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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臂刀》


第十三章 将计就计



  是刘小芬的供词,使他感到震惊。
  王刚不想动用到禁军的,邱光超虽然拨了三千人给他自由调度,他总是以为多此一举,
却没有想到立刻就要动用上了。
  因为刘小芬是受武重光指使监视叶维善的。
  武重光是英武大将军武绍祖的儿子,也是个世袭的小侯爷,武绍祖是世袭一等英武侯,
爵位与邱光超相等。
  邱光超领禁军兼騠骑营总监,比武绍祖走红一点,但武绍祖却是四省兵马大都督,同样
也煊赫一时。
  他本人驻守潼关,他的将军兼英武侯府却在京师,府中的家将也在千名之数,由他的独
子武重光当家。
  武重光正当三十岁,年轻、英俊,也是京师有名的花花公子,跟侯小棠等人走得很近,
平时看来似乎稍嫌软弱,没有多少魄力,所以也没受人注意。
  这样的一个世家公子,却没有想到会被百花门主拉拢了。
  刘小芬的供词中指认他是百花门主,但王刚却知道他不是,最多只是百花门中一个重要
人员而已!
  邱光超赋予王刚全权做主的,但是遇到了如此重大的干系,王刚也没有主意了,只有去
问邱光超。
  邱光超的答复却更令他惊异:“只要能确知他是百花门中人,贤弟大可放手去做!”
  “那对武绍祖不会有影响吗?”
  邱光超道:“应该不会,武将军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国之干城,他的忠贞不会有问题,
你抓了他的儿子,只要证据确实,他绝不会有异议的。
  他不是个不明事理护短的人,每次他的儿子闹了事,被我抓到营里挨了一顿鞭笞后,送
回家去,他自己都要再加处分,而且家信来向我道谢,谢我替他管教儿子!这位老友我知他
颇深!”
  “这个小弟就不明白了,他莫非不疼这个儿子?”
  “他倒不是不疼儿子,而是这个孩子被他的妻子宠坏了,他妻子的娘家是吴国丈,跟皇
帝是连襟。”
  “国丈不是傅太师吗?”
  “傅后是十年前续弦的,吴后薨后,吴国丈也病故了,吴家的势力才衰了下来,以前他
们可是京师最有权威的一家,武绍祖是世袭英武侯,但因为娶了吴夫人才有出头的机会。至
于爬到现在的地位,则是他自己的努力。
  吴夫人一直很跋扈,以前常压着他,后来他站了起来,夫妇反目,吴夫人一气搬回娘家
去了。”
  “原来有这重关系在!”
  “吴家是很热衷权势的人,大权旁落,一直很不甘心,所以怂恿着武重光另作别图也大
有可能。
  因为武绍祖对儿子尽管喜欢,却并不溺爱,他知道武重光小有聪明,不足以成大器,立
他为世子,却不想把军权也交给儿子。
  那个人深明大义,并没有把领军的大权视为私产,他掌军为的是国家,并不想建立私人
的权威,可能他的妻子不作这样想,因此武重光涉入百花门,倒不是不可能的事!”
  “大哥是不是早有知觉了?”
  “那倒没有,这个花花公子,一向也没受人注意,但是刘小芬供出他来,倒也不是空穴
来风,百花门所拉拢的人,都是这一类的!”
  知道武重光是百花门中的要员,剩下来是如何抓他的问题。
  这个难不倒王刚的,他出身江湖,而且是在黑道中创出的声名,要对付一个人,他有几
十种手段。
  只是护国侯邱光超特别交代了,要掌握住实在的证据,这才是比较困难的。
  武重光深居侯府兼国丈府第,门禁森严,而且家中有近千名家将,直接到他家中去搜证
据是行不通的。
  再说在他家中也不见得能搜出什么有力的证据,百花门行事谨慎,组织严密,不会留下
什么直接证据的。
  明探不行,只有暗中着手了。
  王刚作了一个决定,他对刘小芬作了一番恳切的谈话后,把她放了出去。
  刘小芬也是老江湖,自然知道王刚是拿她作饵,想钓上别的大鱼。
  果然她稍加注意,就已发现了有三名干探,穿了平常衣服,在后面吊着她。
  那三名干探的行动已很小心了,却瞒不过老练的刘小芬。她故意在人群中转了两圈,然
后突然闪入一家脂粉铺中,说是借个地方要方便一下。
  茅房在后面,是两间用茅草盖起的公厕,男女各一。
  她进了女厕所,三名干探中有一名是女的,也跟着进来了,但刘小芬早有准备,躲在门
后,对方刚探身进来,被她一掌劈在后颈上,一声低吭,昏倒了下来。
  刘小芬迅速脱下了那身中年妇人的外衣披在身上,解下青布包头包好,出了门去,看见
两名男探在远处张望,她比比手势,指着后墙,表示人从墙上出去了。
  那两名男探连忙转身,由外面绕向后院去继续盯梢,刘小芬却冷笑一声,改由侧面走
了。
  她又绕了几条回折的巷子,还故意躲在转角处等了一阵,确知已经摆脱了追踪者,才笑
笑向着西边走去。
  那正是武重光所居的府第,但她没有进门,只是从门口经过,有意无意地张了两眼,一
脚来到数十丈外的平房中,推门进去,大部分都是些女人,也有着小孩。
  这是侯府中仆役的住宅,男人在侯府中做工当差,家小住在这儿,回家来方便些。
  那些女人也纷纷向她打招呼,叫她碧桃姑娘,刘小芬居然也跟她们寒暄了一阵,然后进
一间屋中。
  这是一间女人的卧房,打扫得很干净,陈设也很漂亮。
  刘小芬这才开始换衣服,梳头,扑粉、匀脂,对着镜子还勾了眉毛。敢情这是她自己的
居所呢!
  没有多久,外面有招呼叫林总管的声音,然后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进来了,刘小芬扑过
去,倒在他的怀中,哽咽地道:“子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个男人是侯府的总管林子云,三十多岁年纪,高身材,长得很潇洒,一副很能讨女人
喜欢的样子,穿着也很漂亮。
  他先把刘小芬抱住,在她脸上亲了一亲,然后才放下她,和气地问道:“小芬,你怎么
出来了?我正准备托人上騠骑营去保你出来呢!”
  “王刚放我出来的!”
  “王刚怎么会放你出来呢?你刺杀叶维善是被他们当面抓住的,案子闹得很大,很多人
要为叶维善之死查究呢!你是杀人的凶手,他怎么会放人呢?”
  “当然是有条件的,叶维善在百花门中的身份泄漏了,他们那天是布下陷阱要抓他
的!”
  “这个我知道,老叶太不小心了,我晓得他迟早会出问题,所以才设下了几个暗线,随
时准备灭他的口,想不到却碰在你的手中。
  几个地方以你那儿人手最单薄,我认为他在你那儿失陷的可能性最小,所以没多作安
排,幸好你没使我失望,只是你自己也失了风!”
  “王刚那家伙奸猾似鬼,丽香院中两个姑娘都是他布下的暗线,我出手十分隐密,还是
没瞒过他的耳目!”
  “那他一定知道你也是百花门中的人了?”
  “我出手杀了叶维善,他不用问就知道了。”
  “他是邱光超专聘来对付百花门的,而且干得很出色,破了我们好几个据点,居然会放
你出来,倒是很意外!”
  “子云,你好像希望我被关一辈子似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奇怪他为什么肯把一个重要的人犯放走而已,你担的关系实在
不小,所以我托了很多有力人士,他们都不敢太明显地出力!”
  “当然是有条件的,他要找出百花门主是谁,我提供了线索,他释放我自由!”
  “他有那么大的担待吗?”
  “这一点他倒是很讲道义,我说了之后,他果然依约放我自由了。邱光超对他信任得
很,一切由他做主,而且全力为他担待。
  王刚把公文给我看了,把杀死叶维善的责任揽了过去,说成是他自己眼见事败,畏罪自
杀的!”
  “那天有多少人目睹,这瞒得了吗?”
  “我是用淬毒追心针下手的,除了一两个干探外,谁都没发现是我下手,这倒不用去担
心,所以我已经没事了!”
  “我想王刚的用意不会那么简单,他一定是另有阴谋!”
  “这是当然了,他派了三个人盯住我,可是被我耍了个小手法就摆脱了!”
  “你能确定吗?王刚的騠骑营中,把各地的干探都调去了,那全是世代的老公事,一个
个精得像鬼似的!”
  “我也是个老江湖了,我那蛇蝎玉女的外号不是平白混到手的,六扇门中的那一套,瞒
不过我去的,我花了两个时辰才来到这儿,确信已真正地摆脱他们了!”
  林子云沉思片刻才道:“我不怀疑你的能力,你这条小狐狸也得道多年,成了正果
了!”
  “子云,不许你把我说得那么难听,除了你之外,我没有第二个男人!”
  “但是你在王刚手中,毕竟是招供了!”
  “他用什么方法来迫你说话的?”
  刘小芬愤然地道:“他是个畜生,简直不像个人!”
  她以愤然的口吻,把遭遇说了一遍。
  林子云道:“原来是这种手段,你可上当了,騠骑营中根本没有死囚,那全是他们自己
人!”
  “怎么会呢?那些死囚们个个都是一副待决的样子,全无人性,干探们做不出来的!”
  “六扇门中本来就是什么样的人都齐全,扮龙像龙,扮虎像虎,要不怎么被称为干探
呢!你只要豁出去,表现得不在乎,他就没咒念了。”
  “子云,这是你说的话?”
  林子云微微一愕道:“我心理当然是在乎的,可是有时为了适应环境,不得不委屈一下
自己的。
  我们是为了一个远大的目标,暂时牺牲一下是值得的,等到我们成功之日,就轮到我们
神气,倒过来转他们,那时你可以剥光他老婆的衣服,放到一群真正的死囚中间去!”
  刘小芬愤然道:“我不会那样子去对付一个女人,我自己也忍不了这一套!”
  林子云见她神色不释,又赔笑道:“我这不过是事后说说罢了,反正你已经出来了,对
了,你把谁供出来了?”
  “你放心,不会把你扯出来的!”
  林子云笑道:“扯出我也没用,没有人相信我会是百花门主,我也没那么重要,你到底
供出了谁?”
  “你们的公子,武重光!”
  林子云脸色一变道:“你怎么会扯上他呢?”
  “他根本不是百花门中的人,后台靠山又硬,我让王刚他们瞎碰去,碰得鼻青脸肿,才
消得我心中之气!”
  林子云反手给她一个巴掌,骂道:“你是条猪,是头母狗,你一脑子都是木屑,一肚子
都是稻草!”
  刘小芬被打得莫名其妙,再者,林子云也从没有那样骂她,使她怔住了。
  林子云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摇着叫道:“你是怎么会想到公子的,你知道了多
少?”
  刘小芬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门主是谁,我扯出武重光,只因为
他有分量!”
  “京中有分量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选上了他?”
  “因为我不认识别的人,我只知道他!”
  林子云连连顿足,叹气,脸色青得像庙里的鬼卒,只差没有杀人。
  刘小芬畏怯地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林子云冷笑道:“没有,你做得对极了,提供了王刚一条最好的线索,招出了我门中的
大秘密,也赔上了我这条命。妈的,你真能办事!”
  “什么,公子他真是百花门主?”
  “他是不是我不知道,他即使不是,地位也和门主一样的重要,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更
是我的前途。
  他要是做了皇帝,我就是丞相,他当丞相,我也能当个大将军。现在好了,叫你这贱女
人一手断送了!”
  “子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没告诉我!”
  “我当然不能告诉你,这是门中最高的机密,不过用你的猪脑想一想,也该明白的,我
是少林俗家弟子中技艺最高的一个,家中又有着千顷美田……”
  “你不用向我背家世,我都知道!你家里有钱,出身又好,我只是个江湖女子,配不上
你!”
  “小芬!你真是比猪八戒的妹妹还笨,我不是向你炫耀家世,只是要你明白,我有着这
么好的出身,又不是天生犯贱,跑来当这个总管!”
  “你这个总管也不差呀,公子对你言听计从,府中一呼百诺,比谁都神气!”
  “再神气也是个下人,我林子云又岂是一辈子当下人的料,要不是有个贪图,我怎么会
委屈自己!”
  “这我怎么知道呢?我看你在府中也不像个下人。”
  “总管这个职务就是个下人头儿,我管着所有的下人,但是我仍是个下人,有个像样的
客人来了,我就得站着。
  一个五六品的芝麻官儿,都能跟公子平起平坐,我却只有站着侍候,这是礼范,尽管私
底下我可以操生杀大权,但名义上,我仍是个下人!”
  刘小芬委屈地道:“我不懂这些,我没有出生在官宦人家,哪里懂得这些!”
  林子云又皱眉沉思片刻才叹口气道:“这也怪不得你,因为你的确不懂,不过,有个现
成的人,你可以往他身上推呀,干吗一定要扯上武重光呢?”
  刘小芬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侯小棠,那没用的,他已经跟王刚一个鼻孔出气了,王刚
在盘问我的时候,他也过来,帮着王刚盘问我门主的真相呢!我扯出他来,只有自讨苦
吃。”
  林子云恨恨地一拳击掌道:“这个混账东西,居然脚踩两条船,我非得给他点颜色看
看!”
  刘小芬道:“子云,那是以后的事了,目前你还是先管自己的事要紧,我供出了武重
光,对你会有影响吗?”
  林子云道:“王刚会开始注意武重光,我当然会受牵连,不过影响不大,我只替他管家
里的事,没有人知道我在百花门,也没人知道你我的关系!”
  “连武重光也不知道吗?”
  “他有事情,交付给我,我用些什么人,如何办事,都不必告诉他,这是百花门的传统
行事准则,所以王刚再厉害,只能一个个地破坏我们的据点,却无法挖出百花门的根本!”
  “可是一个个地破坏下去,力量越来越薄弱!”
  “这个你不必担心,他破得快,我们建立得更快,他破坏一个。我们已建立了十个,令
人无从捉摸!”
  “子云,百花门的势力究竟有多大,你清楚吗?”
  林子云沉吟片刻才道:“不知道,除了门主之外,恐怕没人知道,不过我们的势力的确
很大就是了。
  我曾经作过一次试验,曾经向门主提出一个请求,十分难办,而且远在千里之外,结果
门主在一个月之内,就安排办妥了!”
  “门主是谁,你知道吗?”
  林子云道:“不知道,而且这是我们不该问的问题,在百花门中,这是最大的禁忌!”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种禁忌,我们究竟是替谁出死力都不知道!”
  “替我们自己,百花门的份子,上自王公卿相,下至贩夫走卒,都是为了自己,像我,
我将来的地位,可以有望得到一个将军的缺,我就是为了这个将军而努力。”
  “那么我呢?”
  “你当然是将军夫人喽,我没有娶老婆,也没有那份闲情去找别的女人了,你是我唯一
的妻子!”
  就是这一句话使刘小芬陶醉了,她的身体与感情都付给了这一个男人,一心一意地跟着
他,出死入生,死而无怨,所求的也只是这么一点,女人有时是很犯贱的,一句温言,就把
先前的一巴掌与那些辱骂都忘了。
  她靠在林子云的怀里,感激地道:“子云,我只怕做不了一个好的将军夫人,我既没有
文才,又不会治军!”
  “要你会那些干吗?带兵有部属,掌文有老夫子,你只要给我生几个白胖儿子就行
了。”
  他抱住了她,她陶醉在梦情中,温存了片刻,林子云道:“我听说你无恙地出来了,从
府中带了瓶好酒来,也吩咐他们给我弄了几味小菜,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不!子云,你还是快去见公子,告诉他王刚已经知道他了,请他小心防备去!”
  “干吗?我不是发疯了,公子不知道是你泄了底,我跑去一说,不是找我自己的麻
烦!”
  “可是公子垮了台,你的将军也当不成了!”
  “那倒不至于,我是进了百花门才被派在公子身边的,一方面跟着他,一方面也监视
他,他垮了,我最多换个地方,我在百花门不会垮,我手中的班底不散,在百花门的地位就
不会受影响!”
  “可是再换个主儿,未必能像公子那样对你器重了!”
  “这倒也是,不过那不急,我会设法侧面去通知他的,不把你说出来就是,那也不必急
在一时,此刻公子也未必在家,我们还是先庆祝一下,喝了酒,我们还可以亲热一下,我们
有好久没见面了!”
  对于心爱的男人如此的要求,女人是很少会拒绝的。
  林子云是总管,在下人中的权力很大的,那些同居一院的女人们十分巴结,早就替他们
把酒菜端治好了,而且还在旁边侍候着。
  两人喝完了一壶酒,立刻又烫上了第二壶,林子云执着酒壶道:“小芬,我要敬你一
杯,祝你大难不死!”
  刘小芬含笑地接受了,端杯待饮,斜里一块石子飞来,当的一声,把酒杯击破了,酒汁
溅在她的手上,把皮肤炙得火辣辣地痛,而余下的酒溅在地板上,冒起了一阵阵的白烟。
  刘小芬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愕然地看着林子云道:“酒中有毒,你要毒死我?”
  林子云也变色道:“没有的事,这是谁在捣鬼!”
  他冲出门外,却是叶如倩持剑等在门外,林子云回头怒声道:“刘小芬,你带着王刚的
老婆来算计我!”
  刘小芬忙道:“我没有,我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
  林子云冷笑道:“谁相信,她来得倒真巧!”
  说着身子朝外冲,叶如倩一挺剑道:“留下来,别走!”
  林子云欺身空手进拳,拳势十分凌厉,这家伙不愧为少林高徒,空手入白刃技击到家,
叶如倩一支剑居然拦不住他,被他逼开一条路跑了。
  叶如倩大叫道:“大哥,你快出来呀,他要跑了!”
  王刚由另一处现身笑道:“别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要网的并不是这种小鱼,
让他跑好了!”
  他进入到屋里,看见刘小芬还在发呆,望着那壶毒酒流泪。
  王刚叹了口气道:“刘姑娘,对不起!”
  刘小芬垂泪道:“王刚,你好卑鄙,派人悄悄地盯着我,现在他一定以为我是跟你们串
通一气了!”
  王刚道:“刘姑娘,我们派人盯你的梢,只是做个样子,使你的心理松懈而已,也使百
花门对你的戒意减轻,事实上我们早知道你会上这儿来,早就在这儿等着你了!”
  刘小芬道:“你胡说,没有人知道我在这儿!”
  “那你就太小看我们了,騠骑营看住一个人时,一天之内就可以刨出他的根来,你不妨
问问这位送菜的嫂子。我们是不是早就来了?”
  那个送菜的仆妇低头不响,刘小芬相信这是真的,不禁伤心地道:“王刚,你苦苦地逼
我干吗?”
  王刚道:“我不是逼你,而是救你,我也知道能从你口中挖出的消息实在有限,只是我
更了解百花门对人的手段,一定不会让你活下去。
  在騠骑营中,我们对你的保护太周密了,他们无从下手,你一出騠骑营,不仅有我们的
人盯着你,百花门的人也盯着你!”
  “你胡说,他们盯着我干吗?”
  王刚冷笑道:“要你的命,如果我没派人盯着你,他们恐怕在路上就下手了,你如果不
是甩脱了我派出的人,林子云不会来见你,对你们的关系,我早就打听出来了。”
  刘小芬低下了头,王刚又道:“我知道百花门不放过你,却没有想到是林子云来下手,
毒酒是他带来的,吩咐在烫第二壶时送进去,这个我绝没有冤枉他,你可以问的。”
  刘小芬没有问,她从林子云走时的神情已经知道了,一时悲从中来,号啕大哭。
  王刚等她哭定了,才婉声道:“刘姑娘,我知道林子云跟你的感情很好,不忍心破坏你
的迷梦,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你受了他的骗了。
  你不是他惟一的女人,他跟武重光的表妹吴梦梅定了亲,那是他母亲的姨侄女儿,也是
冷落了的吴国丈家!”
  刘小芬猛地抬头,睁圆眼睛道:“真的?”
  “这还假得了,你可以问这宅子里的每一个人,他跟武重光是表郎舅,关系十分密切,
林子云是百花门中的人已无疑问。
  现在我只要求证实一下,你招供的武重光是否真的涉嫌,你愿意说就告诉我,不愿说,
我也不会逼你!”
  女人最受不了一件事就是感情的欺骗,她们报复的手段也十分可怕。
  刘小芬终于将她与林子云的那段谈话一字不遗地吐了出来,却使王刚震惊不已。
  他已调查过武重光,发现他涉嫌的可能性的确不大,但又不无可疑,所以才玩了一手,
把刘小芬放了出来,想不到这一放的收获还真不小。
  武重光的确是涉嫌重大,否则林子云不会在暴怒之下打刘小芬的,他可能不是门主,但
他的地位却很高。
  王刚证实了这个线索固然很兴奋,但是也感到十分的困扰。
  因为要动武重光,光靠一两个人证是不够的,必须要找到切实的证据,而取得这种证据
却着实不容易。
  武重光小事不管,只处理大事,那一定是十分秘密地,而且都是口头上交付,不会留下
什么书面记录的。
  王刚一面思索,一面观察,足足有好几天,终于找到了武重光的毛病了。
  他好赌,但是赌技不精,十赌九输,输出去的数目很大,动辄几万两,一年总要输掉个
几十万两银。
  不管他老子做多大的官儿,他外婆家对他如何支持,这笔数字都不是小数目,无法长时
间负担的。
  但武重光却毫不在乎,每次都是现输现付,从不亏欠。
  再者,是他赌的几个对象,他从不和外人赌,每次都是跟几个京师中有名的花花公子,
父兄在朝中身居要职,而这些子弟却又不太上进,花天酒地,挥霍无度,家里的钱不够用,
就在他身上捞点补偿。
  王刚更深入调查的结果,发现就更有趣了。
  那些人赢了他的钱,到手后任意挥霍,花个精光,但有时也会输给他,输了可就拿不出
来了,武重光对他们却很宽大,准许他们写欠条。
  那些人每人在武重光手中都有了几十万的借据,每月一分半利,只要准时付利息,武重
光也不找他们要债。
  这种赌法太优厚了,难怪王刚要对他们这一群特别注意了。
  武重光并不是个小气鬼,豪门贵公子没有一个是小气的,但武重光大方得离了谱,似乎
是白花银子,找人陪他玩玩而已。
  王刚认为值得玩味。
  他也把那几个赌友的家长请邱光超调查过,邱光超认为这些人的忠贞没问题,他们不但
对朝廷忠贞,而且操守廉明,守正不阿,都是些好官儿。
  王刚渐渐地把这些头绪拼合起来,心中已有计较,而且十分的兴奋。
  从漫无目的一直摸索到现在,他虽然找出百花门,找到了不少百花门的党羽,但都不够
重要,这个武重光才是一条大鱼。
  他又从别人那儿取得了一些旁证,更证实自己的推测,然后再找到了邱光超的协助,展
开了新的计划。
  武重光又开始入局赌博了,今天又加入一个新的赌伴,那是左都御史赵之极的外甥黄玉
明,赵御史立朝有正声,担任言官近二十年,是朝中最倚重的一位诤臣。
  他弹劾人的时候,不会无的放矢,一定是证据齐全,而且不避权贵,也不讲任何情面,
哪一个被他找上了,只有自认倒霉。
  只要他的劾章上有了谁的大名,那个人也注定是完蛋了。
  赵之极是邱光超的好朋友,邱光超搜集到了哪一个人的犯过证据后,多半是交给赵之
极,由他提出弹劾。
  赵御史官位很高,已经升到了大理寺正卿正一品,入阁拜相都有余,可是他不求升迁,
不要掌权,还是站在他监察大臣的位置上,为振饬朝纲而努力。
  赵御史官做得大,却十分清廉。
  因此,他的家道也仅是过得去而已,好在他人口简单,生活朴素,老两口带一个女儿,
一份俸禄足够开销了。
  正因为膝下无后,他才把自己的外甥接到京里来读书,那只是一个名目而已。
  实际上是让他的女儿静芬小姐看看表哥,如果两个年轻人合得来,就把外甥招女婿,继
承这份家业。
  如果女儿不想嫁表哥,只有遣女外嫁,然后把外甥收到名下为继子。
  反正不管怎么说,黄玉明都是赵老儿的后人了。
  黄玉明却不像他的舅舅那么古板,听说是文武双全,而且文武两科都中过举人,长得一
表人才,高高的个子,颇有点大丈夫气概。
  赵御史带着他拜了两天的客,倒是颇获好评。
  这位黄少爷不仅言语中节,礼貌周到,而且见闻渊博,谈吐也风趣幽默,只是一条左臂
用带子吊着。
  那是因为在试骑一匹劣马时,被颠下来摔断了骨头,医生说要将养半年才能复原,这也
无损于他给人的印象。
  很多人甚至于向赵之极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如果他不想招这个女婿的话,他们倒愿意
把女儿嫁过来。
  总之,黄玉明在京中不过四五天,却已是个风头极健的名人了。
  因之,自然有一些同年龄的世家子跟他交上了朋友,他们才发现黄玉明玩的这些花样也
很精,所以有人拖他来参加这个赌局。
  这位黄少爷是王刚乔装的,真的黄玉明也确有其人,还留在家乡读书。
  邱光超找到了赵之极,请他帮忙,硬把黄玉明接了来,藏进了騠骑营,好让王刚顶着他
的身份活动,这是一个极为慎密的钓鱼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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