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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的爱神》


第十四章



  这一次凶案的现场保持得最完整,方思美还是裸露着,但是死状略有不同,以前五个被
害者脸上都带着笑,全身的肌肉都处于平和的状态中。
  方思美却是特出的,她的脸部表情也带着笑容,但却是一种不自然的,近乎痛苦的笑,
就像是被人绑住了四肢,然后用毛刷刷脚板心所刺激出来的那种笑。
  她的嘴角有血,那是咬破了嘴唇而流出来的,她虽然赤裸地睡在床上,然而床单却是十
分整齐,反而在地毯上一片凌乱,而且还有血迹。
  方思美是个男性化的老处女,指甲也修得短短的,在指甲缝里有着许多毛质纤维,食指、
中指与无名指的指甲都被掀起了一半,地毯上的血迹多半是从她指甲上流出来的,而床前的
地毯被抓破了几个洞。
  李探长这次已经有经验了,他接到消息,立刻通知了化验小组,把应用的仪器都带来了,
准备立刻从事化验的工作,陈秀莲到达后,先对尸体作了一阵探索。
  她看看死者的眼睛,发现瞳孔放得很大,然后接触了一下死者的肌肉,试试弹性与僵硬
的程度。
  正在要作记录的时候,一个化验技师上来,拿着刀子,准备从事肌肉的切割取样。
  陈秀莲连忙伸手挡住了他:“慢一点,法医来了没有?”
  那个技师微愕道:“我就是法医。”
  “很好!请问你例行的手续施行过了没有?这个被害者是否已真正的死亡了。”
  法医怔了一怔:“施行过了,她的脉搏已经停止,心脏停止了跳动,呼吸也停止了,体
温也在降低……”
  “可是她的身体还是软的,而且还在继续流血,一个已经死亡的尸体会流血吗?”
  法医好奇地看着陈秀莲:“陈小姐,我检查过不知多少的尸体,有很多死于车祸的人,
头部已经碾得粉碎,可是六个小时后仍然在流血。在那种情形下,我也是很快就签发了死亡
证。”
  陈秀莲却固执地道:“法医,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人会反对,纵然那个尸体还在动,但也
只是肌肉舆神经细胞的抽搐,没有头的人是绝不可能复活的,可是这一个不同,她一切的器
官都是完好的,而流血的现象是生命的特征之一。”
  法医忍不住道:“陈小姐,你是不是认为这个女人还没有死?”
  “我不敢确定。至少根据法医的死亡征象还不足以证明她确已死亡。”
  “我是根据学理的,人的生命以大脑为主体,大脑在几分钟内得不到氧气的供应就会死
亡,这个女子的呼吸已经停顿了,据我的判断,至少已经有一个小时,在这个时间内,她的
大脑细胞已经死亡了,而其他部门的细胞,死亡时间可能会晚一点,我不能等待她每一部门
的细胞都停止作用后才认为她确已死亡,像毛发及指甲等角质层细胞,可以继续生存到几个
月或几年之久——”
  陈秀莲似乎词穷了,她在尸体旁边躺了下来:“一分钟后,请法医为我诊断一下,用你
的学理根据,看看是否能判断我已经死亡。”
  法医被她弄得莫名其妙,只好把李探长找来。
  “探长,这一个被害人是发现与被害时间最接近的,因此她的状况很重要,及早化验的
结果,可以提供出她被害的原因,我就是为了争取时间,才把化验器材带了来,可是这个女
人却在无理取闹,阻止我进行。”
  李探长皱皱眉,叶长青在旁边忍不住道:“尤法医,你既然没找出死亡的原因,怎么能
判断被害者是已经死亡了呢,我大姊就是避免你犯过失杀人的罪,才想帮助你。”
  法医叫尤致理,是日本帝大医学院病理学系的博士,担任法医已有二十年的历史,是个
很忠于职守的公务员与学者,虽然有点固执,却不是顽固派,叶长青由于采访新闻的关系,
跟他时有接触,相处得一直很愉快,因此叶长青跟他说话是半开玩笑半认真。
  尤致理苦笑道:“叶小姐,你也认为这个女人没有死?”
  叶长青笑笑道:“我没有这样说,我大姊也没有这样说,我们只是认为现在的科学已不
能对生命作一个立即的定义,世界各地经常有假死的例子。”
  “那是一些特殊的原因造成的,比如说癫狂、电击等,但这一个被害者都没有那些可
能!”
  叶长青笑了一笑:“我大姊在一分钟前还跟你在谈话,你至少可以知道她没有癫狂症,
也没有遭受电击,可是照你的学理的根据,她已经死了,你是否能为她签一张死亡单?”
  尤致理看看陈秀莲果然一动不动了,连忙拾起她的手腕来一试脉搏,停止跳动了,再听
听心脏,也停止跳动了,取出玻璃片来放在鼻孔前,没有水汽呼出,翻开眼皮,瞳孔已经放
大。
  作过所有的试验后,尤致理叹了一口气:“她已经死亡了。”
  叶长青立刻道:“你能确定吗?”
  尤致理张大了嘴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一切的征象显示陈秀莲确已死亡,伹他知道陈
秀莲没有死。
  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举起了双手:“我投降,请你叫陈小姐活起来吧。”
  叶长青立刻蹲了下来,在陈秀莲身上一阵推动,帮助她作了几次人工呼吸后,陈秀莲的
眼睛睁开了,呼吸慢慢地恢复,一切生命的现象又回到她身上。
  她坐了起来,笑问尤致理道:“法医,你承认学理的根据不可靠了吧。”
  尤致理满脸钦色,激动地道:“陈小姐,这是魔术,是奇迹,是向科学的挑战,你是怎
么做到这一点的?”
  陈秀莲笑了一笑:“瑜伽术,东方最神奇的科学魔街,以心灵的意志去控制身体的组织,
以超科学的精神力量去操纵不随意肌肉的运动,如此而已。”
  尤致理的目中充满了迷惘,喃喃地道:“这太神奇了,我要写一本书,深入探讨,在医
学年会上发表,那将是本世纪最大的发现。”
  陈秀莲笑着摇摇头:“没有用的,没有充分的理论根据来支持这种现象是很难使人相信
的,因为这是哲学的范畴,在这方面,东方人领先西方人很多,只是东方人做学问的态度比
较保守,是属于个人而不属于群众,中国道家早有龟息之法,完全是同一理论,但现在早巳
失传了,——”
  李探长却急急地问这:“陈小姐,你是否认为方思美也是处在同一状况中。”
  陈秀莲道:“是的。我认为有此可能,一连几个被害者都没有任何伤痕,没有任何致死
的原因而死了,我相信她们都是受了一种强烈的催眠作用,在欢愉中被人将生命引出了她们
的躯体,所以每一个死者都含笑而进入另一个境界。”
  “有这种催眠术吗?”
  “有的。我翻了很多的参考资料,知道在印度的苦行僧中,曾经有人练过这一种法术,
用以帮助重病者安静地接受死亡,在没有痛苦的状态下进入天堂,可是后来有人将这种法术
用在正常人身上,成为谋杀的手段,被人视为邪术而加以抵制,这一派的僧侣都被当作恶魔
而投入火中烧死了,因此在十八世纪末年就绝传了。”
  李探长很失望:“既然绝传了,怎么又会出现在现在呢?”
  陈秀莲道:“在尼泊尔、锡金、不丹等许多靠近喜马拉雅山的小国中,寺院中都保存着
几百年前的典籍,许多神秘的法术,都在那些典籍中被保存了下来,只是大家不太注意罢
了。”
  叶长青忍不住问道:“大姊,你说一连串的凶案是由催眠术造成的,是不是有根据呢?”
  “当然有的,我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因为我自己也练过瑜伽术,我看到方思美的指甲
盖披掀了起来,手指还在流血,而且指甲中有毛质纤维,地毯上也有血迹,再者她的牙齿咬
进了嘴唇,这证明她是经过一番挣扎的,而且这是一种对自己的挣扎,她是个哲学家,心灵
的意志力比别人强,可能发现自己受到一种邪恶的催眠术时,产生了警觉而想自拔出来,因
而有了那些行动。只是她的挣扎还是抵不过对方的施术,终至被凶手得手而去。”
  尤致理叹了一口气:“那么方思美还是死亡了?”
  陈秀莲道:“我不知道,我没有学过催眠术,我练的是自我控制,但原则上很接近,那
是一种缓慢的死亡,使精神与身体渐渐分开,终于接近完全的毁灭,不过从方思美的状况看,
她似乎还没有完全地步入毁灭之途。”
  李探长忙道:“陈小姐,是否有办法可以把她救回来。”
  陈秀莲想了一下道:“我可以试一试,用我所学的方法引导她回来,不过我需要一个绝
对安静的环境,不受任何的打扰,而且受害者的身体姿态要经过许多变动,当然,我可以保
证绝不会破坏她,而且我不敢说一定能成功。”
  李探长道:“能够有一点希望都是值得一试的。”
  陈秀莲苦笑道:“但是谁也没有权利准许我这么做,这是个一切讲究法治的地方,方思
美目前倒底是死了没有,我也不敢说,如果她还活着,我还可以说是为了救她,假如她已经
死了,将来她的家属知道,追究起来,大家都麻烦。”
  李探长与尤致理都为之一呆,长叹无语,的确,他们是公务员,有许多事常受到法律的
限制。
  正在这时候,一个白发萧萧的老年绅士进来了,显得很激动,李探长认识这正是香港的
名学人梅思礼教授,也正是方思美执教的这所学院的院长。
  梅教授显得很激动,老泪纵横地抚尸恸哭,然后向李探长唏嘘地道:“思美的父母是我
的好友,临终时托我照顾他们的女儿,思美又是我得意的学生,她在美国学成后,等于是帮
我的忙来此执教,想不到出了这种事。”
  叶长青心中一动,把梅思礼扶到一边坐下,简单地对他叙述了最近几件类似的凶案,以
及陈秀莲刚才的发现,最后向他请求道:“梅院长,陈大姊并不一定有把握能救活她,而且
陈大姐所持的理论太玄虚,不容易为一般人所接受,但是这不失为一个机会,希望你能给予
支持。”
  梅思礼目中发出了光彩:“我是研究心理学的,对瑜伽术的神秘也探索了多年,陈小姐
所说的那个印度教派我也知道,在十八世纪中叶已经流传到欧洲,最后盛行到南美与非洲,
目前流行于西方社会的巫毒教就是这一教派的滥觞,陈小姐居然有这种研究精神,我一定支
持……其实你们应该早就该开始了,现在不会太迟了吗?”
  陈秀莲连忙道:“不迟。我必须等待她的精神完全虚脱时再施行,假如她真是被人在催
眠状态下夺去生命,对方在这方面的造诣一定很高,我要等对方的影响力减到最薄弱时再着
手。”
  梅思礼听了连连点头道:“对!陈小姐,听你这番话,就知道你在这方面的研究很深,
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请你允准我在旁边参观。”
  陈秀莲面有难色,梅思礼道:“我这么大岁数了,年龄可以做你的祖父,我相信对你不
会有什么不便,而且我也是大英帝国灵魂学会的会员,我懂得这一类研究时应该守的本份,
这个要求完全是基于学术性的,我也希望这次的实验能为人类精神领域中智识的探讨能有更
新的发展。”
  陈秀莲笑笑道:“梅教授,听您这样一说,我知道您也是在心灵研究上是同道前辈,说
不定还可以给我一些指导呢。”
  于是她立刻着手布置,现场的摄影,搜求证物的工作都做过了,李探长吩咐部属们都出
去,关上了房门,屋里留下了陈秀莲与叶长青。
  陈秀莲在屋角摆了一张沙发,请梅思礼坐下,然后在方思美的胸口用耳朵贴上静听了约
摸有十几分钟之久,忽而眉头微展道:“还有最微弱的间歇跳动,每次约在十分钟之间,这
是接近死亡的最高限度,老二,你可以开始了,你做我的助手,一切都要听我的,不准发
问。”
  叶长青显得很兴奋:“是!大姊,你吩咐好了。”
  “把衣服全部都脱了,连手表戒指都不准留下。”
  叶长青不禁一怔,但陈秀莲自己先开始动作了,她也只好照做,虽然室中只有一个死人,
一个女孩子与一个老头儿,但叶长青还是感到很忸怩,可是看见陈秀莲一本正经的样子,她
也不敢多说了。
  陈秀莲除去了农服后,双腿盘屈,坐好一个打坐的姿势,然后向叶畏青点点头:“把我
摆成倒立的姿势。”
  叶长青好在力气大,把她颠倒过来,头顶着地,陈秀莲像具不倒翁似的,前后晃了几晃,
然后就像一具倒立的石像,静止不动了,可是她的嘴唇却轻轻开启:“抱起方思美,实行对
口呼吸法。”
  叶长青是个运动员,自然知道这种最新的急救方法,虽然方思美已经可能是个死人,但
四肢尚柔软,体温尚在,于是把她抱了过来,用双臂紧揽住腰,以腋下挂在自己的双臂上,
嘴对着嘴,用鼻子堵住了对方的鼻孔,用力吹出一口气去,耳边听得陈秀莲发出下一步指示:
“双臂用力,把你呼进去的空气压出来,再送第二口。”
  叶长青像个机械人似地做着,也不知做了多少次,她忽然感觉到对方已经有了反应,至
少自己懂得呼吸了,正准备告诉陈秀莲,但陈秀莲似乎已经知道了:“慢慢放平,把她照我
的姿势摆好。”
  叶长青已经累得一身是汗,连忙放了下来,她感觉到方思美不但有了呼吸,而且也恢复
了心跳,连忙照陈秀莲的吩咐,但方思美的骨节很硬,叶长青用了很大的力量,才好容易盘
成个打坐的姿势。
  “倒过来,使她的脸对着我的脸。”
  好在方思美并不太重,很顺利地倒了过来,但方思美不像陈秀莲一样,能控制重心,手
一松就要倒下来。
  陈秀莲继续道:“扶好。不要动,绝对不能动她。”
  叶长青只得双手托住方思美的膝盖,一动不动地站着,又过了很久,叶长青的双臂已经
感到发麻了,可是陈秀莲没有说话,她也不敢放开,忽然肩上轻轻有人一拍,是梅思礼来到
她的身边,而且用目示意,叫她可以松手,同时也做了个手势,要她悄悄地离开。
  叶长青似乎还不放心,可是梅思礼把她的手挪开了一只,方思美仍然直立而不倒,梅思
礼又挪开了她的另一只手,陈秀莲双目盯视着方思美,一眨都不眨,只是嘴角轻地一歪,示
意叶长青可以离开了。
  叶长青重重地吁了一口气,梅思礼轻轻地拉着她,指指浴室,以极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
  “你可以擦干身体,穿上衣着,暂时别放水洗澡,因为她们不能有声音打扰。”
  叶长青觉得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找到一块干毛巾,胡乱擦了身子,穿好衣服,踮
着脚尖走出来,看见了一幕无法相信的情况,陈秀莲的身子侧了过来,与地面成了三十度的
倾斜,几乎已经快接近地面了,在她对面的方思美也跟着动作,但两个人却没有倒下来。
  慢慢地,陈秀莲又恢复了直角倒立的姿势,方思美也跟着慢慢地直立,梅思礼的脸上现
出了兴奋而又钦佩的神色,拉了拉叶长青,轻轻地打开了门,到了外面,叶长青也跟着出来
后,梅思礼才低声道:“现在是最重要的时候,绝对不能受外界一点的干扰,所以我们还是
出来的好。”
  叶长青把身子投在沙发上,呼了一声:“累死我了,斗一场牛也不会比这个累。”
  梅思礼笑笑:“我们到厨房里去谈,我为你冲杯咖啡。”
  李探长跟尤致理都十分焦灼,几乎同声问道:“怎么样?”
  梅思礼十分兴奋:“思美的性命是保住了,因为她已完全进入陈小姐的控制,但能否将
她的思想也引回来,那就很难说,我们到厨房里谈去,探长,请你吩咐两个弟兄守住卧室的
门,除非听见里面召唤,否则绝对不准进去打扰或发出声音。”
  李探长道:“我已经关照过了,所有的人都守在屋子周围,连客厅都不准进来,院长,
方小姐果然已能复活了吗?”
  梅思礼点点头道:“是的。思美的确是受到一种强烈而邪恶的催眠诱导,迫她放弃生命,
幸好陈小姐对这一道的研究很深,及时切断了她的自律中枢控制,生命已可恢复了。”
  尤致理满脸惊愕道:“这太难以令人相信了,院长,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梅思礼倒了一壶水,放入咖啡,放在电炉上煮着,然后才以隆重而庄严的声音道:“科
学否认了灵魂之说,但又无法解释许多灵魂的奇迹,勉强找出了一个心电感应的名词,这个
名词倒是很合理,每个人体都是一架具体而微的超微波发报机,每个人都有发生周波的频率,
这就是一个人的灵魂,偶尔有两个人的周率比较接近,就能互相感应,那就是心电感应,所
谓催眠术,就是施术者以强烈的心电去干扰受术者的心电波周率,使两者渐渐接近,然后进
行遥控,这只是一个很笼统的解释,你们能明白吗?”
  尤致理点点头道:“大致懂了,就像现在的太空电子通讯一样。”
  “不仅是通讯,现在的人造卫星,无人遥控火箭等,都是这一个原理,这边按钮,那边
接收,以电波的功能控制机件的操作,而人脑的组织,就是一架最精细的电脑。”
  叶长青道:“梅院长,你别说得太深了。”
  梅思礼苦笑道:“这还能说深,我说的只是幼稚园课程,在心灵的领域里,我们只是才
起步,还在摸索的阶段,但毫无疑问,陈小姐已经比我们多进了一步。”
  他简单地说了室中的经过,叶长青道:“我不懂,为什么要脱光衣服,为什么要做成那
种姿态,为什么瑜伽修者一定要倒立练术?”
  梅思礼一笑道:“三个问题我可以解答,不一定正确,但比较容易为我们接受,脱光衣
服是便于直接接触,避免干扰,因为心电波很微弱,必须要在完全无绝缘体的情况下才能容
易互相沟通,那个盘坐的姿态也许没什么道理,只是前人的经验中认为这个姿势最容易使心
灵静息下来,排除杂念,至于为什么要倒立,那是血液循环的作用……”
  他换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人体的超体能力量之产生,已经证明是血液中肾上索的
增加,注入到肌肉组织中的微细血管内以加强运动器官的功能,但是,人体有些血管是连循
环系统而生长的,当血液循环加速时,血液压力突增,进入这些血管,因而产生了超常的体
能,像人在危险时会比平时跑得快、跳得远、纵得高等等,用倒立的姿态,就是使血液更易
进入那些连生的血管,无须增加心脏的功效而达到增加体能的效果。”
  每个人都约略有点了解了,正在这时候,忽然屋外传来了“哄啪”一声暴响,李探长吃
了一惊,连忙跑出来,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警员过去调查了一下,却是一枚火龙炮的爆炸,那是一种最原始的雏型火箭,将喷
射性的火药用纸扎紧成圆筒,伸出一根药线,尾部连着一根固定方向的竹棍,是儿童在过新
年时的玩具,用火点着药线,嗤的一声,带着一溜火花,可以冲到五六十公尺处,然后再发
出哄啪的一声爆炸。
  不知是谁在恶作剧,放了一枚过来:—这是较为大型的一种,用以发射到一百多公尺远,
响声也很大。
  调查结果后,大家都啼笑皆非。
  但梅思礼却大声叫道:“不好!这是凶手干的,用意在干扰陈小姐的援救工作,但愿没
有功亏一篑。”
  叶长青急得要冲进屋里去,梅恩礼把她拉住了道:“不行,叶小姐,这时更不能进去,
我们只有祷告,祈求上帝的保佑了。”
  他的脸色很沉重,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众人都陷入了沉默,片刻后,李探长才道:“我
已经叫人去追查这枝火龙炮的来源,希望能有点结果,而找到凶手。”
  叶长青苦笑道:“恐怕不太乐观,这头粉红色的色狼是个很狡猾的家伙,假如真是他放
的,绝对不会给你找得到线索……”
  正说着,卧室门打开了,陈秀莲一脸疲色地出来:“完了!我已经快成功了,却被那一
声爆炸破坏了。”
  梅思礼连忙道:“思美的情形怎么样?”
  “生命是保全了,只是她的神智受影响太深,整个地抛弃了自我,好容易找跟她作了初
步的深入接触,但是被那一声爆炸,整个地截断了,现在她的记忆整个地丧失了,是否能够
同复,那就要看心理医生的本事了,我是无能为力,因为我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只能到此为
止。”
  众人都一阵默然,梅思礼走进屋子,其他人也跟着,但见方思美躺在床上,用一床的被
单盖着,两只眼睛睁着,瞪得大大的,梅思礼过去,握着她的手,轻轻地叫着:“思美,你
认识我吗?”
  方思美没间有答,也没有反应,梅思礼又道:“我是梅叔叔,你记得吗?”
  方思美喃喃地道:“梅叔叔,梅叔叔……”
  梅思礼兴奋地道:“你终于认识我了,思美,你认识我了。”
  方思美却一直在口中吟着梅叔叔三个字,足足说了十几遍,而且一直都不停止。
  梅思礼黯然地摇摇头,用手闭上了她的嘴,才将她的喃喃自语停止了,示意大家退出室
外。
  重新在客厅中坐定后,梅思礼一叹道:“她的记忆已经成了一片空白,看来要她恢复记
忆,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我要请心理专家来为她诊疗,关于凶手的探索,只好暂时搁置了。”
  语毕转向陈秀莲,向她伸出手道:“无论如何,我对陈小姐还是万分感激,因为你挽救
了她的生命。”
  陈秀莲笑笑道:“梅院长,抱歉的该是我,因为我并没有真正的挽救她,我只是使她的
躯体不至死亡而已,真正的她,恐怕已经是死亡了,坏在那一声爆炸上,将她的记忆整个地
毁了,我应该把她移到一个完全隔离的环境中再施术的。”
  梅思礼苦笑道:“不能怪你,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的,目前我们对她的心理状态还
没有完全了解,不能说全无希望了。”
  陈秀莲转向李探长:“探长,那一声爆炸是如何发生的?”
  “是儿童玩的那种火龙炮,我已经叫人去追查来源了,怕是没有结果,因为门外还有很
多看热闹的人。”
  陈秀莲目光一亮道:“是火龙炮?那不可能是在人群中来施放的,凶手绝不可能让人发
现他的企图,……我们出去看看!”
  她领头走了出来,屋子的外面是一片小小的花园。李探长指着草坪道:“火龙炮的竹舵
是在这里发现的。”
  陈秀莲看着地下画的一个圆圈,沉思片刻才道:“这里两边靠着房子,火龙炮不可能由
两边发射过来,东面和南面都是空地也不可能,你们应孩到北面去搜索,看看凶手是否留下
什么痕迹。”
  李探长愕然道:“何以见得是从北面发射过来的呢?”
  陈秀莲道:“凶手发射火龙炮的目的在阻止我们对方思美施救,但凶手用了这种杀人的
方法,何以会知道我们能加以施救呢?一定是由远处看见屋中的警方人员都撤了出来,包围
在花园里,一两个小时,既不进,也不离开,因而才判断出来的,这种情况,只有在北面那
几栋高楼上用望远镜才可以看得见;而火龙炮也必然是那边发射过来的。”
  她用手指着一百多公尺外一栋六层公寓,李探长不禁脸现愧色道:“我没想到这一点,
还是陈小姐想得周到,我就就带人过去访查。”
  陈秀莲道:“还有,现在已经是旧历年过去很久了,这种火龙炮也很少发卖了,凶手当
然不会随身带着这东西的,必然是临时想到的,因此探长不妨再问问大楼附近的杂货店或玩
具店,看看是否有人去买过这东西。”
  李探长一面答应着一面走了,叶长青也要跟着去看看,陈秀莲却苦笑着摇摇头:“这只
是一个无可奈何,姑且一试的机会,发现线索的可能性太渺茫了,对了!尤法医,在方小姐
身上,你作过初步的检验了吗?”
  尤致理看看梅思礼,欲言又止,梅思礼是个很敏感的老人,立刻道:“尤先生,你有话
尽管说好了,不必顾虑。”
  尤致理顿了一顿才道:“方小姐在生前……不,我修正我的话,她在出事前有过性交行
为,这次我不用强暴两个字,因为照她内分泌排泄的状况而言,这显然是一次非常愉快而合
作的交合,方小姐是个很内向型的女子,如果没有得到她的同意或合作,是很难达成这种效
果的。”
  梅思礼微徼一怔:“我知道思美很内向,而且有点异性憎恶症的征象,冈此尤先生这个
结论我感到很怀疑。”
  尤致理道:“梅教授,您是心理学与哲学的权威,所以我才提出这个初步结论,因为您
比较容易接受,我研究的是病理学与生理学,本来是不该作性向测定,我只根据检验的结果,
提出几点事实,方小姐的阴核较一般人暴露突出,她的性器官呈畸形发展,大小阴唇都特别
肥厚而阴道却紧缩,那是长年自慰而造成的现象,这是内向型女孩子的征象,或者是女性同
性恋患者的现象。”
  梅思礼长叹一声:“不错,思美是个纯处女贞操观的强烈支持者,她虽然是个女孩子,
却有着强烈的男性倾向,智慧较高,而又受过高等教育,从事于学术研究的女性,这种思想
很普遍,她们都倾向于这种反自然的态度心理,逆天而行,必将招致祸患,可惜的是这些年
轻人不了解这一些道理,认为迂腐,乃招致杀身之祸。”
  尤致理继续分析他的化验结果:“这一次所取得的精液检查是属于新的类型,大致还算
正常,不过有一点可疑的是那些精液中的精虫已经死亡。”
  陈秀莲哦了一声道:“按照生理现象女性的内分泌本身即具有杀死男性精虫的作用,是
否是这个原因呢?”
  “不是的,那是一种化学的中和作用,而这次所取得的精液在注入前已经死亡,没有经
过化学反应。”
  陈秀莲十分兴奋地道:“那我的结论就合理了,凶手是个女子,因为我在方小姐被害前
三个多小时还看见她跟一个女人从公园中出来,多半就是她,而且与前两个案例也较为吻合
了。”
  梅思礼这:“这凶手是女人的可能性很大,因为思美是不会跟男人接近的,可是女人又
那来的精液呢?”
  陈秀莲道:“她用试管带来的,然后用注射器注入被害者的体内,我从周小芬与洪爱湄
两件命案就作了这个推断,梅院长,这一次的范围更为接近了,听说你是皇家心灵学会的会
员,这个学会研究的范围是什么?”
  “是一些心灵上的特殊现象以及一些灵异的活动,也包括催眠、瑜伽术以及降灵术等,
我们都想证明灵魂的存在,我是湘西人,在我家乡有赶尸的行业,我小时还亲眼见过,只可
惜现在缺乏具体的资料。”
  “在港九的区域内有多少会员?”
  “很多,约摸有一百多,我们都是业余的研究者。”
  “女性会员多不多?”
  “很多,三分之二以上,似乎女人对灵异的现象比较相信,而且研究的兴趣也特别高。”
  “有没有那一个女会员是从事医生职业的?”
  梅思礼想了一下道:“很多,你认为凶手是在这个圈子里吗?”
  “是的,假如凶手是个女人,她取得精液的机会只有来自医院,而且有几种不同的精液,
就更可能是从事医疗行业的才有这种方便。”
  “很合逻辑的推演,但怎么知道是心灵学会的会员呢?”
  “因为她会催眠术,而且刚才施放火龙炮来阻止对方小姐的援救工作的进行,就更为确
定了,因为凶手并不知道我会瑜伽术的透心术,无此必要,她是看见您进来后,才想到有此
可能,她一定以为您有此能力,因此很可能是您同一会社的会员……”
  梅思礼道:“很可能,我是香港分会的召集人。家里有名单,我们回头可以一起去研究
一下。”
  陈秀莲道:“凶手是个丧心病狂的变态心理者,她还会继续制造凶案的,因此现在更重
要的工作是防止她继续害人,老二,这个工作就由你来负责了。”
  叶长青一怔道:“我?大姊,我能做些什么?”
  “尽一个新闻工作者的本份,扩大报导这一次凶案,梅院长,您不反对把这一次行案子
公开发表吧?”
  梅思礼道:“为思美着想,我当然是不希望发表的,但已经有许多新闻记者聚集在门口,
恐怕很难瞒得下,与其让他们胡乱猜测,倒不如公开真相,使大家都提高警觉。”
  陈秀莲道:“二妹,你去召集你的同行,发表全案的经过,警告市民注意,说明凶手的
杀人方法以及我们所猜测的可能,叫那些女孩子以及少妇特别注意。还有你不妨说方思美的
神智已在恢复中,然后打电话把佳琍跟朱丽找来看护方小姐,叫她们特别注意戒备,预防凶
手来杀人灭口,梅院长,我跟你一起到府上去研究会员名单。”
  她说动就动,对叶长青作了一番指点后,立刻就陪着梅思礼回家去了。而叶长青则出去
对她的新闻同业,发表案情,大家顿时忙了起来。
  陈秀莲在梅院长的家里,对那份会员名单作了一番详细的研究后,圈定了六个人嫌疑较
重。
  因为这六个人都是公私立医院的医师,女性,独身未婚,三个在精神病院工作,两个在
公立医院服务,其中一个则开设了一家心理诊所。
  陈秀莲怀着这份名单,重新回到方思美的住宅时,那儿仍然围聚着许多好奇的人。
  警局在门口设了岗位,阻止闲人的进入。
  方思美案件已经由电视及无线电广播发出急报,而许多报馆居然发出了快报及号外,报
导全案的经过,周小芬的父亲与洪爱湄的丈夫也同意了警方及新闻业者的要求,把案情公开,
于是粉红色的色狼这个名词在两三个小时中,已经传遍了港九地区。
  李晓天探长也在方宅等候,他是避难来的,因为案情公开后,警局在几个小时内,接到
四五百起电话,几条专线响铃不停,多半是一些敏感的父母打来,要求警方找到他们外出的
女儿,保护回家,还有就是一些女孩也来请求保护回家。
  李晓天扰不胜扰,只好跑了出来,见到了陈秀莲,不禁笑笑着埋怨道:“陈小姐,你的
消息发表后,我简直没停过,假如再这样下去,我自己也要进精神病院了,更苦的是我还接
到了将近二十个告密电话,提供可能的凶嫌,警方的人员几乎全部出动去查证了。”
  陈秀莲一笑:“这本来就是李探长要求的,至少大家都注意到这件事,提高了警觉,凶
手下一步行动就困难多了。”
  李探长笑笑道:“我没料到会造成这么大的轰动,更可恶的有一些势力阶级,居然要求
警方派人去保护他们的女儿。”
  “你怎么回答他们的?”
  “我还能怎么回答,只好敷衍一阵,每个人都比我大,都有权力炒我的鱿鱼。”
  陈秀莲笑笑:“我教你一个办法,你把人送过去,然后我通知二妹,叫她在报上发表名
单,说警方目前无法开始缉凶的工作,因为警方都用在保护这些人的女儿了。”
  李晓天笑笑道:“真要这么做,明天从局长开始就准备全体滚蛋,而警局会被另一批平
民打得稀烂。”
  “那正好,警局的设备跟着更新,利用这个机会汰旧更新,议会代表对预算一定会立刻
通过。”
  李晓天跟着笑笑一阵才问:“陈小姐,你跟梅院长研究的结果如何?”
  “我想先了解你到对面大楼去勘察的结果。”
  “火龙炮是在阳台上放出去的,我们在阳台上找到了几支没有引发的废炮,附近只有一
家玩具商店,是在该楼地下层的超级市场内,可是店员在事发前后都没有碰见顾客去买这种
火炮。”
  “那火炮是不是他们的呢?”
  “店员指认后确定是的,因为这种火炮是日本的进口品,还没有推广,他们只是试验推
出,成绩并不理想,没有继续推广,只有一韶份样品留在货架上,可能是受了潮,所以有一
半是发不响的。”
  陈秀莲沉吟道:“没有卖出,却在天台上发现未发的废炮,那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
们自己拿上去放着玩,一个是被人顺手牵羊偷了走,而且第二个可能性更大。”
  “我也考虑过了,可是在响炮前两个小时内,他们的顾客进出很多,任何人都有可能。”
  “有没有穿黑色迷你裙的女子。”
  “没有!多半是小孩子,成人也是带了小孩子去的。”
  “有没有抱了小孩子去的。”
  “有!只有一个少妇穿长裤,抱了一个初生不久的婴儿,在那里选了一枝玩具手枪。”
  “那店员认得这个少妇吗?”
  “印象模糊了,只记得她的喉咙沙沙的,脸部化装很浓,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样子,怎么?
你认为那个少妇会是凶手吗?”
  “很可能,因为这种炮很长,偷走时很容易被发现,只有抱着小孩子,可能趁店员不注
意,塞在披风里。”
  “凶手会抱着小孩子吗?”
  陈秀莲很兴奋,带着他们到方思美的卧室,指着屋角的一个洋娃娃道:“这应该是一对
的,缺少了一个,我就感到很不调和,那一定是凶手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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