯曼妙
一翻,人已飞出三丈外。
  波波波波……
  四声爆响……
  那四道绿光在空中爆炸,洒出一片沙绿色火星,落在水上却熊熊燃烧起来,周遭顿时一
片明亮。
  场中群豪看得震骇不已,也替李秋萍捏了一把汗。
  李秋萍看了那暗器的威力,暗暗叫声:“侥幸!如果自己不飞回来,定要遭受那些火星
波及,全身着火。
  南宫远救回翻天剑庞冬,只见他脸上汗水直流,跌坐地上,像似在用自己数十年功力和
那毒气相抗。
  南宫远转身想再去救那位终南弟子,抬头一看,他吓了一跳!
  那两位终南弟子,身子已经停止翻滚,僵硬地躺在那片积水中,二人脸上肌肉,好象顷
刻化去,只剩下一层皮。
  群豪看了这种惨绝人寰的死状,不禁心寒胆战。
  突然剑光一闪……
  一声闷哼……
  终南掌门庞冬,由肩上抽出长剑,将自己一只右腿,齐膝砍断,鲜血如箭似地喷了出
来。
  流出来的血,竟是黑紫色的。
  庞冬紧咬着牙关,忍受这种痛苦,让血变红之后,自己运指戮住血脉,他此刻已经精疲
力竭,气喘连声。
  很显然的,残毒奇叟海魂鬼,已经在那阵大雨中,暗暗选择了那块高地,然后在周围积
水下毒。
  但不知是什么剧毒,竟然那般厉害。
  南宫远和李秋萍目睹这种惨状,相顾骇然……
  嘿嘿嘿……
  残毒奇叟海魂鬼端坐竹轿上,发出一阵诡秘阴森的奸笑,说道:“这是一个教训,嘿
嘿……老夫四十余年不问江湖武林事,已经有很多人忘记老夫的厉害了。”
  终南、华山、点苍三派中人,都恨得咬牙切齿,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再发动攻势,要知围
绕那片小高地的四周积水,大约有二丈方圆,轻功较差者,根本无法跃过,哪能和人动手。
  就是李秋萍和南宫远,亦感到残毒叟那片小高地危险至极,令人难越雷池一步。
  残毒奇叟海魂鬼又一阵阴笑道:“老夫前来赴一个人之约,也不会和你们这群小辈过不
去,嘿嘿……你们若识得厉害,赶紧离开不要多管闲事。”
  海魂鬼这番话,好像是警告李秋萍和南宫远。
  其实这残毒奇叟倒真是厉害,他刚才目睹李秋萍和南宫远救人的轻功身法,已知两人武
功极高,他怀疑这二人是对方的援手,因此他一面探查两人身份来历,一面吓阻他们。
  南宫远鼻孔中轻哼了一声,举步要向前走去!
  突然李秋萍玉手抓住他,低声道:“这老儿鬼计多端,不要轻视他端坐轿上不动,其实
他停身处的四丈方圆,已经如同龙潭虎穴,布下层层杀机。”
  南宫远闻言,只得停下身来,但他心中很是不服。
  南宫远轻声道:“我们难道就这样呆等着?”
  李秋萍微微一笑,道:“他说要赴某人之约,咱们静看他所等的是何人,由那人先对
付,我们观察形势再下手。”
  两人谈话之声极为细小,所以旁人无法听得。
  华山铁拐子寇时局突然走了过来,抱拳说道:“这位姑娘请了!”
  李秋萍淡淡道:“不知寇掌门有何贵事?”
  寇时局呵呵一笑,道:“没想到寇某今夜栽在那毒老儿手里。”
  李秋萍接声道:“寇掌门栽在他手中,并非难堪之事,你伤心什么?”
  铁拐子寇时局怔了一怔道:“姑娘教训的是,寇某若猜得不错,姑娘定是……”
  李来萍突然一使眼色,寇时局极是机警,立刻停下语音,他突然又仰首发出一阵呵呵大
笑,代替下面的语声。
  残毒奇叟海魂鬼端坐轿上阴森森一笑,自言自语道:“老匹夫竟然失约了,嘿嘿,难道
他也怕老夫的厉害,缩着头入定了。”
  蓦然……
  一缕冷卑的声音接道:“海魂鬼,你今夜阴沟翻了船,你所要等的人已经走得无影无
踪。”
  话声甫毕,七支外突然出现一个蓝衣蒙面老人,他正是刚才掌击震山民的蒙面老人。
  李秋萍和南宫远见了这蓝衣蒙面老人又出现,不禁怔了一怔。
  尤其是李秋萍,她见过这老人被南宫远青龟剑挑落面巾刹那的一面。
  一位极是熟悉的老人面孔,在眼帘中出现,所以她脱口疾呼:“唐伯伯!”
  原来她以为那蓝衣蒙面老人是唐家大院的院主——日月轮唐宗主……”
  残毒奇叟海魂鬼见了他突然冷哼了一声,道:“右统帅,老夫看在教主情面上,常常礼
让于你,而你却专给我添晦气。”
  李秋萍和南宫远睑色骤变,如此说来,那蓝衣蒙面老人是黄皇教的顶尖人物右统帅。
  蓝衣蒙面老人冷声笑道:“你海魂鬼乃是本教唯一军师,老夫每一件难事,都要向海兄
请教,怎敢得罪于你,哈哈……”
  残毒奇叟海魂鬼,阴声道:“右统帅,如果你不服老夫指挥,咱们不妨比较个高下。”
  蓝衣蒙面老人笑道:“好说好说,咱们相处数年,始终暗暗仇视着,谁也不服谁,难得
今日咱们称心如愿地较量一下,不过……”
  残毒奇叟海魂鬼儿接道:“不过怎样?你说出来啊。”
  蓝衣蒙面老人奸笑一声道:“……咱们今日较技,若你败了要怎样?”
  残毒奇叟海魂鬼冷冷一笑道:“老夫若败在你手,便立刻退出黄皇教。”
  李秋萍听得暗暗高兴,想不到黄昌教之大统帅,竟然互相争权,这样当然对咱是有利无
害。
  蓝衣蒙面老人笑道:“海兄,一旦退出本教,损失可谓巨大,哈哈……是教主也不会让
你退出本教,何况我的意思也非要挤你出教,而是要你听从我的指挥。”
  残毒奇叟冷森问道:“如你败了怎样?”
  蓝衣蒙面老人很快答道:“永远服从你指挥。”
  残毒奇叟又问道:“咱们要怎样试法?”
  蓝衣蒙面老人说道:“有勇无谋,不能成大事,有谋无勇亦无法败敌,哈哈……咱们这
场比较,当然是多方面的,包括机智、武功、经验、谋略等等……”
  他话没说完,西北方突然冲天窜起一道火光。
  这时已是五更夭,星月沉隐,大地漆暗,所以那片火光,格外显得清楚,在火光中隐隐
传来喝叫之声。
  蓝衣蒙面老人突然说道:“海兄,咱们这场比试改在他日吧!看情形我教中人已经中了
敌人之诡计,陷身火海之中。”
  残毒奇叟海魂鬼嘿嘿阴笑一声,道:“是不是黄皇令主那狂妄小子属下的人?”
  蓝衣蒙面老人,急道:“海兄,你若不赶紧去援助,我教之伤亡,你要负全责。”
  残毒奇叟冷冷一笑,道:“那小子被教主宠惯了,就让他吃些苦头吧!”
  突然蓝衣蒙面老人,由怀中摸出一面黄旗,说道:“左统帅,接黄皇令旗。”
  残毒奇叟和那四位白衣人见了令旗,突然齐齐恭身一礼,静待命令。
  蓝衣蒙面老人沉声说道:“现在命令左统帅,即刻前去援助黄皇令主。”
  残毒奇叟海魂鬼,冷哼一声,道:“右统帅今日之帐,你记着。”
  四位白衣人突然抬起竹轿,纵身一跃,过了四周积水。
  南宫远喝一声,急速扑了过来,隔空一掌劈去。
  蓝衣蒙面老人急闪过来,左手猛拂出去。
  李秋萍也知道这是一个最好时机,若能阻住他们二人一刻,那么那边的战事,对于黄皇
教的失败有极大影响。
  虽然她仍不知和黄皇教对敌的是那一路人,但由刚才发现纤手帮的冲天火炮,可能就是
李秋兰妹率领的纤手帮中人。
  李秋萍娇声喝道:“寇掌门,咱们尽力阻挡他们。”
  喝声中,李秋萍恍似一只飞燕掠了过去,袭击竹桥上的残毒奇叟。
  华山铁拐子寇时局,呵呵一阵得意大笑,道:“李盟主,兄弟等人乃是接受李秋兰姑娘
之命,追击这毒老儿,哈哈……李秋兰姑娘真是智谋过人,叫敌人不知不觉中计。”
  蓝衣蒙面老人目睹李秋萍出手,大喝一声,左掌拍出一道劲飙,猛击过去。
  李秋萍闻声不去接掌,闪开避开,娇声道:“寇掌门,我妹妹已经到达这里了吗?”
  铁拐子寇时局笑道:“苍道盟的好手,大部份都集中此地。”
  李秋萍闻言欣喜已极,问道:“请问寇掌门,你们是否已经加入苍道盟。”
  铁拐子寇时局道:“华山、终南、点苍三派已在几日前受到李秋兰姑娘厚爱,加入苍道
盟。今日这一战,极端紧要,双方都出了主力……”
  李秋萍娇叱一声,身子猛扑出去,一招“横扫五狱”,玉掌拍击蓝衣蒙面老人“玄机”
要穴。
  这时三大派子弟,已经将海魂鬼竹轿重重围住。
  蓝衣蒙面老人见李秋萍一掌击来,冷笑一声,身子倏然移开数尺,让过李秋萍一招直向
南宫远身侧欺入。
  南宫远怒喝一声,左掌平胸疾推而出。
  随掌而出一股凌厉无比的力道,直向蓝衣蒙面老人撞击过去。
  蓝衣蒙面老人,身子还未着地,右掌已疾翻起来,迎着南宫远左掌劈出的内家罡力,轻
轻的一划一引,人已落实地面。
  南宫远忽觉自己劈出的内家罡力,被一股阴柔之力吸引偏向一侧,不觉大吃一惊,猛一
沉丹田之气,稳住前倾的身子,疾向左侧移动三步。
  蓝衣蒙面老人冷冷一笑,道:“你的功力不错,再接老夫一掌如何?”
  右手一探,轻飘飘一掌直劈过去。
  他劈出的掌势,丝毫不带一点风声,随手击出,行若无事一般。
  猛听李秋萍叫道:“不要接他掌力。”
  唰唰唰……
  李秋萍已经抽出长剑,连续攻出五剑。
  这五剑,都是极精奥的招术。
  但见青光流动,剑影纵横幻化出一片光幕,把蓝衣蒙面老人的攻势挡住。
  南宫远目睹李秋萍剑招笑道:“秋萍姊,你的剑法造诣深高至极。”
  他呼的一掌,直向蓝衣蒙面老人劈出。
  他这一掌非同小可。
  但闻呼呼掌风,有如怒浪击岩一般。
  李秋萍听到南宫远的赞佩,心中大喜,右腕一振,那流动的剑影,倏然合而为一,猛向
蓝衣蒙面老人前胸点去。
  蓝衣蒙面老人背腹受敌,而这二位年轻人,又是武林中顶尖高手,眼看就被那掌风剑锋
点中。
  忽听他冷笑一声,全身卧倒地上。
  李秋萍冷叱一声,疾沉右腕,长剑一招,“金针定海”紧随蒙面老人仰卧下去的身子,
去向前胸玄机要穴。
  南宫远急袭蒙面老人后背的一掌,却因他突然倒卧下去,掌势落空,一股强猛潜力直对
李秋萍撞击过去。
  李秋萍运气左臂,准备化去南宫远那道刚猛无俦的掌劲,右手长剑仍然指袭蒙面老人要
害。
  这本是电光石火的一瞬……
  心念动作间不容发。
  李秋萍左掌移横前胸,南宫远掌力已然近身。
  李秋萍正要推出内劲,忽觉那近身潜力突然消失。
  要知南宫远的内功,已达炉火纯青,收发随心之境,只因双方距离过近,一时间收势不
及,击出去的力道,才直对李秋萍撞去。
  李秋萍横掌一挡,南宫远立时借势收回击出掌力。
  就这一刹那间……
  蓝衣蒙面老人,已贴地倒飞出一丈开外,挺身跃起。
  南宫远大喝一声,人若弩箭射追过去。
  蓦闻蓝衣蒙面老人,枭鸣般地一声怪笑。
  忽的一扬左臂,一股腥臭掌风,直向南宫远击去。
  李秋萍见蒙面老人出掌时,略带一股腥风,心头一震,喝过:“远弟快请后退,他掌风
有毒。”
  忽然间,冷芒电奔……
  一道白光,直向蒙面老人飞去。
  南宫远冷哼一声,猛一提丹田其气,双臂一抖,凌空而起,直飞起三丈多高,才悬空一
个转身,化作“苍鹰攫燕”身法,拔剑猛向蒙面老人扑去。
  蒙面老人掌势劈出,那电奔寒芒已快近身,哪知他竟不慌不忙地回手一抄,已把急装而
来的一柄短剑接在手中,手法巧妙至极。
  他刚刚接住短剑,南宫远的青龟剑已化作满天寒星破空罩下。
  但闻蒙面老人阴恻恻一笑,握腕先把手中接得的短剑,迎向南宫远打去,接着……
  他双肩一晃,倏然间闪出九尺多远,右臂一挣,施出“铁袖神功”,用内家罡力,隔空
扫向南宫远下部要害。
  南宫远猛吸一口丹田真气,半空中忽然一展身,下落之势倏然之间又向前飞起,掠着蒙
面老人身侧而去。
  这等悬空转身,全凭丹田一口真气运转,非有上乘的轻功和深厚的内功决难办到。
  蓦然……
  南宫远右手剑突然变为左手反握剑柄后戮出去。
  这一招可说迅快无伦诡奥绝异。
  蓝衣蒙面老人警觉时青龟剑光已经近身。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
  蓝衣蒙面人冷哼一声,左手衣袖猛拂剑背,立时有一股潜力把剑逼开,右手一探,欲拿
南宫远握剑右腕。
  哪知南宫远倏然变式,左手反握剑柄,又变右手正握剑把,斜斜劈扫出去。
  青光闪动,快逾电击。
  一声尖锐之响……
  蓝衣蒙面老人的左肋衣襟,被青龟剑划开尺长……
  虽然没有伤到蒙面老人皮肉,但这一招剑术已令蒙面老人感到无比惊骇,而他也极是暴
怒。
  南宫远一剑没伤到他,亦感无比震惊,此刻星目一接触对方的骇人杀光,不禁怔了一
怔。
  南宫远赶忙捧剑凝立,采取守势。
  突听几声惨叫,连续传来。
  李秋萍转头看去——
  只见被华山、终南、点苍三派弟子重重包围住的残毒奇叟,突然展开极端奇异的攻势。
  那四位白衣人,抬着竹轿竟然回旋起来,疾急撞向人群。
  竹轿所到之处,立刻有三四位弟子,惨叫倒地。
  李秋萍看得大惊,娇躯一晃,凌空飞起。
  但见蓝衣蒙面老人身形更快,腾空飞起,劈出一道沉雄劲力,悬空击向李秋萍。
  南宫远冷哼一声,青龟剑化着一道长虹,人剑疾追上去。
  三人出手,虽然有先后之差,但因速度太快,令人看得有如同时发难,剑光、掌风……
  骤闪,排空……
  几声闷哼传出……
  三条人影由半空中落了下来。
  只见李秋萍星目放光,怒视着蒙面老人。
  南宫远却脸色惨白,青龟剑下垂。
  蒙面老人似极为悠闲地站立原地,冷笑道:“老夫数十年没遇劲敌,没想到今日却碰上
你们二位年轻人,武功之高令老夫惊异。”
  就在这一拍延迟,残毒奇奥的竹轿已经冲出重围,在晨光下疾奔而去。
  那四位白衣人脚步之快,令人惊叹,连华山、点苍掌门人的武功,也难追上他们一步。
  蒙面老人微微一顿,接道:“……但老夫不明了,当今之世,除黄皇教之外,又有谁能
够调教出这样弟子?”
  李秋萍见他在说话之中,眼睛闪动着一丝凶光。
  她芳心一惊,急喝道:“远弟,注意——”
  语音刚出口。
  但听蓝衣蒙面老人一阵呵呵长笑,右手点出二指……
  只见二道白光,疾射向南宫远、李秋萍。
  指风啸空,有如吹哨。
  李秋萍和南宫远手中长剑各划起一片剑幕,人已疾速退开。
  南宫远因发觉稍迟,只感腕上一麻,长剑落地,人已摔倒地上。
  蓝衣蒙面老人,击出二指后,人已腾空而去。
  李秋萍骤闪间,跃到南宫远身侧,急道:“远弟,你怎样?”
  南宫远摇摇头道:“没关系,只不过被指风略微扫着一点。”
  李秋萍看到南宫远右手腕接近脉门处,鲜血如注,不禁皱起眉头。
  这时华山铁拐子也走了过来,说道:“若不伤及脉门,可用金创药粉止血。”
  说着,他由怀中取出一包药末,李秋萍亲自将粉末散在南宫远手腕伤口,撕开一条手绢
包裹住伤口。
  南宫远吐了一口气,叹道:“那人指劲厉害已极,若是发觉稍迟,定然躲闪不开。”
  李秋萍抬头看去,只见七八丈外尸体满地,她幽幽叹息了一声,道:“但愿伤亡这许多
人,能够获取极大代价。”
  铁拐子寇时局惨然一笑道:“李秋兰那边战事,大概已获全胜。”
  南宫远站了起来,朗声道:“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李秋萍转脸向寇时局说道:“我们有坐骑代步,只得先走一步了。”
  寇时局点头道:“事情紧急,你们先去巴!”
  南宫远捏唇一啸……
  他和李秋萍展开轻功,直向西北方奔去。
  刚驰到谷口,后面已经传来一阵铁蹄声,乌云神驹已经追到。
  李秋萍微红着脸,说道:“我们只有两人共乘宝驹了。你先上前座。”
  南宫远星目望了她一眼,翻身上马。
  李秋萍轻轻跃上马背。
  一声马嘶,乌云神驹放开四蹄疾奔出了峰谷。
  突听李秋萍幽幽一叹,问道:“远弟,你知道我们姊妹的身世吗?”
  南宫远摇摇头道:“不知道。”
  李秋萍道:“你是否感到奇异,我称那蒙面老人为唐伯伯。”
  南宫远轻噢了一声,道:“你不提起我倒忘记问你了。”
  李秋萍凄然叹道:“那蓝衣蒙面者人酷似唐家大院的院主——日月轮唐宗主。”
  南宫远吃了一惊,问道:“那你怎么会叫他唐伯伯?你……”
  李秋萍凄声道:“唐家大院在十余年前和我父亲交称莫逆……”
  南宫远问道:“不知秋萍姊尊亲如何称呼?”
  李秋萍道:“我父亲仍是李家大院主,威震八荒李武彦。”
  南宫远惊叹了一声,转过头来,只见李秋萍美眸中含蕴了热泪。
  李秋萍眼睛一眨,落下两滴泪水,被风吹去老远,她凄然说道:“我父在世之时,唐家
大院主唐宗主常常来我家,所以他的脸孔在我脑海里极是熟悉。”
  南宫远沉吟了一会,问道:“你是说黄皇教的右统帅是唐家大院主?”
  李秋萍叹道:“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刚才和那蒙面老人交手那么久,我总是看不出
他的招式是唐家一门的武功。”
  南宫远沉声道:“也许萍姊姊看错了。”
  李秋萍嗯了一声,没有作答。
  乌云神驹恍似雷奔电闪地疾驰着。
  突然前面西峰谷升起一缕黑烟,两人驾骑奔去。
  进入峰谷,但闻一阵腥焦之味,随风传入鼻中。
  这时周遭平静得很,根本没有厮杀过的迹象。
  南宫远和李秋萍,双双下马,走过一道狭谷,眼前是一片荒野草原。
  但这片草原却被烧去三四项地,那烧过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具黑炭似的尸体,刀枪断创
抛弃满地。几处地面不时有袅袅的黑烟。
  由此可想像到这地方战事之激烈。
  可是不知怎地,周遭却无一个人,好象双方参战的人都在这一役死光了。
  南宫远脸上罩了一片悲怆之色。
  显然这些惨酷的场面,引起内心中一阵悲伤。
  他想:为何人类要如此残杀?
  李秋萍的想法却又不同,她只是心想:不知我方死了多少?是胜抑或是败?秋兰妹妹当
今在何处?
  两人在这原野站立良久。
  突然……
  李秋萍听到后面一阵脚步声。
  两人不禁急速转过头去。四道目光触处……
  只见后面现出三十六位彪形大汉,他们手中各紧握着一只满弦的弓箭、瞄准着两人。
  这一下南宫远和李秋萍各自暗骇。
  显然他二人停身处七支方圆之内,已经成为弩箭目标之的,任凭轻功多高也无法逃脱出
去。
  李秋萍低声语道:“远弟弟,若他们弓一发,咱们同时拔剑,你掩护着我,以最快速度
冲向敌阵中,便可灭除弓箭的威胁。”
  这时那些彪形大汉,缓缓移动脚步,采取半弧形的包围。
  由他们那种恒静的举动,令人一见可知这三十六位弓箭手,都有极深厚的内功基础。
  李秋萍暗暗心惊,想不到敌人有这群弓箭手。
  南宫远也感这三十六名弓箭手,深具威胁。
  周遭寂静得可怕。
  这是最令人窒息的一刻。
  紧张恐怖的气氛愈来愈浓厚,双方已到剑拔弩张的时候。
  蓦然……
  一声震荡苍穹的长啸传来……
  一条灰色人影,如飞而至。
  南宫远和李秋萍听一这啸声,心中各自一震。
  当看清来人后,两人脸上泛出一片喜色。
  来人也看清了南宫远和李秋萍他怔了一怔,喜声叫道:“南宫兄,李盟主。”
  语音未落,他已经冲过弓箭阵闪跃过来。
  那三十六位弓箭手,听到“李盟主”的叫声,本已上了弦的弓箭,齐收起来,狂声叫
道:“盟主回来了,盟主回来了!”
  原来这些人全是苍道盟的人,因这些弓箭手是李秋兰最近组织的,所以李秋萍不认识他
们。
  南宫远走了两步迎了上去,朗声道:“林兄,别来无恙?李秋兰姑娘可好?”
  来人正是李秋兰贴身侍卫林豹。
  林豹躬身向李秋萍行了一札后,对南宫远笑道:“南宫兄,我和李小姐寻找你们好苦
啊!”
  南宫远轻握着林豹的手,道:“林兄,你们太辛苦了。”
  由他们这种举动和简短的慰问,已经流露出至深的友谊感情。
  李秋萍娇声问道:“林豹,自我失踪后,一切经过情形怎样?”
  林豹轻叹了一声,道:“自从盟主失踪后,全盟中人焦急万分,四处寻访。纤手帮中四
大坛主惨死,以及连番惨败致使李秋兰小姐悲痛万分。”
  李秋萍不待他说下去,惊声问道:“怎么?你说四大坛主惨死?”
  南宫远凄声叹道:“是的,纤手帮已经全被毁灭,四大坛主惨死,连媚护法乃是黄皇教
派来卧底的,死在我手下。”
  李秋萍听得脸色惨白,娇躯颤抖,她双眸凝注在南宫远脸上。
  南宫远顿了一顿接道:“我遇见盟主之时,因怕盟主伤心影响伤势复原,所以迟迟没将
这噩耗相告,唉……”
  他叹了一声,将这些经过详细的告诉李秋萍。
  李秋萍听完经过,哼声道:“我李秋萍誓为死去的兄弟姊妹报仇!”
  她浑身颤抖,咬牙切齿,气得芳容泛白。
  林豹道:“我们今日在李秋兰姑娘神奇妙算的策划下,已经杀了黄皇教一百多人。”
  林豹微然一顿,简略地说道:“八日前,南宫兄为着寻找盟主下落又告失踪后,李秋兰
姑娘可真是急死了,当时我们疾追到河北,仍然未闻南官兄行踪。就在河北,咱们得知消
息,听说黄皇教要向咱们一个神秘基地,发动进攻,于是,李秋兰小姐迅速地调动人手,以
声东击西的方法,诱敌追踪,终于,在此地我方以四十余人击败敌人,大举获胜,那位金黄
长袍人也中箭而逃。”
  他说到金黄长袍人,脸上露出极端的喜悦,南宫远当然知道他曾经受挫金黄长袍人之
手,今日看对方狼狈而逃,难免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
  李秋萍问道:“我妹妹现在何处?”
  林豹道:“李小姐,现在在那边峰谷替伤患医疗,我立刻带你们去。”
  这时那三十六位弓箭手已经排成二列,恭候在侧,见李秋萍走来,齐齐躬身说道:“苍
道盟三十六穿心箭拜见李盟主。”
  林豹笑道:“李盟主,今日大战获胜,全靠三十六穿心箭,箭箭奏功,他们每位堪称是
神箭手,百发百中,支支利箭戳中敌心。”
  李秋萍知道林豹不会夸张,闻言不禁向众人望了一眼。
  只见他们个个身材健壮,虎臂蜂腰,双目如电,不禁暗赞道:“真是神箭手!”
  林豹带着众人走过那条狭谷,穿进一片茂密的松林,来到一处满生苍松,青草盈尺,峭
壁对峙的深谷。
  这条深谷蜿蜒曲折,大约有半里,转过一个山角,眼前景物突然一变。
  只见四周排天峭壁,衬托出一片谷地,前面树林中露出几座临时搭建茅屋。
  南宫远看了四周形势,暗赞道:“李秋兰真有统军布阵之才,她选择了这个谷地,只要
守住那条通道,可拒挡敌人千万。”
  突然茅屋中传出一声喜悦的娇叫:“姊姊,姊姊!”
  茅屋中奔出一位白衣女子,她像似一只离巢飞燕,一下子投入了李秋萍的怀抱。
  李秋萍玉臂一张,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她们没有说半句话,但两人美眸中都含满了泪水。
  良久良久,李秋萍方才迸出一句话来:“妹妹,你真能干。”
  李秋萍咽声道:“姊姊,我想念你好苦啊,你若再迟迟不回,我可会伤心死了。”
  这时茅屋中走出十余人来,他们肩上、臂上、腿上都包裹着白纱布,衣衫上血迹犹存,
他们互相搀扶着,脸上都露出一丝笑容。
  李秋萍一看到他们,急步走了过去,笑道:“诸位豪杰英侠,你们赶快进去,我李秋萍
无比感激!”
  她见了本盟中人对她如此友爱,感激得热泪直流。
  其中一位乃是昆仑掌门剑野真人,他拂髯笑道:“盟主平安归来,恕我等不能远迎之
罪。”
  李秋萍激动地道:“小女何德何能,受到诸位英豪如此爱戴,真令我内心惭愧已极。”
  这十余人全是昆仑派中人,有的是俗家弟子。
  突然谷道上传来一声呵呵大笑,道:“剑野道长,你们辛苦了。”
  只见谷口现出二十余人,他们正是华山铁拐子寇时局、点苍八臂童武正刚和终南翻天剑
等人。
  李秋兰一眼看见被人搀扶着的翻天剑庞冬,急忙迎了过去,娇声问道:“庞掌门,
你……”
  翻天剑庞冬哈哈笑道:“咱们损失十几位弟子和我一条腿,但却换来一片胜利,李姑
娘,你说我们会吃亏吗?”
  李秋兰的声叹道:“如果不是庞掌门等人引退那残毒奇叟,这边的人可要全军覆没了,
所以可说庞掌门应自居首功。”
  点苍八臂童武正刚裂嘴一笑,道:“我等一介武夫,若非李姑娘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哪能和黄皇教群魔一争长短。”
  华山铁拐子寇时局,轻叹一声接道:“武兄,说得是,昔日我等以为黄皇教仍是一些邪
魔外道肖小之辈,不堪一击,但经这几次战役之后,我们极是惭愧,黄皇教不但势力强大,
而且拥有那些令人惊骇的魔头。纵然中原九大门派联盟对抗黄皇教,若无李姑娘这种绝世智
谋的人来统帅策划,天下江湖武林指日要被消灭。”
  李秋兰突然一整面容,对着李秋萍深深一福,道:“盟主已经回来,今后之事完全由盟
主做主,不知盟主有何命令?”
  李秋萍玉手微挥,说道:“大家暂时入内休息,有话下午再谈。”
  群豪闻言,恭身而退。
  林豹、南宫远、剑野真人、铁拐子、武正刚、李秋兰、李秋萍七人缓步走进中间一所茅
舍。
  里面有几块石头,李秋萍让众人坐下后,自己缓步坐在南宫远左侧,娇声说道:“首先
我向诸位介绍,这位是南宫少侠,单名‘远’字。”
  李秋兰笑道:“盟主,南宫少侠最近名震天下武林,场中诸人已经都知道他大名。”
  说着,她对身侧的南宫远微微一笑。
  南宫远站了起来,向众人抱拳一札,说道:“南宫远乃是江湖武林落魄人,受到李小姐
这般褒奖,真使人惭愧。”
  剑野真人笑道:“南宫少侠,虚怀若谷,英气内敛,真是大侠风度,我等衷心敬佩。”
  李秋萍自从身罗残疾后,对于南宫远前日在那废院中大展身手一事毫无所知,所以对于
他最近名震江湖之侠名,根本不知道,她睁着一双凤目看看南宫远,那意思是说:“你怎么
不告诉我呢?”
  李秋萍笑道:“李秋萍离别诸位近月,想不到武林中已经有了巨大变化。”
  李秋兰凄声道:“禀告盟主,纤手帮……”
  李秋萍摇摇手道:“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不知另有变故吗?”
  李秋兰道:“苍道盟三个神秘基地安好无恙,请盟主放心。”
  李秋萍问道:“不知在这几日加入苍道盟的英雄豪杰有多少?”
  李秋兰答道:“华山、终南、点苍三大派,是最近加盟的,除了三派之外,有天下各地
英豪六十余人加入,还有二位是百毒叟郎逸道和名震黑龙江一带的雨伞侠柳飘扬。”
  铁拐子寇时局噢了一声,道:“想不到这位行踪诡异,武功绝高的雨伞侠也加入本
盟。”
  李秋萍点点头道:“雨伞侠柳飘扬,是一位难得的武林高手。”
  李秋兰道:“还有一件大事,便是公孙笠大侠招集一批神箭手已经编入苍道盟,他们每
位于神射之术有独特的造诣,百步穿扬,箭无虚发,今日大胜黄皇教完全靠这三十六位神箭
手。”
  剑野真人也接声赞道:“贫道行踪江湖数十年,首次见到这般超绝的弓箭手,他们在今
日箭法令敌丧胆失魂,一弦二箭,支支穿敌心脏。”
  李秋兰笑道:“你们知道三十六穿心箭中有七人乃是名闻蒙古的沙漠七箭吗?”
  八臂童武正刚惊声道:“沙漠七箭!他们乃是横行蒙古、新疆、青海一带的……”
  李秋兰道:“他们已经收敛凶焰,誓死效命苍道盟。”
  李秋萍点点头道:“沙漠七箭的袖射之术早已名闻全国,苍道盟庆幸能得这七人,真是
一大主力。”
  李秋兰说道:“今日大胜黄皇教,据我推测已使他们日益加深的魔焰稍敛,大概在半月
之内,他们不会再进攻我们,我想这个时候应该整顿一下本盟组织,以待下一次大战的胜
利。”
  李秋萍叹道:“小女本想在纤手帮分舵召集天下武林,共商大事,但因我受伤失踪后告
吹了,今日,天下群豪继续不断加入苍道盟,已使这筹备中的苍道盟,能够真正的成立
了。”
  她顿了一顿,又说道:“苍道盟自筹备到现在已经二年,蒙受诸位英豪的爱戴拥小女为
盟主,但却未经过正式的选举,本盟的组织也没有妥当的安排,所以,小女想在最近召集全
盟中人推选新盟主。”
  剑野真人沉声说道:“李盟主在江湖武林的声望,可说是最好的人选,贫道想推选新盟
主一事可以免了。”
  铁拐子寇时局在昨夜目睹过李秋萍的武功,他接声道:“依老夫看来,天下江湖武林除
了李盟主没有另外一个人能荣登苍道盟主之位。”
  李秋萍正色说道:“苍道盟人才众众,任何一位都能够荣登盟主之位,譬如,关东大侠
追风秀士公孙笠,他可说是苍道盟主的最好人选。”
  众人闻言暗暗忖道:“是啊!公孙笠这人的确能够任此要位。”
  李秋萍将目光投注在南宫远身上,说道:“除了公孙笠先生之外,其实还有很多人够资
格荣任盟主。”
  室中诸人都知道她现在是指南宫远。
  南宫远在江湖武林的声望虽然不如公孙笠、李秋萍、李秋兰,但众人都知道他是一位武
林后起之秀,前途不可限量。
  南宫远看见李秋萍的目光,知其心意,他站起来呵呵一笑,道:“李盟主当职已经二
年,德服众才,没人异言,若是苍道盟更换盟主,一旦发生任何纠纷,实是为敌人所乘的大
好机会,在下认为盟主之位绝对不可更换,不知在座诸人意思如何?”
  剑野真人、铁拐子、八臂童齐声说道:“南宫少侠说得极是,望李盟主为着武林大局着
想。”
  李秋萍微笑道:“我退出盟主之位,并非退出苍道盟。”
  她幽幽一叹道:“诸位都知道李秋萍,乃是一个女儿身,如何能够长居江湖武林,所以
我想选个永远当盟主之位的人,使这苍道盟永久存在武林,为天下江湖武林中人排解纠纷,
伸张正义。”
  南宫远轻声道:“李盟主虽然是女儿身,但咱们当今誓盟消除魔焰,是指黄皇教。黄皇
教一灭,李盟主便可功成身退。”
  他这一番话说得李秋萍无言可辩,而且也令她娇美的脸上泛起一丝羞红。她沉吟了一
会,方说道:“诸位虽然极力推崇我当盟主,但苍道盟几乎罗集了天下各地英雄豪杰,不一
定每位都和你们一样爱我我,因此我决定在十一月二十七日召集全盟中人,自由选举盟主,
李秋萍若被选上,当然无所异言。”
  她语音刚落,林豹吼声说道:“谁敢不服李盟王,我林豹便杀了他。”
  李秋萍叱声喝道:“林豹,你说什么?”
  林豹见了她威严的目光,低下头道:“林豹一时失言,请盟主恕罪。”
  李秋萍见状,立刻转怒为笑,说道:“苍道盟乃是天下各地英雄豪杰组织而成,虽然组
织中形式上有职位之分,但同盟中人都应该互相尊重,绝对不可存着专横霸道的心理。”
  诸人闻言暗暗敬佩李秋萍的美德,要知像剑野真人、铁拐子、八臂章等人,皆是一派宗
主身份,他们一旦加盟,为人所驱使,这不是一件极难的事吗?
  李秋萍转头对李秋兰问道:“兰妹,不知你对我所说有何意见?”~
  李秋兰娇声道:“姊姊之见,跟我相同,苍道盟应该正式选出一位盟主。”
  李秋萍道:“不知妹妹选择何处来歃血大盟?”
  李秋兰道:“我们处身这座山头,四周峭壁,地势险峻,只有一条通道,黄皇教中人若
在咱们歃血大盟时突击,这个地方实是易守。”
  李秋萍点头道:“好!我们就选这个幽谷做苍道盟的总坛。”
  李秋兰道:“十一月二十七日,距今还有十五日,我们也应该装备一下,林豹,你乘骑
向本盟三个秘密基地通告。”
  林豹点头应道:“是!我立刻动身。”
  南宫远突然站起来,道:“林兄,稍慢。”
  李秋萍问道:“南宫少侠,你有何事?”
  南宫远道:“李盟主,在下已经三年没回家,心中老是牵挂着家乡,我想趁着这几日空
隙,回返故里,探望老母,在二十日前赴回此地参加歃血加盟大典。”
  李秋萍微微一笑,道:“南宫少侠是位至孝的人,真令人可敬,你早应该回去望望她老
人家。请南宫少侠代我向伯母问好。”
  李秋兰双眸含着一弘秋水,望了南宫远一眼,笑道:“若不是事务缠身,我们姊妹便伴
你同去拜见伯母。”
  李秋萍看了妹妹的眼光,她心中暗叹一声。
  南宫远和林豹骑上宝驹分程而去。
  夕阳西坠,红霞满天。
  一匹千里神驹来到旗云山脚下的小镇中,南宫远双眸掠扫着镇中欣欣向荣的楼房店铺,
脸上露出一丝极是欢悦的微笑。
  因这是他的故居,当他看到故居三年的发达,当然免不了一种欣喜。
  镇中的人,都以奇异的眼光看着他。
  他坐下神驹,太过雄伟矫健,极引人注目。
  旗云山是镇中唯一的峰峦,距离镇中心约有半里。
  英姿威武的骑士轻放坐骑,直向旗云山脚奔去。
  不过半刻工夫,已到旗云山脚下。
  骑士本来极为欢喜的神色,突然罩上一层奇异警觉之阴云。
  原来在三年前,他记得旗云山脚下,除了自己家中一座茅屋之外,还有四户邻居,而今
那一片茅屋却化为乌有。
  南宫远放骑疾速奔了过去,只见这片土地上,现出一处火焚过的残迹。
  南宫远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呆呆地望着那片焦黑土地出神。
  夕阳已经过了峰头,夜色慢慢地降临,这个地方显得极为阴森、凄凉。
  突然,一个樵夫挑着一担木柴由山角转了出来。
  那樵夫抬头一眼看到一动也不动的南宫远,惊叫一声,道:“啊哟,鬼……鬼魂又出现
了。”
  这一声惊叫,惊醒了南宫远。
  只见那樵夫丢下了一担木柴,拔脚狂奔。
  南宫远突然翻身下马追了过去。
  那樵夫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南宫远已经挡在前面,樵夫惊叫一声,转头要跑——
  南宫远伸手抓住他肩头,出声道:“你不要走,我有话说。”
  那樵夫浑身打抖,颇声道:“冤鬼、怨鬼……我和你们无怨无仇,你不要捉我去……南
无阿弥陀佛、南海观世音、阿弥陀佛、玉皇天帝……阎罗王……”
  樵夫像中了病魔般喃喃不绝的诵着一些佛号神名。
  南宫远轻声道:“这位老兄,你转过头来看看,我是人,不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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