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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刀·忍者》
作者: 天飞

第二十二章 可怕的眼睛




  沉重的脚步声后,那老人推门而入,他的背上背着一个竹制的竹篓,里面满是滴着秋露
的草药。
  老人的脸越发显得苍老,有谁会想到这颓丧的老人,也曾有过辉煌的过去呢?
  老人放下竹篓,转过身看了看四把刀,又看了看叶白,他对叶白的醒来丝毫不感到意
外,只是淡淡的道:“明天你们要走?”
  他的语气永远都是那么平缓而温和。
  四把刀道:“我们不得不走。”
  老人道:“你们有几分把握?”
  “我们……我们连他妈的半分把握都没有。”
  情急之下,四把刀又忍不住犯了自己满嘴脏话的老毛病。
  老人道:“明知不敌还要去死拼,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不知生命的可贵,等你们到了我
这种年龄就知后悔了。”
  叶白黯然道:“我们也许连明天都活不过……”
  老人望着叶白,道:“你们真的要去?”
  叶白道:“我们已没有退路。”
  老人突然道:“天灵三怪若真如你们所说的那么厉害,明天我会跟你们一道去。”
  四把刀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简单的方法,自己怎么会没有想到!
  四把刀狂喜道:“叶白,有老人家帮咱们,那天灵三怪可真要他妈的翘辫子了。”
  老人转过身,突轻轻的叹了口气,眼中的忧伤之色更深。
  叶白也跟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四把刀奇怪的道:“叶白,好端端的,为何叹起气来?”
  叶白不语,只是静静的望着那老人。
  过了片刻,老人才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相遇,彼此心中竟都升起一丝奇特的感觉。老人
望着叶白白,久久才道:“你认为我在骗你,明天我不会跟你一起去?”
  叶白摇头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去。”
  叶白虽然是在笑,但他的笑容却带着几分酸楚和无奈。
  四把刀道:“有老教主帮忙,你还为何叹气?”
  叶白道:“我只是不希望老人家参与明天的事。”
  四把刀望:“老教主虽已退隐多年,但功力非凡,定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叶白不语。
  老人轻轻的转过身,望着叶白道:“你……”
  老人的眼中似有一种极为特别的神情,也不知是感伤,还是悲哀。
  过了良久,老人才道:“没想到,这也瞒不过你,你莫非早已看出来了?”
  叶白不语,但却点了点头。
  四把刀愕然道:“看出了什么?”
  老人道:“你的确是世间少有的英才,你的一双慧眼不知要比凡人高出多少倍。”
  四把刀道:“老教主你……”
  老人道:“我虽然有心帮你们,但……但我却已力不从心。”
  四把刀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道:“如今我的功力全无,已形同废人,恐怕连一个三岁弱童都能轻易将我击
倒。”
  叶白道:“您的功力……?”
  老人道:“人总是会老的,事情也总是要由年轻人来做,无论谁也无法改变。”
  老人又接着道:“我的功力已全都传给了现在的索魂教教主,十层功力已只剩下不到半
层了。”
  四把刀痴痴的看着叶白,现在他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了!
  一个人若是肯将自己毕生的成就毫无保留的全部送给别人,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世间
又有谁能轻易做到这一点?
  老人道:“我隐居在此也并非自愿,我又何尝不想诛恶人而快之……但……,也许只有
这高山才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如今在这饮血峰中我已把从前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叶白的目光变得说不出的沉重,一个人若是总怀着自己未了的心愿,他又怎么会活得轻
松呢!
  叶白望起头,勉强笑道:“其实这里倒真是个好地方,至少没有人会来打扰。”
  老人也抬起头望着叶白,他苍老的目光突然变得刀锋般锐利,老人沉吟道:“我看你气
质凛然,根骨奇佳,受伤之后仍毫无异色,你必是练过什么特殊的武功。”
  叶白笑道:“这……实不相瞒,在下也只是听一位奇人所说,我所练的武功很可能是斥
影神功。”
  一言方出,老人也不禁耸然动容,失声道:“什么!斥影神功?”
  但转瞬即变得神色平和,他不住的喃喃道:“天意,这当真是天意。”
  四把刀跟了叶白这么久,他只知道叶白的武功出神入化,但却从不知道叶白所用的是什
么武功,也不知道叶白的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现在一听,不由得好奇道:“斥影神功是什
么功夫?”
  传说斥影神功只有当年练武至狂的邪神古木天练成过,这是一种接近神话般的神奇功
夫,不但没有人亲眼见过,年际轻的人都很少有人听说过了。
  老人叹道:“你的神功虽入了些端儿,但你任督二脉未开,只可惜我如今的功力不够,
要不然……”
  叶白笑道:“我并无此奢求,只要能勉强自保,我便已满足了。”
  老人道:“佳人佳缘,今后武林的兴衰大业也许就全系于你一人了。”
  叶白神色凝重道:“我只知尽力就是了。”
  明天会怎么样?
  叶白现在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他忽然发觉自己原来也是如此的畏惧,有时候死虽然能解除痛苦,但也失去了情感,人
不正是为了痛苦而痛苦吗?
  ——情,为什么人类永远也无法摆脱情的桎梏?
  
  旭日将阳光撒满了整座饮血峰,却照不穿那浓浓的似略带哀愁般的晨雾。
  饮血峰还是高高的直入云间,山间依然寂无人声,荒凉的山间也依然遮不住秋的萧索。
  一切都有没有变。
  饮血峰虽经历了无数的风霜雪雨,酷暑严寒,但它却还是巍峨的屹立于天地之间,正如
人,虽然经历痛苦和悲哀的折磨,却依然要面对现实的生活一样,有些事是永远也无法改变
的。
  秋风益凉,枯草猎猎的随风轻舞着。
  叶白和四把刀远远的走来。
  他们既然来了,就不会怕,他们两个人都是坚毅又略带倔强的人,他们决定的事很少有
人能改变。
  这次他们是不是决定要去赴死?
  忽然,两人齐齐的怔在了当地,因为他们都看见了一件奇怪的事,天灵三怪早就到了这
里,可他们此时却都躺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四把刀吃惊的看了看叶白,叶白也看了看四把刀,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茫然了,天灵
三怪到底在搞什么鬼?
  凭天灵三怪的耳力,早应该听出有人来了,但他们却动也不动。叶白只是静静的望着天
灵三怪,他一向最有耐心,站着至少比躺在冰冷的地上的滋味好多了,他倒要看看,天灵三
怪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灵三怪还是一动不动,世上只有一种人会一动不动——死人。
  难道他们都是死人?
  四把刀早有忍不住了,四把刀大声道:“老怪物,咱们来了……”
  天灵三怪不动,也不答语。
  叶白不由得皱了皱眉,天灵三怪做事向来古怪异癖,这次他们又要干什么?难道他们在
诈死,想骗自己过去?
  四把刀道:“他妈的,你们在装什么死!老子来了,你们至少也得放个屁,若是再不说
话老子可等不及了。”
  天灵三怪不动,也不答语。
  四把刀突然用脚一勾起一块石头,抖手向红鸡射去,红鸡身材最为肿大,她自然成了四
把刀的第一个目标。
  “嗖”的一声,石块闪电般射向约鸡的脑袋,对待装死的人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红鸡若是再躺着不动,她的一颗大红脑袋势必被击得粉碎,四把刀虽然是轻轻的一抛,
投石问路,但凭他的内劲和腕力也足以开碑碎石。
  “啪”的一声闷响,石头正击在红鸡的面颊上,红鸡的一颗大头立刻脑浆溅出,变得血
肉模糊,真是惨不忍睹。
  这实是太出人意料,四把刀几乎失声叫起来。
  红鸡竟是真的死了!
  那黑鼠和地陀螺呢!他们难道也死了,不然他们为什么也一动不动?
  四把刀和叶白疾步奔向天灵三怪,叶白依次翻起他们的身体,只见他们双目都死鱼般凸
出,眼中满是惊骇和恐惧,好似他们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竟也会有死的一天。
  每个人的胸前都有一条一尺多长的伤口,伤口很深,鲜血还未完全凝结,可见,他们死
了并没有多久,除了这条伤口以外,身体再无伤处。
  四把刀重重的在天灵三怪的身上各踢了一脚,骂道:“狗娘养的,你们他妈的也有今
天,活该。”他又转向叶白,笑道:“叶白,这下咱们可倒是省了不少的事了。”
  叶白又俯下身,探了探天灵三怪的鼻息,三人俱是断气多时,已无法挽救了,叶白望着
天灵三怪的尸体,轻轻的摇了摇头。
  叶白道:“他们死了。”
  四把刀道:“我知道,他们死了不是更好?”
  叶白道:“他们好像是刚死不久。”
  四把刀道:“这我也知道。叶白,你今天怎么竟说些不疼不痒的话,你到底要说什
么?”
  叶白道:“他们都是被人杀死的,你看他们的伤。”
  四把刀这才低头仔细的查看了他们的伤口,看完后也不由惊叹道:“好利落的手法,看
伤口像是刀伤。”
  叶白道:“只有刀才能割出这样的伤口,这的确是刀伤。”
  四把刀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人的刀法定要比我快得多。”
  四把刀也知道自己这句话是废话,自己连天灵三怪的边都沾不着,可是那人却能将天灵
三怪杀死,那人的刀法也不知要比四把刀的刀快上几十倍。
  在江湖中,这样的人他实在是一个都想不出。
  叶白道:“人凭着本能往往都会先护住头部和前胸,但天灵三怪的伤口却又都在前胸,
这说明什么?”
  四把刀惊道:“那人的刀法定是快得让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叶白道:“不错。而且你看他们的伤口几乎都一样长,一样深,位置也几乎都一模一
样,若是把天灵三怪绑在树上,拿着刀,也很难把位置捏算得如此准确。”
  四把刀道:“我的天啊!那人的刀法岂不是接近神话了吗?”
  叶白茫然的点了点头,道:“也许比神更可怕。”
  四把刀道:“可是谁又能有如此又狠又准又快的刀法呢!我只知道我的刀法在江湖中已
算是不慢的了。”
  这句话倒不假,四把刀的刀素以快见长,若有人敢说四把刀的刀不够快,那他一定是没
有见过闪电的速度。
  可是今天……四把刀真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叶白道:“我也想不出有谁能有这么快的刀法,而且那人为什么要杀天灵三怪呢?”
  四把刀道:“我更想不出。”
  叶白道:“传闻有一种刀法叫作‘迎风一刀斩’,此刀法迅疾如风……”
  四把刀道:“可我也听说,这种刀法是传自东瀛,中原虽大,但却没有人真正练成过这
种刀法。”
  叶白道:“嗯。”
  四把刀道:“我倒真佩服这个人,不管他是谁,有机会我定要请他喝几杯,再向他讨教
几招。”
  叶白突然道:“我们走。”
  四把刀道:“去哪?”
  叶白道:“你不是想去找那个人讨教几招么。”
  四把刀道:“可我们又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在哪
里,怎么去找他。”
  叶白道:“不管他是谁,他都一定走不远的,也许现在他就在我们的附近。”
  四把刀道:“就算他走不远,可饮血峰这么大……”
  叶白道:“现在我们什么都用不着知道。”话犹未了,他已经拉着四把刀的手,沿着少
有人迹的山路追了下去。
  两人施展身形,一路疾驰,忽听四把刀道:“前面有个人。”
  其实叶白也发现了在他们前面很远的地方,有个人在慢慢的走着,若是在平时他们自不
会注意这样的人。
  但在这荒无人烟的饮血峰怎会有人呢?
  只见那人一身灰衣,衣袖又宽又大,似乎不是中原的服饰,在那人的腰间斜插着一把长
长的弯刀,弯刀又长又窄又细,颇似东洋人所用的倭刀。
  灰衣人走路的姿势也很奇特,他每走一步都似有一种固定的节奏,每两步之间的距离几
乎一模一样,而且他走路的速度也很缓慢,但你稍一眨眼,那人却已经走到了很远的地方。
  在那人的身上总似有一种极为特别之处,但特别在哪里,却没有人能说得清。
  灰衣人忽然微微的转过头,但步子却没有停下。叶白和四把刀立刻放缓了速度,掩身在
荒草之间。
  四把刀悄声道:“会不会是这个人?”
  叶白眼睛闪着光,他没有回答四把刀的话,无论这个灰衣人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叶白
都开始对这个人有些感兴趣了。
  叶白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从草隙间看着那灰衣人。
  灰衣人突然停了下来,但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微微的歪着头,一动也不动,仿佛是
一座大理石雕成的石像,连他土灰色的衣襟都似静止在了空气中。
  很显然,他已经发觉了后面有人。
  四把刀道:“我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太对劲,我去问问他。”
  叶白本想拉住他,可四把刀的人已经窜了出去。
  四把刀几个起落,便来到了灰衣人的身后,灰衣人还是斜着头,动也不动。
  他不可能不知道有人在他的身后,因为四把刀故意弄出了些声音。
  四把刀从不愿意在人背后出手,也不愿意在别人背后说话。
  灰衣人似是浑然未觉。
  四把刀哈哈一笑,抱拳道:“这位兄弟请等一下。”
  灰衣人背对着他,还是一动不动。
  四把刀不由得开始暗暗钦佩这个人了,他一向是个爱冲动的人,所以他便觉得世上最难
做到的事情就是镇定。
  这个人的镇定和沉稳的确是世间少有。
  四把刀笑道:“我并无恶意,我只是有句话想问一问兄弟。”
  灰衣人没有半丝反应。
  若不是四把刀亲眼见他会走路,当真会以为他真是座石像。
  四把刀又笑道:“在下是江湖中最爱惹事生非的四把刀,不知阁下有没有听过这个名
字?”
  他说出这句话,只是想引起灰衣人的注意。
  灰衣人不动也不说话。
  四把刀有些沉不住气了,天下间,听到四把刀这个名字竟连半点反应都没有的人,他倒
真是没有见过,可这灰衣人竟瞧也不瞧他一眼!
  四把刀越想越气,忍不住提高嗓音,道:“你刚才可是经过饮血峰的?你有没有看见三
具尸体?”问完之后,四把刀便等着灰衣人回答。
  等了很久,灰衣人还是动也不动。不但不动,而且连半点要回答他的意思都没有。
  他简直就是块石头,石头被风吹,也许会动一下,可这人好像比磐石更坚固,更冷漠。
  四把刀的脸涨得通红,声音也更大:“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没有?你若不是聋子就说句
话。”
  四把刀的嗓门本来就大,再加上他有些怒气,说话宛如晴天霹雳,震得人魂魄皆散。
  灰衣人的手终于动了动!
  四把刀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他毕竟还是个人,他毕竟还有动的时候……
  心念微转之际,四把刀忽然觉得有一股奇冷的寒气直袭入体,他不由得机灵灵打了个寒
噤。
  其实灰衣人的手并没有动,动的只是他的手指,他的右手手指只是稍微的曲了一下,稍
不留意,谁也不会觉察到他这细微的动作,可四把刀却能感觉得到,这股寒气正是灰衣人手
指微动时所散发出来的。
  这难道是杀气?
  天下间只有主宰别人生死的人才能散发出这种凌厉的杀气。
  这杀气难道真是从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四把刀暗忖道:“这灰衣人好怪,他定不是个平凡的人,以前都是自己让别人心寒胆
战,今天自己怎的也会有了这种感觉?”
  秋风突然变得凉了。
  四把刀竟觉得自己有些发冷。
  “我他妈的就不信邪,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四把刀的牛脾气一上来,就算五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四把刀突然凌空一个翻身,已落到了灰衣人的面前。
  四把刀要做的事从来没有人能阻止过。
  这灰衣人实在是太傲慢,竟不把四把刀放在眼里!他一定要让这灰衣人知道知道四把刀
并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四把刀把目光向这灰衣人一瞥,心中就是一震,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也从未见过这样
的眼神。
  阳光自树隙间静静的泻在这条小路上,也照在这灰衣人的脸上,两条浓墨般的眉,棱棱
的颧骨,不太挺的鼻子,不太大也不太小的嘴……
  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五官,但当你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能感觉到他这张脸上奇特的刚
毅,仿佛这个人有着无比韧力和信心。他的嘴角微微跷着,似带着一丝冷傲之色,这样的人
绝不会将任何东西放在眼里。
  四把刀看着灰衣人时,灰衣人也缓缓的抬起头,冷酷的目光闪电般射向了四把刀,四把
刀一触及这双目光立刻骇得“蹬蹬蹬”连退五步。
  如果说冷刀的眼睛冷得像冰,这灰衣人的眼睛就像是从冰中探出的一柄刀尖,一把闪着
寒光锋利无比的刀。
  看着这双眼睛就仿佛正有一把刀一寸寸的刺入你的肌肤,一点点的插入你的躯体,那种
阴寒奇痛的感觉绝非言语所能形容。
  如果说冷刀的眼睛毫无表情,那这灰衣人的眼睛冷酷得简直接近残忍。
  一看到这双眼睛,就会让人联想到黄沙漫天、荒无人烟的沙漠,一看到这双眼睛就会让
人联想到毒虫遍布、满是陷阱的泥潭沼泽……
  死亡……死亡……!
  这双可怕的眼睛就是死亡之眼。
  四把刀已被骇得目瞪口呆,他整个人宛若被掏去了灵魂,竟再也不能动一下。
  四把刀竟会被一双眼睛吓成这个样子,这说出来有谁会相信!
  灰衣人只看了四把刀一眼,便缓缓的迈开脚步又向前走去。
  四把刀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他好像是变得痴了。
  四把刀此时只剩下了一副空壳,他的魂魄似已被那双眼睛摄走。那双眼睛竟会有如此的
魔力!
  灰衣人已经走得远了,最后连淡淡的影子都消失在了路的尽头,叶白这才从草间走了出
来。
  叶白来到四把刀的跟前,看着四把刀呆滞空洞的眼睛,不由得轻轻的叹了口气,四把刀
竟连叶白也不认识了!
  叶白突然闪电般出手点了四把刀的昏穴,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叶白才又解开了四把刀的
穴道。
  四把刀悠悠的睁开眼睛,见叶白正坐在自己的身边,关切的望着自己,但他自己好像什
么也记不得了。
  叶白见四把刀的眼睛又有了光彩,但眼中却残存着几分的恐惧,便笑道:“你醒了。”
  过了半晌,四把刀才道:“我……”
  叶白道:“你只是睡着了。”
  叶白也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四把刀,若是四把刀知道自己刚才被吓得魂飞魄
散,今后必会影响他的意志和信心,四把刀很可能会一蹶不振,叶白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
四把刀变成那副样子。
  四把刀摸了摸脑袋,道:“我怎么会……怎么会突然睡着了呢?”
  叶白道:“也许是你这几天太累,心情太过紧张了。”
  四把刀道:“可……”
  叶白不让他说话,道:“不必再想了,刚才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
  四把刀的脸色苍白,双眼恐惧之色更深。
  叶白道:“那人已经走了。”
  四把刀突然大声道:“他不是人,他真的不是人,他……”
  四把刀一定是被吓得神志不清了,才会说出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来。
  叶白安慰道:“好了,不管他是不是人,我现在只想知道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四把刀喃喃道:“天灵三怪是他杀的,一定是他杀的,我敢保证,一定是他。”
  叶白道:“你说的是那个灰衣人?”
  四把刀道:“不错,就是他。”
  叶白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四把刀突然一把抱住叶白,浑身颤动道:“答应我,以后千万不要再让我见到那个人,
他简直就是个魔鬼。”
  叶白微笑道:“好,我答应你。”
  叶白本不想在四把刀面前再提起灰衣人,但过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你以前从未见
过那个人吗?”
  四把刀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没有,他一定不是中原人,他是东瀛人。”
  叶白道:“东瀛人?”
  他虽没见过灰衣人的容貌,但他确信四把刀看得一定不会错。
  四把刀仍惊恐的道:“一定是冷刀从东瀛找来专门为了对付你的,一定是。”
  四把刀一口一个“一定”,好像每一句话他都有十足的把握。
  ——四把刀怎么会知道这人是冷刀从东瀛请来的?
  ——为何东瀛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灰衣人为什么要杀了天灵三怪?
  所有的问题叶白都想知道,可他还未等再问,四把刀已经道:“我出了一身的冷汗,现
在我冷得要命,你陪我去喝杯酒,走,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等叶白答话,四把刀已疯狂的向山下奔去。
  
  在离饮血峰二十五里外的地方就有座小镇,镇子虽然不大,但总算还有家酒铺。
  土灰色的酒幌被风吹得“劈啪”作响,阳光照着暗灰色的门脸,更显出这里的陈旧和廖
落。
  里面的摆设并不雅致,桌椅被摆得乱七八糟,店小二正伏在桌上打着盹儿。
  这里虽有几个酒客,但都低着头细细的品着酒,低声的聊谈着。
  四把刀的面前已经摆了两只空的酒坛,他还在拼命的往嘴里灌着酒。懒洋洋的店小二也
偶尔抬起头看上四把刀两眼,像四把刀这样豪饮的人毕竟不多,但仍提不起他多大的兴趣,
片刻,又伏在了桌子上大睡起来。
  叶白一滴酒也没有动,他只是出神的望着门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四把刀也不问,他一碗一碗的倒酒,再一碗一碗的将酒喝光,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恐
惧过,他从来也没有过这种感觉,他只记得看到灰衣人眼睛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像掉进了冰
水里,一下子随冰水冻结在了一起,冷入了骨髓……
  他当时只是失去了意志,并非失去了记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双眼睛,那副眼神!
  冰冷的酒喝进肚子里,心中立刻升起一丝暖意,似有一团火在燃烧,四把刀的脸上也终
于有了红润。
  酒真是好东西,它往往会给懦弱者以勇气,给胆怯者以力量。
  这就是人们喜欢酒的原因。
  过了半晌,叶白一把拉住四把刀,道:“别喝了,你已经喝了不少了。”
  四把刀道:“我也知道像我这个喝法实在是在浪费酒,可我……”
  叶白笑道:“不管怎么样,过去的事情,你总该把它忘掉。”
  四把刀目光沉重的道:“我知道,可我……我一天一刻也不会忘了那灰衣人。”
  叶白道:“你以前从未怕过别人,是么?”
  四把刀道:“不错。”
  叶白道:“以你的性格和脾气,你也从不愿对别人产生惧怕,是么?”
  四把刀道:“不错。”
  叶白道:“既然这样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四把刀还是四把刀,永远都不会变,你还应
该和以前生活得一样。”
  四把刀垂首道:“我不是怕,我只是……我他妈的也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四
把刀突然抬起头,望着叶白,感激的一笑道:“不过,不用担心我,你说得对,我还是我,
我还是以前的四把刀,我永远都不会变。”
  叶白笑道:“这就好了,我真怕你一喝起酒来就不肯走了。”
  四把刀怔道:“走?去哪?”
  叶白道:“当然是回去,你不想回去么?”
  四把刀道:“可你……你不想找那灰衣人了吗?”
  叶白道:“无论那灰衣人是为何而来,我都很想知道,我实在是对这个人很感兴趣,我
想了解他的一切,但却不是现在,我现在只想赶快回去。”
  四把刀诡秘的一笑,道:“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放在心上,你小子定是在想思债那小丫
头吧!”
  四把刀不愧是四把刀,他的豪迈,他的乐观,永远都是别人所无法企及的,他此时的玩
笑真让叶白兴奋不已,四把刀毕竟还是从那灰衣人的阴影中解脱了出来!
  叶白笑道:“算你猜对了吧!”
  四把刀道:“我人虽粗了点,但对这种风情之事也是懂得一些的。”
  叶白道:“我急着回去,还因为我想看一场好戏。”
  四把刀道:“好戏?什么好戏?”
  叶白道:“我们出来已经半个月了,这段时间青龙教不可能毫无动静。”
  四把刀道:“你怎么知道?”
  叶白道:“天灵三怪绝迹江湖多年,此番重出江湖。灰衣人远居东海也踏足中原,若是
轮也该轮到青龙教了,更何况我的蓝刀一出世,青龙教也不会不动利诱之心。”
  四把刀道:“那群龟儿子比他妈的白虎堂更可恶,若是找上咱们……”
  叶白笑道:“为什么要等青龙教找上咱们,应该是咱们想办法将青龙教找来。”
  四把刀道:“你的意思……”
  叶白道:“对付我这个势单力薄的人,青龙教和白虎堂都想凭已之力一口吞下,一个苹
果若是两个人分着吃,总没有一个人独享过瘾,你说是吗?”
  四把刀道:“说不定青龙教会暗中打你的主意,而不会和白虎堂硬拼,这是青龙教一贯
的伎俩。”
  叶白道:“所以说,我们要千方百计让他们自相火拼。”
  四把刀道:“可……”
  叶白道:“我们虽然不知道青龙教的老穴在哪里,但只要我们离白虎堂近些就行了,而
且越近越好。”
  四把刀笑道:“我明白了,到时青龙教不来还好,若是一来,白虎堂一定会帮咱们击退
他们,到手的美味若是再让别人抢走了,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叶白道:“这就是我说的好戏。”
  四把刀道:“关系再好的两条狗也会为了一根骨头咬架的。”
  叶白笑道:“我可不是骨头。”
  四把刀也大笑道:“那说他们是狗,总可以了吧!”
  叶白仰望着门外的微隐微现的饮血峰,神情突又变得说不出的沉重,他茫然的道:“但
愿沈兄和思债他们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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