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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邪神》卷四
第 三 章 金光分身影
曾于青史见遗文,今日飘蓬过此坟。
词客有灵应识找,霸才无主始怜君。
石麟埋没藏春草,铜雀荒凉对暮云。
莫怪临风倍惆怅,欲将书剑学从军。
“宝信镖局”蓝底艳红斗字,绣着半魔半圣诡异面孔图案的大纛,旗正飘飘!风扬猎
猎,五辆装箱载货的篷车,车轮滚辘辘响彻依山傍水的官道。
车队最前头的年轻镖师挚旗唱喝开道,中气十足威风凛凛。
押镖于后的女镖头索妙骑在马背上,一身劲装腰配长剑,环顾右侧高山密林的地势,显
得英气焕发不让须眉。
“摘星手”陈信骥剃去山羊胡须,戴着薄如蝉翼的面具掩饰本来面目,骑在马上显得双
眼奕铄精神抖擞。
行进中,马拉的每辆镖车皆有四名镖师守护,形成一支二十三人的队伍,声势不小,由
此可见所托镖货十分贵重。
陈信骥策马靠近索妙轻声道:
“阿妙,咱们离开江南地界已有三天,沿途十分不平静,已经打发了数批的山贼‘买路
钱’,像这种依山傍水的地势最须小心,你得打起精神来,应付突发状况。”
索妙全神戒备道:
“知道了义父!过了这段路就是朱元璋统辖的湖北地界,治安会好一些。但不知宝哥到
了太湖‘拙政园’没有?”
陈信骥笑呵呵道:
“张士诚推翻鞑虏自立为王,总算有点骨气,但依旧识人不明,搞得政治昏暗,人民怨
声载道。小宝这些日子以,在江东地界拜会那些老字号镖局,虽被挑衅比武,却也用一柄三
尺青锋窜出了‘不死剑’美号震惊江南,况且这趟太湖之行有精明的陈添进同行,残月及花
魂两个孪生姊妹办完了私事就到,相信不会出事的。
索妙大吃醋劲恨声道:
“这两个东瀛浪蹄子,整日像黏皮糖似地黏在宝哥身边,连睡觉都情愿打地铺睡在一
旁,好像从没见过男人一样,有如偷腥的野猫,早晚会将宝哥一口吞下去。”
陈信骥却抽着旱杆烟,吞吐一串烟圈袅袅随风飘散,不以为意嘻笑道:
“只要男人有本事,多妻多妾不就子孙满堂?不过小宝对红姑的感情负责专一,不会有
事的……嘻嘻!这种事我也教不来。”
索妙脸色由红转晴道:
“宝哥不曾嫌弃我的过去!认了我做干妹妹,也不敢有半点非份之想……但咱们皆身受
东瀛毒药控制,任其摆布,以后日子怎么过活?”
陈信骥环顾四周一下,贴其耳边悄悄声道:
“阿妙,这件事你不用怕,‘邪神’老前辈曾在我体内留下一颗能解毒的‘寒珠’真
气,这秘密我已经偷偷告诉小宝,他也感觉毒性全解,咱们心照不宣,佯装受制,才能深入
其组织,看看这批东瀛忍者究竟在搞什么鬼!”
索妙惊喜道:
“什么?‘邪神’替宝哥解毒了……那么他必然已出现过,义父您可知他的行踪?人家
好想他……快告诉我!”
索妙曾自白与“邪神”有段不可告人的诡异亲昵关系,而且被其救回生命,当然情有所
钟日夜思念。
然而陈信骥却摇头轻叹道:
“乖女儿,‘邪神’老前辈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说来就来,说走便走,若能让老偷
儿知晓其踪迹,就不是名动江湖的‘邪神’了!”
索妙黛眉一蹙黯然神伤不再多问,暗忖真是非得等到死亡的那一刻,才能与“邪神”见
面吗?
忆起那段曾与他刻骨铭心的缠绵恩爱,不由得一脸徘红,仰天企盼老天爷恩准再来”一
次……
陈信骥看在眼里直摇头,这个干女儿能死里逃生便算是一种奇迹了,还在企盼些什么?
车队正在上坡,驮车的马匹吃紧嘶呜,镖师则奋力推车,欲穿越这段斜坡密林之际。
“咻!”
一支羽箭带着铃铛破空,声响刺耳,从密林处射在车队的前方,阻挡去路。
“响箭!有贼来犯,大家全神戒备!”撑旗的镖师大声嚷嚷道。
陈信骥及索妙脸色骤变,策马狂奔直往车队前头而去。
只见一条人影从二丈高的树梢施展极高妙的轻功,竟比马匹还快,一团黑影已撞得撑旗
镖师惨叫一声翻落马下,而他自己却一手攫住大旗四平八稳的安坐马背上,嘴里还哈哈大
笑,挑衅的意味十分浓厚。
“混蛋!我们是按江湖规矩射响箭预警,你这个臭小子竟然将我们堂堂‘丐帮’的青衣
门‘白虎堂’,当成了翦径的小毛贼!”
话一讲完,密林内便冲出了一群为数上百的帮众,集结在夺旗者的马后,摇旗呐喊以壮
声势。
陈信骥年轻时横行江湖,岂是轻易之辈?一见镖旗被夺便老睑一沉道:
“阁下是谁?报出的帮派名号来头颇大,当然不会是来劫镖货的小贼,但夺走别人代表
信誉的旗帜,就好像砸人招牌一样,你们已破坏了江湖上的规矩!”
身手矫健的汉子一脸虬胡贲展,怒目瞧着旗帜上半魔半圣的人头图案,道:
“我啐!本大爷是‘白虎堂’少堂主,湖北地界人称‘伏虎刀’白奇!这旗上绣的人
头,可是‘邪神’本人?他可是残杀我江东‘玄龟堂’六十八条人命的凶手,你们竟以其形
貌招摇,必然是一伙人,岂可轻饶!”
陈信骥处事图融老道,不疾不徐冷笑道:
“白少堂主未免太过无知了!我们镖旗如果绣着丐帮帮主‘八方神龙’郭金堂的脑袋,
敝镖局不就成了丐帮的分?若绣上‘佛陀’的貌像,咱们岂不是成了吃斋念佛的和?”
白奇闻言有如被甩了一巴掌,脸色飞红,却也不失江湖礼节,抱拳冷然道:
“……老前辈能言善道并非简单人物,敢问尊姓大名?好让在下回报家父,说您欲将以
本帮帮主的六阳魁首富镖旗使用……”
陈信骥未待他把话讲完,双眼一瞪斥喝道:
“住口!郭大侠是何等英雄人物?旗下的一名小小分堂少堂主竟会有这种挑拨是非的说
词!若让郭大侠得知,岂会轻饶过你!”
义正言辞的喝责,又叫白奇面红耳赤,却暗忖这个貌不惊人的干瘦老头子却有好大的威
严气派,难道员会是帮主的朋友不成?
陈信骥知道自己先声夺人吓住了白奇,于是不矜不躁地从革囊取出一份拜帖,索妙默契
的下马送上一份木盒装厚礼,待拜帖放在上面,便过去呈上道:
“这是敝镖局到了湖北地界,拜访贵堂堂主白彪所准备的一份礼,既然少堂主列队前来
欢迎,也就请您委托转告,择日咱们副总镖头张心宝,必然会专程登门造访!”
这是江湖礼数,也是给白奇下台阶,他怎会不知道,自然收下了这份厚礼。但想不到他
竟当面掀开盒盖,黄澄澄的金子在阳光下迸出金黄色彩,白奇露出了贪婪眼神,实属小头锐
面之辈。
白奇将这份重礼挟在腋下翻身下马,然后把宝信镖旗插在地面,死要面子的摆袖大剌刺
道:
“虽然有了这份拜帖,本少爷还得再问老前辈一句话,回头就走!”
“你问吧!”陈信骥淡然自若道。
“你们镖旗上绣的人头图案,是否就是‘邪神。本人?”
陈信骥沉稳应对道:
“这个问题,等咱们副总镖头张心宝亲自拜访白堂主时,自会告知。这不是我们所能知
晓,就是知道也不能回答,请见谅!”
这些说词,是陈信骥同意张心宝走这步险棋,自揽麻烦上身,免得牵连无辜,而且希望
能真的逼出“邪神”再度现身江湖,好亲自问他与张心宝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凭陈信骥的道行,当然看不出半圣半魔的“邪神”,和张心宝其实就是同一人。
白奇挥臂一举,后方的帮众立即退隐密林内,在离去前又转头问道:
“你们副总镖头可是用一柄三尺青锋,挥尽江南镖局无敌手,美号‘不死剑’的张心
宝?唯独他知晓‘邪神’的下落?”
“正是!”索妙得意回应道。
怎料,白奇嗤之以鼻!一脸藐视不屑道,
“啐,人哪有不死的道理?张心宝自称‘不死剑’,也未免太狂妄了!今天就不与你们
这些无名小辈计较了。”
语音盘旋中,白奇已经掠身问进密林之中。
陈信骥气极败坏,破口大骂道:
“臭小子!你给老偷……留下,操你乖个隆咚破牛车!老子扬名立万时,你还没出世,
连你老爹白彪都还在流鼻涕穿开裆裤,你祖父白离还曾受过我的恩惠……老子若报出名号,
就要你吓得屁滚尿流……”
“义父……人家早走远了,您都是为了宝哥才委曲求全嘛……别再生气了……索妙抿嘴
忍噱说道。
“操他妈的鸡歪破牛车!丐帮在朱元璋的湖北地界,也是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真是一代
不如一代……仗着帮派人多势众到此耀武扬威,给小宝提鞋擦屁股都嫌不够格,那天老子非
整得你七荤八素不可!”
陈信骥曾经名震江湖,如今为免悍妻“九幽鬼姥”梅寻阴找上门,所以不能暴露身份,
憋了许久的一股窝囊气,顿时爆发出来。
索妙心知肚明,却不能说穿,好说歹说地一干人等整队出发,打算进城后先找一间客栈
歇脚,希望张心宝能找到他们告知目前情况。
霍然之间,方才青衣门“白虎堂”帮众撤退的密林内,传出了几声凄厉的惨叫哀嚎声,
使得陈信骥及索妙脸色骤变。
“义父!有人被杀了,发生了什么事?”索妙惊愕脱口道。
“啐,死光了最好……但是千万别影响咱们的行程……你我先前往一探究竟……莫要插
手管闲事……”
话音未落,陈信骥下马掠身而去,索妙吩咐车队快速进城,不可中途停留,便尾随而
去。
当索妙飞步钻进密林的一瞬间,却惊讶地看见陈信骥一脸错综复杂的表情,激动得浑身
颤抖不能自己。
索妙随着他的视线,顺势向前一望!空地上摆设了一堆骷髅头;下层五个,中层三个,
上层是一个被活生生扭断下来,死不瞑目、龇牙制嘴的脑袋,颈端鲜血淋漓,蜿蜒滴流,八
个骷髅头如塔堆立,十分骇人。
索妙见他失态异常,也吓得花容惨绿,颤声道:
“义父……这是什么东西?真令人看了毛骨悚然!”
陈信骥闻言如雷轰击浑身一震,便一屁股跌地,好像骤然间苍老了十多岁,有气无力地
说道:
“是她……居然还是不改疯狂杀人的练功习性……”
索妙赶紧趋前,扶起陈信骥迫切问道:
“她……是谁?竟让义父遭受这么大的打击?”
陈信骥喟然长叹道:
“骷髅人头塔,是一种‘生人回避,入林则死’的江湖老魔头禁忌,便是我那个练就
‘九阴白骨爪’的老婆梅寻阴所做。”
索妙粉肩一震惊叫道:
“怎么会这么巧?咱们要不要进去一探义母?”
陈信骥心情烦躁怒斥道:
“别叫她义母!这个老太婆拿活人练邪功,迟早会不得好死!”
索妙一脸委曲,眼眶微红闷不吭声,当下慌然不知所措。
陈信骥轻叹一声赧然道:
“孩子,就算你我联手也非其敌手……咱们就远远的静观其变,也好让你见识一下‘九
阴白骨爪’的厉害。”
话毕,他便右手一甩腰巾缠上树干,左手抓住索妙的右臂将其往上一带,有如一只老猕
猴搂着小猴一样,在密林间晃荡而隐。
一位身穿红衣肩披艳红斗篷的蒙面靓女,施展轻功挪腾于树林之中,采取苍鹰搏兔俯冲
之姿,掼直双臂伸出尖锐十指,残酷地戳进丐帮“白虎堂”帮众的头颅,瞬间扭断离颈,死
状甚惨。
她双掌各攫着一个头颅,就当成武器飙射而出,去势极猛,拖曳着血光化成一团红芒,
准确地击中到处流窜惊骇欲绝的帮众,逢者必亡。
红衣靓女将流窜亡命的帮众当成了活靶子,用来练就爪功,铁钩般的五指轻易贯进帮众
的头颅,就好像捏碎蛋壳般那么简单。
少堂主白奇见况气愤填膺,举刀紧跟在这名残杀帮众的蒙面靓女身后,或砍或劈欲阻止
其继续行凶,但就在盈尺之险却被其鬼魅飘移的身法闪过,连人家的衣角都沾不上边。
白奇心中一瞿,大叫道:
“大家别像无头苍蝇般乱窜,快到空旷的官道聚集。团结就是力量,免得被各个击
杀。”
本已吓得魂飞魄散的帮众,闲言精神为之一振,迅速往左侧官道没命的狂奔集结,当白
奇闻麾下来报时,帮众死亡过半,只剩六十三人。
树林中任意杀戳帮众的那名红衣靓女,好像看见官道上人多势众,竟不再继续追杀,隐
身杳然。
才顿饭功夫便折损过半帮众,白奇心生恐惧,忽然想起了江湖上是有这号神出鬼没、杀
人如麻的女魔头,惊吓得脱口道:
“糟糕……竟撞上这个杀人不眨眼‘九阴鬼姥’梅寻阴老鬼婆……咦,不对!与传闻中
的杀人武功虽同,但绝对不可能是红衣蒙面……体态这般玲珑苗条……而且还是个年轻女
人!”
跟踪而至藏身于密林中的陈信骥,蹲身详察一颗被指劲贯穿五个孔洞的头颅,发现是
“九阴白骨爪”第五层的功力所为,也就是老婆梅寻阴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经练成的武功,当
下立即判断蒙面红衣女子并非梅寻阴,但是为何懂得使用这种残忍的邪功?
在一旁看得惊颤颤的索妙轻声问道:
“义父……她便是梅前辈吗……怎恁地与丐帮有深仇大恨呢?好可怕的杀人手法……”
“这不是她本人!不过确实有追查的必要……”
“咦?蒙面的红衣女子怎么不见了?”索妙望着官道上慌乱的帮众,却不见红衣女子,
急忙问道。
陈信骥一指五丈外,有颗二丈多高的松树道:
“她躲在那里蓄势待发……那个臭小子白奇要倒大楣了!”
索妙幸灾乐祸道:
“反正咱们镖车已经过去了……这种目无尊长之辈,死了活该!义父您戴着薄翼面具,
就是梅前辈当面也认不出来。”
陈信骥摇头道:
“傻丫头真不懂事,咱们犯了她的临时禁界便杀无赦!若动起手来,我的武功不就泄露
了身份?你以为老鬼婆是好意的呀!好在不是她本人……但是她什么时候转了性?竟收起徒
弟来!”
“什么,是梅前辈的女徒弟?难怪穿得一身火红……突显出姣好身段,我想她必然是个
大美人……但为何蒙面不肯以真面目见人?”
陈信骥笑说道:
“啐,你问我,我又能去问谁?”
白奇在官道上仗着人多势众,不停地叫嚣辱骂。躲在二丈高处,松树上头的蒙面红衣女
子,霍然从树梢纵身而下,好似一朵红云飘忽,无声无自心便往白奇的落身处迎头罩下。
“吓!义父,她动手了!白奇肯定没命……”
“唉,即然撞上了,当然要救人,哪容得她胡乱杀人!”
“嗯……假如是梅前辈本人的话……义父您便不出面制止?”
陈信骥闻言十分尴尬,藉捂嘴掩饰,轻咳一声道:
“走吧……不懂就别多问……以后你若是碰上梅寻阴那个老鬼婆的人头骷髅塔型标
志……劝你拔脚就跑,免得小命不保!”
话毕,两人利用树干掩遮,迅速潜伏而去。
白奇知道残杀帮众的蒙面红衣女子,并非名震江湖的“九阴鬼姥”梅寻阴,便举刀指着
前方那片密林怒骂道:
“操你个臭娘们!你到底是谁?平白无故残杀本丐帮弟子,像你这种毫无人性的畜牲,
只会利用地形地物偷袭杀人,带种的就现身一决雌雄……”
话都没有讲完,白奇惊见一团红云罩顶,挟带“嗤…嗤!”的凌厉指劲,好像把空气当
丝绸撕裂般,闻之揪心裂肺异常难受,更遑论气劲刮得尘霾飞扬,触肌生痛。
白奇心中大骇,鬼爪漫天飘忽,根本看不清哪一只才是真的!便咬紧牙关,倾力举起宽
背刀向上一封!
“铿锵!”
宽背刀竟然被蒙面女子的左爪攫住,下压力道之大,使得白奇有如被座泰山压顶,瞬间
双足立刻陷入地面盈尺。
白奇双手握力奋力抵抗,额头青筋如蚯蚓般突贲,双眼有如鱼目突白,满脸涨红,喘不
过气来,刻下心里喊惨;才晓得看似弱不禁风的蒙面红衣女子,内力却有如排山倒海般,源
源不绝罩住自己,根本无法移动分毫,更遑论在其威猛的儿爪斤逃生。
更惨的是——
她右掌五指如钩大展高举过头,迸出绿色气劲“嗤……嗤……”作响,十分吓人,眼看
就将戳进白奇脑袋,危危殆矣。
蒙面丝巾里发出她不屑的阴笑,好像把白奇当成了受困于五指山的孙悟空,根本逃不出
如来佛掌心。
在白奇身后的两名帮众见状危急,救主心切,不顾死活地挥刀来救,匹练出左右两道厉
芒,砍向红衣女子。
她冷哼一声!本是拍向白奇头颅的右掌五指一翻,五缕绿色指劲迭起一股凌厉无比的气
机旋风,好似强烈的吸盘一样,竟将右击而来的那名帮众牵引过来……
他整个人往红衣女子快速颠跌而去,一副引颈就戮的姿态,脑袋有如龟头突伸撞去,只
听见“喀嚓!喀嚓!”两声;第一声是被其五指贯进头额,第二声是被其扭断脖子,头部离
颈而去,血柱激愤,死状甚惨!
这颗血淋淋的头颅被红衣女子当球抛掷而去,头撞上左侧袭来的帮众,恰好迎其面门砸
个正着,劲道之狠,使其惨叫一声,往后颠跌五尺仰天倒地瘁死。
一连串的杀戮动作,仅在弹指之间。
白奇生死一瞬间,便弃刀作个懒驴打滚;在地面连滚三尺距离,才免去五指贯头的杀身
之祸。
白奇吓得魂不附体瘫倒在地,帮众见况约有半数惊慌窜逃,剩下三十名悍不畏死保护少
堂主。
红衣女子于冷笑中双掌十指骤张有如白鹤展翅之姿,看似大露空门,扭膑弹身而起,扑
向帮众,一派赶尽杀绝的气势。
她在挪腾飞跃间又搏杀了四名帮众,吓得旁人如潮涌退至两侧,因功力悬殊太大,光凭
义气抗敌唯有白白送命。
她掼出血淋淋的如钩五指,罩在白奇头顶三尺距离,任由他左腾右挪地挥刀抗拒及快速
闪躲,都无法逃过其鬼爪范围。
只见白奇双眼突睁欲裂,惊骇得脸色煞白,颤抖地高举大背刀凌空一劈;这般搏命一
击,连最后吃奶的力量都挤出来,欲作困兽之斗,就是死前咬你一口也死得瞑目。
噗——
一条蜿蜒如龙的黑色腰巾与红衣女子鬼爪撞击声音;腰巾前端一尺化为粉齑,撒出里头
包里的一贯铜钱纷飞落地,却将红衣女子震退三步,救了白奇一命。
陈信骥瘦弱的身子出现在白奇面前,左手握着只余九尺的腰巾啧叹惋惜,右手却挚旱烟
杆悠闲地抽了起来。
索妙见了老偷儿出招,一条平凡的腰巾在他手中旋展开来竟如此功深了得,不由得鼓掌
喝呼。
红衣女子的蒙面巾无风飘动,但左臂鬼爪略为颤抖,虽然看不见脸上表情,却可以感觉
到其吃惊不安的表情。
她暴戾厉叫道:
“挡我者死!你这个风干橘子皮的臭老头是谁?”
白奇嚣张的气焰全消,忙抱英雄拳对着陈信骥连连称谢。
陈信骥仰天吞吐白烟串出烟圈飘升,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道:
“女娃儿好残忍的手段,梅寻阴这个老魔头可是姑娘的师父?你又如何称呼?我这个臭
老头……不报姓名也罢!”
红衣女子冷然道:
“我师父命令我不得与天下间的臭男人讲话,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索妙一呆抢问道:
“世上哪有这种不讲理的师父?若由我来问你,不就可以回答喽!”
“凭你也配?”红衣女子怒答道。
陈信骥苦笑道:
“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随那个愤世嫉俗的变态老鬼婆,早晚会跟她一个样;
好像天下间的男人都亏欠你……”
红衣女子激动地暴怒大吼道:
“不错!世上的臭男人都该死!”
话讲到一半,突然暴起双掌化爪,朝陈信骥的面们抓至;强烈的指劲挟带一股腥风扑
鼻,使人闻之头眩昏沉。“有毒!”陈信骥脸色一变,推开索妙,手中旱烟杆向着红衣女子
的“气海六”抢先一步一点而出,想废其一身邪功。
老偷儿看似轻描淡写的旱烟杆一点!却让红衣女子感到烟头催化出一道剑气,封住了自
己一双“九阴白骨爪”的精招变化攻势,好像早就预测到了一般,为何对自己的招式如此了
解?不由得内心一瞿,抽掌急退。
只见陈信骥双眼迸出深邃无边秘不可测的精光,罩定红衣女子的双爪退势,疾点的旱烟
杆去势依然不变,但手法忽变龙蛇蜿蜒飘忽诡异,脚步左右挪腾互换,好似凭空踏踩飞快点
去。
看似简单的一击,连一旁观战的索妙及白奇均看出其中实含极臻剑招!
旱烟杆头激出的盈尺剑气玄功,突然暴涨成五尺龙形光束,旋迭而去,虽是犀利无比,
却能显现出恒常不变中又隐含千变万化的气势,真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故其妙处,出现凝
聚虚无空间的力量,一有开始便无终止。任谁都不敢硬攫其锋,只能采退避办法,否则将被
化龙剑气吞没。
身在局内的红衣女子感觉双掌十指鬼爪无论如何凌厉挥舞,都被旱烟杆激出的剑气点破
每一个攻击方向,并且吸纳所有劲道,顿显左支右绌,处处受制于人。
红衣女子边战边退中,便以变制变;迸出十指鬼爪指劲,好像千万条毒蛇漫天钻动,狂
飞乱舞的挪腾精招变化充斥空间,布下一层又一层的“嗤…嗤…”尖锐指劲,将有如龙腾大
地、强劲迫体的剑气撕裂寸断,使老偷儿无法乘势追击。
但她在气势上已略逊一筹!
索妙及白奇与一批观战帮众被空间交锋的狂烈气劲迫得撒离一丈,各个的呼吸变得沉重
急促。
想不到看似老弱的陈信骥,竟能以一根旱烟杆使出渗透天地造化的玄之又玄剑气,迫得
红衣女子手忙脚乱节节败退。
突闻红衣女子厉声喝道:
无极剑法之第一式‘能气剑’!‘全真派’掌门人‘天机神剑’阴元将是你的什么人?
陈信骥嘴里抽着旱烟杆,双眼却露出一种空虚深邃的无奈眼神,瞪着烟杆头上那点火红
窜出的袅袅白烟!自嘲微笑道:
“蒙面的女娃儿双眼朦胧看不清,可别胡说八道……你与我这个臭男人讲话,岂不犯了
你师父的禁忌?臭老头我可以不回话。”
避重就轻答非所问,激起了红衣女子的好奇斗志道:
“装疯卖傻的臭老头!你就接我师父独创这招专制全真派‘龙气剑’的‘厉鬼爪’,让
你的身份无所遁形!”
红衣女子气势凝沉,双臂环抱胸前,手掌背朝外,十指尖甲向内如抚琴般拨动,指尖窜
出丝丝的绿色气劲,当其双掌往外一甩之间,凝聚的绿气化成一团萤芒抛落地面,惊见萤芒
缓缓变成一名被头散发的女体,如鬼魂飘荡不去;因为女体被她十指气劲牵引著有如傀儡般
被操控住。
她再迸出一团萤芒,也化成幽灵女体,于是大展双爪各控一名形成三角对峙。
陈信骥老脸骤变,这种“意遵神形”、“凝气化体”的内力修为,若无一甲子以上的功
力根本无法施为,莫非梅寻阴遭逢变故,将内元输给了徒弟?
一丈开外的索妙及白奇等一千帮众皆面露惊骇神色,暗忖这下子岂不变成三个打一个?
索妙与白奇自告奋勇,各执刀剑去抢攻红衣女子操控的气化幽魂女体,打算叫其分心,
好让陈信骥有机可乘。
陈信骥却身处对妻子梅寻阴生死未卜的爱恨交织回忆中,伫立当场。
岂料红衣女子仰天狂啸,其头盖及蒙面丝巾气爆纷飞,一头黑发如瀑飘扬,露出了卢山
真面目。
一副恐怖惊人的面貌——
她额头有横竖两道十字伤痕深可见骨,双眼突睁充满愤世嫉俗之怨恨,在泪堂下缘也各
有两道血肉翻卷见骨的伤痕深划至脸颊,咬牙切齿的白森牙齿,总括的相貌狰狞有如厉鬼。
最靠近的索妙,见其丑貌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白奇也被吓得哇哇大叫,双双连袂的
攻势为之一顿。
红衣女子拥有曲线玲珑仙子般娇柔的体态,却料不到竟有副厉鬼般的恐怖脸孔,难怪必
须蒙面,以免惊世骇俗;使得陈信骥震醒,一千帮众惊叹惋惜。
红衣女子凄厉一吼!暴戾声充斥空间:
“你们这些臭男人,瞧见了我……红姑的真面貌,必须为此偿命!”
红姑如绳粗的气线牵引左右各一名“凝气化体”的萤亮女体,便往索妙及白奇扑去!
两个气化的女体在其牵引下,好像是红姑的化身一样,张牙舞爪地灵动直扑,并且挟带
一股腥臭味,令索妙及白奇心生恐骇。
人怎么跟女鬼般飘忽的气体交锋?
空气中忽转冷惨惨,一股阴风刮旋吹袭地面,温度骤降,令人毛骨悚然。
陈信骥知其厉害脱口警告道:
“你们小心,千万小心,别小觑这种‘凝气化体’的内力修为!先缠斗它们一阵子,待
其力竭便即刻消失。”
索妙及白奇闻警便各举刀剑抗敌,想不到各自倾力一击,有如砍劈在幽魂身上,因为用
力过猛,整个人穿透而过,差点向前扑倒地上。
惊见被红姑气机牵引的女体回身过来,掼直双臂伸展鬼爪飘浮捷速,反扑颠跌不稳的索
妙及白奇。
两个人却反应极快,反手就把刀剑挥砍而出。
“铿锵!铿锵!”
刀剑砍在气化幽魂女体的手臂,却如击铁器般发出坚硬交呜声,震得他们的虎口发麻,
兵器差点脱手。
“义父,气体怎会这样坚硬……咦?为何觉得脑中一阵昏沉……”索妙在惊慌中向老偷
儿求援道。
“老前辈,刚才怎像砍在空气上,毫无著力点……哎哟!这腥臭味有毒……”白奇恐慌
叫道。
陈信骥一呆,若有所悟脱口道:
“你们凝神戒备,这就是‘凝气化体’的玄妙,也是一种刚柔并济的极臻武学!但偏向
邪异且暗藏尸毒,虚虚实实变化多端。你们再支撑一会儿小心应付,我要出招了!”
老偷儿陈信骥被环境所迫,不得不施展压箱底的绝学,去救中毒受困的男女,要不然便
得替他们收尸了。
他于是摄收杂乱的心境,气势凝然抬起手中旱烟杆,催劲迸出一股烁动流转的炙热剑
气,化作漫天千光百影,变化出玄奥无偏的招数;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的往居中操控幽体
的红姑高速投去。
红姑面对千光百点的劲气旋卷而来,有如置身火海热浪之中,刻下才真正了解陈信骥凝
聚一生功力袭至,比自己高出半筹有余,应可列为当世十大先天辈高手之一,但为何隐身微
不足道的小小镖局之中?
索妙及白奇苦已中毒而摇摇欲坠,红姑根本不去理会。
红姑燃起强大好胜心,挥动十指劲气操控幽灵般气化女体,有如疯狂厉鬼般手舞足蹈,
更快速将两个气化文体融和为一,化作一面坚厚无比的气墙,欲硬封陈信骥这能夺天地造化
的“龙气剑”
陈信骥见状双目精芒大炽,暴喝一声,如龙吟冲霄,气震山河,本是一剑万点星火,看
似平凡至乎缓慢笨拙的一,忽化为一道让人睁不开眼的雷霆迅捷光束,气旋圆滚如龙腾蜿
蜒,戳进了红姑催化的气墙里。
不料一入气墙,却感觉自身的无俦剑气好像泥牛入海,再掠身穿进气墙中欲导剑气伤
人,己身却于瞬间被浑厚气墙前压后扯、左迫右挤的四面正反相逆力道,困死在里头,欲前
不前欲退无后!
他立即知晓双方处硬拼内元重要关头,便使出关闭七窍的龟息大法,以防中毒;如老僧
入定萤芒虚空中,运功抵抗来自四面八方的坚硬气墙迫挤,并且发出气机探寻红姑在气墙外
的动态。
此时此刻的红姑变化身形以十指操控气墙,也十分不好受,但依然强颜厉笑道:
“看你这个臭老头对我的浑厚内力及尸毒能抵挡得了多久?除非你练就‘通天胎息’大
法,才能不眠不休,更不需呼吸……”
她的目的是要吓阻一丈开外观战的帮众,不然双方内元拼斗耗损颇巨,刻下根本无暇他
顾,若随便来个帮众,要杀她简直易如反掌。
三十几名帮众哪曾见过这种玄奥的拚斗场面,各个吓得呆若水鸡,只顾忙于抢救白奇及
索妙,远离气劲弥漫的空间,免得中毒毙命。
红姑毕竟江湖历练比不过老偷儿陈信骥,因心虚讲了狠话,不遇十次数息心跳时间,便
被他的气机测出了动向。
身处气墙中的陈信骥眉头一颤,手中掼直盈尺竹制旱烟杆,集内力一催,霍然轻爆脆
响;烟头断裂化作一道锐利无比的白光,神速无比的穿过气墙,直奔红姑余音未毕的声带咽
喉处。
这个女人小小年纪就如此阴毒,今日如果不除,来日便成武林大患。
红姑凭恃尸毒拖延时间,以为胜卷在握,岂料一点如刃白芒竟穿透气墙而来,此刻正是
双方对峙的催功紧要关头,被困之人哪有这种能耐?
她吓得面貌更加丑陋,恍然大悟;原来这道要命如刃的白芒,便是陈信骥犹胜半筹的内
力催射而来,双方功力悬殊一丁点儿,实在就是胜利之机,取巧不得。
红姑惊慌失措中,反应却仍一等一的快速,将大红被风上结绳的那颗铜制拳大的骷髅
头,迎向那道致命光芒。
“当!”
一声脆响,铜制骷髅头立即裂为两半,却救了红姑一命!
但是回震的力道仍然撞在喉咙十分剧痛,“噗!”地喷出一股血箭,震退一步。
她内元所催的气墙立刻瓦解。
陈信骥杀气腾腾掠身而来,手中持着的虽是一截断裂的旱烟杆,看起来却比任何宝剑犀
利。
红姑反应极快,顺手将脱落的大红斗篷披风凝劲抛掷而出,好像一朵红云飞去,迎着陈
信骥的顶门罩上。
霍——霍——
千光万点的剑气将大红披风绞碎为漫天粉齑,迎风飘散,艳丽无比。
但是,红站的行踪早已杳然。
陈信骥暴跳如雷,不停咒骂诡诈的妖女红姑,便掠身回转,欲探视索妙及白奇中的毒是
否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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