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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蜀山剑侠传


第九章 醉 吻



  蹲回涧边,开始洗手。
  齐金蝉凑了过来,四目相视而笑。竟然打起水仗,打得笑声不断。
  两人正玩群起兴之际,忽见灵云飞来,说道:“你们二人在做啥?是什么时候了还在打
水仗?崖内妖蛇都快唱山歌出来游玩啦!”
  朱梅、齐金蝉窘伸舌头,侧耳听去,果获闻及崖洞那头传来阵阵凌厉啸声,和昨夜完全
一样,便都焦切往回奔。
  边走,朱梅边把虹霓剑递予齐金蝉:“擒妖之事,你们三人足矣!我去捉那肉芝。”
  说完,飞往崖后那头而去。
  齐灵云不敢叫弟弟单人涉隆,便道:“我同你站在一齐吧!”
  齐金蝉道:“你爱站哪儿就站哪儿,不过蛇头由我来斩便是!”
  齐灵云心想:到时已难预料,答应也不算数,遂点头。
  齐金蝉抬高高兴兴随地过去。找到理想藏身地点之后,齐灵云又怕孙南有所失误,打算
前去问对一番,便叫金蝉不要离了方位,她去去就来,金蝉自是答应。
  这时妖蛇则了几声,又不见动静。
  日光照花大地,树枝和枯草上所结霜体,经阳光一蒸发,变成一团团淡霞轻烟,冉冉上
升,煞是好看。
  齐金蝉藏了一会儿,但觉无聊,使用手摸那枯草上的露珠,忽然见及地面下钻出一个赤
条条雪白东西。仔细一看。那形态和手臂粗人参差不多。
  那东西还会动,齐金蝉心念一闪,这不是自己心爱而求之不得的白芝马吗?
  不!该称艺人了.
  正待上前用手捉去,那肉芝已跪在面前,叩头不止。
  齐金蝉看了,好生不忍,便朝它说道:“小乖乖,你不要跑,到我这里来,我决不吃你
的。”
  那肉芝好似也同人性,闻言之后,并不逃跑,吱吱轻叫两声,慢慢移近过来。
  齐金蝉伸手等待,它果然行向齐金蝉手掌。齐金蝉大喜,轻轻将它捧在手中细看。
  那白芝通体雪白如玉,且白里透青,没有一丝血色,一副小猴脸蛋,又更像人,全身毛
发已褪光,只落头顶稀疏小片,也是晶白透明,没有眉毛、却有一对灵动眼珠。
  齐金蟀爱不释手,那肉芝也好似深通人性,任凭他抱在怀中,随意抚弄,毫不躲闪。
  齐金蝉越着越爱,便问它道:“先前你见了我就跑,害得你兄弟那小马哥被毒蛇吃掉。
如今你见了我。不但不跑。反而这样的亲近,想你知道,我不会害你吗?”
  那肉芝两眼含泪,不住点头。
  齐金蝉又道:“你只关放心,我不但不吃你,反而要保护你,我看你就藏到我洞中,免
得被追杀,如何?”
  那肉芝又朝他点头,口中吐出低微声音,大约是表承赞成感激之意。
  齐金蝉抚着它地装。呵呵笑道:“看你像小猴子又像小人,哪跟什么灵芝沾上边?我看
就叫你小雪猿好了。”
  照他想法,这肉芝必是某种灵敏的变种,加上常年食用仙芝,才会变得如此模样。
  小雪猿听不懂,但想来该不是坏事,竟也拼命点头,两人会心相结。
  齐金蝉正得意天降祥物之际,忽然灵云已走回,肉芝见了灵云,便不住躲闪,几次要脱
手跑去。
  齐金蝉知它畏惧,一面将它抱紧,一面对它说道:“来的是我姐姐,不会害你的,你不
要害怕。”
  语言未了,灵云已到身旁。
  那肉芝狂叫一声,惊死过去。
  齐金蝉埋怨姐姐:“看你,一来就把我的小宝贝给吓死了!”
  齐灵云早已看见齐金蝉手上的肉芝,便神秘一笑道:“不要紧,我自能让它转活过来。
如若它不死,我们正好带回洞中,大家玩耍玩耍,它如若死了,我们索性把它吃了吧!”
  齐金蝉正待回言,那肉芝已经转醒,直向灵云点头。闹得他姐弟二人都笑起来。
  齐金蝉怔:“这个小东西,还会使诈?”
  齐灵云道:“你不知道,此物深通人性,刚才你如见它死去,把它放下地来,它便入
土,不见踪迹,你是怎生把它得到?你的仙缘可对不小!”
  齐金蝉便把和朱梅争论之言,以及肉芝自来投到的情形。述说了一遍。
  齐灵云道:“照此说来,我们倒当真不忍伤害它了。”
  齐金蝉自是高兴。说道:“你这算还有修道人的良心,将来一定上天堂。”
  说时一个疏神,肉芝已挣脱下地。
  “不好!”
  齐灵云正要伸手捉去,那肉芝并不逃跑,只把小说向西指了几指,口中不住吱吱叫唤。
  齐金蝉仍旧将它抱起,向西方看时,只见醉仙崖下蛇洞中,喷出一团五彩浓雾,滚滚冲
来,又闻得洞内怪叫连连。
  再看日色已近交午时分。知道妖蛇将要出来,便要肉芝躲在一旁,准备聚精会神应敌,
肉芝会意,跳身而起,舔了齐金蝉双目,随即溜钻地面,消失缝隙。
  齐金蝉但觉好笑,这肉芝亲热方式倒是特殊,竟然吻人眼睛,被它一吻,眼睛倒是冰凉
凉,感觉舒服不少。
  还想找寻肉芝踪迹,姐姐已迫他注意四周状况,虹霞剑不由抓得紧紧,也好准备砍那妖
蛇脑袋。
  此时最为紧张,该是藏身洞顶的孙南。
  他忽见浓雾,心知妖蛇将出,立即抓着如意神矛,矛锋向下,目不转睛,望着下面蛇
洞,只要蛇头一路,必定刺它。
  然而半晌已过,老是如烟滚滚,虽有仙草含在口中,不怕蛇毒,却也觉得腥味刺鼻,很
是难挨,可是机会—闪即失,他只有强忍下去。
  这时日光渐渐交到正午,那蛇洞中惨历鸣声越来越盛。
  猛一抬头,但见隔涧对面山坡上几十道百链,一起一伏排着队爬了过来。
  近前看时,原来是十数条白鳞大蟒光临。
  孙南怕那些大漭看见,忙又潜伏凹洞。
  正在惊疑之际,那些大蟒已过了山洞,减缓速度,慢慢游行,离洞百余步,便停止前
进,把身体盘成一堆,将头昂起,朝着山洞叫了两声,好议向洞中妖姹报到一般。
  不大一会儿,洞内蛇鸣愈急,来的蛇也愈多,奇形怪状,大小不等。
  最后来了一大一小两条怪蛇,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其疾如风,转眼已到崖前,分列两
旁盘踞。
  大的一条长有三四丈,通神似火般血红,乃双头蛇,蛇头各长一角,好似珊瑚般,白光
照在头上,闪闪有光。
  小的一条,长只五六尺,一头双身,尾如双鞭乱滚,甚至可人立而起行,怪邪非常。
  这二蛇到来以后,所有毒蛇都是昂首长鸣,似要欢迎老蛇妖出洞。
  最奇怪的是,这些毒蛇大蟒穿过山涧之后,便立即分开而行,居中留下七八尺宽之通
道,该是准备让蛇王通行。
  这道可好,否则齐金蝉可要担心理在地下药诛邪刃,还没宰到蛇妖,就被这些怪蛇给划
挖出土呢!
  孙南正看得出神,忽听洞内一声长鸣,砰然一声,一处封洞石头被打出三四丈远,碎成
数片。
  孙南猛然觉醒,自已只顾看蛇,几乎误了大事,忙将神矛端正,对下面看时,只见毒雾
越来越浓,五彩搅动,简直看不清楚洞门。
  正恐怕万一那蛇逃走时。要是看不清下手之处,那该如何是好之际,忽听洞内又是一阵
砰砰轰隆之声,震动山谷,心知妖蛇快要出来,益发凝气定神,注目往下盯得死死。
  就在万分吃紧当儿,忽见洞口冒出一团大烟雾,红浊如血,那深烟处,依稀看见一个茅
草蓬蓬的人脑袋。
  孙南自和齐金蝉提过,妖蛇长了头发。必定是它,神矛一举,就要刺出,那脑袋又缩了
回去。孙南赶忙煞住,幸喜不曾失手。
  再看群蛇,已被烟霞裹住,根本发现不了自己,乃大胆站起,益发小心。准备突袭。
  忽然洞外群蛇一齐昂首长鸣,声音凄历,霎时惨雾更浓,罩向天际,日色为之暗淡。视
线更是不良。
  孙南正在头痛之际,洞空复又喷出红烟,正是妖蛇标记,心念一闪,一道劲风蹿向洞
外,孙南但见人头晃动,乱发甩摆,哪敢怠慢,猛一吹起,迫开浓雾。
  蛇身乍现,果真见及七寸位有一瘤记,他早年使惯镖枪,又在这势在必得之际,简直使
出吃奶力气及功夫,相准目标,拼命射冲出去。
  但见金光闪过,只听一声惨叫,那神矛端端正正插在妖蛇七寸所在,钉在地下,矛都颤
巍巍露蛇背,霸道已极。
  那群毒蛇大蟒,见妖蛇被钉地面,挣扎不开,昂首看见孙南,一只只磨牙吐信,直住崖
上蹿来。
  孙南但见蛇群众多,不敢造次,掠身而起,逃向齐灵云那头,准备合二人力量,再做定
夺。
  那妖蛇却是怒哮连天,它上半身才离洞数尺,竟然遭到暗算,每以为大难已满,自可风
风光光出洞迎向群蛇显威风。
  岂知头上七寸已是被钉在地面,痛极怒报,迫得它不住摇头甩尾,直苦怒龙椅江,长尾
过处。撞山山蹋,撞石石烂,霎时滚石烂飞,碎岩四射。
  孙南如非见机先走,说不定已被捣成重伤。
  妖蛇突然厉啸,捣尽崖量碎岩,山沿陡裂,它猛将身形连拱四拱,将头甩扭欲拉,呼地
一声,还将神矛揪山地面,甩脱数十丈远,接着粳间血如源泉射出,基冲丈余高下。
  那妖蛇负伤住前直审,其快如风,窜出去百丈光景,又是一声尖呼,趴在地面,已是动
弹不得。
  它哪知地面仍理有诛邪利刃,这一外来,竟然把肚腹致命之处迎向利刃,这一拖行,腹
中分鳞白线要害,尽被一百零八把诛邪神刀给刺划开来。
  任凭它神通广大,连受两次重创,不痛死过去已是侥幸,哪还有力扎扎?
  妖蛇所到终点,正是齐灵云所藏身之弯角处。直把齐金蝉乐得打跌,便要去斩那蛇头。
  齐灵云突然大喝:“不可造次!”
  齐金蝉惊惑:“大好机会,怎可放过?”
  正责怪姐姐不懂掌握时机之际,突又见及妖蛇挣扎发出两声惨劲呼声,四周怪蛇大蟒纷
纷赶来,尽是咬着妖格蛇皮不放。
  复见妖蛇猛一使劲,猝见蛇皮抓开,一只仍是人首蛇身妖蛇挣脱躯壳,暴掠而出,瞧它
通体雪白,毫无鳞片,缭着血牙,更恶三分地蟠游四周,昂首猛搜,拟在寻觅敌人所在。
  齐金蝉瞧此变化,遂也伸舌:“我叫“金蝉”。它来个‘脱壳’,分明是冲着我来的
嘛!”
  利剑一抖,倒还想看着妖蛇有何名堂,忘了攻击。
  正在出神之际,忽而人近一闪,竟是朱梅狼狈不堪飞掠过来,她喝声:“师姐还不放
珠,等待何时?”说完,便载往地面。
  “梅姐?”齐金蝉脸色大变,急忙欺身过去,哪还顾得砍蛇头。
  那齐灵云冲出状况,但见妖蛇欲飞脱身。顾不得问及朱梅伤势,急忙喝声而起,猛将这
黄宝珠打出。
  那黄珠一出手,化成万道强光四射,雄黄味道更是拖散开来。群蛇闻及,心生害怕,已
转身就想逃去。
  齐灵云突然再喝,逼劲直打黄球,叭然一响,黄光乍泄,幻化千万道尖针般反冲地面,
借大蛇群受不了雄黄气味,便被打得条条骨软筋酥,较瘫地面。
  那妖蛇见势不妙,哪感恋战,腾身就要逃跑。
  朱梅倒金蝉怀中,仍自注意战局。忽见此状,便勉强使劲推开金蝉,说道:“蛇身有
宝,可以救我,快去斩蛇取来!”
  齐金蝉救人要紧,赶忙叫来孙南:“替我扶持梅姐,我去斩蛇就来!”
  提着虹霓剑纵身而去。
  孙南正要扶人,朱梅却有言来:“我还挺得住,不要人扶,让我先躺在石上歇会而
吧!”
  说时,好似力气不支,已伏向地面,看似躺下,亦像昏倒。
  说时,好似力气不支,已伏向地面,只好守在她身旁,也好有个照应。
  齐金蝉救人心切,猛纵山谷,就要宰蛇。
  齐灵云却拦身过来,说道:“妖蛇为挡雄黄珠,尽喷浓烟,已罩去十丈方圆,如此下
去,太过危险。咱们放飞剑砍它便是!”
  齐金蝉道:“姐放手便是,我看得见。梅姐中了暗算,需要蛇丹一用,你看那妖蛇逃
了!”
  那浓雾已滚远十数丈,齐金蝉顾不得姐姐,一个闪身再次纵入雾区,大打出手。
  齐灵云仍自不信金蝉怎能在雾中视物?却又听及打斗激烈,似是不假。
  她哪知齐金蝉双眼受过肉芝舔湿,沾了灵液,纵有毒雾,仍能窥透一二,凭此已能截住
妖蛇。
  为顾及弟弟安危,她仍出剑砍杀战区,一时金光大作,困缠白光上上下下,起起落落,
拖行恶斗数百丈。光影过去,地面毒蛇纷纷被扫砍寸断,血喷肉弹,腥味扑鼻。
  齐金蝉最是恨死妖蛇前次伤它,在屡缠不下之际,更是怒火高涨,不得不耍出手段,迫
它逃向左侧山洞峡谷处。
  猝然暴喝,金丸怒打岩壁,蓦见一遭雷电劈闪而出,叭轰一响,那震耳欲聋中,飞电矫
若天龙射来,打得妖蛇头晕目眩,失速往下掉落。
  齐金蝉见机不可失,猛冲过去,照准蛇首七寸,猛砍一记,蛇头登时弹飞,鲜血大量冲
喷天际,直若红月撒开。
  齐金蝉冷喝一声,宝剑挑中蛇头,施发三弹,倒掠十数丈,落于斜崖上,总算宰了这可
恶妖蛇。
  他方想喘口气,忽见白影一闪,以为另有妖蛇出现,宝剑就要砍来。
  那白影突然喝道:“蝉儿不要乱来!”
  齐金蝉一愣,竟然是出山几日复返的母亲,一张脸焦切万分,直叫着:“娘,怎会是
你?”
  目光偷瞄藏在崖壁缝中的天雷轰,深怕母亲瞧出破绽。
  妙一夫人果然有所疑心:“刚才那道闪电怎么回事?”
  齐金蝉道:“我也不清楚,大概妖蛇命中该绝,老天突较劈雷下来。不过娘最好是想
成,孩儿用的太乙神雷掌,那闪光即是这把虹霞剑闪出之效果吧。”
  妙一夫人的确慢了一步,此处又是峡谷,窄得很。是以未瞧得清楚是怎么回事。
  且看儿子身上除了那把虹霞剑,别无它物,只好信他三分,遂道:“走吧!”
  转身先行掠去,想看着另一头战况。
  齐金蝉暗嘘口气,想及朱梅安危,哪敢再做停留,急忙追跟过去。
  在崖谷那头,齐灵云和孙南仍自放剑收拾那些残余毒蛇。
  妙一夫人到来,便自喝声:“蛇都死光了,你们还不把剑收回?”
  齐灵云、孙南但见夫人,立即收剑,并拜礼。
  妙一夫人伸手一吸,将落于地面,黄光较为昏弱的雄黄珠吸回,这雄黄珠本是鹅卵大,
此时脱了一层雄黄丹,变成桂圆大小,看来得再养药三年,始能恢复光彩。
  齐金蝉仍自担心朱梅,赶到地头,扑向朱梅,发现她已昏死,不禁焦切万分,忙求母
亲:“娘快救她,她快不行了。”
  但觉朱梅鼻息甚弱,顾不得手掌左右掴去,直唤梅姐醒醒,急得满头大汗。
  妙一夫人看了这般情景,不禁暗叹:“情魔为孽,一至于此。”
  忙喝齐金蝉:“住手!这么掴法,人还有命在,也会被你掴得没命,不要惊慌,她不过
误遭暗算,有娘在此。决不妨事。”
  齐金蝉赶忙住手,追问回亲:“她是中了何人暗算?”准备剥那人身皮。
  妙一夫人道:“先将她背回洞府再说吧!”暗暗—叹,转身欲行。
  齐金蝉即要离去,灵云笑道:“你还是背你的胜利品,我来替你背吧!”
  说着已扶向朱梅。
  齐金蝉有些明白,嫩脸稍窘,只好让在一旁,让姐姐背人。
  他顶着大蛇头,心想应该先取下里边内丹,说不定仍藏于蛇腹中呢!
  于是举划再去,硬剖两半,果然发现舌下含有朱红内丹一颗,立即取去,准备让朱梅服
下。
  “娘!”齐金蝉把蛇丹交过来道:“朱姐姐说叫此丹对她有用,现在就让她服下你看如
何?”
  妙一夫人含笑:“你眼里只有梅姐么?娘已制她几处穴道。待回去详细诊视后再对症下
药不迟。”
  齐金蝉老是被提及跟朱梅某种头系,自己也窘着心。
  自不便再表现露骨,转个话题,遂把碰上肉芝之事说出,免得母亲临时碰上。把它给宰
了。
  妙一夫人先是惊讶金蝉有此奇遇。随即镇定,含笑说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便有这
好生之德,不肯贪天之功,只可惜你……”
  想及他老是不肯修道,自是叹息,随又转话说道:“肉芝已有如此灵性,看来修行颇
深,咱就成全它,索性连它修行巢穴移往洞中,也好就近照顾,以免早晚受人之害。”
  齐金蝉闻言欣喜万分,连连道谢。
  妙一夫人遂要女儿和孙南先行护送朱梅回洞。
  自己刚拿出一瓶药粉,掠空而起,吹向山谷,蛇尸沾上粉末,渐渐化成血水,渗入地
底,终于消去满地血尸惨状,她趁此收回诛邪刃。
  待全部收回后,她站要齐金蝉带路,准备找那肉芝修行处。
  齐金蝉正感头疼,根本不知肉芝藏在何处?
  行走百丈,干脆准备喊它几声,肉芝竟然通灵立即钻出地面,不断向母子俩跪拜。
  其实,它一直躲在附近暗处,先是准备帮齐金蝉小忙,后则听夫人意思,复见夫人撒
药,不便出来,现在一切摆平,它始敢出来见人。
  夫人瞧它可爱灵巧,不禁笑道:“此乃真灵物也!”
  齐金蝉过去要抱它,那肉芝回身便走,一面回头用小的作势,比个不休。
  夫人明白肉芝意思,是要引他们到灵根之所,自是和齐金蝉随它而去。
  那肉芝欣喜,行来特别带劲,攀过十处险崖,忽见前面高崖峭暨,一道小小飞瀑从天泄
下,肉芝指向飞瀑顶头,指完闪入崖壁,自行借地遁往高处。
  齐金蝉自知目标,暗自笑骂:“这肉芝果然聪明,将老巢设在万仞小瀑上头,且从下边
直遁上边,再厉害高手,恐怕也奈何不了它。
  自己轻功盖世,连天雷峰都上得去,哪怕此崖挡路,一个掠身,直射崖壁,甩得母亲远
远。
  妙一夫人暗自惊诧,儿子轻功竟然如此进步,若再过个三五年,自己恐怕要追他不着
了。
  她哪知齐金蝉早就有意摆脱父母挟持,自是特别对轻身功夫下过苦功,期盼有天两老追
之不着。那就是他得道升天大日子啦!
  夫人暗下决心,得在近年度他,否则让他壮大,将来更难收拾,两脚点地,也飘往高
崖。
  齐金蝉有心和母亲一别苗头。腾掠之间,快若闪电,几个起身,就快掠往崖顶。
  忽闻人声尖叫,分明是肉芝叫声,吓得齐金蝉大叫不好,身如电闪冲扑崖顶。果然见着
一名矮胖男子,脸逢凶相邪笑,不要逃走。
  齐金蝉冷喝:“好贼子,你倒来抢现成的。”
  想及朱梅姐必是此人所伤,一把无名真火暴起,猝然打出十数颗金丸,迫得那人,东问
西躲,正待反掌迎敌,齐金蝉恨他入骨,烈阳真火逼出,太乙神掌复打,复又将虹霞剑当飞
剑刺砍过去。
  那人哪受得了一大堆绝学伺候,又在托大之下,一个不察,唉呀一声,左臂已被削砍下
来,手中提的黑茸茸东西。同时也坠落地面。
  齐金蝉知道里面定是肉芝,赶忙掠身过去,原来是张头发编成网子,肉芝正从里面爬
出,已跌得半死般晃头晃脑。
  齐金蝉气怒不过,复又喝来,烈阳真火就要切砍那人脑袋。
  妙一夫人都戴在前头,冷道:“不可造次,由他去吧!”
  齐金蝉急道:“那贼子必是伤朱姐凶手,怎可任他离去?”
  说话间,那人已抓起断臂,怒嘹一声,逃离百丈,想追他已是不易,气得齐金蝉白眼乱
翻。
  妙一夫人道:“有娘在此,他能如何?你怎如此随便就放剑砍人手臂?”
  齐金蝉冷道:“不砍他,难道让他把肉芝抓走不成?”
  妙一夫人道:“你想他能从娘手中拿走任何东西吗?”
  齐金蝉一脸怨气:“那您待要我如何?站在这里直喊捉贼捉贼,直到您到来再拍着手看
您收拾他?我就很怀疑他会一口吞了肉芝。”
  恨母亲不讲理,提起肉芝,闪到一边去。
  妙一夫人被他说得无言以对,暗暗叹息,说道:“娘知道你心情……娘只是觉得峨嵋派
已树敌大多。能少生事则免生事。刚才那矮胖子,便是庐山神魔洞白骨神君心爱门徒。叫慧
眼神佛罗枭,他倒没关系,要是白骨神君这老头,得小心几分。那头发既然能套着肉芝,分
明是白骨神君头上物,也就是说,罗枭此次前来,必是他师父授命,咱们树此强敌,日后得
小心才是。”
  齐金蝉暗道:“昔日峨嵋斗剑,不也树了一大难敌人,还怕这老魔头?任他十颗脑袋,
也要砍来当球踢。
  但觉和母亲对话没趣得很,遂逗着肉芝,希望它早些醒来。
  夫人自知儿子脾气,不愿多谈,转向肉芝,问道:“它如何了?”
  肉艺哪能如此轻易晕倒,它唯一能自卫该是装死一途。
  但闻两人不再争吵,它始悠悠醒过来,满是感激地跪拜两人救命之恩。
  齐金蝉被它一逗,心情好转许多。大概想及它装死之事,伸手点向它鼻头,斥笑道:
“这么罩不住,才一上来就遭人暗算。”
  肉芝一脸干窘,吱吱有言,大概表示,它哪知上头有埋伏,一个不小心即中伏,瘪心得
很。
  妙夫人说道:“从此已无危险,你把生根之所指示出来,我好替你移植。”
  肉芝使跳下地面,再次感激跪拜,始引两人走向一处清潭,直指潭中深处。
  齐金蝉皱眉:“你家在那里边?”
  肉芝猛点头,还露出狡黠笑容。
  齐金蝉不得不佩服这小妖怪有点脑子,捉笑道:“我看那里神秘得很,根本没人找得
着,你的根看来不必动了。”
  肉芝闻言,复又跪地猛拜,简直快急出泪水。
  齐金蝉甚是不解,这地方明明很安全,它干嘛那么担心?
  但心急一转,想及碧眼佛罗枭都能找到这里,要是他来个翻天覆地,或守株待兔?肉芝
仍难逃魔掌,遂点头道:“好吧!你既然那么没安全感,我就替你移根便是!”
  说完,他纵身潜入潭底,拨弄水草中发现另有秘洞,钻了过去,再有三丈,竟然退水。
  那洞好小,只能爬行。再过七丈余。忽闻芳香四溢,仔细瞧来,已然发现一株大荷叶般
五彩灵芝。
  这灵芝四周仍长有数片小芝叶,微微往上扬,倒跟莲花差不多。小肉芝睡在该处,自是
舒服已极。
  本来此洞深入地底,该无光源,但此洞却有妙处,不但通风,亦见光线谈谈斜面射来,
照齐金蝉判断,该是岩层裂缝所引来之光线。
  另有钟乳泉静静滴落,果真是孕育灵物最佳场所。
  齐金蝉不禁头疼,如此佳地,若移位,是否会枯死?但想及肉芝怕死得要命,它岂会看
着自家修行秘床被毁?那是绝不可能。
  当下方抓出虹霓剑,小心翼翼措向灵芝四边泥土,尽量不伤其根地将它取出,掂掂斤
两,竟然不轻,始又小心翼翼爬退秘洞,泡出水面。
  阳光照射之下,灵芝更显突出,五色缤纷铺着水珠灵动。霎是好看。
  肉芝见状欣喜若狂,跳入芝叶,一闪不见,竟粘粘入灵芝根部藏躲,和齐金蝉估计睡在
芝叶上完全不同,暗骂一声:“好个贼家伙。”
  妙一夫人自知灵物不宜久悬空中,遂要齐金蝉快速返回锁云洞。
  齐金蝉自是遵命,一手捧灵芝,一手借虹霓剑之锋利,翻身落崖,一剑刺壁,不必找立
足点,直线下坠。眨眼走得无形无踪。
  妙一夫人则再次寻积四周,忽见地上有支白色小箭,乃骨针所磨成,捡在手中,但觉酸
麻传来,分明就是白骨神君独门暗器,看来朱梅真中此玩意,得赶快回去救她才行,遂将毒
箭毁去,掠往崖下,直奔锁云洞。
  盏茶光景一过,夫人已返仙洞,只见朱梅仰卧石床之上,声息全无。
  齐金蝉焦切替她运气逼毒,却不得要领,齐灵云和孙南亦一旁帮忙,急得汗水急流。
  夫人唤来灵云,先将桌上灵芝移往后山洞中,找个灵地,好好培植,灵云奉命捧着灵芝
离去。
  夫人抢靠近石床,准备医人。
  朱梅仍是牙关紧咬,满脸铁青,睁着一双眼睛望着金蝉,好似醒在那里,只是一言不
发,齐金蝉瞧她模样,更是心疼,急喊着母亲快来救人。
  妙一夫人道:“她中了妖人之箭,幸好道行深厚,虽然昏迷,并未死去,心中仍是明
白,你这么急切,岂不勾起她的伤心?于她无益有损,且静声为是。
  齐金蝉闻言,再也不敢大声喘气,强自镇定,一切只有交于母亲处理了。
  妙一夫人先将朱梅左建衫撕开,找出受伤处,已是一片紫黑,找不到白骨箭,想是已被
她自行拔去。
  她遂要金蝉拿来妖蛇内丹,一半抹于伤口,一半喂服她口,仍觉不够,又喂服七位丹
药,把牙关拨开,灌于口中,然后将朱梅扶起盘坐,双掌贴于她背部,不断运动游走。转了
半个时辰,只见朱梅脸色由青转白,由白又转黄,秀眉不断抽锁,好似十分痛若,又说不出
来样子。
  齐金蝉瞧得她这副模样,顿感痛苦在身,却帮不上忙,急得来回走动。甚想一掌把人给
打醒,把毒源给拉出来。
  妙一夫人见丹药下去,运行老半天,虽有所转机,却仍看不出十分大效,脸上亦露出为
难模样。
  齐金蝉见及更是着急,忽获灵机一动,便对母亲说:“我到后洞,看看那灵芝就来!”
说完便如飞奔去。
  他着蛇丹似乎不管用,得试着灵芝或肉芝了。
  到了后洞,见灵云已将灵芝移植妥当。朱茎翠叶五色纷披,十分好看。
  忽见金蝉到来,灵云说道:“你不在前洞帮忙母亲照应梅姐,跑来这里做啥?”
  金蝉也不答话,走向灵芝便双掌合十,口中不停默默念念有词。
  齐灵云不解:“你在念什么?”
  齐金蝉不答。
  她忽有所悟:“娘的药无效,你才来乞求肉芝?”
  忽然,那灵芝无风自动,颜色越变越好看,阵阵清香。泌人心脾。
  那齐金蝉又欲念几句,仍不见动静,不禁发怒,喝了一声“可恶”,准备说“不出来就
吃掉你”,话未送出。
  忽见灵芝顶面,透出一道白光,打里头钻出一个白脑袋,晃了一下,肉芝终于跳落地
面。
  齐金蝉—着肉芝,满心欢喜道:“我那朱梅姐中毒不醒,你能帮就吧,总不能见死不救
吧?”
  心想肉芝身血功能起死回生,要它赏些救人。并不为过。
  肉芝本是能免则免,但见小主人急得快抓狂,看来是免不了了,只好勉强答应主人,这
才现出原形,无奈地点着头。
  齐金蝉见它已答应,更是高兴,抓它于手,猛亲又亲,惹得肉芝太叫吃不消。
  齐金蝉已抓着它直奔前洞。
  齐灵云挂着朱梅安危,自也跟回前洞一瞧。
  齐金蝉甚快奔回前洞。
  妙一夫人见及肉芝,自知金蝉用意,遂道:“朱梅中了白骨箭毒,命在旦夕,芝仙如肯
赐止相救,功德不浅。”
  那肉芝听了夫人之言,口中伊呀,说个不停。
  夫人只是微笑点头,齐金蝉性急,问道:“娘,它说些什么?您听得懂?”
  赶回的齐灵云和孙南一样不懂。
  “你等道行尚浅,难怪你们不懂。”妙一夫人淡然一笑道:“它说它要避却三灾才能得
成正果,如今三灾已去其二,我们将它迁居到此,理应帮忙,不过它自舍的灵活。比起将全
身服下还有功效,可是因此,它要损失三百多年道行。要它舍血之后,对它多加保护,异口
再遇大劫时,求我们教它,避免大劫。”
  齐灵云道:“母亲可曾答应?”
  妙一夫人道:“这本是两全其美的事,获已完全答应了。”
  目光瞄向儿子,似想表白——连芝仙都想修道升天,儿子岂可不修?
  齐金蝉皱了眉头。搞不清肉芝到底是否说及此话。还是母亲加油添醋。
  求人保护自是应该,还要护送它上西天么?
  瞧着肉芝,竟然脑袋点的比什么都认真,叫人真要信真有这么回事。
  那肉芝又朝夫人吱吱说了几句,夫人益加欢喜,便对它道:“你只管放心,我等决不负
你,如今受伤的人万分痛苦,不可再延,请芝仙指点地方,由我亲自下手吧!”
  看在修行辈分,夫人竟然改口叫“大仙”,倒让齐金蝉眉头更皱。
  肉芝复瞧往齐金蝉,它似乎较相信他。
  齐金蝉为顾及朱梅伤势,立即点头:“你舍血便是,以后有任何灾势,我替你挡下,保
证让你毫发无损。”
  那肉芝会意点头,脸上顿时露出一种悲惨之容,好似有些舍不得,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足足换忍片刻,才跳往石床,走到夫人面前,伸出左臂,意思是请夫人动手。
  众人见它手臂激白如雪,且又一副俯首待戳模样,其是万分不忍在它手臂划上一刀。
  夫人更是觉得它可怜可爱,然而救人要紧,实也万分无法。
  只得把它抱在怀中,叫灵云上床,替朱梅行功运气,复叫齐金蝉取来一个玉杯,置于肉
芝手腕下。
  随后取出一块玉片,轻轻向肉芝说道:“你把心放下,不必害怕,稍微忍受一丝境苦,
事完之后,我取灵丹,与你调治。”
  那肉芝想是害怕,闭紧双目,不发一言,颤巍巍地把头点了两点。
  夫人先将它左臂抚弄了两下,真是又白又嫩,几乎不忍下手。
  急来无法再延,便一狠心,趁它一个冷不防,右手拈定玉片,在它腕穴上—划,便割破
了个字寸长的小口。
  齐金蝉战战兢兢,捧着玉杯去接,只见那破口处,流出透明鲜亮浆液,落在玉环之中,
血浆落杯,微带青色,清香扑鼻,与那白玉杯相映生辉,煞是好看。
  那血液及半杯左右,夫人忙喊:“够了!够!”
  那肉芝在夫人怀中,只是摇头。
  一会儿功夫,那血浆而有一杯左右,使自止住。
  夫人忙在怀中取出两粒丹药,用手研成细粉,与它敷在伤口处。
  齐金蝉着那肉芝已是面容憔悴,萎顿不堪,显然已是元气大伤,一时不忍将它抱于怀
中,想哄它。
  夫人忙道:“蝉儿莫要拍它,它元气已伤,你快将衣襟解开把它抱于胸前,借你童阳,
暖它真气,千万不可使它入士。”
  齐金蝉连忙答应照办。
  妙一夫人很快从齐金蝉手中取过芝血,一看血多,非常欢喜忙叫灵云将朱梅摆平。
  再看朱梅,脸色已梢微好转,只是仍牙关紧闭,好似中邪不能言语。又叫灵云取过一个
玉匙盛了少许芝血,拨开朱梅牙关,正待灌了进去,忽然见及方才塞在她口中七粒丹药,仍
在舌尘之上含着,并未咽下。
  暗惊白骨箭的利害,无怪乎灵丹无效,又恐芝血灌了下去,也同这丹药、蛇丹一样,不
能入腹,顺口流出,岂非前功尽弃?而且万分可惜。
  便不感造次,任意下手,忙叫齐金蝉过来,要他把芝仙交手孙南,如法偎它于胸口取
暖。
  然后对齐金蝉说道:“朱师姐命在顷刻,只有芝血能救她如今内毒深及心脉,以致牙关
紧闭,无法下咽,意欲从灌,命你用口含着芝血去喂她,她得你真阳之气,其效更快,不过
此事于你有损无益,你可愿否?”
  齐金蝉皱眉:“这不是和她……”
  本性说;亲亲我我,亦或有肌肤之亲。然而想及母亲难得忘了说教,让自己近于女色。
  反正自己对梅姐那张稍稍带肉的朱唇,本就有着莫名吸力,亲她一下又何妨。
  表情却是一副从容就义,说道:“梅姐本为孩儿才糟毒手,但能救她赴汤蹈火,在所不
辞!”
  那几乎不能动弹的朱梅闻此言语,睫毛不由抽了几下,若能落泪,必定滚流满腮。
  还好如此小小动作,无人发现,否则齐金蝉必将罪孽深重。
  夫人间言,自是欣喜,说道:“既然如此,你先将此芝血含在口中,然后用手板开她下
颚,再对嘴喂她便是。记住,要相互紧密,以免芝血渗出。纵使她体内有毒浊臭气涌出,你
也得强忍下来,再逼回去,千万别让毒血向上逆行才好。”
  齐金蝉连连点头,跨上床来。
  眼看好端端一个绝色小美人,如今落成这副憔悴欲死模样,心头说不出感慨。
  遂道:“梅姐,你忍忍,我这就来救你了。”
  朱悔睫毛又动,想挣扎,却又动弹不得,只有任其摆布了。尽管身躯疼痛,竟也淡淡泛
起红云,自己竟然如此就要失去初吻?
  齐金蝉已把玉杯接来,先喝一小口,看看是何味道。
  岂知这芝血入口清凉甘美,混及口诞,化于无形,咕嘟一声,竟然爽喉无阻地溜入食
道。
  齐金蝉唉呀一声手抓咽喉,却已来不及,窘糗直瞧母亲及两位惊诧瞧来的姐姐和孙南。
  齐灵云惊道:“你喝了芝血?”
  孙南急道:“那是要给朱姐喝的啊!”
  就连肉芝亦睁亮眼珠,骇然瞧着齐金蝉,心头闪着完了完了,这身血莫要被抽光了才
好。
  妙一夫人则盯着儿子,复又盯往那杯芝血。
  齐金蝉楞了三秒,这才干笑道:“我哪知芝血跑得比它还快,一不小心就溜掉了,还
好,只一点点,还有半杯要多,该能足够治朱姐内毒,若不够,叫芝仙再补一点便是。我这
次会特别小心,先煞住喉咙再说。”
  芝仙闻言,差点晕倒,然而又能如何?
  只期盼齐金蝉别再出差错才好,否则它小命休矣。
  齐金蝉果然小心许多,先煞住咽喉,再把芝血吸入口中,不敢怠慢,立即拨扣朱梅下
巴,迫她张嘴。
  齐金蝉先是吸吻,但觉密不透气,始敢将之血渡去。又怕她突然挣扎,干脆双手抓她
肩、颈,以免晃动,如此一来,更像情侣接吻,瞧得齐灵云、孙南好生脸红,却又得装作没
那回事,窘在那里。
  那芝血果然非比寻常。才一渡过,即修流朱梅咽喉而下,那僵硬舌头忽而传来轻颤。
  齐金蝉自知效果已现,立即运尽全身内力,迫出丹田纯阳真气,该往朱梅内腹之中。
  只听朱梅腹中咕隆隆响个不停.身的开始抖动,再看那脸色,已渐渐红润。
  齐金蝉但党方才抱的人浑身冰凉挺硬,口舌俱是僵木如石,此刻忽觉得怀中人有若暖玉
温香一般,周身暖和异常,让人抱来就是舒职,不禁使他有点醉熏熏,飘飘然感觉。
  此时朱梅腹内,益发咕嘟响个不停,猛然一个急呕,接着一口浊气冒将上来,腥臭无
比,迫得齐金蝉幻想全消,赶忙运气,将那混浊之气顶了回去。
  一来一往,相持半盏茶光景,便见及那紫红烟雾从左臂伤口源源渗出,迫得妙一夫人喝
叫灵云及孙南闪在一旁。待毒气出尽,伤口开始渗出污血。
  夫人又叫灵云拿来纱布,不断拭其腥臭难闻污血。
  此时朱梅已能呻吟,身躯开始活动,却仍软弱无力。
  齐金蝉忽觉朱梅舌尖舔来,益发高兴地吻得更深。
  朱梅不知是爱,亦或感激,竟也凑得天衣无缝,深深吸吮这让人既凉便又欢喜的初吻,
吻至深处,竟然忘形地想抱这小爱人。
  如此动作似乎反常,已惊动妙一夫人。
  她虽未发现,却觉得心神不宁,忽见伤口鲜血已化清,立即说道:“好了!好了!不妨
事了!蝉儿快下来吧!”
  但看儿子似乎仍自忘形,急心之下,不得不暗这真劲,震得石床抖动。
  那震动传来,登时担醒朱梅,眼睛一亮,猛见齐金蝉蹲在自己身上,嘴对着自己双唇,
紧吻不放,霎时窘急不堪,猛一翻身,坐将起来。
  齐金蝉一个不留神,便跌下床。
  朱梅着他打跌,又自过意不去,窘羞之间仍自想伸手抓住齐金蝉,然而身体一软,猛觉
有些头晕,随又伏于床面。
  此时齐金蝉已立身而起,竟然露出怪邪笑容,让她想起方才吻事,不禁更窘心头。干脆
装作体力不支,伏床不起,以掩窘态。
  满脑子却是那甜须拥吻情景,更让她羞红满面。
  妙一夫人忙对朱梅说道:“你所中之毒虽尽,精神却尚未复原,不必拘礼,先躺下养养
神吧!”
  随即把朱梅扶正,并捏开药丸,替她敷向伤口。
  朱梅感恩道谢,目光却不感触及齐金蝉,一张脸更是飞红。
  妙一夫人说道:“方才你中毒不动,不得不叫你蝉弟代替催药,此乃权宜之计,你不必
放在心上。”
  朱梅强做潇洒:“我晓得。”
  忍着窘差,还是谢了齐金蝉。
  齐金蝉则落落大方,直道累啊累啊!
  装出一副筋疲力尽,却又表示能救梅姐一命,任何牺牲都是值得,暗地里却仍露着回味
无穷眼神。
  瞧得朱梅好生不自在,却甜上心头。那奇妙感觉,叫人隐然心动。
  妙一夫人看在眼里,得想个法子才行,遂道:“她刚苏醒,需要休息,咱们到外头去
吧!”
  当下点了朱梅穴道,引领三人出涓,随又把孙南胸口肉芝接过手,本想喂它灵药,然而
芝仙本身即是灵药,复原颇快,它只不过装出病态,也好省去日后再被抽血麻烦。
  它哀求夫人不必喂药,只要放回灵芝即可,夫人明白它意思。遂亲自送往后洞。
  回来之后,则交待齐金蝉不可随意去扰它。
  齐金蝉当然答应。
  在大战妖蛇之下,众人衣衫已脏,遂各自回房换洗衣物。
  齐灵云则准备晚餐。待煮好时,朱梅已醒来,自行下床出洞,谢过夫人救命之恩。
  夫人则坐于两株千年古松下之石桌旁。
  本是沉思着,此时始把心绪拦回,说道:“那白骨箭实是厉害无比,若非芝仙舍身相
救,大概只有嵩山二老才有解毒,可惜二老远隔数千里,远水救不了近火,只有认命了,以
后你们遇上,得特别小心。”
  齐金蝉遂问起朱梅为何会中此箭。
  朱梅说道:“当时我前去窥探芝仙藏身处,追到一处飞崖,心想芝仙可能过在崖顶,遂
又追掠上去,岂知刚刚上崖,即发现一处树林晃动,才追十余丈,那树林突然射出数支暗
箭,我身无寸铁,勉强躲闪,可是暗箭竟然面道,一个不察,左臂已被射中。登时全身疼病
发麻,脑门天旋地转,知道中了奇毒。因为宝剑不在手中,恐怕抵敌不住,急忙拔掉毒箭,
点住穴道,逃回。你们眼前,已是站立不稳,后来之事,你们全知道了。”想及中箭滋味,
她余悸犹存。
  齐金蝉问道:“你中箭,可还有知觉?”
  “一点点……”朱梅忽而想起被吻之事,脸不禁又自泛红。
  齐金蝉为想证实此事,一问结果令人满意,笑的更是夸张,嘴巴却不断说着:“有知觉
必定更难受了,可怜可怜!”
  妙一夫人道:“以后没有把握,千万别碰白骨箭。”
  齐金蝉道:“我喝了芝血,连玉杯里面的都面得干干净净,该能抵挡那妖毒了吧!”
  夫人道:“要是你救射中十几支,看你怎么抵挡此毒?”
  齐金蝉干伸舌头道:“有这么差吗?我的技术有这么差吗?”
  “不管如何,少碰为妙!”夫人还是关心爱儿,极力做此交代:“白骨神君辈分之高,
比起你爹毫不逊色,不防他,防谁?”
  齐金蝉道:“这老家伙纵容弟子暗箭伤人,又炼此异毒,准非善类,难道我们怕他不
成?”
  夫人道:“不是怕他,无非让你们知道,碰了他,耍特别留意。”
  “这还差不多。”齐金蝉早已想好,哪天得捣这老魔巢穴而后始甘心。
  夫人猜得出儿子心事,里是强调再惹事,就关入莲花池,迫得齐金蝉唯唯应是,心头却
转着百八十个报仇想法。
  朱梅心想除妖之事已毕,得回山复命。夫人则留她吃过晚餐再走。
  齐灵云甚快将晚餐备妥,五人露天进食。
  吃毕之后,夫人把华雄珠及诛邪刃交还朱梅,并要朱梅谢过餐霞大师。
  随又问及大师是否准备参加慈云寺决斗一事?
  朱梅道:“师又可能不去了,因为万妙仙姑许飞娘就在黄山,师父得就近监视她。”
  齐金蝉道:“就是那咪眼脸圆圆的女道姑?那天姐姐还引她前来山洞做客。不知姐是打
什么高明主意。”
  灵云道:“你哪知她原形未现,何必拆穿地,让她作困兽之斗。”
  夫人道:“灵云说的没错,许飞娘虽有意复仇,但事态未挑明前,犯不着去揭她的底,
徒增麻烦。”
  只要母亲一开口,齐金蝉已没多大兴起争下去,反正这是老一辈的勾心斗角,他犯不着
起此浑水。且等下去着结果便是。
  朱梅忽又说道:“不过,许飞娘可能要那法元和尚另外去请高手,我看过她徒弟送信给
法元,当时我和师组截过此信,但后来可怜那个司徒手,始末拆开。”
  孙南诧然道:“法元去了黄山?”
  朱梅点头:“前几天去的,大概想请许飞娘下山,后来接了秘信,始离开。”
  孙南不禁瞧向夫人,意思已说慈云寺可能过来许多高手助阵,还请夫人出面。
  夫人道:“此事,我已和蝉儿他爹谈过,照情形看来,峨嵋正式比剑,该在三五年之
后,破慈云寺,有嵩山二老主持,以及你们年轻一辈助阵。该能应付自如,我和真人得到南
苗一带,制止一段恶势力成长。当然,若状况有变,我们仍会赶去助阵。”
  齐金蝉光闻及“年轻一辈”已是心花欲放。急问:“娘是说,将派我们去参加?”
  夫人点头:“去见见场面也好,毕竟日后峨嵋一派,仍需交于你们手中。”
  齐金蝉果真去掌叫好:“太好了,我早已准备妥当,立即可以收拾那些妖道。”
  夫人瞄他一眼:“别得意忘形,灵云你得看好他,若惹事,立即把他抓回峨嵋山。”
  齐灵云应是,齐金蝉也应是,然而他想,偷溜出峨嵋山一事,就此尘埃落定,终可再逍
遥一阵,那颗心陶醉得快飞上天。
  随后,夫人交代金蝉、孙南和灵云,先行护送朱梅返往黄山,然后再取道川境成都。帮
忙破慈云寺。
  齐金蝉好生高兴,迫不及待囫囵吞食,随又催着几人上路。果然不到初更,四人终能成
行。
  夫人送至阵区,始让四人离去,心头暗暗轻叹,对于叛逆儿子,着实让人感慨良多。
  且说金身罗汉法元,被齐金蝉打得满头生瘤,本想拼命之际,忽见许飞娘赶至,阻力解
困,暗中点破,才知道齐金蝉姐弟原是乾坤正气妙一真人齐漱溟子女,暗暗吃惊,恐怕吃了
眼前亏,便借着台阶就下。
  等到离却锁云洞区,正要往金顶高峰方去,不由叫了一声苦也。
  他想:“九华山既然作了齐漱溟别府,不消说,那狮子天王龙化,与紫面伽蓝雷音,一
定在此存身不得,此番来到金顶,岂非徒劳?”
  他虽然如此想法,到底还不死心,好在金顶离此并不多远,不消一个时辰,便已赶到。
  只见那龙化与雷音所住的归元寺,山门大开,山前败草枯叶,狼籍满地,不像庙中有人
住的神气。
  进殿内一看,四中神佛、庙貌依然,只是灰尘密布。蝙蝠看见有人进门,绕檐乱飞,一
副荒庙景象,哪来人影?
  法元眉头皱跳几下,复往禅房行去。
  走进一看,尘垢四积,门前一柄黑漆禅杖,断成两截在地上,不知是被何兵器所斩。
  那禅杖原是纯钢打造,知是龙化兵器。
  再跨数步,忽见地下一滩血迹,因为山高天寒,业也冻成血冰,他不禁疑惑,莫非龙化
已遭毒手?
  估量此处已无人居住,登时跳出禅房,赶忙溜出归元寺,心想此地既为峨嵋派洞府盘
踞,在此山住的人,未必只有齐漱溟一人,他们人多势众,不要又被碰着,自讨麻烦,自是
加足脚劲,匆匆逃往山下去了,及至山脚,一切无变,他始放心不少。
  想及此次前来,原是准备多寻几个招手,谁想都扑了一个空,就此回去,实是无法交
代,那许飞娘自从教祖死去,同门中人一直认为她不肯出力报仇,多看不起她,直到近年,
才听说她忍辱负重,别存深意,适才和她相遇,受她帮助。倒是逃过一劫。
  黄山既然离此不远,何不去看望她一番,顺便约她相助,即使目前不能。至少也可打听
出龙化、雷音两人下落,总比自己茫无目标摸素来得好些。
  心想定,于是取道黄山,连夜起路。
  法元坚信来过黄山两次,只是许飞娘隐居五云步,原是山中最高寒处,且又最为隐密所
在,法元从未去过。
  还有那餐霞师在附近隐居,探望许飞娘更虚隐秘,以免泄了许飞娘底子,法元行来自是
特别小心。
  在一天一夜赶路之下,他已抵黄山,打算由前山文笔峰,抄小径过去,然而到了文笔峰
一看,层翠叠峦,岗岭起伏,峰峰直若文笔例竖,哪知许飞娘隐居何处。
  走进峰峦间,则苍松耸天,枯桐处处,山风扫来,籟籟高寒,除了偶有汗鸦飞鸣之外,
连走兽皆无,哪来人形?偌大一座黄山,何处去寻那五云步?
  法元转了几座山峰,直若坠入迷阵之中,正在进退为难之际,忽听远远送来一阵细极破
空声音,急忙抬头看时,空中飞来一道黑影,看去好似幼童。
  那黑影掠射过来,但离法元不及百丈,忽然打出东西,他并未停留,直往东北方向掠
去。
  法元本是防卫敌人,忽见那人打来乃是信件之类东西,心想大概息传自己某种讯息,人
又走开,该无故意,始敢掠前,准备接下那东西。
  忽又见及左林掠出一道白形,那人身形竟然快逾飞煎,直截黑衣人射来信件。
  法元不由一愣,搞不清那白衣人是送信给自己,还是传递请书予这位白衣女子?
  就只这一愣,白衣女子已将信箴抄接手中,腾身飞掠枝头,但笑声已然传出。
  法元在九华山吃过齐金蝉大亏,脑袋红肿虽消,却仍微微抽痛。但见白衣女子抄得如此
顺利,自也以为那是她物,心想少管闲事为妙。
  正待转身歌走,忽又见及左后林区转出一位身穿蓝衣,相貌颇为漂亮动人女子,她喊着
适才那位白衣女子道:“师妹,抢到手了吗,是个什么东西?”
  穿白衣女子答道:“是一封信,会不会是写给师姐的?”甜心一笑。
  蓝衣女子娇斥:“少贫嘴,他会传信给我?”直认为不可能:“拿来看看!”
  说完,她掠身追往白衣女子。
  那举止,似乎旁若无人,全然不把法元放在眼里。
  法元猛想起这两个半大不小女孩,能在黄山来去自如,该是颇有来头,或许问她,能问
出许飞娘下落。何不想法子套套两人消息?
  于是便走近两女,摆出架势。说道:“两位女擅请留步,贫增问礼了。”
  那蓝衣女子刚把白衣女子手中信箴接过来,说道:“大和尚有话请说吧!”
  法元道:“黄山有位餐霞大师,她住在什么地方?两位女擅可知道否?”
  那两名女子闻言,便把法元上下打量一番。
  蓝衣女子说道:“那是吾家师父,你打听她老人家做啥?”
  原来这两女子,穿白衣者即是餐霞大师三徒弟朱梅,穿蓝衣者,名映吴文琪,乃是大师
大弟子,入门在周轻云之先,剑法高强,已深得大师真传,由于她轻身功夫特别杰出,博得
女空空封号。文笔峰乃是大师赐她练功场所。
  朱梅平常无聊,即到此峰,陪着师姐练轻功。两人本是练得悠游自在,忽见有人问人,
自是跟来瞧瞧,又见黑衣人传信,一时兴起,朱梅竟然掠身截去,始发生此幕情景。
  法元闻得两人竟是看霞道姑弟子,暗自吃惊,本想避开她们,如今反送到人家门口了。
  幸在自己不曾冒昧,当下镇定心神,说道:“我与万妙仙姑许飞娘有一面之缘,她曾对
我讲过,她和大师乃是近邻,住在什么五云步,怎奈此山甚大,无法寻找,我想打听出大师
住的地方,便可在这附近寻访了。”
  女空空吴文琪闻言冷道:“大和尚法号如何称呼?”
  法元到底在五台派中是有名人物,在两个女孩面前,不便说谎,否则日后落人话柄,还
说因惧怕餐霞大师,连真姓名都不敢说。便答道:“贫僧名唤法元。”
  吴文琪闻言,使哈哈大笑:“原来你就是金身罗汉法元哪!我听师父说过有你这号人
物。你不必找许飞娘了,这不是她给你的信?等我姐妹二人看完之后,再还你罢!”
  说完,便把手中信件一扬,故露名字。
  法元看得真切,果然上面写有“法元禅师亲拆”等字,只闻女空空说,看完之后再给
他,便着急道:“这是贫僧私人信件,外人如何看得,快拿过来!”
  女空空吴文文讪笑道:“有道是捡的当买的,三百年取不去的,这信乃是我们拾来的,
又不是在你庙中去偷来的,修道入正大光明,你是一个和尚,她是一个道姑,难道还有什么
私弊,伯人看吗?因经过我们地头,我们检查定了,如有不好之事,你还走不了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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