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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邪神》卷二


第 四 章 破牢逃生



  自受鞭刑以来,关在囚牢里的张心宝便没有再尝过一顿丰肴,一天只有二餐白饭泡盐
水,难以下咽。
  死牢里的张心宝身抹白脂药膏,伤口于三天内便迅速结疤。但是个把月来受了十次以上
的鞭笞已然体无完肤,伤痕累累下显得肌肤溃烂,并且发出恶臭。
  每一次鞭笞前,狱吏会先让他看见各种惨无人道血淋淋的刑罚,促其濒临崩溃,再彻底
地践踏他的人格。
  迫他生不如死,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
  这般残酷折磨,令他一个月来已经骨瘦如柴不成人形。但是肉体的彻底破坏,更叫他七
经八脉潜藏的《九死魔诀》逆脉真气异常活跃,生生不息循环之中!筋骨反而硬如钢铁,更
为耐打。
  然而在他精神恍惚之中,脑海中好似有另外一个面貌丑陋的张心宝,焦急怂恿之声回荡
道:
  死啊……去死呀……《九死魔诀》记载的魔功不是要你去死吗……古贤所谓:“置于死
地而后生’……不死怎么脱困……
  他在午夜梦回中常被这股声音惊醒,回神思虑却不明其因。
  但潜意识中告诉自己死亡并非是一切的结果,必须又得重新去投胎,做尚未完成的使
命,这又是何苦来哉?
  这也是他宿世受佛、道两门教意的薰陶,强烈去抗拒那股唆使其自杀的魔音。
  世间的一切好坏都可以尝试,唯独“死亡”尝不得,也是人类自古以来对“死亡”有一
种莫名恐惧所使然。
  今生今世是什么使命虽然不晓得,却有邓、江两姓氏沉浮于脑海之中。
  表明姿他拚命去找这两个人,这便是上天所付予他的使命!
  但人海茫茫又身困死牢,将如何去找?但一想起了可怜的妻子红姑时,又再度燃起生存
的欲望。
  她是今生的第一个女人,虽不是情投意合的妻子,也绝不能当个负心人、薄情郎?!
  除非……除非她死了!
  此刻张心宝趴在沾满血迹的稻草堆上,整个心绪不断纷乱的旋迭起伏,尽想这些问题而
不能安眠。
  狱中一丈外走道有两个狱卒的脚步声接近,他听来十分清晰,可见内力大为进步,却浑
然不自知。
  两名狱卒开锁进来!笑得十分诡异的口吻客气道:“张公子对不起!已经有人密报你并
非红头巾叛乱份子,但必须查证始可放人。”
  张心宝闻言便又充满希望,忙问道:“我本是冤枉的……是何人好心密报?我什么时候
可以离开?”
  鞭刑他的狱卒搓揉双掌,故作腼腆不安道:“张公子这些日子来请别见怪,咱们是奉公
行事不得不执行鞭笞。在牢里头咱们是天王老子,但是在外头还需张公子多多照顾。”
  狱卒的口气及行为转变之大,实令张心宝如坠五里雾中。
  另一名狱卒透露了回风道:“是一名女人花了大把的银子让你脱罪,你出去后还得感谢
她。”
  张心宝一呆脱口道:“是我的妻子红姑吗?但……她哪来的银两?”
  狱卒笑得诡谲直摇头,否定了他的判断,却神秘兮兮道:“等出去了你自然便会知道,
但别忘了感谢人家喽!”
  他们一直强调这个女人,确使张心宝感觉奇怪!竟不是红姑营救,又是哪个女人肯花钱
救自己?
  但只要能先离开这种鬼都不愿住的地方,待出去不就全都知道了。
  两名狱卒放下盛装丰肴的竹篮便锁门离去。
  饭菜的香味从竹篮里飘逸而出,真令张心宝垂涎三尺;打开篮盖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
大快朵颐,先饱餐一顿再说。
  这个时候。
  “摘星手”陈信骥一个瘦削脑袋先从铁栅钻进来,再蠕动身体跟进,瞧见一地吃剩的骨
头菜渣顿感失望,却一脸不忍叹口气,道:“怎么了!这顿丰肴可是最后一餐,明天将你送
上菜市口砍头?”
  张心宝正舔着十指油渍,神色亢奋,与他甚稔熟的口气,道:“老偷儿别臭嘴!过几天
我就要出去了!”
  陈信骥一愣,抠一抠后脑勺若有所思道:“他妈的!平白无故关了你两个月,把你打得
半死,怎恁地说放人就放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必然事出有因,还真是邪门……”
  张心宝于是主动将狱卒所说的,全都告诉了老偷儿。
  陈陈信骥一捋山羊胡,语重心长道:“这种年头怎会有这么好心肠的女人,肯出钱出力
搭救不认识的你?依老夫判断,这其中必有奸诈。女人全不是好束西,是福是祸你自己可得
仔细斟酌。”
  张心宝当然知晓老偷儿痛失稚女,所以对女人产生一种以偏概全的憎恶心态,便一笑置
之。
  但是老偷儿陈信骥在这段相处的日子里,也曾告诉张心宝可以从那名赌场混混黑狗及四
名假扮府衙密探的身上循序追查出幕后主使人。
  因为府衙密探是不可能用铜制腰牌代表身份。铜可以铸钱是贵重金属,除了朝廷密探使
用外,一般帮派常用,陈信骥又讲了一些武林典故,让他增长见闻。
  张心宝转了话题,关心道:“陈前辈,难道你不想出去?就这样老死狱中吗?”
  陈信骥双眼一抹企盼却哀声叹气道:“唉,躲我那个死缠烂打的老太婆已经二十几年
了,时间一久,总是有点怀念,说不想出去是骗人的……”
  “哦,凭陈前辈的本事还怕离不开这座死牢?”
  “啐,你懂个什么!死牢共有五重铁门,皆从外开启放狱卒与犯人进来,不似一般监狱
可偷锁匙开门潜逃,老夫纵有偷星的本事,也徒呼耐何!”
  原来如此,张心宝懂了;天下间没有一个重刑犯一有机会而不想离开不见天日的牢房。
  陈信骥瞅其一眼感叹道:“小伙子,咱们相交虽浅,却有句奉劝你的话不吐不快。”
  “陈前辈请说!别当小宝是外人。”
  “你秉性善良,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乱世最易受骗吃亏。劝你在走头无路的时候,千
万别参加什么帮派保身,早晚会被自己人坑死而不自知,到时候可后悔莫及了!”
  张心宝感激点头道:“在下并非江湖中人,不会去惹事生非。陈前辈的话,晚辈谨记在
心。”
  陈信骥双眼诡异,开心的微笑道:“这个年头动荡不安,最好的保命方法是什么,你知
道吗?”
  张心宝从稻草堆上爬起来作揖恭声道:“愿闻其详。”
  “小伙子,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张心宝不解问道:“怎么走?听说元军策马胡乱捉丁,红头巾士卒也围堵捉兵,人哪有
马跑得快?哪能敌得过人多势众?可能只有避世不出才能免其祸害吧!”
  陈信骥拍其肩膀洋洋得意道:“看你这么老实,又吃了你的丰肴而不遭白眼及斥喝。老
夫便将这手‘腰巾’绝技传授给你,也算是你我投缘的一份礼物。”
  张心宝一愣忙问道:“陈前辈的腰巾绝技……不就是捕捉老鼠用的那一手吗……确实神
乎其技,但是和逃命又有什么关系?”
  陈信骥笑而不答,卸下污黑的腰巾约有一丈多长,宽约八分,提着一头颇有重量,向上
一抛平放手掌秤了一秤道:“别小看这‘一丈青’的威力及功用,你猜这里头装有什么东
西?”
  张心宝取过来又秤又捏,过了片晌惊奇地脱口道:“陈前辈,腰巾头鼓隆约拇指粗的前
端竟暗藏一串铜板?重量颇轻又不易发现。难怪能掷出老远,打得老鼠吱吱惨叫。这样子不
但存钱急用不怕被偷,又能包缠他物确实方便!”
  陈信骥微笑捋山羊胡道:“举一反三,孺子可教也!这‘一丈青’好处多多,你瞧
着!”
  话声一落,陈信骥攫着巾头一甩,腰巾如灵蛇出洞,精准无比地缠绕在丈高的铁栅上
头,这瞬间,身形随着腰巾飞纵而去。
  他藉腰巾之力悬挂不下,而双脚分又抵着墙角,有如一只壁虎,笑吟吟道:“利用‘一
丈青’飞檐走壁或当武器缠人皆可,不但可以辅助轻功不足之劲,更倍于一流高手的轻功程
度。”
  人影一闪,老偷见陈信骥已到一脸惊讶的张心宝面前。
  “陈前辈……这个腰巾太玄妙了……当初打不过人家……利用它就可携妻窜逃,也不致
于身陷牢狱……”
  陈信骥得意不凡道:“小伙子,你可知道‘一丈青’的来历?”
  张心宝摇头不知。陈信骥娓娓道:“前朝大宋的‘梁山好汉’听说过没有?”
  未恢复记忆的张心宝直摇头不懂,反而使陈信骥抠额讶异道:“浑小子你到底是什么
人,连这个都不晓得?”
  他拍一拍胸膛自夸门风道:“宋徽宗时代以奸臣蔡京为宰相,与一个擅长球技不学无术
的高俅太尉狼狈为奸。两人任用官吏都必须靠夤缘幸进,而且广植党羽、收括钱财,搞得天
下贪官污吏横行!逼得民不聊生不得不蜒而走险做强盗。天下英雄好汉投靠‘梁山’水寨以
宋江为首,正所谓‘逼上梁山’一词广为所用。”
  张心宝听得津津有味,与陈信骥一同席地而谈。
  “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中,有位不让须眉的英雌‘一丈青’扈三娘,便是老夫的母系传
奇人物。她嫁给了‘矮脚虎’王英,当年俩夫妇联合攻打‘大名府’之役,便以这手腰巾绝
技绊马,活捉‘双枪将’董平。”
  张心宝好奇道:“腰巾是帛布织成!怎可能敌得过刀枪呢?”
  陈信骥老脸一红轻咳掩饰道:“扈三娘先祖母是使两柄日月双刃,舞动起来一片青光如
同匹练,所以江湖给她取个绰号称‘一丈青’,实则腰巾是其不传绝技。当暗器来使,出其
不意,很容易让对方轻敌而受制,以后你若见使‘日月双刃’的扈姓人家,可得多担待一点
喽!”
  原来是偷袭得手,难怪老偷儿脸红。
  陈信骥话刚说完,便再度甩出腰巾,凝劲一催,居然硬挺如丈高木棍,双手举高过头,
飞舞得簌簌有风。依目前张心宝的武功程度,当然是用神乎其技来形容他。
  他随手一颤一抖,腰巾便如一条灵蛇回洞,盘缠于腰间,看得张心宝鼓掌叫好。
  陈信骥得意不下,侃侃而谈道:“它就是老夫的随身武器,一则方便,二则不会让鞑兵
盘查。腰巾催劲可以硬如铁棍击碎岩石,柔劲可以随意灵动攫物;这般刚柔并济非得有深厚
的内力及巧劲不可。老夫可以慢慢教你巧劲,但力催之劲得靠你内力深浅,一点也急不来
的。”
  老偷儿陈信骥先教张心宝抛掷悬物的巧劲,就这么练到天亮才离去。
  连续教了三天,陈信骥因分食其丰肴教得更起劲,张心宝确实有练武的天资,将巧劲一
下子便学会。
  隔天傍晚,狱卒将张心宝解了手镣脚铐,离开那间死牢,往上层穿过三重铁门,让他洗
个澡去除一身污臭,再带到一间宽敞牢房,报了“张心宝”人犯姓名一去了事。
  这间牢房共挤了十来个恶形恶状的犯人,令他感到陌生恐惧。
  这下子想再看见老偷儿陈信骥根本不可能了。
  刚进牢房。
  一名高头大马的囚犯目露凶光瞪着张心宝,恶狠狠地一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跌得一个
扑地,被其一脚踏在背上冷冷道:“臭小子,你叫张什么宝来着?不论你混那条道上的?进
来这里可得遵守这里的规矩。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拿来孝敬牢房老大!”
  张心宝受辱学乖,再怎么不甘心也得忍下呻吟道:“我一贫如洗,身无分文。”
  囚犯一呆,向他啐口痰道:“操你妈的!跟老子咬文嚼字?没钱?少不了你一顿‘杀威
拳’!”
  话毕,他使个眼色,从四面八方拥上十几个犯人,对张心宝拳打脚踢,毫不留情,好像
将关在牢房的一股怨气,全部都发泄在他身上。
  刻下的张心宝不明状况不敢还手,只有抱头挨打的份,身上旧伤又渗出血水来,但是体
内潜在一股真气如浪涛澎湃;而意念到哪个部位,便抗拒加诸身体的挨打力道,有如蚊子钉
咬一般,痒痒麻麻并不觉痛。
  这一发现真让张心宝喜出望外,想不到《九死魔诀》真气奥妙如斯,但不能不装窝囊叫
痛,以减轻囚犯的戒心。
  两名囚犯搜起他的身来,不约而同一愕道:“他妈的!真的一个铜板都没有?”
  高头大马身材的囚犯,对着左侧墙角一名中年满脸髯胡的老大恭声道:“刘头目,这小
子榨不出油水,咱们今晚不就没有老酒喝?”
  刘头目敞胸露背,懒洋洋地斜躺墙角,明显的看见他胸前刺着一只小乌龟,也不知代表
什么。
  见他拍一拍胸膛乌龟道:“老子是来顶罪的,有这只漂亮的标致当靠山,还怕今晚十五
月圆没有好酒好肉可以吃?叫这个楞小子给我捶背!”
  张心宝被四名囚犯抬着四肢丢到刘头目的身边,命其捶背。他心有不甘却又无可耐何,
暗自生气实在没用,便将一股怨念集中双拳,在刘头目的肩膀用力敲下去!
  ”哎呀——“
  刘头目惨叫一声,七孔喷出鲜血向前扑倒,一动也不动地趴在地面。
  突来变化吓得张心宝傻眼瞪着高举而忘了放下的双拳,同牢房的三十几名囚犯急忙过来
探看刘头目,将其翻身过来,好像触摸到冰块一样打了个寒颤。
  死了!刘头目全身僵硬暴毙而亡,浑身窜起丝丝白烟,散出有如初雪融化般的寒气,引
起一阵骚动。
  那名高头大马的汉子狐疑的眼光瞪着惊慌失措的张心宝!讶异脱口道:“你……是你打
死了刘头目……这怎么可能……”
  大家瞧见张心宝一副骨瘦如柴浑身脓臭的可怜兮兮模样,打死都不会相信!因此七嘴八
舌争论起来。
  张心宝开始学会如何保护自己,便蜷曲在墙角发抖,佯装出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人。
  大汉喝声制止喧哗,神色紧张道:“糟糕了!‘丐帮’的‘青衣门’‘玄龟堂’刘头目
在江湖上也算一个二流角色,怎会突然离奇死亡,咱们等一会儿怎么向狱吏交待?”
  这么一说,大家神色凝重起来,皆面面相觑,最后将眼光全部集中缩蜷在墙角发抖的张
心宝,个个发出狞笑。
  张心宝再笨也知道怎么一回事,暗忖自己倒霉透顶,若是顶下罪来,岂不是有坐不完的
牢?
  大家七手八脚将刘头目的七孔血水擦拭干净,再把尸体往墙角的张心宝一丢,各占一角
落若无其事的装睡。
  完了!让大家一口咬定后果不堪设想,但是自己又能如何?被营救外出的期望一下子又
破碎了。
  他傻乎乎地望着干瘦的手掌,根本不相信有这种能耐杀死人。气得用双掌在坚硬的石砌
地面“噗!噗!”拍打,却在石块上印着深有一寸的掌印。
  这次他又吓呆了!忙用手掌用力去摸抚掌痕,竟然抹得掉!赶快搓揉石屑忙填补凹陷地
方,轻轻一按复平,总算不留太离谱的痕迹。
  整座囚室只知道张心宝怨气难消拍地泄恨,没有人去理会他,因为这是一种很自然的行
为反应。
  第一次误杀死人的张心宝心里十分难过,如虾弓般的蜷匍于墙角,脑袋昏沉疼痛欲裂,
忍不住在断续呻吟中昏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两名狱卒各提一篮盛满的丰肴来到牢房外头,只见囚犯纷纷嚷嚷:“互殴杀人啦——”
  整层的三十几间牢房关有一千多名囚犯,闻声起哄鼓躁。
  出了人命这还得了!
  两名狱卒脸色数变丢了竹篮回头就跑,猛拍着铁门大叫求援。
  铁门一打开!冲出了四名狱吏以及八名狱卒,个个睡眼惺忪手掣明晃晃刀剑咒骂不休,
一般轻刑犯牢房怎会出了人命?
  带头的狱吏命狱卒打开牢栅,持刀剑的八名狱卒杀气腾腾一字排开,其中两名狱卒一个
箭步便在牢房内一群蜷曲墙角的囚犯中,拖出那个高头大马的汉子,押到狱吏面前用刀柄猛
敲其肩膀,痛得他瘫倒地面,再用刀面胡乱拍打,刀光剑影明晃晃中,看起来好像是用乱刀
将他砍死的吓人模样。
  这般残忍凶恶的先声夺人气势,确实发生功效,吓得整层牢房不再鼓躁而噤若寒蝉。
  狱吏早已从昏暗中瞧见牢内刘头目挺尸墙角,旁边蜷曲一团高大人影,好像痛苦蠕动
着,并且呻吟不断,便心里有数,故意冷冷大声盘问道:“操你妈的牛大呆!这个牢房平常
不是刘头目最罩得住吗?怎恁地被谁给打死了?”
  牛大呆匍匐地面如一条狗般的喘息,不敢抬头嗫嚅道:“禀牢头……是给刚进来的新人
张心宝打死的!”
  这话引得一群狱吏狱卒脸露错愕,转为哄然大笑;因为大家都得了好处,故意轮流整治
他,再过几天便放出狱了,怎么竟又栽到他的头上?
  牢头用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一脚踏着他的脑袋当小凳椅般蹲身下来,恶狠狠地瞪着
道:“什么!这个骨瘦如柴的张心宝竟然有此能耐打死壮如一头牛的刘头目?你在骗鬼啊!
很有可能是你为了争牢房老大而将他打死的吧!”
  牛大呆脸色槁灰浑身发抖,知道囚犯互殴至人于死是唯一死刑,得打入下层死牢,或者
当场格杀勿论,慌忙解释道:“大人冤枉啊!牢房的人全部看见了!并非小的说谎。”
  一间牢房发生事故,狱吏盘问囚犯,不是装聋作哑,便是少有一句真话。这是犯人之间
有个老大担待,是一种监牢陋习文化!要不然可吃不完兜着走。
  狱吏也心知肚明,又不得不故意问道:“你们都看见了张心宝行凶?”
  大家皆异口同声指责张心宝不是,真是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狱吏双眼诡谲蹶嘴笑得十分邪恶,喃喃自语道:“嘿嘿……真是一头大‘肥羊’……来
人啊!快将张心宝拖出来,要他招供认罪!”
  如果这么承认?画押,生死便全部掌握在狱吏手上。这个年头可以狠狠敲上一笔,可要
其家人倾家荡产,拿钱买命。
  两名狱卒乐得合不拢嘴!这下子没有肉吃也有汤喝,快步进牢房走到刘头目尸体前,望
着张心宝缩蜷一团的身体,出手便要擒拿逼供。
  料不到,他们一碰触张心宝的肩头,就好似被电通般叫痛。一股真气窜进七经八脉若洪
流突然爆发,凝聚五脏六腑澎湃撞击,一下子便如灭顶窒息之感觉。
  噗——噗——
  两名狱卒的胸膛爆开!胸前肋骨暴突翻卷开来;心、肺、胃、大肠、小肠、肝脏等血淋
淋地喷落满地,尸体僵硬冻结,依然站立。
  此景令人望之触目惊心!
  不过,更教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事情发生了。
  忽闻蜷曲墙角张心宝,如从地狱飘然而出的声音,用着寒森刺骨声调唱吟道:
  半圣半魔称邪神  欲界归真大魔尊
  天下无敌灵幻杀  乾坤独步复风尘
  魔音嘹亮,有如一片阴沉的低压气流,回荡在整层监狱里面,囚室内功体弱者已然头痛
欲裂,翻滚于地上哀嚎不绝,纷纷勉强的连滚带爬夺门窜逃。
  四位狱吏及十名狱卒,为强烈音啸及气劲震得好像倒地葫芦般滚成一团。
  惊见,魔尊张心宝苏醒过来,半圣半魔的狰狞面貌实在恐怖,尤其变化之后的身长九尺
魁梧高挑身段,却瘦得胸前肋骨于呼吸间根根可见,犹更吓人。
  一屁股跌地的牢头狱吏惊颤颤直指道:“你……是人是鬼……不!是魔鬼……”
  魔尊张心宝双眼杀气炽盛,从齿槽间迸出冷若寒冰的语调道:“你们折磨本座的肉体,
侮辱践踏‘本尊’的人格,却不杀死‘他’,反让其潜伏圣性顽强抗拒,你们全都必须为此
偿命!”
  这般凛烈杀人气势,早已吓得十四个人魂飞魄散,根本听不懂状似魔鬼的张心宝在说什
么,只闻必须偿命便往两侧逃命而去。
  魔尊张心宝双肩一晃,顿似鬼魅离地飘掠,在空间狭窄的走道中,双手交互出掌,一掌
一个,狱卒及窜逃的囚犯,如被拍烂的西瓜般骨肉横飞,溅得墙壁处处血迹斑斑,惨不忍
睹。
  魔尊张心宝凶性大发,残酷追杀窜逃之人。
  这层监狱三十几间牢房的囚犯亲眼目睹,他有如一头洪荒巨大野兽出闸,把人一个个活
生生撕裂惨死,皆吓得胆颤心惊蜷躲墙角,唯恐也遭受池鱼之殃。
  不到盏茶时间,狱吏、狱卒、囚犯共三十八人全部死状异常凄惨,无一全尸。
  魔尊张心宝回身轰破铁门往下层开去,逢狱卒便杀,连闯二关直找到“摘星手”陈信骥
为止,并且杀光其室友。
  剩下老偷儿陈信骥一人独处牢房,当他一见魔尊张心宝杀人的手段不留全尸,十分残
忍,并且武功高强,长相独步武林,便忆起曾听闻江湖最近崛起的这号人物——邪神。
  陈信骥正逢煞星当前,惊骇欲绝,为保老命,使出腰巾绝技,凝劲贯注丈长腰巾如铁
棍,直往魔尊张心宝胸前倾力一击。
  怎料魔尊张心宝伸出左手魔爪一把攫住棍巾,使他无法再逾越雷池一步,而且发出一股
旋迭真气吸住他的内元,让其双手握棍巾好似烫手芋头,甩也甩不掉。
  陈信骥发觉内元不断流失而睑色惨然,苦苦哀求道:“老前辈长相独步武林……必是一
夜之间……杀光‘幽冥魔教’一千多人,轰动武林……家喻户晓的——邪神!咱们近日无怨
远日无仇……请您收功饶命……找上晚辈……不知有何赐教?”
  魔尊张心宝狞笑一声,攫住棍巾的魔爪一旋,便将丈来长的棍巾碎为粉壅纷飞,功力无
俦胜过陈信骥不知有多少倍算。
  当陈信骥被震裂双掌虎口,血流涔涔,还没回神叫痛时,一团黑影已然攫住其脖颈往上
一提,整个人悬空撞上墙壁,差点窒息。
  魔尊张心宝将他瘦小身子如攫待宰的小鸡悬挂墙壁,双眼金睛一闪诡谲,冷冷说道:
“本座便是邪神!与你交好的张心宝呢?”
  陈信骥老脸窒息般通红,双腿乱踢“咿呀……”滚在喉咙间根本讲不出话来。
  魔尊张心宝用力将他摔倒在地,让他喘息片刻。
  陈信骥听其关切的语音,好似那个憨小子张心宝的亲人一样?但是又怎会知晓两人的交
情?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魔尊张心宝就是圣魔同体;因为容貌、体态、身高、无一处相同,只
有半边的圣洁面貌有几分相似,于这种生死交关的情况之下不容得他深思。
  “张公子……已被狱卒提走……邪神老前辈晚来了一步:…但不知您与张心宝是何交
情?又怎会知晓他与晚辈通好?”
  魔尊张心宝淡淡的说道:“张心宝是本座这个世上的唯一牵挂的亲人……本座又不想让
他知道……有我这么丑陋的亲人在世……希望你能教导他一些江湖经验……本座会在暗中保
护你们……”
  陈信骥一呆,料不到残酷的杀人魔王,也有亲情的善良一面。
  暗自心里嘀咕:那个憨小子张心宝竟不知情,有这么一位惊天动地的亲人?可见其丧失
记忆以前必有不平凡的身世。
  “张公子现在不知关在那一层牢房……晚辈定会照顾他!”
  魔尊张心宝诡异狞笑,一指点在他的“气海穴”,使他打个寒颤傻愣当场。
  但是他气运丹田却发现并非被废武功,只觉有一颗如珠大小的寒气潜伏,而且能够凝意
驾御,周游全身,大感疑惑不解。
  “邪神老前辈……这是为什么?”
  魔尊张心宝冷冷道:“这颗‘寒珠’是本座用一成的魔功凝气化珠,一则能与张心宝灵
气相通;二则能在你遭遇杀身之祸时,保命之用,玄奥无比到时方知;再则如果不谨守我们
这次会谈秘密,或者背叛本座,便将爆裂你的五脏六腑,于瞬间淬死!”
  陈信骥忧喜参半苦笑连连,但受制于人,还能说些什么?魔尊张心宝金睛闪炽,异常吓
人,好像视透陈信骥心思,令其打个冷颤不敢心存侥幸。
  魔尊张心宝轻喝一声:“你注意看!”便大展双臂向上画圆弧,两掌捏着剑指点在头颅
两侧的“太阳穴”,凝气吐呐,又喝声道:
  灵犀一光!魔鉴显像!
  奇迹乍现。
  霍然之间,从眉心射出一道强烈光束照在地面,迅速扩展为一股光亮幕帐,缓缓凝聚六
个一尺大小的人物出现,竟然是张心宝、红姑与四名大汉对峙,一举一动栩栩如生。
  吓得陈信骥真对魔尊张心宝的玄奥武学,佩服得五体投地;世间上竟有这等玄奇武功?
却不懂其中内容之用意。
  魔尊张心宝冷然问道:“这是从张心宝的记忆神识体显像出来,这四名大汉便是绑架之
人,其中的女子就是张心宝的妻子红姑。你注意那名为首的大汉,他手挚一块铜牌代表是府
衙密探身份。你可知道这块铜牌的真正来历?”
  陈信骥搓揉老眼道:“邪神老前辈……铜牌太小了……看不清楚!但是府衙密探皆用木
牌……肯定这四个人是假冒的身份!”
  魔尊张心宝兴奋又道:“你再看清楚一点!”
  话毕,其他人瞬间隐去,又将那名持铜牌之人抹去,只留下铜牌。然后铜牌逐渐变大约
有尺来宽,看得一清二楚。
  陈信骥一舔干唇亢奋抢着道:“邪神老前辈您看!铜牌上面清晰画有一只玄龟,上端浮
雕‘青衣门’三个字,其背后必然也雕有‘丐帮’两个大字。原来是丐帮‘青衣门’专门开
妓院的‘玄龟堂’,是这些人搞阴谋,诬陷张心宝坐牢!他的妻子红姑可能被逼下海接
客……也说不定凶多吉少。”
  一切真象大明,铜牌幻影倏然消失。
  魔尊张心宝杀机大盛,狠狠地道:“你与小宝出去后再仔细查探清楚,本座定然杀尽丐
帮……为自己……不!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陈信骥闻言打个寒颤脱口道:“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帮,若要屠众十余万人……不就血流
成河,成了武林浩劫!尤其掌门帮主‘八方神龙’郭金堂是绝世高手当代大侠……”
  话说到此又打个冷颤止住;他一望魔尊张心宝恐怖面貌杀气腾腾模样,不敢再继续说下
去。
  魔尊张心宝一副睥睨天下之姿,纵声桀桀大笑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语音旋毕,便一指点昏老偷儿陈信骥,挟在腋下,掠身而去。
  魔尊张心宝逢前来围捕的狱卒就杀,开启死牢放出囚犯,又回到原来的那层监牢,运劲
五指如刀的魔爪撮成手刀,一一斩断锁牢房的铁链放走囚犯,带头破铁门冲出监狱,杀得百
名驻守的元军望风匹靡无人敢挡。
  死牢囚犯中有十来名红头巾叛军的头目,向着魔尊张心宝磕了三个响头表示救命之恩。
  他根本不予理会,放出死因的原因只是要引起逃狱骚动,不想留下张心宝幻化成魔的破
绽,于是挟着陈信骥消失在夜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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