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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云龙》


第十七章 银翼护腕



  当见到慕容娟目蕴泪光,泣然欲泣之神情,不由怔住了。
  慕容娟悲声道:“雨叔是在何处与我爹结识?他老人家临死,可曾留有遗言?”
  “你怎知你爹已去世?”雨北十分不解。
  “是雨叔手腕上的那只‘银翼’告诉我的。”慕容娟黯然说。
  “银翼原是一对,分由我爹娘佩戴,相约永生不得离身。如今见翼如见人,岂非表示我
爹已不在人世?”
  “原来如此。”雨北自言自语地说。
  他目睹慕容娟黯然神伤,几乎忍不住说出慕容化及仍然在世之内情。
  可是念及义兄面貌已毁,了却俗念之心甚坚,并且千叮万嘱代为保密,而自己亦已承
诺,于是打消了原意。
  于是他将与慕容化及相遇,并传授自己武功之经过说了一遍后他道:“由于你爹中毒甚
深,虽有龙虎金丹,亦仅能延了年余之生命而终告不治。你爹生前并未透露中毒之因果,只
表示:“是是非非已成空,恩恩怨怨皆成梦。’但我知道他唯一
  让他牵挂的,就是你们母女二人,对啦!你娘的名字是不是叫带束珊?”
  慕容娟:“是的。”
  雨北道:“你爹生前曾命我照顾你们母女,我亦已遵嘱发了誓,不过其中有一点令我十
分疑惑……”
  慕容娟接口道:“雨叔何事迷惑?”
  “义兄矢口否认你们母女是他的妻女,坚称他是未婚。”雨北苦笑说:“按理说,照顾
寡嫂与侄女,是我这个义弟份内之事,他为何不实话实说呢?”
  “这……”慕容娟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李长老忙道:“教主这么做,相信必有他的用意,你既已发下誓言,何必要追根究底
呢?我想日后您会明白的。”
  目睹二人的神情.雨北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想不出问题在哪里,不由皱起了
双眉。
  李长老人老成精,知道雨北心有所疑,立即转过话锋,道:“依据雨大侠所描述,教主
除了毒伤外,还有严重之内伤,可那独孤无敌说中了‘蜮’毒,根本就是谎言,因此他谋害
教主之事已昭然若揭了……”
  慕容娟悲声道:“雨叔,我娘陷身五毒教总坛年余,音讯全无,请您设法救她出来。”
  “你放心,我自有主张。”他爱怜地轻抚她的香肩:“我们要救出你娘,还要向独孤无
敌索取你爹的血债。”
  慕容娟叹气道:“可惜我的武功不高,无法亲手替爹报仇,只得仰仗雨叔了。”
  李长老道:“小姐,你与雨大侠还分什么彼此呢?只要能杀了独孤无敌这叛贼,谁杀都
是一样。
  雨北问:“小娟,你的武功都是你爹传授的吗?”
  “是的。”
  “你都学了些什么?”
  “刀法及掌法,还有内功。据我爹说,我练的这种内功,比任何气功都厉害,叫天玄神
罡……”
  雨北接口道:“你已练至几成火候?”
  慕容娟沉吟了一下,道:“大约三成火候。”
  “以你的年龄,能有三成火候.已非常了不起,如能每日按时勤练,不出五年定能大
成。”雨北称赞道。
  慕容娟恭声道:“小娟会谨记雨叔之教诲,勤练不辍。”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到。”他以信任的语气说:“我听你爹说,这只护腕可挡刀剑。
你腰间这把刀比一般的刀短了六寸,这只护腕如配合短刀使用,威力必将倍增。何况这本是
你爹之物,你留作纪念……”
  他边说边准备解下护腕。
  “雨大侠且慢!”李长老急忙喝阻。
  雨北一征,道:“李长老何故喝阻?”
  李长老正色道:“教主赠送这只银翼时,可曾向您提出什么要求?”
  “义兄表示它是相认嫂子和侄女的信物外,并无其它要求呀!”
  “应该会有,您再仔细想想看。”李长老似乎十分坚持。
  南北见李长老十分认真,心知必有原因。
  于是依言仔细回想。
  半晌,始恍然道:“我想起来啦!义兄为我戴上护腕时,曾要求我答应,在任何状况之
下都不可将它脱下来。”
  李长老的双目突然一亮,道:“您可曾答应教主这个要求?”
  “答应了。”
  李长老吁出—口气,正色说:“您既已答应,就应信守诺言。”
  “在下认为这只银翼只是作为相认的信物,而今我已与小娟相认,它的作用业已消失,
交予小娟佩戴应无可厚非。”
  “您或许不了解咱们苗族之人,视诺言为神圣之事,一旦承诺,终生不渝。何况,您尚
未与夫人相认,这才是最为重要之事。”
  雨北心中一动,道:“我是否戴上银翼,难道与嫂夫人相认之事有不同意义?”
  李长老道:“是的。”
  不但雨北猜不出其中原因。
  慕容娟也听得满头雾水,怔怔地望着李长老。
  “李长老能否赐示原因?”雨北以希冀的语气道。
  “非常抱歉,老朽亦不知真正原因,恕难奉告。只有教主与夫人知道内情,等您见过夫
人后,就会明了真相。”
  雨北紧皱双眉,沉吟不语。
  李长老又道:“教主慧眼识人,临终托孤。雨大侠您当能给予夫人与小姐幸福吧?”
  “誓言是神圣的。”雨北信口说:“我曾伤义兄立过誓,在有生之年,当让她们母女生
活幸福。”
  李长老含有深意地道:“老朽相信您能办得到。”
  阿贵送来食物,三人进入午餐。
  用完餐后,雨北表示要传授慕容娟“涤神心法”,以倍增其所习武功之火候。
  李长者为了避嫌,表示为其护法,匆匆出屋。
  雨北突然发觉幕容娟的神色极为落寞,大感奇怪。
  “小娟,你怎么啦?”他笑笑问。
  “我心中难过……”
  “是否得知你爹的死讯,所以……”
  “不是啦!”慕容娟神色有些不大自然:“我早巳认定我爹已死年余,所以当获知您带
来的讯息后,并不感到太难过。我是为了……”
  雨北不解道:“为了什么?”
  “我是为了你。”
  “为了我?”雨北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自遇见您之后,我好喜欢您,却想不到您突然长了我一辈,心愿落空,所以心中很难
过。”她毫不隐瞒地说了。
  苗族的女人,对礼教的观念不像中原那般严谨,个性亦爽朗,有什么说什么。
  雨北却有些哭笑不得,才十三四岁的女孩,竟然就懂得男女之情。
  其实他根本不了解状况,苗疆女子早熟,十三四岁已为人母者极为普通,只怪他孤陋寡
闻。
  他柔声道:“我们已是叔侄关系,岂不是更亲?难道你不喜欢叔叔?”
  “当然喜欢,但这种喜欢的性质却不同呀!”
  “傻丫头,叔叔的年岁大你一倍,你怎会有这种念头?”雨北苦笑说:“不要再胡思乱
想了,日后叔叔带你去中原,那里的佳子弟成千上万,你一定会遇到一位非常满意的男人,
咱们开始教授心法吧!”
  他先令慕容娟熟记口诀,再传授运气要诀,耗了近一个时辰工夫,才算完成入门。
  突然,外面起了一阵骚动。
  李长老同时现身于门口,道:“小姐,那些人又来袭击,我已命众弟子准备应战了。”
  他说完之后,立即奔向广场,指挥门人备战。
  “是独孤无敌的人吗?”雨北问。
  “不是。”慕容娟摇头说:“是当地水族的人,咱们快出去瞧瞧!”
  两人步出屋外。
  只见一众弟子,均已找到地形地物之掩护,手持苗刀,紧张地以目光向四周树林按搜
视。
  突然,一排长矛自对面树林中激射而来,目标正是慕容娟与雨北。
  “小心,矛尖上有剧毒!”
  幕容娟边出声警告,边抽出腰间短刀,在身前划出一道刀光,长矛纷纷断落。
  雨北未携兵刃。
  他不慌不忙伸右手向前一探,顿时手中多了一支长矛,立即东挑西拨,将近身之毒矛全
部拨开,动作十分干净俐落。
  “快找地方掩护,下一波的矛雨会更多更厉害……”
  慕容娟急声叫,同时身形一动,闪身躲往屋角。
  刚躲好身形,举目回顾,见雨北并未移动,心中大急。
  正待出声催促,突见右侧树林射出数十支镖枪,罩向雨北。
  她大吃一惊,身形—晃,已飞身而出。
  “退回去!”雨北急忙喝阻。
  她业已腾空的身躯,硬生生地刹住。
  接着一个后空翻,恰好落在隐身的屋角。
  “好高明的轻功身法。”雨北心中暗赞。
  他屹立不动,手中的长矛轻灵地急点来袭击之镖枪。
  响起一连串清脆的声响,近身的镖枪却被他拨飞出三丈之外,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那些潜伏在树林中的敌人,见两波攻击,都未能伤敌,于是在一阵呐喊声中,自林中现
身而出。
  总数约在六七十名的水族人,持着矛与盾,排山倒海地冲杀进来。
  李长老见情,亦发出命令,所属的子弟纷纷自掩蔽处现身,与敌人展开混战。这是一场
力与力的拼斗,
  五毒教这些忠贞弟子,几乎均无武功基础,而水族之人亦然。
  双方均仗着蛮力冲杀。
  雨北发现五毒教弟子均在采守势,似乎无意杀伤对方,反之,对方却毫不留情地疯狂砍
杀,不由大皱眉头。
  他再举目望向李长老与幕容娟,但见二人亦是一样,只凭藉高妙的武功,将敌人逼退,
毫无伤敌之意。
  雨北看得直摇头,这种不求胜的拼斗,后果实在堪虑。
  但他心知李长老等人必有用意,于是当他投入斗场时,亦仅以轻手法将敌人击昏或击
退。
  原本攻势凌厉,占尽上风的水族之人,自雨北加入挤斗后,形势顿时逆转,几乎有一半
以上的人被他击昏或击伤,战斗力锐减。
  片刻之后。
  敌方为首者突然发出一声信号,敌人立即停止攻击,将受伤及昏迷的同伴架起,匆匆撤
入树林中,瞬即无踪。
  一场暴乱就此结束了。
  五毒教之人,被对方杀伤了八人,经急救之后,均已无生命危险。
  “李长老,敌人来势汹汹,分明有置你们于死之心。而你们却似乎无伤敌之意,这究竟
是怎么回事?”雨北十分不解地道。
  “苗疆土地贫脊,农作物稀少,各部落均自划地盘,或渔猎,或耕作以求生存。”李长
老叹气道:“这儿是水族的地盘,在他们的眼中,我们这些人是入侵者,为了保护利益,当
然想置我用于死地。我们人少势弱,为避免仇恨愈结愈深,所以不敢放手施为。”
  “糟啦!刚才我伤了他们不少人,岂非帮了倒忙?”雨北自责道。
  “雨大侠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反正咱们迟早都要走的。”李长老轻叹道:“其实老朽
早巳觉得息事宁人的作法,根本就是错了。我们一再忍让了多次,而对方却得寸进只,变本
加厉地向我们施诸暴力,迄今为止,我方先后已牺牲了十数名弟子,如长此以往,后果堪
虑,不如早迁走为妙。”
  雨北不由暗中感叹。
  生活在苗疆的人,不但要与天争,还要与兽争,更要与人争,求生实在不易,这是中原
之人难以想象的。
  雨北转变话锋,道:“独孤无敌是否知道你们逃亡到这里?”
  李长老道:“他的眼线遍布,应该知道我们的下落。”
  “既然知道你们的下落.他为何不向你们采取行动?”雨北不解地道。
  “这个问题老朽曾思考了很久。”李长老沉吟了一下道:“可能是他认为我们流亡于荒
山中,纵使不因缺乏食物而饿死,亦将会遭各山头部落之人戮杀殆尽,所以末再作赶尽杀绝
之举。”
  雨北没有开口。
  李长老接着又道:“不过,老朽认为另一个可能性较大。”
  雨北仍然没有说话。
  慕容娟却开了口。
  “李长老,你一向说话很干脆的,为何此刻却吞吞吐吐,你何不一口气说出来?”她催
促道。
  李长老苦笑了一下,道:“另一个可能是,夫人恐怕与独孤无敌有了某种协议,所以他
才未下令追杀我们。”
  慕容娟神色一变,道:“你作此推断,有何根据?”
  李长老道:“小姐可曾记得当初我们脱离五毒教出走的经过情形?”
  慕容娟点点头道:“当然记得。”
  李长老道:“当我带小姐及其他弟子正待下山之际,突被陈长老带了大批人手将我们包
围,就在紧要关头,有人传来独孤无敌口谕,命陈长老放我们远走高飞……”
  慕容娟道:“你怎知口谕内容?”
  “是我运功截听到的。”
  “口谕的内容为何?”慕容娟追问。
  “夫人自愿留在五毒教总坛,条件是放我们安全离去。”
  “原来如此。”慕容娟喃哺地说:“可是我娘在总坛的日子恐怕非常难过……”
  李长老安慰道:“夫人的武功虽然平平,但极富才智,她既然作此决定,自有她的主
张。小姐请放心,她的安全应该无虞。”
  雨北道:“李长老说的甚是,你大可放心,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你们自己的安全,你
们必须找一处合适的地方安定下来养息,营救你娘之事,就交给我来办。对了,你们打算什
么时候离此险境?”
  李长老道:“明日天一亮就走。”
  晚膳后。
  李长老拉着雨北走向一座树林,两人在林中密谈了近一个时辰始返。
  曙光初现。
  雨北被一阵吵杂的声音吵醒。
  他走出茅屋一瞧,敢情是李长老正在督促所属整理行装,地上堆满了箱笼。
  他不由暗暗苦笑,一向连睡眠都极具警觉性的自己,竟然睡得如此之熟,连别人已早起
忙了半天都不知道。
  一个时辰后,众人始动身西行。
  在山林地带行走,速度不若平地。
  何况人人皆携带行装,因此速度极为缓慢。
  为防范敌人追击,由雨北和慕容娟二人负责断后。
  走了廿多里,面前出现一条岔路。
  负责在前头引路的阿贵,毫不迟疑地转入右方的那条山径,其余之人跟着鱼贯而行。
  正行走间,队伍中段突有一名弟子跌仆倒地,并随即突然不动。
  断后的雨北见情,飞身而至,正要将其扶起。
  “不要动他!”闻讯前来的阿贵急忙喝止。
  他快步来到那人身边,用树枝将人翻转过来。
  但见那人满脸都是血迹,脸上爬有不少软体的虫子,正在吮噬他的血肉。
  雨北惊问:“这是什么虫子?”
  “这是吸血蚂蝗,假如刚才你不小心碰触到他,便会立即钻入你的皮肉之中。”
  片刻之间。
  那人脸上的皮肉逐渐消失,露出了头骨。
  雨北纵使身负绝世武功,但亦看得头皮发麻。
  极为小心地埋了这名弟子。
  阿策叫道:“我们继续走吧……”
  语声未歇,又传来一声惊叫。
  领路的阿贵急忙赶过去探视,雨北、慕容娟亦飞身前往。
  只见一名弟子倒在地上,左脚上有一处伤口,正在流着黑血,人尚未死,正在不停地发
抖。
  李长老回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娟道:“有人被毒蛇咬伤。”
  “哪种毒蛇?阿贵你什么不用药急救?”李长老高声叫。
  阿贵回答道:“是金线虺,救不了啦!””
  雨北吃了一惊,道:“被这种毒蛇咬到,难道就无药可救?”
  阿贵道:“金线旭是目前我们所知的最毒之蛇,解药尚在研究中。”
  只见那人身躯不断发抖,瞳孔逐渐放大,全身肌肤变黑,片刻间就断了气。
  接连发生两次意外,大家都提高了警觉。
  在荒山丛林中行走,根本摸不准方向,好在李长老和阿贵的经验丰富.利用太阳及河水
的流向,来测定方向。
  众人走了一阵,忽有一股怪味迎面而来。
  “小心,是瘴气!”有人高声叫。
  阿贵测了风向,叫道:“跟我来!”
  他带着众人向左侧方前行,怪昧渐渐谈了。
  可是过不多久,味道又浓起来,而且比刚才还浓得多。
  雨北已感到有些不适,并且有呕吐之感。
  慕容娟道:“阿贵,怎么会愈来愈浓呢?”
  “可能风向突然变了之故。”
  “现在应该向哪个方向走呢?”
  “目下气流太弱,难以测出风向,我也无祛肯定。”阿贵神色紧张地说。
  此刻四周已弥漫着五额六色的淡淡薄雾,怪味亦愈来愈浓。
  不但雨北开始受不了,连土生土长的苗人也受不了。
  雨北灵机一动,缓缓开始行功运气,顿时觉得好过一些。
  他立即示意慕容娟,运起“涤神心法”以祛瘴气。
  就在这危急之际。
  林中突然飞出一只不知名的乌儿。
  阿贵大喜道:“快跟著这只鸟飞去的方向走!”
  于是众人依言疾走。
  李长老提醒众人,道:“不可跑太快,以免呼吸急促。反而吸入更多。”
  不久,气味愈来愈淡,最后终于完全消散。
  众人就地或坐或躺地休息,以恢复体力。
  阿贵余悸犹存地说:“要不是那只飞鸟及时出现,咱们恐怕难逃过死亡之噩运。”
  雨北颇饶兴趣地间:“阿贵兄,休怎知跟着鸟飞的方向走呢?”
  “因为飞禽走兽都有一种求生的本能,并且感觉敏锐,因此,跟着它走,绝错不了。”
阿贵以专家的口吻道。
  雨北叹道:“没想到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竟然被一只飞禽所救,真是匪夷所思!”
  李长老笑道:“您在中原恐怕从未遇见这种情况吧?”
  “别说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过呢!”雨北苦笑道:“这些毒蛇、蚂蝗及瘴气,在中原一
辈子恐怕难得见到一次,而在此却一天之内都让我遇到了,我的运气真好!”
  慕容娟笑笑道:“你如果在此地住久些,慢慢会习惯的。”
  雨北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苗疆由于地理环境待殊,风俗习惯与中原迥异,自古以来给人的感觉,是充满毒物的险
恶之地。
  尤其都知道苗人善养“蛊’,苗女以“蛊”整治始乱终弃的薄情郎,因此,苗疆就被蒙
上一层神秘、诡异、莫测之面纱。
  雨北为了偿还武当派之情,以及对义兄的承诺,才不辞艰辛地前来苗疆,怎么可能会在
此地长期居留?
  何况他的事业在中原。
  因此,他只能无言地苦笑。
  休息了个把时辰,众人已恢复体力。
  于是,继续向西跋涉。
  行行复行行,向西又向西,花了三天时间,翻越了两座山林。
  绕过一道山角,眼前呈现一块平坦的坡地,地上的草木似
  被大火烧过。
  李长老道:“这是瑶人分布的区域,我们已进入云南地境了。”
  雨北道:“这儿好像发生过山林大火……”
  慕容娟笑着接口道:“雨叔难道没听过‘焚林而耕’吗?”
  雨北摇摇头,道:“没听过。”
  慕容娟道:“苗疆多山,可供耕作的平地稀少,瑶族之人只好将山坡地上之树木焚毁,
以利种栽农作物,同时灰烬亦可充作肥料,一举数得。”
  “原来如此!”他恍然说。
  李长老道:“这儿离五毒教的总坛大约有五个日程,我们就在此安顿下来吧!”
  雨北道:“这块地不是已被瑶族开垦了吗?你们在此安顿,恐怕会引起事端。”“您请
放心,这块土地瑶族已弃耕。”李长老笑道:“何况我们与瑶族相处尚称和睦,纵使不是废
耕之地,相信亦不致发生纠纷。”
  雨北环顾了那片土地一遍,颇为好奇地道:“你怎知那是块弃耕之地呢?”“因为这块
地上未竖立木桩。”李长老解释:“瑶族对于刚开垦可资利用之山地,通常均在四周竖上木
桩并以山藤连接,表示乃有主之山地,以防别人侵占。”
  雨北这才明白,刚才李长老之所以为何下令在此安顿的原因,同时他也放心了。
  他发觉这位长老无论武功之智,都是第一流的,这批前五毒教的门下,如果没有他领
导,恐怕早就崩溃了。
  所有的人都开始行动了,伐木、打桩、割茅草、引水,动作熟练迅速。
  两个时辰不到,就盖好十二间茅屋。
  雨北冷眼旁观,见他们所盖的茅屋并不十分坚固,大为纳闷。
  慕容娟年岁虽轻,却是个鬼精灵。
  “雨叔是否觉得搭建的房屋欠牢固?”她笑笑问。
  “是的。”
  “因为我们不想在此久居,再者,万一敌人来犯,随时得跑,所以只要能避风雨就可以
了。”
  雨北叹道:“你们这种生活方式,也太苦了。”
  慕容娟苦笑道:“这是无可奈何之事,为了生存,我们不得不到处搬迁,这种日子我们
已度过两年啦!”
  雨北苦笑不语。
  他最近发觉“苦笑”似已成了自己的招牌啦!
  入夜时分。
  除了担任警戒的人员外,其他之人均进屋去睡了。
  接连好几天翻山越岭,纵使是铁打的人,也会感到吃不消,所以众人一躺上床就鼾声大
作。
  雨北却偏偏无法入睡。
  他并不是由于内功深厚而不感到疲乏,而是脑中思绪杂乱,难以成眠。
  李明昌与任云良两人下落不明,今他万分心焦。
  他们虽然是自愿陪自己前来苗疆,但如万一有什么不幸,日后自己将负疚一辈子。
  至于五毒教徒入侵武当派杀人事件,业已证明是独孤无敌派遣杀手进入中原,与无形门
杀手共谋勾结,侵犯各门派,用不着再调查了。
  当务之急,乃是向独孤无敌讨回公道。
  日前,他曾听慕容娟提及独狐无敌的武功造诣,低于义兄甚多,假如此言是实,自己肯
定可以收拾独孤无敌,为武当门人讨回血债。
  可是当他思及小娟之母带束珊,现正陷身于五毒教总坛时,心知在未救出她之前,绝不
可贸然行动,以免影响她的安全。
  他记起数日前,李长老与他在树林中密谈时,曾推测带束珊可能已被独孤无敌软禁,失
去行动自由。
  这点令他十分忧虑,对救人之举徒增许多困难。
  最后,他又想到,一旦救出带束珊后,如何安置她们母女?
  脑中愈想愈乱,愈想愈睡不着,干脆起来走出茅屋。
  他仰望苍弯,但见一弯新月挂在天际,数点寒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天地间一片宁静,
连秋虫的鸣叫声也寂然。
  他心想道:“如果这个世界都像如此安宁,那该有多好呀!”
  事实上,他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有人就有纷争,这是千古不移的事实、
  因为人都具有兽性,甚至比野兽更有兽性。
  忽然,他将目光落在右侧的那片小土披上。
  那儿坐着一个纤细身形,他的言光何等锐利,立即看出正是慕容娟。
  他徐步走过去。
  “小娟,你为何没有睡?”雨北轻声问。
  “雨叔您呢7”慕容娟不答反问。
  ‘我想起许多事,因而失眠了。”雨北苦笑说。
  “我也一样。”慕容娟仰望天际的那一弯新月:“我在想我娘。”
  ‘你娘平时一定很疼你,是不?”
  “是呀!”她的脸上浮起回忆的神色:“她常在夜晚陪我数星星看月亮,我睡觉时,在
床边为我讲故事……”
  “你的童年过得好幸福!”
  “雨叔的童年难道不是?”
  “我可没有像你那么好命。”雨北又浮现他那招牌苦笑:“我自幼父母双亡,被武当派
前任掌门人携往武当山,收录为门人,在山上待了廿多年,换言之,我根本没有童年。”
  “您……您原来是方外之人!”慕容娟万分惊讶地道。
  “你为何认为我是道士?”雨北笑问。
  “谁都知道武当派的人都是方外之人.您是武当门人,当然也不例外。”
  雨北笑道:“武当门下亦有俗家弟子,你难道没听说过?”
  “雨叔是说,您是俗家弟子?”她不答反问。
  “是的。”雨北笑道:“而且我已脱离武当派,现在只是个无聊的江湖人。”
  “老天爷!”她用玉手拍了拍胸口,松了口大气:“您害我吓了一跳,我真以为您是方
外之人呢?”
  雨北惑然道:“我是不是方外之人,这对你很重要吗?”
  慕容娟摇摇头,道:“不是对我,而是对我娘很重要。”
  “此话怎说?”他大为吃惊,亦十分不解。
  “那天傍晚李长老拉您去林中密谈,难道没有告诉您?”
  “告诉我什么?”
  “有关‘银翼’的秘密呀!”
  雨北摇头道:“他只告诉我有关独孤无敌与五毒教总坛的一些情形,并没有提及‘银
翼’之事。”
  “奇怪!”慕容娟诧然说:“连我这个局外之人,他都向我说了,为何没有告诉您这个
持有‘银翼’的当事人呢?”
  雨北越听越感到迷惑,犹如坠入五里雾中。
  “既然你知道它的秘密,何不干脆告诉我?”他以期盼的口气说。
  “这……”
  “怎么?难道有什么问题吗?”雨北觉得十分奇怪。
  慕容娟的神情有些异样,道:“我很想告诉您,可是李长老既然未向您提起,我……”
  雨北凝视了慕容娟好一会。
  叹口气道:“你既然不便说,那就别说啦!”
  “雨叔是否生气了?”慕容娟怯怯道。
  “雨叔怎会生你的气呢!”他笑笑说:“你不说,一定有不能说的理由,别胡思乱想
啦!”
  他口中虽如此说,心中却在思索,这“银翼”究竟有何秘密?为何慕容娟与李长老都不
肯告诉自己?
  不过,他认为“银翼”必定与带束珊有关。
  慕容娟嚅嚅地道:“侄女深怕说出秘密之后,您可能就不愿去救我娘了……”。
  雨北闻言一怔,道:“雨权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既已答应你爹,要照顾你们母女一生,
就绝不会食言,怎会眼见你娘陷身于五毒教总坛而袖手不管呢?”
  慕容娟仰首望着站在面前的雨北,郑重地道:“侄女说出秘密之后,您当真仍会去救我
娘?”
  雨北在她身旁坐下,微笑道:“傻孩子,你爹都信得过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何况
雨叔欠你一份救命恩情,冲着这一点,我亦会去救你娘,作为回报。”
  慕容娟抱住他右臂,撒娇道:“对不起嘛!侄女是太过关心娘,所以冒犯了您……”
  雨北用手指捏捏她的鼻尖,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吗?”
  慕容娟点点头,道:“据李长老告称,‘银翼’是西域的上古遗物,分左翼与右翼,翼
上铸有某种神秘的咒文。右翼铸的是阴文,左翼铸的是阳文,故又称阴阳双翼,凡戴上它的
男女,必须结为夫妇,否则将遭天谴。双翼甚具有灵性,只要其中一只翼自世上消失,另一
只翼的主人必遭灾难。”
  慕容娟歇了一下,又道:“我爹为了不使我娘遭到灾难,并使她终生有依靠,
  特于临终之前将那只阳翼扣在您腕上,请您照顾我们毋女二人,其意即是请您要娶我娘
为妻,这就是‘银翼’的秘密。”
  雨北顿时呆住了。
  他心中暗暗叫苦。
  作梦也没想到,一件为义兄幕容化及寻找亲人的极单纯事件,其中竟然隐藏着如此复杂
而不可思议的内倩。
  他现在已完全明白,义兄为何要提起胡人的奇风异俗,并强调兄死弟可娶嫂为妻,为何
要自己立誓不得脱下护腕,并照顾带束珊母女终生……
  慕容娟见雨北半晌不语,感到忐忑难安。
  “雨叔,您是不是后悔了?”她轻声问,脸上有焦急神色。
  “不会。”雨北摇头苦笑:“我一向说话算话,一定会救出你娘,你放心吧!”
  “目前的问题,不是仅仅救出我娘就算了事。”她郑重地说,神情极为严肃:“重要的
是您是否会遵守誓言,娶我娘为妻。”
  雨北眉心深锁,显得神情不宁。
  他沉吟了一下,道:“你娘是否知道有关银翼之禁忌?”
  “知道。”
  “你怎知道你娘知晓?”
  ‘是李长老告诉我的。”
  “纵使我遵守誓言,万一你娘不肯呢?”
  “绝对不会。”慕容娟十分肯定地说:“苗族女人极为重视祖先留下来的誓约,甚至看
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侄女敢以性命保证,娘一定会遵约行事的。”
  雨北信口道:“这件事此刻言之过早,等救出你娘后再说,或许将会有所变化。”
  慕容娟紧紧盯着他,道:“雨叔,请恕侄女冒犯,有句话侄女不得不先说让您知道。”
  雨北一怔,道:“你说吧!”
  慕容娟正色道:“我娘性情柔顺,但却是个有原则的人,说难听些,该是死心报。凡事
只要她下定决心,任谁也无法令她打消原意,这点您必须谨记,以免发生憾事。”
  “你的意思是……”.
  “侄女认为既成事实,您理应遵照誓约成事,绝对不可逃避,否则,以我娘的个性,必
将会以悲剧收场。”慕容娟沉声说。
  雨北迟疑地道:“我会慎重处理的……”
  慕容娟接口道:“侄女绝非危言耸听,请您勿要存疑才好,假如您不信,不妨去向李长
老求证。”
  “李长老为何知道这些秘密7”雨北不解地问。
  “李长老与我爹私交甚驾,几乎无话不谈,不但知道银冀之秘密,更了解我爹娘之个
性。但他限于身分,因此不便向您进言。”慕容娟以感性的语气说:“雨叔,誓言是神圣
的,尤其您立誓的对象业已仙逝,您忍心违背吗?”
  雨北心中暗道:“你哪里知道,你爹并没有去世呀!”
  慕容娟又道:“侄女深信您是情义之人,否则,我爹绝不会与您义结金兰,并将‘银
翼’交给您。雨叔,我好希望做您的女儿,您不会让我失望吧?”
  雨北苦笑道:“我并非不愿,而是不能,你该知道,人言可畏,日后江湖同道会怎么说
呢?”
  慕容娟一听,事有转机,忙道:“这种事您难道还要昭告江湖吗?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外人无干涉权力,咱们只要无愧于心,又何必在乎别人闲话呢!您说是不是?”
  “话是不错,但……”
  慕容娟抢着道:“您既然认为我说的没错,那就表示您已首肯了。我就知道您不忍心让
我和娘受苦的,谢谢您啦!爹!”
  话声一落。她那红艳艳的樱唇,飞快地在雨北的脸颊亲了一下。
  雨北苦笑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万一你娘到时有异议,那就糗大了。”
  “我娘绝对不会的。”她欣然说,语气非常肯定。
  雨北苦笑了一下,似乎觉得难以适应,凭空捡来一个女儿.任谁都无法适应的。
  “小娟,在我与你娘的事情尚未有结果前,在人前不可称我为爹,知道吗?”
  “为什么?”
  ‘万一消息走漏,引起独孤无故注意,将会影响营救你娘的行动。”
  “好吧!”慕容娟有些泄气:“但在人后,我要称呼您爹。”
  慕容娟突然间:“您在中原可有亲密的女伴?”
  雨北闻言一怔,不由想起那位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翠园”大小姐朱黛。
  假如自己与带束珊之事成了定局,不知如何向朱黛解释才好?
  他感到好烦,心中又很杂乱。
  他点点头,道:“我有一位女性朋友,但谈不上亲密关系。”
  “她是否很美丽?”
  “算得上是个漂亮的女人。”雨北不知小娟的用意,所以说得很保守。
  “我生得美吗?”慕容娟问。
  “你很美。”雨北眉头微微皱起。
  “我娘比我美上百倍,您信不信?”慕容娟似笑非笑地说。
  雨北暗道:“小丫头提出这种问题,究竞是何居心?”
  “我相信。”他不得不回答。
  “凡是见过我娘的人,都说她是女人中的女人。”慕容娟语气极为自信:“我敢说我娘
比您那位女伴美上数倍,因为我娘是苗疆公认的美女。”
  雨北恶作剧地又捏捏她的鼻尖,笑道:“你说这些话有何用意?”
  “我的意思是,我娘绝对配得上您……”
  雨北笑笑怪责道:“小孩子不懂事,别胡说八道。”
  “我已十三岁,不算小了!”慕容娟抗议道:“苗疆女子早熟,我娘在十六岁时就生下
我了……”
  慕容娟说的不假,苗疆地处亚热带.女人早熟,十三四岁就结婚生孩子,极为普通,不
足为奇。
  “好好,就算你已是大人。”雨北笑笑长身而起:“夜已深,明天还得早起,回屋子里
去吧!”
  慕容娟欣然起身,挽着雨北手臂,走向茅屋。
  太阳升上了山巅。
  雨北辞别李长老等人,随身携带饮水与干粮,向西而行。
  他身着苗服,腰间插着一把弯刀,脚上却穿着中原武林人士惯穿的快靴,不苗不汉。
  刚转过山角,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他转头回顾,只见慕容娟已奔至身后。
  “小娟,有什么事吗7”他惑然问。
  “我要跟您一道去总坛。”慕容娟道。
  雨北吃了一惊,道:“别胡闹,此行多凶险,你不能去。”
  “爹,您错啦!有娟儿同行,至少可以消除您沿途之凶险!”慕容娟正色说。
  雨北目睹她的神情十分严肃,似乎不像信口开河。
  他目泛疑色地道:“你能消除什么凶险?不妨说来听听。”
  “此去五毒教总坛,有三四百里路程,沿途充满有毒虫蛇蝎与瘴气,您绝难安然通过这
些死亡陷阱。有娟儿同行,可保证您能有惊无险地通过。”慕容娟振振有词地说:“再者,
娟儿熟悉总坛的地理环境与内部情形,可带领您暗中潜入,有利救人之行动。”
  雨北接口道:“话虽不错,但你是独孤无敌心中欲得之目标,我还是不愿让你去冒
险。”
  “事隔多年,娟儿己长大,独孤无敌绝对认不出是我。何况我们是暗中行动,恐怕连和
他照面的机会都不会有。纵使不幸被他发现,您亦绝对有能力保护我,是不是?何况有我在
您身边,就不怕对方施放毒物及淬毒的暗器。”
  雨北沉吟了一下,道:“此事得回去和李长老商量一下,我再决定是否准你同行。”
  慕容娟笑道:“娟儿之所以跟来,就是李长老的主意,用不着商量啦!”
  “真的?”
  “娟儿绝不敢骗您。”她扬一扬手中的小包裹:“您看,这是李长老为我准备备的干肉
脯呢!”
  “既如此,咱们走吧!”雨北心中释然,轻身举步。
  慕容娟欣然应了一声,抢到前面引路。
  翻越了两座山岭,已是日正当中。
  二人于是在路旁一棵大树下食用干粮。
  休息了半个时辰,又继续动身。
  行行复行行,向西又向西,已走了三天。
  进入一片枝叶茂密的树林,慕容娟掏出一瓶气味极为辛辣刺鼻的黄色药水,均匀地涂抹
在雨北和自己的头面与双手。
  雨北知道这种药水定是防毒虫蛇蝎叮咬的特效药,故未动弹。
  做好防护措施后,两人才极为小心地深入林中。
  一路行来,但见地上草丛及头顶上空的枝叶,纷纷作响,二人所经之处之蛇虫均纷纷逃
避。
  在原始丛林中行走,对方向的掌握极为困难,如非识途之人带引,必将被困,脱身不
得。
  慕容娟虽非识途老马,但却是土生土长之人,常识与经验丰富。
  在她的导引下,二人分枝拔草,花了一个时辰始抵达林缘。
  林缘前方是一块方圆不算小的空地,地上寸草不长布满砂砾。
  她正待举步穿林而出,却突被身后的雨北一把给抓住.拖到了一棵大树后,并示意禁
声。
  慕容娟惊疑地望着他,道:“发生什么事?”
  雨北在她耳边轻声说:“前面有人在打斗,我们暂勿现身。”
  慕容娟自树后缓缓伸出半个脑袋,向前望去。
  只见地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她缩回头,轻声说:“前面什么也没有呀!”
  雨北用手一指前面那道山角,轻声道:“是在山角的那一面,有三个人在追逐厮杀,现
正移向前面这片空地而来。
  慕容娟大为吃惊,心想那儿角距此少说也有八九十丈,雨北不但能听到打斗声,并且还
能指出打斗者的人数,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可见他的修为巳达超绝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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