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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之战》
作者: 师无极《寒山雪剑》第一单元

第二十五章




  冷寂然同时魔体虚幌,电闪间避过三僧的长剑,但因时间不过是眨眼般飞快,兼之四僧
晋入了无人无我、剑循玄虚的绝妙禅境,还是被四念大师的禅剑刺在他的护体魔气上。
  冷寂然冷然一哼,强压下汹涌冲上咽喉的一口鲜血,就此侧身卸开四念的一剑,飘身远
退。
  心中则是痛快之极。
  饶是你稷下道陵福缘深厚,资质上乘,二十五岁间便享誉先天学士的美名,也绝挡不住
老子整整一甲子的必杀魔劲。
  他故意藉严剑老尼的忘情七式紧锁稷下道陵的背门,便是不安好心,因为迷离步绝对有
抛离剑势追蹑的能耐,他的目的是希望借剑势把对手引到古剑所在的北区战圈,提醒稷下道
陵重拾古剑。
  当稷下道陵一剑在手,自然立即施以太清剑罡反攻,这时冷寂然才展开道家剑术,以道
融道,一举凑功。
  说出来看似十分轻易简单,但个中机会的营造乃至剑势的准绳都非计算精确者莫办。
  但是也因为天破诀的发动,冷寂然的内伤又深了一重。
  冷寂然本拟定稷下道陵为诸人中惟一可堪威胁的对手,故才兵行险着,拚着内伤与真气
此起彼落的必然关系,硬要先把阵中最强敌人的生机摧毁,然后闪电间连毙拾得在内等五
秃,再觅地疗伤,以他六十年的悠长功力,只要取得一时的静养,不出一日一夜,便可恢复
精气,其时天下便归魔门一宗所有了。偏偏一直不放在眼内的传灯四僧竟在这关键时光生出
感应,刺出长剑,虽无阻他杀敌的功法运行,对于锁敌的精神,多多少少也有点影响,导致
只有七成的天破诀劲成功窜入敌人的体里,不过已非常理想。
  同时因应天破诀的使动,气劲自然旋起,生出气墙,是以四念的一剑仅是刺中他的左肋
位置便轻轻卸开,不过稷下道陵面临生死前的反扑,却使他血气上翻,经络剧震。
  他一直不敢妄动气劲,攻是剑势,守也是剑势,就是因为找不到杀伐稷下道陵的机会,
现在终于等到了,也成功了,那还不教他欣喜若狂?
  至于四僧,则是自顾不暇,跟冷寂然的背门撼上一记,纷纷抱剑错步,暗自调息内气,
连指头也不敢移动一下。
  冷寂然的武学无论是道是魔,均是同样可怕。
  便在此时,一道赤红的影子快迅无伦的破入阵中,与冷寂然奔雷掣电般对上七掌一剑,
然后卷旋而起,把稷下道陵横抱接下,退在右首十丈外一株雪松之下,虎目含泪。
  冷寂然单掌上提,缓缓化气为劲,消解一口还来不及调息的窒滞内气,心中震怒之极,
爆起两道寒芒精电,直往来者射去。
  虽隔了十丈远距,仍无阻这魔师的目力。
  来者是个年在三十许间的中年壮汉,身长七尺,阔若横山,豪迈壮硕,与冷寂然沉雄如
山、庞伟若阁的魔体身形是不分轩轾,所差者,冷寂然是沉雄中透出魔邪气象,予人如入修
罗地狱、幽冥阴山的悚惧感觉;中年壮汉的高昂阔广,则犹如山河耸带、天地拥抱,是那种
揉合了鸟飞高林、鱼跃渊涧的大自然气息的人物,跟冷寂然是壁垒分明一正一邪。
  但最令人印象深刻,乃是他自两侧腮颊延至下颚一蓬赤红虬髯,映衬着他从前额向后梳
去至颈项结成辫子、同是赤红一片的奇异长发,反而把其一张方面大耳、肤黝粗犷的雄豪面
相压下了,一对赤眉下的目光本是刚强蕴神,这时却被泪水冲刷洗去。
  因要察视稷下道陵的伤势,整个人半跪下来,使得一柄负于背门的巨剑俨然有冲天之
势,剑身套在画栋雕梁的古朴剑鞘里,令人感到此剑的不平凡。
  一身蓝衫草履的装束,普通舒适,教人觉得其平实亲切,在武林人士的身份中,多了一
份农庄乡稼的田园纯朴气息。
  不问而知,此人自是与稷下道陵齐名、人称虬髯先生的三郎张仲坚。
  天下间两位最神秘的年青高手,终于驾临寒山!
  冷寂然深吸了一口气,名震天下的虬髯客确有鬼神莫测之机,甫出手便是七剑一掌的连
环进攻招数,且是觑准自己刚败退稷下道陵的一刹空档而进招,不予对手喘息回气的机会,
不禁让人觉得,作为他的对手,必是非常头痛和苦恼的一件事情。
  换转在一般环境下,冷寂然会直视虬髯客如无物,心忖他纵能以一化三,自己仍是杀之
于谈笑自若之间。
  然而,就目下的情况,虬髯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挟着挚友重创的悲愤力量。别人
看他,仍然是一副完美无暇的晶莹魔体,但他却心知肚明自己鏖战多时,耗元与伤势都显著
地增加,与虬髯客对上实在是胜负难分。
  错非他的手心中了拾得一剑,以《天魔诡变道》的天灭诀,当可尽排交杂残余的败气,
回复一身任意自在的功力,必不像目下般捉襟见肘。
  他纵横武林数十载,惯见大风大浪,这些思虑一闪即抹,又是深吸一口长气,缓缓将气
机运走全身,一身感官又以倍数般的比率增加。
  风雪这时都停止了,卷聚于山巅上的黯黑云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在抽丝剥茧般,一层一
层消散飘走,大地开始从漆黑、暗灰、淡透而至一点点的微红,每层变化都来得很缓慢,非
是一直专注绝对不能清楚天色正层递般渐变着,但是渐落西山的天日仍被重云深锁,虽绽放
着微红的天沉色彩,仍探不出半点边儿来。
  黄昏已近!
  此时战场上的八人都静止了,看似是打得倦了,趁势归元调气,又似是静待出击的契
机。
  让人瞧得透不过气来的生死决战,总算缓和下来。
  负手独伫的冷寂然面对着溃不成军的传灯四僧,右首十丈外是渡气替奄奄一息的稷下道
陵疗伤的虬髯客,而四僧之后,则是苟延残喘的拾得大师。
  没有人发话,没有人动作,空气像是凝结了!
  但任谁都知道,只要一人稍动身形,在锁敌的精神感应下,整个战局便会牵一发而动全
身,展开另一轮剧烈的决战。
  雪松底,虬髯客掌势一翻,连按稷下道陵后脑至背肌五个督脉穴。
  风府!神道!至阳!脊中!命门!
  立感至阳穴阴气最盛,且正在奔上走下,快速扩散,心中悲恸,掌心分流输入一团柔和
之极和一团烈阳至刚的真气,前者乃系保护稷下道陵的心脉,后者游走他的一身经络,则是
追蹑天破诀劲,予以消灭。
  稷下道陵脸色像死人般惨白难看,嘴角溢着血丝,闭目昏厥过去,一身先天真气业已破
碎,浑然不知这位千里赶来的挚友正为他倾力疗伤。
  为了衔追一位他欲得之而甘心的可恨大敌,这半年间虬髯客一直留在漠北。
  据悉此负心之人因为要在北方找一个人,故而涉足该地,但大漠之地草原空旷广袤,而
且莽莽黄沙,又会随着狂风诡变于瞬息之间,虬髯客一去二百多天,都是徒劳无功。
  本来在五年之前,稷下道陵曾经在河北鲁城一带发现此人的踪影,然而此人狡黠多变,
猾若灵狐,始终失诸其迹。
  也是这个原因,应苍天的战书由虬髯客接下。
  幌眼五载,此人仍是下落未明。适值魔门第一人冷寂然奔走天下名山,邀约正道八大剑
派决战寒山,虬髯客有感此恶魔功盖世,当下迢迢赶至,只盼能襄助正派,但还是慢了一
步,不仅已有数位武林名宿掌门丧生其手,且见着稷下道陵的一刻,同时亦是这位多年不闻
音问的挚友绝命之时。
  十丈外的冷寂然神情古井不波,心里却流转不息地盘算着应敌之策。
  观乎现下诸子的举动,最不宜主动向虬髯客挑衅,因为这样做,不啻是激发这位年青神
秘高手的内在潜能,万一被他必是狂风暴雨般的攻击纠缠胶着,再加上四僧的夹击,他冷寂
然恐怕也得阴沟里翻船;若果转向传灯四僧发招,他们因立足未稳,又慑于自己的无敌形
象,可肯定有八成以上的杀敌胜算,而虬髯客正倾尽功力向稷下道陵挽回性命,必分身乏
术,未能施以援手,待得杀掉四僧,虬髯客也许能挺身而出,但因真气殚竭,又失去初来时
的锐气,已是毫不足虑。
  至于稷下道陵,既中了天破诀,纵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无可救药,就跟拾得一样,根本不
用费神去理。
  “锵!”
  恒山落日剑自冷寂然处脱手飞出直射四僧,拉开了沉寂的战事,虽是一点晶芒,但笼罩
范围之大,直把传灯四僧卷将进去。
  二禅剑守门户,立时形如巨山,透出难以撼动的渊岳气势;三昧与四念左右抢出,互为
阵翼,禅宗武学如来识藏与四气归禅应运而生,便要将庞大无匹的剑墙撞出缺口,较有飘逸
气度的五戒跃上半空,戒剑幻出漫天佛境剑芒,以千万变化应一点。
  冷寂然对四僧换了形式的招数嗤之以鼻,冷笑一声,展开阴康幻舞的奇诡步伐,倏忽间
已移至四念的左侧空位,一招小天星掌,冲空而拍,显是因四念曾刺他一剑而怀恨在心。
  这时四僧的心神皆被冷寂然那掷来的一剑完全吸引,那还能分心兼顾杀气凌厉的冷寂
然。
  蓬的一响,两掌相交。
  冷寂然借势斜移时,那边与他对掌的僧人亦踏着退步,化解掌劲,至第七步才刹止了身
形,脚下白雪升出轻烟,可看出一道生的小天星掌落在冷寂然手上,是柔中带煞,否则对掌
者毋庸借寒雪化去这一掌的暗阳劲气,亦可看出,冷寂然是志在必得,拚着催发劲气来个速
战速决。
  “叮”的清响,飞临上方的五戒千剑万刃归回一口戒剑,斩钉截铁地击落恒山落日剑。
  要不是其余三僧各聚禅功抗劲,五戒绝办不到这一击。
  但已教四僧仓皇倒跌,溃不成军,显示出他们纵在天竺有个一段修行的日子,与冷寂然
仍有一截不可逾越的距离。
  冷寂然正眼也不望他们,只冷冷看着与他对上一掌的人。
  拾得大师!
  风声忽起,吹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七觉熟识的语音远远传来:“师父,徒儿不孝,辜
负了你老人家一番心血!”
  蹄声不止一骑,赫然是七觉等人去而复返。
  拾得大师以辛辛苦苦凝聚而得的真气刚救了四徒性命,早就气涣脉散,只靠坚守禅心上
一点澄明,极力支撑。此刻听到七觉呼唤,虽生出前功尽废的感觉,却知这位成就直追大师
兄的右首弟子,生性本就着重感情,平时只是放诸心内不肯透露,他的禅功禅行之所以如斯
深湛,是因着寒山清静无碍的环境,适宜修行,倘使一日入世历劫,其禅功一定会大打折
扣,他袖内的禅心剑,正是自己刻意赠予,好提醒他禅心之澄,应如日月。
  随着七觉而来的,还有诸葛渊与十劫。
  适才楚冤崖与百里惊雪一战时,七觉在山下便觉得那四道蒙蒙灰影,极可能是四位在天
竺回来的大师兄,虽不知他们为何来得这样巧,但因担心师尊与一众师叔伯的安危,二话不
说,一马当先便跟将上去。
  诸葛渊和十劫都是一般心思,尤其后者亟欲目睹冷寂然鬼神莫测的魔功,自也趋之若
鹜。三人两骑就这样负伤上山,结果只比四僧迟缓了点才到达。
  冷寂然仰天说道:“大师坐化前的一击,虽未能伤创本座,总算尽了作为一个正道表率
应尽的责任。”
  四僧修养虽高,闻言亦怒目而视,同时知道冷寂然此话不假,师尊击出的这一掌,实是
残余功力之所聚。
  诸葛渊举目尽皆正道同门的尸骸血迹,心中一阵泣血的难过,双膝一沉,跪在雪地。
  七觉、十劫几曾见过大战后尸填血流的恐怖场面,都吓得一阵心悸,来到拾得大师面
前,跪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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