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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物语·外传·爱菱》
第三卷
风姿物语 外传 爱菱 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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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始授业之前,有些事,我希望你先有个觉悟。”
“你今后要接触到的剑道,是平凡人十辈子也梦不到的境界。要有成于斯,你必
须成为天才。”苍老的声音如是说。
“……”
“当然,所有天才共同的痛苦、寂寞、悲哀,你都得一肩扛下,切记,这世上,
只有孤独的天才,而没有众人的天才。”
“倘若你不能体认到这点,那么,你将会成为一个短命的天才。这点,你务必谨
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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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鲁曼历 五六0年 十二月 蜀道
“铿!”
一声尖响,莫问将有翼猿魔的左臂,齐腕斩下,光剑盘绕间,斩落了有翼猿魔的
首级。
“好棒,莫问先生加油。”
见到莫问大展神威,马车上的爱菱,高兴的鼓掌再三。
从香格里拉出发,已经好几天了,从那天遇袭后,有翼猿魔便层出不穷的现身袭
击,数量更是有增无减,让负责护卫的莫问,不堪其扰。
“这女孩到底惹了什么麻烦,敌人也未免嫌太多了吧!”
原本只是一时起意,与爱菱共行,藉此稍 郁闷心情,哪知道会牵扯出这等事,
看来今年真是流年不利。
这一次发动奇袭的有翼猿魔,竟有十五头之多,虽然说,有翼猿魔智商低劣,没
受到有魔导士的指挥,便完全是群乌合之众,对付不难,但要一面应付这群咆哮的猿
猴,一面又要留心背后的大累赘,即便是莫问,也大喊吃不消。
“如果只是有翼猿魔倒还好,倘若遇到了上层魔族,那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有一便有二,有翼猿魔虽是低种的魔兽,却也不是人间的自然生物,它的出现,
代表某条贯通魔界的道路,已经被打开,换言之,很可能引出难以想像的上层魔族。
莫问对魔导士没有好感,对魔族印象更坏,传说中,上层魔族的威能,强的无法
想像,绝非一般人所能相抗,倘若遇着了这样的对手,以自己现在的体能,多半讨不
了好。
“可恶,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早知道还不如拿了钱就跑,不用在这里受小丫头
的荼毒。”
莫问心中怨尤不已,手上光剑却是运转如飞,将一头逼近过来的有翼猿魔斩去首
级,反手又是一剑,把一头欲奔向爱菱的猿魔剖成两段。
“好棒啊!莫问先生,加油喔,爱菱帮你加油。”
似乎不晓得莫问的苦水,爱菱仍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谁要你的加油!闭上嘴吧!”
莫问听的差点翻白眼。挥舞着光剑,快速斩击下,组成了一道光网,不让有翼猿
魔越雷池一步,奋勇守护着身后的爱菱。
会让他如此卖力的原因,没吃过苦头的人,大概很难想像。
有翼猿魔还算好对付,但要是在防守上出现破绽,让它们接近爱菱,天晓得那疯
子女孩会拿出什么古怪武器,说不定一轰就是半座山,倘若又碰上连射,那自己铁定
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就有一次,莫问一时不慎,给两头有翼猿魔绕至背后,想趁机偷袭,哪知道背后
忽地一热,两道毁灭性的阳电子弓箭,从后射来,要不是躲的快,当场就像那几头有
翼猿魔一样,成为一团焦 。
虽然跑得快,身体没给打着,头发却给擦着了,在半空中烧了起来,令他不辨东
西,差没摔下山崖。事后,他花了好大功夫,才令这小发明家明白,“骑士的战争,
不需要外人插手,这有关个人自尊,绝对不能再犯”。
真是个恐怖的狠角色,拿了她的武器上阵,只怕在杀尽敌人前,友方已经伤亡殆
尽了。
闪身躲过尖爪的扑击,莫问脚底倏地加速,抢进有翼猿魔的怀里,光芒闪动,已
将有翼猿魔一分为二。
“呱呱呜~~~”莫问收回光剑,正以为敌人已全数扫荡完毕,陡觉上方风声急响。
“莫问先生小心!”
不待爱菱示警,莫问及时把头一偏,避开了这破脑一爪,同时反剑刺出,却是刺
了个空,有翼猿魔已腾空飞起。
说时迟,那时快,便在有翼猿魔腾身欲起时,莫问化刺为撩,光剑似受无名力量
牵引,暴长三寸,登时击毙有翼猿魔。
惨号声中,有翼猿魔残 坠落山崖。
“好棒,好棒,莫问先生太棒了。”乍见此奇招,爱菱大感新奇,连忙鼓掌。
这样一手光剑变长的技巧,在真正的剑术名家眼中,不过是花俏的小伎俩,原理
是藉由功力大小的控制,变换输出功率,造成在极短时间内,光剑暴长的效果,算不
上是什么绝技,莫问此时使出,也不过就是卖弄一下剑技,博爱菱一笑而已。
其余的剑刃暴长法,还有利用快速的摇动,做出真空,产生冲击波,在短时间内
维持剑刃增长的效果,只是这类的效果不明显,莫问略去不用而已。
听得爱菱夸赞,莫问微微一笑,环顾四周,确定并无敌人残余后,莫问将光剑掷
还爱菱。
“莫问先生……唉呀!好烫!好烫……”
爱菱不疑有他,伸手接过光剑,却给散热不良的剑柄,烫的立刻抛去光剑,甩手
跳脚,直冒眼泪。
莫问发不出声音,但却做出了张口大笑的动作。上趟他给这不良品烫伤手,早已
怀恨在心,今日终于等到机会,那还不趁此报一箭之仇。
没笑两声,莫问已察觉不妥,爱菱抱着两手,蹲在地上,似乎甚是疼痛。
“不好,玩出祸来了!”
上前凑近一看,虽然仅是稍稍碰触,立即抛去,但爱菱的手掌已给烫伤,白嫩的
小手,给烫的红肿,显然伤的不轻。
爱菱捧着双手,拼命对手掌呵气,用不知是那里的童谣,喃喃道:“不痛,不痛
,好孩子不痛……”
莫问在旁好生尴尬,脑里却不由得思考,好孩子和痛不痛,有什么关系。
女人不知是什么做的,这么轻轻一碰也会被烫伤,真是好脆弱的东西。
不过,这孩子将来可是会成为创师的大人物,一双巧手受了伤,可能会是非常严
重的事吧!
这么一想,莫问不由得懊悔起来,自己的气量也恁地狭小,居然和这样一个女孩
开起玩笑,实是不该。
对着爱菱,莫问比了几个手势,问道:“有没有伤的怎样?痛不痛。”
以实务的观点来看,这两个问题,根本全都是废话。但忙着对手掌呵气的爱菱,
仍是仰起头,小声地说道。
“没关系,爱菱不痛,很快就会好了。”看得出是在忍着眼泪,爱菱装出了笑脸
,道:“不过,这样我们就扯平罗!莫问先生被烫了一次,爱菱也被烫了一次,我们
两不相欠了。”
相当出乎意料的,与其天真的个性相左,这女孩在某方面的洞察力,敏锐的令人
咋舌,竟窥见莫问的心态。
给她这么一说,莫问讪讪地讲不出话,伸手抠抠脸颊,深深的鞠个躬,表示歉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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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上了专治各种外伤的药膏,学莫问先前那般绑上绷带,爱菱的烫伤算是处理完
毕。
因为没有什么武功底子,肉体的抵抗力较差,所幸接触时间甚短,大概两到三天
后,便可痊愈。
不过,在这两三天内,原本全抛给爱菱的杂务,莫问便要一手接收了。
虽然很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不想操此贱役,但想起了爱菱忍住眼泪,勉强装出
的笑脸,莫问仍是握起 绳,坐在前座,开始充当临时车夫。
真是落魄啊!居然会沦落到当车夫的下场,祖先若地下有知,定会悲叹三声。
回忆当年,意气风发之时,自己虽然从不歧视这些车夫、奴仆,常常不顾身份,
和他们饮酒畅谈,请教百工技艺,谈论最近的景气,生活琐事等等,但在心理上来说
,他们到底是下人,像驾车这种粗重工作,由自己来做,简直便是种污辱。
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倘若还一直沈迷于这些过去,那仅是更代
表了自己的肤浅。
落魄王孙君莫问啊!
银发下,莫问苦笑着,暗地自嘲道。
近一年来,流浪于民间,所见所闻,所思所忆,大非昔日光景,这才深深体会到
,身为一个平凡人的心情,是这等无奈、痛楚。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藉由这些时日的漂泊,自己的见识、思想,踏出了僵化
的贵族眼界,再非以前狭隘的世界观,而是真正用一个更接近人的心,去审视整个世
界。
这样的转变,是件美好的事,然而,所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吧!
念及世事无常,变化莫测,莫问不由得感慨万千,仅仅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一切
熟悉的事物,早已人事全非,这完全是当初自己所想不到的。
表面的光荣,是何等脆弱啊!倘若自己没有给过大的自信蒙蔽住眼睛,很多令人
悲伤的事,或许就不会发生了吧!
“莫问先生…”
“……”
“莫问先生!”
“……”
“莫问先生,你好像走偏路了喔!”
给爱菱一言惊醒,莫问这才发现,马车朝山崖的方向前进,要是再不改变方向,
就要连人带车一起坠落山崖了。
莫问赶忙拉紧 绳,改变方向,躲过了坠崖身亡的闹剧。
“这畜生比猪还笨,看到悬崖在前面还四蹄如飞,和它的主人一个德性,真是糊
涂的笨马!”
为了自己的失神,险些造成闹剧,莫问恼怒之下,向马儿发脾气。似乎听到了驾
驭者的心声,骆马嘶鸣不已,发出不知算是抱怨,抑或是嘲笑的古怪鸣声。
“莫问先生,你在想什么呢?”
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爱菱趴在乾草堆上,很惬意地仰着小脸,迎接阳光,湛蓝
的明眸中,是拼命掩藏的笑意,自是为了刚才的一幕而发笑了。
“莫问先生!”爱菱轻声唤道。
连唤了几声,莫问毫无反应,不知在想些什么,爱菱屡试无效,索性猛地扑上去
,勾住莫问的颈子,大力摇晃,微微嗔道:“讨厌,莫问先生都不理爱菱……”
莫问只觉背后忽重,一具温暖的少女躯体,毫无保留的贴在背上,香气袭人。
出乎意料的,与发育不良的身高不符,在鹿皮背心之后,爱菱的娇躯,结实而有
弹性,虽然让人有些不敢置信,但那饱满的触感,却实实在在的提醒莫问,背后的少
女,不是小女孩,而是一个青苹果般的小女人了。
很不可思议的,莫问脸红了。在他过往的生涯里,曾有过数不清的床伴,对于男
女间的各种性事,早已到了麻木的地步了。
可是,今天,就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小动作,没有任何挑逗的意味,莫问居然为
之脸颊发烧,当意识到这点,他本人也觉得相当惊奇。
爱菱的存在,很难让人产生绮想,听到那童稚的嗓音,会让对之有欲念的人,产
生极大的罪恶感。
“啊巴啊巴……”
耐不住爱菱的一再磨蹭,莫问的脸,红的像只醉酒的蟹,连忙挥着手,要把爱菱
赶开,以免等下出丑。
“哇!莫问先生不要乱动啦……”
哪知错有错着,莫问挥舞着手,恰好呵着爱菱的腋窝,女孩肌肤本就敏感,爱菱
受痒,咯咯娇笑,原本勾住颈子的小手,胡乱移动,竟蒙住了莫问双眼。
“讨厌啦!莫问先生,这样很坏喔!”
软语呢喃,飘香袭人,乍闻耳畔撒娇的亲 嗓音,莫问心下一凛,再嗅到那淡淡
的少女体香,如百合花般的香气,飘进鼻端,莫问刹时如遭雷殛,恍惚中,彷佛回到
了很久很久之前。
那时候,一切都是这样美好,每当午后,他会躲开太傅,偷偷溜到一棵古老榕树
下歇息,总是没能阖眼多久,背后便会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一双小手遮住他的
眼睛,某个令他至今仍魂牵梦系的声音,在耳畔小声响起:“从嘉哥哥,从嘉哥哥,
嘉敏来罗,你猜猜我是谁?”
“哪有人在问人家的时候,会一起说出名字的,那你还问什么?”
“人家不管嘛!从嘉哥哥猜不出来,嘉敏就不放手。”
……
多少甜蜜又辛酸的往事,瞬时全数涌上心头,莫问刹那间热泪盈眶,鼻酸欲泣,
不自觉地握紧了眼前的小手,轻轻抚摸。
“莫问先生!莫问先生!”
脑海中的少女嗓音,一变而转为惊惶、不安,惊醒了莫问,这才察觉马车又走偏
了路,仅差十步,便要坠落山崖了。
莫问急拉 绳,在千钧一发之际,改变了马车的方向,转回正路。
甫脱险境,莫问深深吸了口气,镇静心神,把激汤不已的心情压下,现在不是想
这些的时候,想这些,只有让自己更痛苦而已。
察觉爱菱还贴在背后,莫问伸手拨开爱菱的拥抱,为了不让她再缠上来,莫问特
别使了劲力,然后,比了几个手势,告诉她说:美丽的淑女,应该有教养,不可以这
么没礼仪,随便攀着别人。
给莫问礼貌性的拒绝,爱菱噘着小嘴,不依道:“可是,好无聊喔!莫问先生都
不肯陪我玩。”
陪这小疯子玩?莫问有自知之明,他还想长命百岁,爱菱的包袱,比起昨天的规
模,好像又更大了,谁知道是不是又有什么新作品,要找实验者,自己可千万不能当
这白老鼠。
禁不住爱菱的撒娇攻势,莫问只好屈服,想了想,莫问比划道:“不能碰到那个
包袱,剩下的好商量。”
“这样啊……”自己的意图被窥破,爱菱的俏脸上有明显的失望,但又好像想起
什么似的,眼睛随即亮了起来。
看见少女炽热的眼神,莫问本能性的有种畏惧的感觉。
“莫问先生,吹箫给爱菱听吧!”捧着小手,少女提出了祈愿。
“……”
“是啊!就像那天晚上一样,莫问先生的箫,很好听,爱菱很喜欢呢!”
被爱菱衷心盼望的眼神所打动,莫问取出了洞箫,放在口边,选曲待奏。
看了爱菱一眼,莫问心想,既然是为了这女孩而奏,便挑首轻快的曲子吧。
翻阅脑海中的曲目,莫问选了首“庆丰年”,那是南方的摆夷民族,在年节时的
欢庆乐曲,听起来喜气洋洋,节奏甚是轻快,拿来哄爱菱开心,应是再适合不过。
主意拿定,莫问将箫凑近口唇,高声吹奏起来。
他早年曾于此道下过苦功,大陆上的知名乐器家,亦评之为“只应天上有的仙音
”,这番吹奏,尽管只是平凡的欢庆乐,但也能于平凡中显出优美的音色,细微处更
是变化精微,转折如意,直如一位武学名家,试演生平绝技一般。
爱菱侧腕托着头,左手手指跟着在车板上打节拍,她对音韵之学,所知不多,但
“庆丰年”简单轻快,节奏分明,要听明白不是什么难事。
趁着莫问专心奏曲,爱菱偷偷瞧着他。平常时刻,莫问似乎对人深有戒心,只要
爱菱一盯着他,就会很不客气的把头转开,要仔细的看看他,除去睡觉时间,就只有
现在了。
莫问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呢?
本着发明家的科学精神,和少女爱作梦的幻想情节,爱菱有过无数的推敲。
莫问先生,一定是个贵族。
在这些天的旅行,莫问有些生活习惯,不是一般人会有的。
他每天要喝下午茶,只要时间一到,不管原本在做什么,都会停下来,准备泡茶
休息,同时对于打扰者绝不轻饶,爱菱就曾经看过,他一面喝茶,一面斩杀来犯的有
翼猿魔。
在饮食起居上,莫问也甚为讲究。爱菱做的料理,常常出错,反倒是莫问本身,
虽然从不亲自动手,但对于料理的品鉴,该如何调理,如数家珍,尽管他无法说话,
却总是在旁比手划脚,指导爱菱如何烹调。
这些林林总总,再加上他本身的骑士资格,那只价值连城的洞箫,都不是平民阶
层容易接触到的。
一个贵族,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最可能的理由,应该是战争吧!爱菱这样
坚信着。
莫问先生的身上,有经过战火洗礼的气息,他身上的那套军装,自相逢至今,从
未换过,却总是洗的乾乾净净,这不是普通的贵族骑士会有的举动,而是一个军人骑
士的习性。
哑巴的残疾,右手的伤痕,这更是惨烈战斗后的勋章。
莫问先生,一定是在战争中受了重伤,遇到了很伤心的事,所以才放下贵族的身
份,像个流浪骑士一样,四处漂泊的。
这是爱菱的想法。其实,在这个锋烟四起的时代,阶层的变化非常迅速,往往一
个政治斗争、战祸牵连,原本的贵族,就被贬为贱民,其家族就此流落民间。
像是武炼的前三任皇帝,侯景.寇克德,便是个出了名的怪脾气。他尚未登基前
,落魄于民间,曾向当地贵族请求婚配其族女,遭到耻笑,从此记恨在心,发下“会
将汝子弟配奴儿女”的重誓。登基之后,对国内旧有贵族大加折辱,动辄降罪抄家,
将贵族的子女与奴隶婚配,一 当年之恨。
落魄的贵族,心怀旧日的荣华,又难以忍受现在的生活,往往借酒浇愁,为了维
持豪华的生活,他们仗着自己的武艺,沦为盗贼,做出种种不法的勾当,成为地方治
安的最大困扰,诈骗爱菱金钱的那些人,就有些类似这种类型。
发觉爱菱看的出神,莫问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真巧,想起那人,她也是爱听箫声,总在相会之时,要求鸣奏一曲,然后在旁抚
琴轻哼,一副悠然神往的表情,令自己为之爱煞。
“哼哼哼~~~~~嗯嗯~~~”出自幼时习惯,爱菱聆听到后来,不由得跟着打起拍子
,闭上双眼,轻哼出声,感受着音韵的流畅,可是,好像觉得有什么不足,从头到尾
,爱菱的眉头都是皱起的。
而这似喜还怨的表情,被莫问看在眼底,当场又是一怔。
为何?为何?饶是千里相隔,她的音容却总是缭绕在眼前,想念的心情,也从未
有稍减,然而,明知她现在身处虎口,却偏偏只能坐视,不能相救,这是哪门子的人
生!
想起种种阻挠,又是心急,又是气恼,莫问的眼眶又红了,他的个性素来多愁善
感,本也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类型,这时越想越是心伤,真恨不得好好大哭一
场。
心情这一激汤,箫声大乱,嘎然而止。
“嗯!不好,不好,比起那天晚上的差多了。”没有发觉莫问的异样,爱菱睁开
眼睛,俨然一个小乐评家的势态说着。
听到这样的评论,莫问微觉好笑,自己的乐艺,当初在金陵,任是谁听了,也都
赞不绝口,哪轮到这样一个小鬼来挑剔,当下好奇心起,询问爱菱哪里不好。
“这首曲子该是很有喜气的音乐,可是被莫问先生吹出来,却让人听了好伤心,
和曲子一点都不合,嗯,不好,不好,比那晚差太多了。”爱菱摇头晃脑,显然对自
己的乐评,感到得意。
听音乐,能听出演奏者的真心,那真的是知音了。
骤闻此言,莫问登时一愣,如遭五雷轰顶般呆住,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莫问乾着喉咙,挥手比划道:“胡说八道,小孩子懂得什么?”
自己的音觉遭到不正当的否定,爱菱似乎有些生气,嘟着小嘴抗辩道:“小孩子
又怎样?我一样听得出来,莫问先生心情不好。”
“……”莫问不再说话,只是比了个“那又怎样”的手势。
“嗯!除此之外,还有……还有……”想加强自己的立论点,爱菱努力的回想刚
才的乐音。
停了停,爱菱似乎又找到了新发现,惊呼道:“还有,莫问先生,我们现在好像
腾空了……”
什么叫好像,根本就是。
一个专心思索,一个心绪烦躁,这样所造成的后果,就是没有人在驾车,那头智
力显然偏低的骆马,似乎没有二次元的平面观念,只知一直线的向前冲,那结果就很
单纯了。
俗语说,事不过三,这一次,莫问也来不及导正方向了。
只听得惊呼声中,两人一马呲挖乱叫,马车冲出了山崖,直往下坠。
“哇~~~~~~~”“啊巴啊巴~~~~~~”“嘶~~~~~~~~~~~~~~~~”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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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他妈的,真是他妈的……”
基于过去良好的教养,莫问不是个爱说粗话的人,以一个诗人的身份而言,他的
言谈举止,甚至是相当风雅的。
可是,现在的他,却是满脑子的窝囊气,除了骂脏话 愤外,找不到其他的方法
。
在第三次的走偏后,他们终于摔下了山崖,所幸莫问身手敏捷,在坠崖的刹那,
顺手揪起爱菱,腾身飞起,冲回崖上。
本来,若是时间再充裕些,或许可以连那头可怜的骆马,也一并救上,无奈,爱
菱死命抱住那个大包袱,不肯放手,就这么一耽搁,已经失去救马的良机。
可怜的骆马,连同马车,一齐坠落深不见底的山崖,只听得马鸣悲嘶,在急劲的
风声中,拖的好长,凄厉难当,久久不散,当是粉身碎骨了。
飞身跃回崖上,爱菱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为了马儿的坠崖,而伤心不已。
莫问看在眼底,倒也很难去责怪她些什么,再说,驾车的人是自己,出了这等”
交通意外”,怎也不能将责任推给她。
可是,倘若说事情与她无关,似乎又有些不太对头,自从遇上她以来,麻烦事多
的令人难以想像,在以前,怎也不可能发生这种疏失。对一个剑客而言,方寸大乱,
是足以致命的伤害。
嗯!或许这女孩会吸取身边人的运气,造成自己的幸运,与其他所有人的不幸吧
!
结果,莫问一肚子懊恼无处宣 ,只好不住暗骂粗话 愤,倘若这时有翼猿魔出
现在面前,一定二话不说,就给大卸八块。
就这样,爱菱的手伤未愈,张罗晚饭的工作,全落在莫问身上,而仅剩的乾粮,
又随着马车,坠毁于山涧,莫问迫于无奈,在找了个小山洞安置爱菱后,开始满山遍
野的寻找食物。
“这首曲子该是很有喜气的音乐,可是被莫问先生吹出来,却让人听了好伤心,
和曲子一点都不合!”
“小孩子又怎样?我一样听得出来,莫问先生心情不好。”
回想起爱菱天真的抗辩,莫问不由苦笑,什么时候,自己的心事,连这小女孩也
看得出来了呢?
他生性本就豁达,早年旅学四方时,深受浮屠之学的影响,于恩怨荣辱之事,更
是看的极淡。遭逢惨祸后,虽为此痛澈心肺,悲愤难当,却也未曾激起复仇、重建家
园之念,只是独自深深懊悔而已。
但是,唯有她,是莫问最放不下心的存在,偏生碍于一年之约,不能相见,这才
真教他心急如焚,日夜难安。
这样的个性,倘若会惹来千古臭名,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这点,莫问也知道,
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个性,要像每个亡国贵族那样,咬紧牙关,全心恢复旧
日光荣,这等事,自己做不来啊!
现在,就仅希望故乡的百姓,生活无虞,待得一年期满,再将那人救出,自己的
心事,便算是有个了结了。
一年之约,已将近期满,等到爱菱委托的工作完成,就该整装出发,完成心愿了
。
念及此处,莫问微皱起了眉头,基于本身的直觉,他感到爱菱委托的工作,越来
越不单纯。
莫问的脾气,颇有些舒懒、疲惫的气息,虽然情绪化,却是大而化之,自从遭逢
惨祸,重习剑艺后,更是养成了随遇而安,凡事笑观淡然的自在胸襟。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当在广场看见爱菱,为其所打动后,莫问连工作内容都不问
,就欣然与之同行,而当遇着有翼猿魔后,莫问虽觉任务诡异,却也仅是约略一问,
随即带过,再不关心。
可是,眼看爱菱的神色,一日一日渐趋紧张,莫问也有了不同的想法。
既然早晚得与敌人正面交锋,那么关于对方的资料,还是先取得为妙,知己知彼
,以免到时候甫一交手,立刻吃上大亏。
正如先前所言,有翼猿魔的出现,背后意义重大,那甚至牵涉到境界通道的问题
,倘若有一条贯通人间魔界的天然通道,在未经管理的情况下为人发现,甚至落入野
心份子的手中,那极可能酿成一场浩劫。
不过,这个可能性并不高,天然的境界通道,牵涉到地气的流向,周围灵气的转
换,绝不可能突然便冒出来,比较可能的作法,该是有人,藉由某种失传的古代秘术
,唤出了本生活在魔界的生物。
远自神话时代以来,人类便与魔族交恶,九州大战后,双方的关系更是恶劣到了
极点,凡是有关魔族的一切,在人间,都是禁忌,像开启境界通道这类的术法,在魔
导士公会中,是绝对被禁止的。
如果仅是召唤术那类的等级,倒也还好,开启境界通道,属于最高层的秘法,如
若对手真是那种级数,那可就棘手了。
从以前到现在,莫问对魔法的涉猎,肤浅的可笑,他虽然也有认识些优秀的魔法
师,但是自身却未曾接触过相关技艺,就他而言,自己是个骑士,是个用剑者,把时
间花在魔法上,实在没有什么意义,也因此,当想到敌方的背景是魔导士,莫问登时
一个头两个大。
“真是伤脑筋啊!早知道,不如撒手不管算了,臭家伙韩特的烂摊子,为什么我
要帮忙收……”
一面找寻晚餐的材料,莫问暗自嘟囔,决定等一下要找爱菱问个清楚,以免临敌
时,一见面就给咒杀。
“我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不对,我作人那么善良,就算明明白白,我也不想
死……”
忽地,莫问眼前一亮,晚餐有着落了。
眼前,山坡边的灌木丛里,一头母鹿正在低头吃草,一派悠然自得,浑没察觉危
机已在左近。
“运气不错,看这鹿的颜色,就知道肉质一定不错,体积又那么大,吃两天大概
没问题……”
脑里这样想着,莫问彷佛已经闻到了烧烤之后的佳肴,不由食指大动。
推开了光剑的开关,莫问蹑手蹑脚,如临大敌,小心靠近。
用光剑去猎鹿,听起来似乎有点小题大作,不过,总比空手猎鹿来的好看吧!
不知为何,莫问总有种感觉,觉得自己将会失手,当再三确定母鹿的位置,肯定
一击必中后,莫问消除了所有的疑虑。
“是太过多心了吗……不管了,鹿啊鹿啊!今天你运气好,就此解脱,来世再去
当个好人吧!”
默默祝祷完毕,莫问挥起光剑,口中呼喝出声,冲向母鹿。
“呼喔喔喔喔喔……”
“莫问先生!”
“啊~~~~~~”就当莫问将要挥下光剑之时,爱菱忽然打横里冲出,抱住莫问的双
腿,阻止他的猎捕壮举。
很自然的,银发男子遭逢突击,重心一个不稳,滚倒在地,连带踢倒了爱菱,两
人跌成一堆,而余势未止,只听得惨叫一声,两人便像颗肉球般,跌缠在一起,滚下
山坡去。
母鹿停止了吃草,圆溜溜的黑眼珠,睁的老大,看着眼前这幕引人发笑的光景,
在它身旁,有头刚学会走路的小鹿,学着妈妈的动作,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哇~~~~~~~”“啊巴啊巴~~~~~~”“轰隆轰隆~~~~~~~~~~~~~~~~”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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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奶奶的,他奶奶的,真是他奶奶的……”
如果说,早先的莫问,仅是不满而已,现在的他,无疑就是座活火山,全身喷射
着滚烫的岩浆,只要有人轻轻一碰,立刻就会大爆炸。
给爱菱那一撞,不仅撞飞了晚餐,两人还缠在一起,在山坡地上滚了几十公尺,
当好不容易停下来后,爱菱全身上下,毫发无伤,莫问却是狼狈到了极点,皮破血流
,擦伤多处,外加几处剑伤。
为啥会有剑伤,滚下山去的当口,莫问立刻把爱菱搂在怀里,不受伤害,哪知道
这笨女人乱摸乱碰,推开了光剑的开关,吓的莫问魂飞魄散,要不是眼明手快,闪躲
得宜,等到两人滚至山坡底,莫问身上早给刺了十七八个窟窿,成了具千疮百孔的难
看死 。
事情到了这等地步,莫问有了新的体悟。这女孩的危险,不在她所发明的东西,
而是在于她本身,所有的人、事、物,到她手上,都会变成杀人利器,天杀的,这么
有天份,怎么不转行,别当创师,直接改行当杀手,保证连山中老人都会来挖角。
而一切灾祸的主因,此刻正笑吟吟地,蹲坐在炽热的营火旁,一面盯着火中的烤
鱼,一面吞着唾沫,一副热切期盼的样子。
下午,爱菱为了马先生给摔成肉泥,着实忧伤了好一会儿,不过一到晚饭时间,
立刻又眉开眼笑,从这点看来,实在是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健忘性。
『全功能超美味究极无敌大厨师八代』给摔下了山崖,爱菱的手伤又没好,晚餐
只得由莫问亲自下厨。因为猎鹿失败,弄得一身疲惫,莫问食欲大减,索性直接到山
溪里,捉了几条肥鱼,充当晚餐。
出乎意料地,与邋遢的外貌不符,莫问的手艺,竟可媲美高级餐馆的大厨,将几
条鱼烧的有声有色。
先将鲟鱼刮鳞、清除内脏,之后,如同进了自家的厨房,莫问从森林中,毫不费
力的摘了几种野果、山菜,绞烂剁碎成泥状后,一股脑的塞进鱼腹,再置于营火旁,
大火烘烤。
鲟鱼本是肥美,长年生存于冰寒的山溪中,脂肪厚实,滋味更是鲜美,莫问又不
知从哪弄来了柠檬,涂抹于外层,与外冒的肥油相触,滋滋作响,香气更是熏人,看
的爱菱直吞唾沫,恨不得立刻将鱼吞下肚去。
“莫问先生好棒喔,怎么以前都没看你做过菜呢?”
用无限崇敬的眼光,爱菱仰望着莫问,想不到一个大男人,会有这等手艺。
莫问别过头去,懒的答话。他往日锦衣玉食,对这饮食变化之道,自是熟知,不
过,从老饕升格为名厨,那是过去一年的事,藏于深山潜修,一切饮食起居,都得亲
力亲为,在某人的薰陶下,终于练成了这一副好手艺。
(莫问的老师,萧寒山本身极重口腹之欲,因应其强力要求,自在门从大弟子萧
风健以下,乃至后来的天地神威、云翔.迦楼罗,全是烹饪的一流好手。)“莫问先
生,我可以吃了吗?”盯着肥油四冒的鲟鱼,爱菱实在忍不住,发出衷心的请求。
莫问没好气的点点头,他今天胃口奇差,一连串的恼人事,令他心情大坏,随时
都可能炸开。
“谢谢莫问先生,谢谢。”
虽然急着把烤鱼送入口,爱菱仍未忘记应有的礼仪,一百八十度的鞠躬行了礼,
伸手抓过一条烤鱼,一面高呼“好烫、好烫”,一面把鱼送进口中,大嚼起来。
“好吃,真是好吃,虽然有点对不起鲟鱼先生,不过真是太好吃了。”
有了吃,便忘了一切,这就是此刻爱菱的写照,只见她半闭着眼,一脸幸福的样
子,充分沈浸在烤鱼的鲜美口感中。
“好吃就闭上你的嘴,你只要一开口,我就要倒楣。”
莫问暗自骂道,回想旅程以来的麻烦事,越想越是懊恼,事情的发展,超乎预算
太多,已经不符合他当初接任务的本意,再这样下去,并不是件好事。
“从举动看来,这女孩似乎很急着,在满月前赶到目的地,这么说……”
月亮,在魔法的使用上,有着莫大意义,而满月,更是许多魔法施展的必要关键
,也因此,在满月时发生的奇怪案件特别多,令各地治安单位不胜其扰,这是基本常
识,尽管莫问对所谓魔道所知不多,还是明白满月的特殊性。
“真讨厌,和魔导师交手,这可不是我的专长啊……”
莫问阴沈着脸,暗暗埋怨。不只是对手麻烦,连伙伴也是个大麻烦,直至目前,
莫问对于爱菱的身家背景、任务最终目的、敌人情报、取回什么东西……等等,一无
所知,对于这点,他感到十分恼怒。
“没有原因的仗,是最没意义的战争,既然她什么都不愿意说,我为什么要为了
这么少的报酬而卖命……”
极度不悦下,莫问作出了某种决定。不过,莫问却没想到,他对事情的一无所知
,固然是因为爱菱的含糊其词,但另外一方面,会满足于少女的含糊其词而不再深入
逼问的他,也是有相当责任的。
总而言之,他现在的不满,仅不过是不良导向的迁怒而已,这点,是他所没有察
觉到的。
“不做了,不做了,这么少的酬劳,要做这么多事,我可不是天才保姆啊!”
粗鲁的站了起来,刻意发出巨大声响,莫问连比了几个手势,表示辞职不干了。
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正在享受美味的爱菱吓呆了,来不及作出反应,好半晌,才
低着头,小声哀求道:“拜托……我真的……真的是很需要莫问先生,如果没有莫问
先生,那群有翼猿魔,我根本……”
粗鲁的打断了少女的诉说,莫问比划道:“你哪需要保镖啊!你只要自己靠过去
,可怜的有翼猿魔就全死光了!”
“怎么这么说呢?”
给莫问这么一说,少女显然非常难堪,不知该怎么回答。
莫问先生为什么生气了呢?爱菱有些难以想像,明明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为什
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呢?
这些天以来,能够走到这里,可以说是全靠莫问先生的帮忙,倘若没有莫问先生
,自己早在离城之初,就被有翼猿魔打成肉泥了吧!
自己的长处,是在铸造器物,而不是拳来脚往的武斗,尽管自己可以改造出一柄
优秀(?)的光剑,却没有办法持之上阵,与敌人战斗,这点,爱菱很明白。
能够遇到莫问先生这样的好人,已经是自己的莫大幸运了吧!可是,对于一个这
么好的骑士,那么少的雇用金,也实在是太低廉了,自己又给莫问先生惹来那么多麻
烦,制作的东西,也都是缺陷品,在他眼中,自己一定仅是个大累赘而已。
“那个……莫问先生……我知道这样的报酬太少了,等到我们回去以后,我一定
会再给您更多的酬劳的…”
爱菱沮丧着脸,这样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可是,自己身上,确实
是没有半毛钱了。
搜索过全身上下,爱菱很悲哀地发现,自己没有半点贵重物品,她本就不是贵族
仕女,怎会随身携带这许多首饰。当小手摸到头发,爱菱猛地想起一事。
“莫问先生……”爱菱小声说道:“我的发箍,是葛罗美精金铸造的,如果拿到
特别商店去卖,可以兑换百多枚布格金币,不过,因为有些原因,我必须要到事情办
完以后,才能给您,您觉得呢?”
爱菱一面说,一面指向发中的金箍,让莫问看个清楚,同时偷看莫问的反应。
“葛罗美精金……果然不对劲…”
在魔道世界中,葛罗美精金是颇为贵重的金属,专门用来铸造法器,具有某方面
的神效,加上爱菱又说是特别商店,那就代表这枚发箍,并不单纯,很可能是某种魔
道器之类的。
不过,现在的莫问,无暇想到这些东西,当爱菱说要让出发箍时,脸上的表情,
十分的悲哀。是哀伤吗?又不太像,在伤心之后,好像有某种无机质,少女的面容,
似乎透明化了。
当看到这个表情,在银发之后,莫问呆住了,这种表情,他似曾看过,是在哪里
看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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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嘉哥哥!你别去好不好?”
“不行啊!嘉敏。师兄难得抽身,又是专程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他约我小酌一番
,提前庆祝,我怎么能缺席呢?”
“可是,我总觉得,那人好可怕,戴着一张那样的面具,眼神冷冷的,不知在想
什么?从嘉哥哥,我好怕,怕你一去就不回来了。”
“哈哈,别担心,我怎么可能不回来呢?我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你说,我怎么舍得离你而去呢?”
“那……我们打勾勾,从嘉哥哥,一定要回来喔。”
“哈!快要嫁人了,还这么幼稚,好,我就跟你打勾勾,笑一笑吧!这样的表情
,让人心痛死了。”
“从嘉哥哥,你一定要回来喔!”
“知道了啦,不过是去喝个酒罢了,快的话,傍晚就回来了,别穷紧张了,要是
骗你,我就吞一千根针,这样行了吧!”
“从嘉哥哥……”
&&&&&&&&&&&&&&&&&&&&&&&&
对了,是在她的脸上看过,当时,如果能体会到这表情的意义,那么,往后的许
多事,就会以别的方式来发生了吧!
一念及此,莫问胸口大痛,原本的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再看看爱菱一副小可
怜的样子,心中一软,便要出言安慰。
莫问大半张脸,全遮在银发下,爱菱瞧不见他的表情,还以为他正自犹豫不决,
连忙抢先开口。
“或着说,您是为了今天的事而不高兴呢?爱菱向你道歉。”爱菱恭恭谨谨的鞠
了个恭,朗声道:“可是,我认为,那是必须要作的事,如果伤害了鹿西玛,小鹿一
定会很伤心的。”
这倒是挺有意思,莫问露出了颇为诧异的表情,由于个性上的差异,两人旅行至
今,每次只要莫问稍有坚持,爱菱便立刻退让,从来没有大声说话的时候。
是什么事,让这女孩有据理力争的冲动呢?这很值得一听,姑且静观其变吧!
打定了主意,莫问更不答话,冷冷的瞪着爱菱。
爱菱见莫问不置可否,有些心虚,却仍不退让,扬声道:“小鹿的年纪,还很小
,如果在这时候失去西玛,往后一定会很难过的。”
“你怎么知道?”莫问顺手比划道,而此言一出,莫问登时后悔。
果然,被这么一问,爱菱立刻低下头,眼眶红了起来,哀声道:“因为爱菱的西
玛也不在了……”
听到爱菱这样说,莫问有些尴尬,怎么把话题扯到这上头来了,不过,一时想不
到好的话来安慰,只得让爱菱继续说下去。
依照爱菱的说法,她的父亲是个创师,在某个偶然的情况下,认识了母亲,两人
志趣相投,从而发生了感情,两情相悦下,不顾女方家族的反对,结了姻缘,后来,
因为要躲避许多俗务,父亲决定迁居进入深山,不知是为了什么理由,在爱菱六岁那
生,母亲就过世了。
“以前,西玛很疼爱菱的,做了好多好多东西送我,像像手语就是西玛教的,还
有睡前的催眠曲,也是每天睡前,西玛会唱给爱菱听的,西玛不在了以后,爱菱就是
一个人了……”
爱菱一面说,小巧而晶莹的泪珠,一颗颗的滑下脸际,看的人好生心疼。
莫问大觉窘迫,他虽然情绪化,又颇为易怒,却是天生风流的个性,最怕看到女
孩子的眼泪,这时给爱菱一哭,心都乱掉了,哪还想到其他,七手八脚的比划安慰。
“你别伤心啊!像你那么聪明的女孩子,又会做那么多东西,你父亲一定很疼你
……”
爱菱的手艺虽然欠佳,但目前所表现出的潜力,却是不可限量,对于一个创师来
说,能有一个这样的女儿,想必是心怀大慰,无上的喜事。
哪知爱菱随即摇头,道:“没有,布玛说,女孩子只会坏事,没有资格当创师,
所以不准我做这些东西。”
听到爱菱的讲法,莫问不觉苦笑,这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许多行业中,都很
看不起女性,便是崇高的创师,也是如此,爱菱的父亲,倒也不是多特殊的存在。
只是,爱菱对于制作器物的浓厚兴趣,似是与生俱来,而在莫问生平所见中,也
从未见过这么有天分的瑰玉,倘若就这么中断,确实是太可惜了。
“爱菱相信西玛的话,如果是喜欢的东西,就要坚持到底。”爱菱抹乾了眼泪,
道:“所以不管布玛怎么想,爱菱一定要坚持到底。”
“喔!那你就加油吧!”这类空泛而无意义的祝福语,莫问说不出,很难想像爱
菱会有这样的一面,与平时的娇柔软弱不同,此时的爱菱,小小的眼睛中,散发着无
比的坚定,让人明白,为了达成理想,她愿意作任何事……等等!
莫问猛地想起一事,赶忙比手问道:“你出来旅行,家里知道吗?”
爱菱摇了摇头,缓声道:“我是偷偷离家出走的,一定要取得了相当资格,可以
让布玛认可,我才要回去。布玛年轻时候制作的东西,有些如果落到坏人的手上,就
会有问题,所以必须进行回收的工作。如果爱菱能独自完成回收工作,那布玛也许就
会对爱菱另眼相看了。”
用小小的声音,爱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莫问终于弄懂了自己的任务,原来取回东西,是这么回事,那么,是要取回什么
东西呢?
他望向爱菱,爱菱会意,开始说道。
“要取回的东西,叫做黑曜镜。”爱菱补充道:“呼应满月光芒,可以进行开境
界隧道的魔道术,呼唤出某些魔界生物。”
乖乖!怎么会是这样的东西,到时候,面对一堆魈魅魍魉,倘若还遇上了非常厉
害的魔人,岂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莫问摸着下巴,沈吟不语。
“啊!请放心。”看出了莫问的疑惧,爱菱小声说道:“黑曜镜仅是一种增幅工
具,它的呼传,是依使用者的魔法力,而有不同的。这次的敌人,据我的调查,魔法
力并不强……”
换言之,也就是说,对方仅能传呼出有翼猿魔那类的东西了,这倒还算好,趁事
态扩大前,把事情一举解决。
“可是,如果不在这个月月圆前取回,那就很不好了。”爱菱说道:“黑曜镜有
储备月能的功用,只要累积过半年,就可以直接招唤出高等的魔族,那就很难回收了
。”
离满月还有八天,照理说,是来得及的…不过,世上的事很难说,谁知道会突然
生出什么变数。
而且,真头痛啊…莫问抠了抠脸颊,暗自沈思。
即使是创师这样的高等级职业,要制作出魔道器具,仍是高难度的工作,那牵涉
到的范围之广,技巧之高,是普通人所无法想像的,能完成这种器具,创作人在创师
中,必定是数一数二的优秀人物,只是,莫问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会是哪号人物而已
。
事情发展至此,工作的难度,已超乎预料,倘若再继续下去,便与自己的本意不
和,再说,一年之约未满,而身边的这个小麻烦,又是超级会惹事的……
“拜托您,莫问先生!”
发觉莫问仍无所动,爱菱低声恳求道:“请您继续护送我,取回黑曜镜,如果不
行,只送我到对方的本部也可以…”
看着少女的哀求,银发男子被打动了。他本就非铁石心肠,相反的,他还相当的
多愁善感。
拒绝少女的请求,实在不忍心;阻止这种禁忌之术的发生,以免扰乱整个大陆的
安宁,也是身为骑士的义务;不过,更重要的是,当他看见爱菱脸上,那抹似曾相似
的神情,银发男子立刻下了决定。
“嗯……”
莫问思索了一会儿,比划道:“如果说,敌人不多的话,倒是还可以……”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莫问先生…”看到莫问答应,少女雀跃不已,高兴的差
没跳起来。
“等一下,先别高兴太早!”
挥手打断爱菱的感谢,莫问比手开出了条件。
“有几件事,要先说在前面。”莫问比划道:“追加的酬劳,我不要,不过,原
先给的首饰,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莫问一面比,一面板着脸,凶了爱菱一眼。
虽然感觉莫问先生一脸凶样,爱菱不知怎地,一点畏惧的感觉都没有。
“第二,我不做酬劳以外的事,如果让我发现有翼猿魔以外的敌人,二话不说,
掉头就走,这点,你要先想好。”
会不会有出乎意料的敌人呢?据爱菱早先潜入失败时,所得到的情报,对方仅是
一名三流的魔导士,虽然透过黑曜镜,可以增幅魔法力,但终归有个限度,是不太可
能呼唤出更高等级的魔物的,换言之,敌人的阵容,不会有什么变动的。
再说,自己早就没有选择余地,这次的离家,是赌了所有的自尊、未来在里面,
倘若失败了,就再也没有脸回家了。
“嗯!没有问题,不会有新的敌人了。”为了表示肯定,爱菱说的毫不犹疑。
莫问点点头,不再言语,一切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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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野静,仅有三五声鸱鸣枭吟,诡异凄绝,听得人心头一颤,增添了许多不祥
的意味。
此地的山势已然偏高,夜晚更凉,爱菱一个人缩在山洞里,在洞门口生火驱寒,
辗转难眠。
莫问仍旧是挑了根绝崖枯树,悠悠哉哉地侧躺其上,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以他骑
士级的功夫,自是无惧这区区山风,任由寒气侵体,混不在意。
莫问对月沈吟,回想这一天的种种。
帮助爱菱的差事,发展至今,已大违初衷。若是在一年前,管他敌人千军万马,
只要一剑在手,他曾怕过谁来?可是现在不同,自己的功力大损,剑术不及往日三成
,若是遇上强敌,那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况且,忆及老师的吩咐,莫问更是一凛。一年之期未满,在这时间之内,计决不
容分毫有失,否则,所有的希望,就此付诸东流。
“龙之腾也,必潜乃翔。”老人说:“你若忍不过这一关,一切皆休。”
“真是不好啊!原本只打算应付几个毛贼的…”
对着半轮明月,莫问苦笑,其实,他原本的想法,是如果事情的发展超乎预料,
便立刻抽身,袖手不顾,以免坏了大事。
照理说,自己现在已该抽身而退了,为什么会答应这女孩的要求,再与她共行呢
!
而那个理由,自己应该很明白吧!
“什么东西都想到你,嘉敏,这女孩是托了你的福啊!”
莫问颓然而笑,他知道自己很怯懦,如果他真的勇敢,如果他还有一个身为男人
的资格,就不应该在这里,拿爱菱发 怒气,像个傻子似的陷入回忆,而是立刻奔到
她的身边,做自己该做的事,可是……可是……
“对不起啊!我真是太没用了,到头来,我也只不过是个没用的男人……真是太
对不起你了……”
越想越是愤恨,莫问的指甲,深深嵌入拳头里,用无声的恸哭,来发 所有的伤
痛。
“阿谟姿咪,那嘎哩那鸪,亚沙西咪依咪估~~~~~”从山洞里,传出了小小的歌声
,吸引了莫问的注意力,是爱菱的在唱歌,声音很低,细若蚁鸣,若不是莫问特别运
起听力,根本就听不见。看来,是爱菱睡不着,自己唱起催眠曲了。
“唔……”
记得爱菱刚刚说过,这曲子,是她母亲教的。母亲教孩子唱摇篮曲,这事很正常
。这歌词,莫问听不懂,似是西南一带边疆蛮族的语言,不过,曲子轻柔低沈,确实
是适用来哄人睡的。
一切都很正常,那自己胸中的这感觉,是怎么回事呢?听到这曲子,总让莫问感
觉不快,有某种深沈而悲伤的雪晶,在银发男子的胸中,缓缓沈淀。
而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下意识地,莫问冷哼了一声。被他所惊,歌声嘎然而止。
“怎么办,莫问先生会不会不高兴啊!”
山洞里,爱菱紧搂着毯子,口里呵着白气,无法入眠。
“我真是笨,明明知道莫问先生不喜欢听这个,怎么还偏偏唱出口…”
爱菱自艾自怨,用小手乱敲着脑袋,惩罚自己的不成熟。
刚刚,她瑟缩在洞里,怎么也睡不着,很习惯的自己唱起曲子来,原本还拼命告
诫自己,“要小声,要小声,莫问先生会不高兴”,哪知道莫问先生还是听见了。
“做好的『无双型超级发音器八号』,偏偏又摔到山崖下面去了,不然,就不会
惹莫问先生生气了。”
爱菱喃喃自语,却没有想到“乾脆不要唱不是更好”,不过,那样的话,她大概
就睡不着了吧!
“如果莫问先生又生气了,会不会跑掉啊!”这个想法吓坏了爱菱,她连忙站起
身来,要去向莫问先生道歉,保证不敢再犯,哪知动作太急,脑袋撞倒岩壁,痛的倒
地哀哀乱叫。
“唉喔!痛死我了。”爱菱抱着头,疼的流出眼泪,却仍想爬出山洞,在莫问先
生离去前道歉。
悠扬的箫声,在少女的耳畔响起,出乎意料的,演奏的曲子,是相当熟悉的旋律
。
“这是……”爱菱先是一呆,继而惊喜交集。
是催眠曲。为了表示歉意,银发男子自愿充当一晚的音乐盒,用其精湛的乐技,
代替歌声,向少女说声晚安。
“谢谢你,莫问先生。”
并没有说的很大声,爱菱小声地,向这“好心的莫问先生”道谢,而她也知道,
莫问先生此刻并不需要道谢。
“有那个时间去说谢谢,不如早点给我睡着,一直吹箫很累的,真是爱给人惹麻
烦的丫头。”
如果去向莫问先生道谢,后果一定是被他狠狠敲着头,这样责备着,这点,爱菱
很清楚。
不是任何机器制品所能比拟,如天河般流 的箫声,让少女脑海中的时光,为之
倒流,彷佛回到许久之前的夜晚,有个轻柔悦耳的女声,在耳边缓缓低唱。
在这一刻,小小的发明家,眼眶中充满水气,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谢谢,莫问先生,谢谢。”
颠颠倒倒而又多灾多难的一天,终于完结,而并没有任何人敢保证,他们会有着
幸福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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