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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歼情记》


第二十一章 宝剑啸山林



  春虹心向下沉,咬牙忖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拚了!” 
  姑娘在他分心的刹那间,突然脑袋猛晃,双手急挥,形如疯狂。 
  他大吃一惊,幸而按住未被挣脱,赶忙用劲抱住姑娘的下身,用传音入密术俯身低吼:
“小妹,你再动,你我死定了。 ” 
  姑娘浑身似火,神智已乱,怎听得进他的话?口被掩下身被抱,但身仍不住移动,双脚
一登,“光光勒勒”两声,荆棘被踢得发出了声响。 
  “咦!什么声音?”丧门神低叫,站住了。 
  春虹大惊,赶忙用双腿将姑娘的身体紧紧地压住。 
  守正哈哈大笑,道:“大概是葛春虹,被咱们吓得发抖吧? ” 
  谁都听出他的话中语气,纯出戏谑,果然引起了大家的哈哈大笑。 
  老公鸭递过酒葫芦,讨好地道:“阮冗,歇会儿吧,姓葛的小子和挨了大煞一记玄阴赤
阳掌的祥云小丫头,怎能逃出山区?厉前辈的暗器声称武林一绝,击中之后内腑必伤, 
  决逃不出西华山的,阮冗大可不必奔忙,天亮后再找尸体,岂不省事?” 
  丧门神阮冗停下了,接过酒喝了几口,抖衣袂坐下,道:“说真话,这个葛小子确也值
得咱们尊敬。魔域二煞自从换了韩朱两位前辈之后,咱们的实力空前雄厚。梵净一狂的名头,
足以吓破咱们的胆。但葛小子却毫无所惧居然敢单剑突围,而且伤了咱们几个高手。举目天
下武林名宿,有几个人能和他相提并论?就是遁客,阴婆等老怪,竟然栽在这个名不见经传
的小辈手中,可知他确是了不起。假使天明后发现了他的尸体,咱们好好替他安葬。” 
  “兄弟也有同感。”守正的声音十分沉重,惺惺相惜之情外露。 
  老公鸭嗓子大概是加入九幽堡不久的人,所知不多,却想多知道些实情。接口问道:
“魔域二煞几时换了人?阮冗。” 
  “那是三月前的事。巫山双奇知道自己功力稍逊,自甘让贤,让给黑僵尸韩前辈,和黑
道第一巨魁恶煞东海朱前辈。老实说,巫山双奇的老人厉前辈确是了不起的高手,老二鬼爪
霍天奇嘛,哼!我丧门神也没将他放在眼下。将他列为魔城内坛坛主,我就不服气,他凭什
么?” 
  守正“嘿”了一声道:“别提咱们内部高手……咦!又有声音,是……是……” 
  他面向春虹藏身之处注视,所有的人全站起了。 
  春虹按住姑娘,不许她挣扎出声,心中暗暗叫苦。他不敢制姑娘的穴道,恐怕在姑娘发
烧之后,制穴可能毁了经脉。 
  但一个被高烧迫得将近疯狂的人,想不让他挣扎呼叫,太困难了。当他听丧门神说姑娘
中了一记玄阴赤阳掌,只惊得血几乎凝结了。玄阴赤阳掌,那是黑僵尸的绝招,出掌时毒汁
代为飞雾,配合着可迫入人体的浑雄掌力,迫入毛孔中。先是奇冷彻骨,然后发高热,创口
的变化更剧。如果被击实,当场毙命,掌风潜劲不击中要害,冷热发作两次之后,死状极惨。
春虹知道梵净二狂的名声,当然也知道玄阴赤阳掌,只是他并未看到黑僵尸出掌,且荡魄香
已将黑僵尸阻挡了,没料到姑娘所中的全是玄阴赤阳掌。 
  他心中大乱,暗暗叫苦,一时大意失神,姑娘左脚突然一滑,“嚓“一声踢中身旁的荆
鲸,发出了声响。幸而他反应疾快,即又将姑娘按住了。 
  声音虽小,但瞒不了高手的双耳。丧门神心中起疑,缓缓向声响发出处走去。 
  幸而天色太黑,看不清荆棘丛中的景况。八个人站起往前探看,徐徐前行。 
  老公鸭嗓子走最后,突然将手向后轻扔。 
  “哗啦啦……”有东西撞击草石的响声撞击。 
  丧门神一声冷笑,突然转身向后飞掠。 
  突然,姑娘的脚踏着荆棘,发出了声响,惊动了丧门神,春虹吃了一惊,暗叫道:“完
了!”一咬牙心说:“该过大难是时候,生死在命,真糟。” 
  他正想挟起姑娘与来人拚命,突变发生。 
  丧门神转身飞扑,奇快无比,其余七人包括公鸭嗓子在内,反应迅捷绝伦,也回身纵跃
如飞。 
  八个人脚踏在荆棘和沙石上,声音当然不会小。 
  丧门神破空飞出,大喝道:“小辈留下……去你娘的。”他比狐狸快,追过了头。狐狸
慌了,向侧急窜。丧门神呆在那儿,他发现自己竟被一头小兽所愚弄,咒骂了一声,折了一
段荆棘脱手打去。 
  “吱”一声嚎叫,逃出两丈外的狐狸应手倒下,挣扎了两下便寂然无声了。 
  丧门神恨恨地在一座坟头上坐下,苦笑着道:“丧门神姓阮的,你老了,老得眼花了,
把狐狸当成逃命的高手,传出江湖不笑掉别人的大牙才怪!” 
  老公鸭嗓子嘿嘿怪笑,也坐下道:“咱们也同样被愚弄了,同样可笑和不中用了。守正
兄,咱们该往哪儿搜?” 
  守正往春虹隐伏处一指,道:“咱们由此往南搜。阮兄,你们呢?” 
  “好,咱们往北。”丧门神笑着说。 
  丧门神口中说往北,荆丛中的春虹,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姑娘口吐白沫,不住喘息,浑身肌肉如同火炭般炎热,疯狂地挣扎,要挣脱春虹的掌握。
她的口已被掩住,听不见声音,樱口不住张合,不知她到底要叫喊些什么?而且力量愈来愈
大,把春虹急得上天无路,暗暗叫苦不迭,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 
  守正该往南搜,春虹的心中一紧。往南,少不了必须经过他藏身之处,岂不糟了? 
  老公鸭嗓子又说话了,哈哈大笑道:“兄弟不打算搜了,咱们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武林
高手,半夜三更四处穷搜,却一无所获,日后传出江湖,说咱们十面埋伏也擒不了一个受伤
了的小辈,岂不脸上无光?不如等天亮后再找,省些劲也光彩些。” 
  说离,向西举步便走,守正一把将他拉住,道:“青云兄,西面不可前往。” 
  “为何不可前往?” 
  “老人家讨厌有人在他的地区里巡走。” 
  老公鸭嗓子呆了一呆,道:“你是说,今晚咱们的魔域二煞全来了?” 
  “不错。朱前辈是三更天赶来的,带来了二堡主的手谕,自告奋勇在鬼谷坪要道附近等
传。” 
  青云吁了一口气,用他那老公鸭嗓子苦笑道:“大煞韩前辈岂不脸上无光?连咱们也同
样不光彩了。为了一个小辈竟劳动了这许多人,魔域二煞全部出动……” 
  “朱前辈此来,与葛小辈无关。” 
  “咦?那么,他来为啥?” 
  “为了红绡电剑。” 
  青云讶然问:“红绡电剑?她不已送黑虎龙威老匹夫全家逃走了吗?” 
  丧门仰天打个哈欠,轻描淡写地接口说道:“黑虎龙威一群人进入了安江地境,便失去
了踪迹。未失踪前,咱们从南昌赶传信的人,曾在途中发现马车中没有人,所以知道红绡电
剑必定巳得到小丫头的信息,半途折返营救大有可能。目下神水堡屠龙客包堡主在前面把守
着五面峰入山要道口,要和红绡电剑一决雌雄。其实包堡主有点心怯,他的儿子一再加害小
丫头,他怕红绡电剑找他父子出气,躲在五面峰想在暗袭中混水摸鱼。假使红绡电剑前来营
救,咱们这些人 
  不是她的敌手。朱前辈不服气,他要独自斗一斗凤剑的主人,因此自告奋勇把守住鬼谷
坪,不许闲人接近。如果我是你,决不会愚笨得前往自找没趣,弄得不好老命难保。朱前辈
言出如山,你是守正兄一组的人,守正兄是领队,他早该将消息告诉你的。我走了,回头
见。” 
  丧门神带着人往北定了,隐没在北面的荒野中。 
  青云目送丧门神一批人走远,守正拉了他一把向南举步道:“走吧!咱们往南搜。” 
  荆棘丛中的春虹,这时倒觉得心中略宽。一是姑娘似乎已有转机,热度开始下降,呼吸
逐渐平静了。一是强敌,去掉三个,即使动起手来,自信应付五个人不会有问题。听两人的
口气,他们并非九幽堡主的重要爪牙,造诣不会心好到哪儿去。 
  当然他知道不可能一举将五个人击毙,不可能阻止他们发出警讯,但事到临头,他不得
不作最坏的打算。 
  五个人向这儿走来了,他浑身的气血不住翻腾,手心沁出了冷汗,看来这一次行藏必定
会暴露了。 
  五个人从北面接近,正在上风,想用荡魄香也无能为力。瓶中的荡魄香也不够一次熏倒
五个人,快用光了。色魔这为非作歹的迷香,令他感激不已,脑海中,他对色魔几乎未留下
任何敌意。 
  近了,他抽出一双手,抓住了绝尘慧剑的剑把,大拇指顶住扣鞘卡簧,心说:“老魔们,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姑娘挣扎力道浙失,呼吸悠长,星目徐睁。她几乎从恶梦中醒来,萎顿已极,凤目仍然
亮晶晶。她看到爬伏在她身上的春虹,一只手掩住她,另一只手缓缓拔剑,剑无声息地,缓
缓地滑出。她看到春虹的目光从她的头面上空透过,他的眼中,透射出凶狠之光。 
  “嚓嚓嚓……”脚踏枯草之声渐近。春虹的肌肉在崩紧,眼中寒光更厉,压在姑娘下身
上的左脚渐渐离开了。 
  “危机来了!”姑娘想。 
  她想告诉春虹不必再守护她,不能两同时埋葬在这儿。但她的口已被堵住,想说也无从
说起。同时,从春虹的眼神分析,她知道强敌已近,按住她的口,就是禁她发声。她了解春
虹的苦心,不敢移动身躯的任何部份,免得春虹分心。 
  “嚓嚓嚓……”脚步声更近,可从地面的震动估计双方的距离了。 
  春虹的目光,从荆棘的空隙中死盯住渐渐来近的几个身影,像一头待机扑出的豹子。 
  近了!五丈,四丈,三丈五…… 
  不能不顾一切扑出,他必须顾及姑娘的安全,除非叫对方发现,决不轻易暴露藏身之地。
  三丈了,危机迫在眉睫。 
  “啊……”鬼谷坪方向,突然传出一声令人心弦震动的惨声,划过长空,令人闻之毛骨
悚然。 
  领先行的守正站住了,毫无感情地道:“可能是由龙虎山出来的妖道,又死一个。朱前
辈不愧恶煞,不将对方先弄个痛苦决不罢手,这杂毛倒了大霉了。” 
  说完,踏进一步。 
  春虹的剑徐伸,作势上扑。 
  蓦地,走在左后方的青云兄,用老公鸭嗓子一声怪叫,一跃而起,向左侧方急射。跃出
三丈再次叫道:“哪儿去?留下!” 
  守正呆了一呆,举手一挥,四个人尾随急追,去势如电。五个人掠去的方向,正是春虹
先前取水的小溪。 
  春虹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摇摇头,冷汗滴腮边,绝尘慧剑入鞘,伸手取道衣衫,站
起身躯,按在姑娘口上的手拿开了。 
  “大哥!”姑娘惨然地叫。 
  春虹大喜,低声问:“小妹,怎样了?” 
  “还好,大哥,你呢?” 
  “肩下的镖伤不再发痛,不要紧。你中黑僵尸的一记玄阴赤阳掌,先冷后热,好让人担
心。幸而高烧退了,目下感到怎样了?” 
  “浑身无力,口干舌燥。我想,我不行了,趁强敌来到之前,大哥定吧。” 
  “住口!”春虹低吼。突又捧住她的双颊,柔声道:“小妹,别把大哥看成无情无义的
卑鄙小人。告诉你,你我生死相共,不许你胡思乱想。我要背你突围,任何人阻止不了我带
你讨生的决心。” 
  “大哥!我……一辈子会记住你的话,海枯石烂,亦不忘,即使我踏入坟墓,仍会带着
你的话进入九泉。”她忘情地低唤,泪下如雨。 
  春虹替她拭掉泪水,亲了她一下,笑道:“小妹,请放宽心。看大哥凭手中剑闯出虎穴
龙潭,破十面埋伏。睡道人的得意门人,岂是任人宰割的庸才?” 
  姑娘带泪笑道:“大哥,你是睡道人神仙的弟子?” 
  “不错。小妹你认为奇怪么?” 
  他一面说,一面将姑娘背上。姑娘在肩上亲了一下,喜悦地道:“我不感到奇怪,我高
兴。老神仙是宇内第一高手,才能调教出义薄云天,举世无双的奇男子大丈夫。” 
  “小妹,挖苦我么?”笑问道。 
  “不!我说的是真心话。” 
  “小妹,你听到贼人所讲的话么?”春虹转变话问。 
  “不,没听到,我刚醒不久。” 
  “伯母来了。” 
  “谁?”姑娘摸不着头脑。 
  “令堂红绡电剑。” 
  “什么?谁说的?”姑娘惊问。 
  “贼人说的。说令堂在贵溪护送黑虎龙威启程,半途隐身,可能知道了你的讯息,找你
来了。九幽堡主派了魔域二煞前来,要和伯母一拚。” 
  “真的?” 
  “可能不假,眼下二煞之一的什么恶煞朱东海,就在鬼谷坪自恃了得,独自等候献世
哩!” 
  “我娘如果来了,他们假使在途中也用迷香暗器暗袭,真糟!”姑娘着急地叫。 
  “小妹,我们往鬼谷坪闯。” 
  “往鬼谷坪闯?” 
  “是的,鬼谷坪只有一个恶煞,何其惧哉?同时希望能遇上伯母,也可令伯母提高警
觉。” 
  “那……那……我们不是又投入虎口了?” 
  “正相反,恶煞自恃了得决不会召集下手自损威望。我如果能胜,当然好,不胜,逃跑
决不会困难。” 
  “大哥,我深信你必可成功。”姑娘坚定地说。 
  “斗恶煞后,不管胜负如何,都要用啸声胡叫一场,引他们来追,伯母到了的话,也可
预先防范。” 
  “谢谢大哥。”她又吻春虹的肩。 
  声落,身形似电,向西飞射。 
  蓦地,身后隐隐传来两声低低的叫声。 
  他已掠出六七丈,闻声急向草中伏倒。在未抵鬼谷坪之前,决不可让人发现,只有躲上
一躲再说。因为在寒风呼啸中,他无法听清叫声是怎么回事。 
  往后细瞧,没有任何动静,目力可及十余丈外,见远处无人。 
  看不久,远处人影出现,只有一个黑影,奔向他先前藏身的地方。 
  只有一个,他不怕,还认为可能是恶煞到了,不暇思索,他立即悄然溜走,向西面鬼谷
坪急掠。 
  黑影到了距春虹先前藏身处还有丈余,站住低叫:“葛小友,站起说话。” 
  叫声沙哑,显然是老公鸭青云兄。声落,便看到远处春虹低窜的身影,立即全力猛追。
  春虹估计错了,以为是恶煞赶来了。这魔头必定自命不凡,决不会声张,先比比轻功追
逐再说。他打定主意,要离开有人活动的地段,到鬼谷坪无人地带,和这位恶煞一决雌雄。
  可是,只用了七成脚劲,后面的黑影愈拉愈远,来人的轻功着实差劲着哩! 
  “魔域二熬怎会如此差劲?黑道第——巨魁未免枉得虚名。”他想。 
  远出几里,前面出现一座密林。左首是坟岗,按方向估计,不足两里地便可达到入暮时
隐入重围的鬼谷坪中心了。 
  他奔向密林,距林缘还有五六丈,突听身后有人叫:“葛小友留步!” 
  他耳力通玄,立即听出是老公鸭青云兄的声音,听口气中暗含焦急,称呼极为友好。他
心中大惑,倏然止步回身,身后距林缘已不足三丈了。 
  黑影追上了。出手按鞘低喝道:“什么人,有何见教?” 
  黑影在两丈外站住了,不住喘气,嘎声道:“在下受人之托。” 
  春虹小心提防,深怕对方弄鬼,抢着问:“尊驾的四名伙伴呢?” 
  “在下巳送他们到黄泉路了。” 
  “请问尊驾贵姓大名?” 
  “不可问,不必问,在下受人之托,有物奉送小友。” 
  “谁?” 
  “请不必问,日后自知。”青云兄一面说,一面掏出一个小布包,扬了又扬道:“事关
大局千万不可落入本堡爪牙之手,慎之慎之。”声落,将布包递出。 
  春虹一头雾水,不知怎么回事,他怎敢接过?谁知布包包藏了些啥玩艺?如果是一包沾
手即染的毒药,岂不是冒昧自导死路? 
  “咱们彼此素味平生,不敢领尊驾的恩赐。”他率直地拒绝,不愿冒险。 
  青云兄将布包纳入怀中,苦笑道:“原来是个没有胆识见地的大孩子,在下几乎误了所
托之人的大事。后会有期,你可由……” 
  蓦地,林中传来一阵刺耳的怪笑,如同鬼哭般难听,令人闻之毛骨悚然。笑声落,冷森
森地话声随出:“他不要,何不给我?” 
  春虹大惊转身,看到站在林边的一个高大黑影,只露出一双闪光暴射绿芒的眼,腰上系
着一把长剑,站在那儿像个可怖的现身鬼魂。 
  青云兄突然扭头飞射,如飞而至。 
  那人“咯咯”狂笑,左手大袖一抖,“嗡”一声怪啸,有一点淡淡的灰影从他袖底飞出,
射向刚纵起的青云兄。飞的路线,正好要经过春虹的身侧。 
  春虹毫不思索地一掌拍出,向发怪啸的灰影击去,无量神罡是由掌心发出,仓率间用上
了七成劲。 
  可惜,暗器飞行太快,出掌晚了些,如山掌劲斜推,余威仅扫中暗器的尾部。 
  “嗡!”暗器的啸声更厉,显然飞行的线路已受到少许影响,但灰影一闪即逝。 
  “啊……”青云兄惨叫,纵起的身躯如被雷击,“砰”一声大震,向前滑出丈余,在地
上呻吟。 
  春虹大吃一惊,脱口道:“好厉害的暗器你是恶煞朱东海?” 
  “你怎知道是我?”黑袍人若无其事地反问,大袖飘飘,向春虹泰然举步。 
  春虹向侧移,沉静地道:“你用的定是歹毒的奇魄无常锥?” 
  “你说对了。”恶煞的声音刺耳阴森,一面向倒地的青云兄走去,一面又道:“本堡已
发现有人吃里扒外,你这厮仅是堡外的跑腿,主谋奸细必定另有外人,所以这一锥不取你的
性命。” 
  春虹有点醒悟,暗骂自己该死,错过了获得九幽魔域详情的大好机会了。同时,恶煞已
经出现,他如果不立即动手,青云必定死无葬身之地。这激起他的豪情壮志,晃身闪到,大
叫道:“姓朱的,站住!” 
  恶熬似乎一怔,站住了,气休休地问:“小子,你竟敢如此叫我?你的胆子委实不小。”
  “姓朱的,你是魔域二煞?” 
  “不错。” 
  “你是九幽天魔的忠实老狗?” 
  “呸!小狗,你敢在老夫面前无礼?”恶煞凶狠地问。 
  “葛太爷向你叫阵,拔剑!”春虹豪气飞扬地叫道。 
  “笑话,你叫什么阵?等会儿老夫要活剥了你,死到临头你还敢狂?唔,你就是出走了
的广信余孽,很好,很好。”恶煞狠狠地说完,突向呻吟的青云兄纵去。 
  春虹不等对方掠出,一声沉喝,一掌疾拍恶煞的右胸,半途掌心急翻,斜切对方的腰肋。
  “你找死!”恶煞厉喝,右大袖一抖,巨大的灰色手伸出袖口,五指如钩,闪电似的抓
向春虹的掌肋,潜劲如山,而且迅捷无比。 
  春虹面对强敌,岂敢大意?左手发似惊雷,突然伸到恶 
  煞右肋。 
  恶煞似乎吃了一惊,一声怪叫,右手猛切春虹攻到的左手,左手大袖猛拂,黑风如雷,
硬接春虹推向腰下的虎掌。 
  快!快得不许有变招的机会,“砰啪”两声暴响,黑风激射,沙石纷飞了两人各向退后,
一触即分。 
  春虹连退五六步,只感到气血翻腾,双臂一阵麻木,镖伤被震动得像有虫蚁在内爬过。
  恶煞退了两步,“咦”了一声,突又一声怪叫,一面迫近凶狠地道:“老夫小看你了,
难怪你能在黑僵尸老韩手底下兔脱,果然不含糊。好小子,你该死!” 
  春虹站着调匀呼吸,无暇答话,定下心神,默运神功注入掌心,他准备用狂涛八掌了。
  不远处,青云兄已经坐起,撕衣袂裹伤。夺魂无常锥长有数寸,打出时飞旋猛钻,任何
内家气功也难抵挡全力一击。幸而春虹的掌风击中了锥尾,飞行路线脱离预定的轨道,偏了
一些准头。原预定射向左肩胛的部位,却钉在左外肩的关节点,左臂可能毁了。他用一只手
和牙齿裹伤,自然甚慢,包扎停当,突然踉跄狂奔。 
  恶煞迫近春虹,还来不及出手,一声怪叫,丢了春虹,闪电似的扑向乘机逃走的青云。
  春虹怎肯让他如意?一声厉吼,如影附形截出,狂涛八掌的“乱石崩云”出手,奋起狂
攻,截住了。 
  “该死!”恶煞厉吼,双掌幻起三五个虚虚实实的幻影,向攻来的掌影猛封硬抢,下手
不留情。 
  罡风怒吼,劲道如山,两入硬各挥五掌,乍合乍分,脚下的枯草断枝向八方激射,气流
发出了刺身厉啸。 
  “叭叭叭叭!”人影倏分时接掌声几乎同时传出,可见两个高手速度之快,委实骇人听
闻。 
  恶煞连退三步,哼了一声,又向奔出丈外的青云兄追去,喝声刺身:“叛徒,你去得了
么?” 
  喝声中,他一掌迫出。 
  枯草中,突然升起一个灰色的幽灵。 
  春虹被震二丈外,但他受得了。为了抢救青云兄,他毫不考虑自身的安危,身形未定,
人巳再次前冲,大吼道:“老狗该死!” 
  “哎……”青云兄厉叫,被掌风拍翻在地。 
  恶煞正待抓人,春虹已到了他的身后,剑影近身,龙吟震耳,他已知道春虹有绝尘慧剑
不想用肉掌冒险,冷哼一声,大旋身长剑已经出鞘,“回头望月”以攻还攻,剑尖从春虹的
剑影右侧射入,快极,似乎已递近春虹的身根了。 
  ”铮铮!”龙吟虎啸的金铁交鸣声中,最后一声即是裂帛响。 
  人影倏分中,两人同向侧方斜飘八尺外。一方黑袖被剑气迫射丈外,然后飘然下坠。 
  恶煞吃惊地盯了右手下方的断袖一眼,一声怪叫,左手在左腰间一抄一扔,一只夺魂无
常镖射向刚爬起奔去的青云兄,同时疯狂地扑向春虹,连攻七剑之多。 
  这家伙恼羞成怒,被春虹一剑划断了他的衣袖,他总算开了眼界,狂傲之心消失,眼中
透出了重重杀机,要杀春虹找回脸面了。同时,他知道已遇上了真正的高手,必有一番恶斗,
怎可让堡中的判徒乘机逃走?所以决定先取判徒的性 
  命,再对付春虹。 
  突然出现的幽灵,发出一声奇异的怪笑,一闪身便到了青云兄的身侧。 
  青云兄被掌劲推翻,伤上加伤,虽强忍痛楚爬起逃命,但只奔出两步便不支倒地。 
  无常锥到了,他背后没有眼,不知死期已至。 
  灰影一闪即至,两人齐出。 
  青云兄人向前扑,右手抓紧从肩上拨起击来的无常锥,向后扔去。真巧,飞射向连连进
攻的剑煞后心,但力道全无。 
  灰影双手已到,右手拂出,恶煞打出射向青云兄后心以及青云兄扔出的两枚无常银,同
被他三个指头夹住了。右手同时抓住了青云兄的腰带,一把提起道:“你的身手差得太远,
只能等机会来了。果然等到了空隙,但发暗器的力道有限,定然追不上他黑道第一巨魁。乖
乖别动,我带你离开险境。” 
  说完,挟着人往林中去,在林缘略一停顿,扭头注视在挤斗的两人,片刻重新举步入林,
自言自语道:“不错!姓朱的可能真遇上对手了。”声落人已隐入林中不见,如同幽灵幻影。
  春虹面对恶煞疯狂的进击,一步步向后退。他感到恶煞的剑法凶狠有余,灵巧却不足。
与宇文书麒比较,书麒的攻势迅捷绝伦,诡异灵巧。而恶煞出力沉猛,潜劲如山,凶狠泼辣
为前所未见,每一面部是致命一击,不易招架,锐不可挡。短短两天半,他总算遇上了两个
异常高明的剑术名家。 
  对方即以凶狠见长,他采用诡异灵巧应付,迅捷闪避。他灵活进招,十分险恶地接下了
七八次狂攻,右胯刮掉了一层布帛,危极险极。先前出奇招削掉对方的长袖,这时再也没有
这种机会了。恶煞已全力进攻,不敢丝毫大意,几乎令他抓不住进击回敬的机会。恶煞的修
为果然惊人,掏出了真才实学。剑上所发的内劲,使他的剑尖不时外扬准头,机难抓住,所
以接了七剑他只能回敬了三剑,没有机会用上绝尘三剑。 
  “呔!“恶熬第八剑出手,一点寒星迎面飞射而至。假使往后退,寒星必定下沉追袭,
定会刺入胸口。如果往左让手,寒星定会化为虹影,跟踪折射,十分凶狠霸道。 
  春虹的剑尖已被震飘至右外侧,恶煞竟敢放胆直迫中空而进,力贯掌心,扭身转向右移。
  剑挥出,他感到虎口一震,身躯晃到恶熬的背后,对方剑上传来的浑雄力道凶猛绝伦,
攻势一缓一震,身形已震动。他立即借力飘出,剑上传出了沉雷似的震鸣,连人带剑向右飘。
  恶煞果然变点为拂,如影附形袭到,剑划一道虹影,一闪即至。 
  “接着!”他怒吼了,绝尘三剑终于抓住了出招的好机会。 
  可惜,恶煞却半途收招,怒叫如雷飞射入林,追踪灰影去了,接着叫吼声震耳:“留下
人,谁敢在我恶煞朱东海头上动土?” 
  “大哥,该走了。”姑娘轻叫。 
  “不!那个叫青云的人我必须替他尽力。”春虹说着掠入林中。 
  灰影挟着青云兄,冉冉而去,速度骇人,在林木中轻轻飘动,始终保持距恶煞三丈左右,
不让恶煞有发射出无常锥的机会。 
  春虹背上有人,肋下有伤,而恶煞的轻功也出类拔萃。林中转折出乎意外,不能放开脚
程,所以他虽有武林中的轻功绝学,很难拉近距离,追了三五十丈,保持三丈左右。 
  他一面追,他一面想:“我非击倒他不可,我要取那人要我的小布包。” 
  追人,手上有兵刃会碍,他的剑早巳入鞘,便在百宝囊中掏出黑僵尸打他的旋形怪镖,
叫喝道:“打!”其实他并未打出,脚下加劲。 
  恶煞穷追灰影,正迫得心中冒烟,也正想使用夺魂无常锥,喝声传到,他全力前行。他
是暗器行家,根本不睬春虹喝叫,双方以奇快的轻功前掠。相距三丈,从后面发射的暗器是
无法追上的,即使追上了,力道也不足以伤人。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前面的灰影上,手中共
抓三枚追魂无常锥,找机会出手。 
  并不见有暗器追来,他心中冷笑,认定春虹年幼无知。 
  机会来了,前面有两颗大树阻道,灰影向右稍移,这是灰影必定会从右面绕的征兆,极
难得了。 
  果然不错,灰影向右跨出。 
  恶煞大喜,脚下全力纵出,这刹那间,便追近了八尺左右,已到了两丈内了。 
  “打!”他怒吼,扭身双手一挥,两枚暗器分袭前面止步黑影,和后面的春虹。 
  春虹也突然止步,旋形怪镖在他一声沉喝中出手, 
  黑影不见了,并非从树右绕走,而是贴在树干上,两枚无常锥亦同时打出,一闪即至。
  三人几乎是同时打出暗器的,也几乎是同时止步,同用暗器袭击,快得令人无法看清,
  “哎……”春虹惊叫,左胸肌划中,鲜血如注。假使他不见机转身躯,无常锥必定贯入
胸内,他一闪身无常锥仍向这飞,“得”一声钻入后面一株合抱粗的树干上,入木五寸,发
射的劲道骇人之极。 
  “啊……”恶煞在同一瞬间狂叫出声,黑影打出的两枚无常锥,一枚钻入他的左腿,一
枚在他腰背擦破一条血槽,贴脊骨擦过,伤得不轻,叫声中,他向前扑倒。 
  黑影毫发无伤,两枚无常锥擦树而过,全部落空。接着,黑影一闪,到了恶煞身旁。 
  恶熬扑倒在地,火速拔剑侧滚。 
  晚了,黑影一脚踢出。“噗”一声剑飞走了,手腕挨了一击,接着,黑影第二脚又到。
  恶煞果然了得,反往回滚,但没有灰影快,只逃过致命一击。原踢向肋下的脚尖,踢在
他的后背左琵琶骨上,凶猛沉重的力道,将他踢得飞滚八尺外,“砰”一声暴响,脑袋撞在
一株树干上,昏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灰影大概认为满意了,扭头便走。 
  春虹的惊叫声,令姑娘心胆俱裂,急问道:“哥,怎样了?” 
  春虹抓一把药掩上创口,苦笑道:“这家伙的暗器可怕极了,他也挨了我一记,我不要
紧,皮毛之伤而已。” 
  他的旋形怪镖钉在恶煞的右臂侧,伤肉而未伤骨。一还一镖。 
  灰影冉冉远去,却飘来他的声音:“要想找九幽天魔,到青城九顶域找贫道青城丹士。
这人我带走,他身上有九幽天魔域的入堡秘图。小伙子,向南脱困,狂儒皇甫小辈在那儿接
应,好自为之。” 
  春虹吃了一惊,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向不问武林是非,已臻至登峰造极之境的青城丹士,
九顶仙域的主人,会突然在江西龙虎山附近出现。 
  “晚辈将专程前行叩请老神仙道安。”他回声道,青城丹士却早巳不见了。 
  他心中一动,大踏步向恶煞走去。恶煞已经昏厥,躺在那儿像条死狗。 
  他拔出绝尘慧剑,左手擦亮火摺子。 
  “大哥,你干什么?”姑娘问。 
  春虹呵呵一笑,道:“小妹,别误会,我不会杀半条性命的。鬼谷坪只有这个凶魔,不
会影响到旁人,此地决不会来恶贼,如果附近有人,早就该来了。” 
  “那么,你干什么?” 
  “为了救龙虎山的老道,我要将青城丹士前辈的话留在这儿,借恶煞的口传信给二堡主,
岂不甚好?” 
  他在恶煞昏倒的树干上,用剑刻出一行字:“唇亡能袖手?青城丹士。” 
  刻到最后一笔,“嚓”一声轻响,一段松枝插入那行字的上方,微风凛然。松枝上,吊
着一个小纸包,奇香扑鼻。接着,熟悉的声音入耳:“小伙子,你很坏。杀了那狗东西,不
然后患无穷,将会突围前功尽弃,日后进九幽魔域难比登天,切不可存妇人之仁。贫道跟踪
送信人较长时间,知他确是真心,眼下不得不带走,图送给你反而坏事。给你两颗金丹做见
礼,你将受用不浅,小小内外伤更见成效。好自为之。”声音渐传渐小,显然青城丹士一面
走一面说,最后几字,可能已远出半里外了。 
  春虹收剑熄了火摺子,向青城丹士的去向拜了两拜,将纸包中的金丹纳入怀中。 
  他面对昏厥的恶煞朱东海,心中为难。他能向毫无抵抗力的人下手? 
  “大哥,不可自误。”姑娘低叫。 
  “我……我……” 
  “留这个恶贼活命,不知会牵连多少人,一路哭不如一次哭,杀一个可以多救几个呀!”
  春虹一咬牙,力贯指尖,在恶煞的眉心上点了一指,吁出一口长气,扭头便走。 
  到了鬼谷坪南面石碑附近,仍不见有人出面阻拦,不住嗅到呕人的血腥,可能龙虎山的
老道在这儿断送了多人。 
  天色不早,东方天色已泛出淡淡朝霞的光芒。空中,还不时可听到隐隐的暗号。 
  绕过第三座山腰,往西看,五六里的丘陵星罗棋布,合抱的大松树散落其间。 
  他心中渐定,心说:“先找一处市镇安顿,看掌伤有何变化。” 
  他向山脚走去,降下了座楠竹林。竹林的每株竹皆粗愈海碗,参天直上,微风吹过吱嘎
响,人走其中不碍事。走了一半,后面突然传来竹哨。这种啸声他不陌生,吃了一惊, 
  心说:“他们追来了,光天化日,不易逃脱,我得快走!” 
  山脚下,有一条古道,从西北婉蜒而来,折向西南。西北至饶州府管辖的安仁县,西南
至积翠岩。积翠岩也就是望姑山,距龙虎山有六十里,是安仁贵溪两地古径会合之处。 
  古径中,一个穿了破棉袄包了头巾的老村妇,点着一根小竹杖,和一名中年村姑走在一
块了。村姑是棉裤棉袄,花巾包头,手中挽了一个长包裹,一手挽着老太婆,来到山脚下。
  啸声传到,老太婆站住了,眼中神光一闪,道:“啸声凌厉,上面可能有人动手。” 
  春虹机警万分,啸声一起,他撒腿狂奔,向山下如飞而去。他必须找到村镇藏身,通都
天邑更好,谅九幽天魔的恶贼爪牙,也不敢在人烟密处横行霸道。 
  竹啸的响声此起彼落,愈来愈急,危机来了!他一面展开轻功急赶,一面问:“小妹,
伤口和骨内有何感觉?” 
  姑娘长叹一声,苦笑道:“伤口仅麻麻的,骨内已无异状,只是浑身软绵绵的,力道全
无,可能我已失去苦练有成的先天真气。” 
  春虹拍拍她的手,道:“好现象,少林武当的圣药果然名不虚传,你得救了。浑身酸软,
这是骨内经过寒冷和高烧之后元气损伤,只须调养十天半月便可复原,不必担心。” 
  “但愿如此。大哥,我不知怎样感谢你才好。” 
  “小妹,你我之间,用得着谢吗?” 
  说着赶着,他已到了山下竹林边沿。竹林外,是一座杉树林。昨晚狂风大作,天空中有
云层,按理地上便会有霜。但山下其实并未刮风,竹林边缘已可看到霜影,掠入杉林,看到
杉叶上结了白白的一层浓霜,脚踏到树叶上,“克嚓嚓”,响声震耳。 
  天色大明,第一道朝霞洒下了金黄的色彩,照在霞影上,反映出色彩光华。 
  钻出杉林,沐浴在朝阳中,到了一处丘陵起伏、杉树苗高仅尺余的新林区。 
  左侧樟木林中,人影又现,灰绿色外袍,是一双似乎森森眨动的怪眼,是外面绕了布的
拐杖蛇魔卫心照。老家伙大踏步往外走,道:“上次你小子不怕蛇,老夫确实被你搞糊涂了。
这次试试,我老人家不信邪。冬天了,这地方召不到蛇,蛇都睡了觉,我老人家这两条金角
蛇却不会睡觉的。哈哈,小子别来无恙?” 
  右面最先出现的家伙,正是干猴似的九疑老人,火眼金睛精光四射,不住狞笑,也走出
林外,接口道:“玩蛇的,你他XX的别再献世。” 
  “怎么?九疑老鬼。”蛇魔怪叫。 
  “哈哈!瞧,这小辈浑身是血,昨晚大概是闯过高谷,碰了黑僵尸的硬钉子,已经十条
命了,你我堂堂一代老名宿,打落水狗已不够光彩,你难道还不敢用真本事硬功夫取胜,还
用得着蛇?未免太小看自己了,日后贻笑武林,丢人现眼。” 
  “我不会上当的,那啸声不是他所发!” 
  蓦地,山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破空而出。 
  “有人遭殃了。”村姑摇头叹息。 
  老太婆突然离开了地面,道:“小秋,上去瞧瞧,不听招呼不许动。” 
  村姑将包裹打开,问:“主母用凤剑?” 
  “你带着,走!” 
  说完便走,两人似电光一闪,便隐入路侧林中不见,好俊的轻功?好美妙的身法,怎像
是土老太婆村姑? 
  春虹仰天长啸后,不理睬九疑老人的话,突然大踏步向山下走去,步履沉着坚定,旁若
无人。他料定两个老鬼必定会阻拦,谁拦他谁便是第一个死对头。 
  两个老鬼一打眼色,两面一分,绕旁侧越过,劈面挡住了,蛇魔怪叫:“小子,你不能
走。” 
  春虹站住了,冷冷地道:“诸位,咱们无冤无仇,你们虽一再来找在下的麻烦,在下并
不在意计较。告诉你们,在下与九幽天魔势不两立,不想和其他江湖朋友为敌。你们,假如
是九幽天魔的走狗,可以动手了。如果不是,请让在下走路。” 
  说完,从容举步。 
  两老魔你看我,我看你,没做声,春虹已大踏步走了。 
  “站住!”九疑老人神色肃穆地叫。 
  春虹在八尺外止步,一字一吐地问:“你们是九幽天魔的走狗?” 
  “你是不是广信葛家的人?”九疑老人反问。 
  “在下是广信葛家的老二。” 
  “葛春帆是……?” 
  “是在下的大哥。” 
  九疑老人哼了一声道:“那就对了。” 
  “广信葛家与你们有仇有怨?”春虹厉声问。 
  “无仇,无怨。”九疑老人直率地答。 
  “那么,为何找我?” 
  九疑老人语塞,正难以作答,左、右,中倏扬人影,接二连三出现。 
  左面,出现了安庆五义的四个人;再就是一群黑衣大汉,一身黑绸子轻装;右侧,有奇
丑无比的鬼女人廖尊萍,阴阳怪气的青羊羽士、惨白无色的白吊客寇天凤,另一个使一根大
狼棒凶猛狞恶的大个儿,一看便可猜出是五凶的老四天狼蔚良臣;再—名是女的,千娇百媚
貌美如花,穿一身红色绸轻装,火辣辣的,手中握住一把红绸,有两只小剑尖伸出掌心,见
兵刃如见其人,她是五凶的老五,俏狐狸文慧芬。她的绸带剑是活招牌,使用这种怪兵器的
人,世间并不多见。五凶全来了,将有好戏上场。 
  更远些,潜翁司空平懒洋洋地倚树而立。一群锦衣大汉拥着屠龙客包秋山父子,拦住去
向,虎视眈眈,包少堡主的眼中,冒出了怨毒的火花。 
  这些人中,只那一群黑绸子轻装的人最抢眼,一个个雄壮如狮,骠悍凶狠,共有八十名
之多,并排而立,黑压压一片,令人望之心中发冷。 
  这些黑绸子衣衫春虹不陌生,昨晚见得太多了。 
  “九幽天魔的人到了,今天我大难临头。”春虹心中暗叫。 
  黑色的人群中,走出一个半百年纪的凶猛大汉,“唰”一声抖出一面黑色七星旗,高举
过头顶大声道:“今天是十一月初一,本堡的英雄开始大举,今后不必隐藏身份。奉堡主金
谕,着本堡弟子勇往直前,无畏无惧,众志成城,共谋富贵。七星高照,受命于天!” 
  所有的人除了五凶之外,全都举起了右手。 
  九疑老人和蛇魔略一迟疑,但仍不情愿地将手举了起来。 
  大汉将七星旗连挥三次,大吼道:“七星高照,受命于天!” 
  “七星高照,受命于天!”所有的人皆同声大吼。 
  一切都明白了。九疑老人,蛇魔,都是九幽堡主的走狗,连屠龙客也不例外。 
  鬼女发出一声怪笑,道:“我的天,看来,咱们这些天不管的人,过几天要活不下去
了?” 
  “是的,有人要管咱们。”青羊羽士阴森森地发口。 
  “五凶大概不得不……。”白吊客也阴阴怪气地叫。 
  “怎么?你要投降?”鬼女问。 
  “咱们无法和他们论短长,谁不怕死?我怕,我只好上九幽天魔这条贼船。”白吊客答,
扭头便走。 
  人太多,春虹心中暗叫苦,但他一咬牙,泰然举步从两老鬼让出的空隙中向山下走去。
  “站住!”一名黑衣人大叫。 
  “站住!广信余蘖。”安庆五义之一也同声大叫。 
  春虹置之不理,仍泰然举步。 
  “呔!”黑衣人怒吼,冲上,拔剑,出招,“白虹贯日”砍向春虹的后脑骨。 
  人影—闪,剑虹飞射。春虹拔剑,转身,出招,伤人,再突然转正身形。“砰”一声,
他掷剑入鞘,再从容举步,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快!快得令人眼花,谁也未看出他是
如何出招伤人的。 
  黑衣人向侧冲出两步,上身一仰,“噗”一声长剑落地,左眼成了一个大血洞,左手刚
按上眼眶,惊天动地地惨叫,已从他口中发出,“砰”一声跌倒在地,手脚一阵抽搐,死了。
  安庆五义中,老二大叫一声,拔出分水刀大吼道:“为大哥复仇,向这小狗索回血债,
上!” 
  “上!”四人拔兵刃同声大吼。 
  “杀!”四个人狂呼,挥舞着兵刃向前了,像一群疯子,也像一群饿狼,呐喊着飞扑而
上。 
  春虹横下心,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个看破了生死而不怕死的人,面临必死的危境,将
是最可怕的人。所谓困兽之斗,这头兽必是最凶猛具危险性的兽,除非断了气,决不会昕由
宰割的,他会不顾一切将对方置之于死地。 
  四个人同时冲来,呐喊声惊心动魄。但他似未见,仍大踏步向前走,虎目中寒光四射,
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四个人冲近至身左丈五以内了,他眼中凶光更厉,但仍未转头,脚下沉重地举步,对即
将近身的四个人似若未见,他走他的路。事实上,四个人所接近的方位,只可能出手的距离,
他已经心中有数了。 
  “杀”!四人怒吼,扑上了。飞鱼刺、银镖、神箭等,一刹那出手齐向春虹集中攒射,
四人不顾一切地疯狂上扑。 
  人影如电,疾升疾沉,他发动了,在暗器快近身时身形上升,暗器像一群蝗虫从他脚下
飞过。后出手的两枚亮银镖,却钉在他的大腿外侧,他仍未能完全躲过成群暗器的袭击,原
因是他要杀人,并不想完全躲避暗器,以最少的创伤,换最大的代价。 
  一升一沉,恰巧四个人已经冲到,兵刃齐集,他落在四人的中间。 
  “呔!”他发出了震天大吼,剑影漫天。 
  “铮铮铮!”金铁交鸣声震耳,人影急旋。 
  突然间,人影倏止。 
  “抢……”惨叫声刺耳。“噗噗!”有人倒了, 
  鲜血洒在杉叶枯草上。银白色的浓霜染上猩红的鲜血特别抢眼。两条断胳膊抛出三丈外,
兵刃跌散在鲜血上。 
  先例了两个人,第三个人冲出丈外,“嗯”一声轻叫,以手掩住胸口,晃了两晃,“砰”
一声扑倒在地,双脚不住抽搐,双手一阵乱抓,几次似乎挣起了身躯,前后却突静止下来。
  最后一个人右手断了,踉跄站稳,死盯着春虹,眼珠子渐向外突。良久,突然吁出一口
长气,像一截木头般突然倒地,瞪大眼张大着嘴,好象在向苍天呼叫,气息巳绝。 
  春虹站在中间,头上的道髻已被打散,长发披头,髻尾垂至腰带,乍看去像个披头散发
的女人,加上了浑身血迹,他成了一个怪物厉鬼。 
  从头发的空隙中,可以看到它苍白的脸孔,双腮的肌肉在轻微痉挛,依稀可以看到大眼
睛的凶光,从发髻隙中射出,阴森森的令人望之生悸。 
  他背上的许姑娘,惊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她知道,任何声音皆可扰乱他的神意。他手
中的绝尘慧剑,血在剑尖凝集,一滴滴往下掉,片刻间便血迹全消。 
  “嚓!”他掷剑入鞘,脑袋一扭,长发飞荡。他冷冷地阴森森地向四周搜视一遍,然后
仰天吸入一口气,拔出腿上的两只银镖瞧了瞧,手一松,让镖坠地。 
  “嚓!嚓!嚓……”他一步一顿,向山下走去,每一步似乎重若千斤,杉叶枯草在他脚
下发出轻响。 
  四周寂然无声,数十双眼睛齐向他集中,空气像是凝结了,紧张的气氛压得人透不过气
来。 
  先前在山下出现的老太和村姑,隐身在林缘的树木中,向这儿注视。 
  四周的人群,零落地向前缓缓接近,以春虹为圆心,一步步向圆心集中,跟着移动。 
  春虹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看不见他的脸孔。背上的许姑娘梳了三个髻,穿了破道袍,脸
上污秽变了本来面目,任何人也难看出他俩的身份了。 
  “嚓!嚓!嚓!”他一步一踏实向前走。 
  远处,老太婆向村姑道:“这个奇异的人,身上背了一个女人哩!他腰带上所插的剑,
你看像不像绝尘慧剑?” 
  “小婢看清了,正是绝尘慧剑。” 
  “糟了,姓葛的松明道人完了,不然剑怎会落在这人手中?” 
  “夫人,可否……” 
  “不可妄动!屠龙客蛇魔等人都在,九疑老人的功力也不可轻视,先看看再说。怪!他
们都不是九幽堡的人,为何聚在一处联合击一个受了伤的人?” 
  春虹一步一步向前走,一步一步踏实。血,从他的伤口流出,但他似乎已一无感觉。 
  挡在前面的是鬼女,这鬼女死盯着春虹,眼中泛出复杂 
  神色。也许,她想起了在云嵝山和春虹滚地相搏的事,也许,她对春虹目下的处境惋惜。
  双方愈来愈近,他的手徐徐伸向剑把。 
  “嚓!嚓!嚓!”春虹正向她接近。他的右手五指轻微屈曲,冷厉的目光,从垂下的头
发空隙中死盯着将接接近的鬼女。 
  两丈,丈五,丈二…… 
  鬼女突然摇摇头,吁出一口长气,向侧悄然举步,让至一旁,低低地自语:“这种英雄
豪杰,杀之不祥;再说,我也不一定能胜得了他。” 
  青羊羽士没忘掉被踢掉两颗牙齿的仇恨,一声怒叫,飞扑而上。 
  “站住!”鬼女的娇喝声震耳膜。 
  青羊羽士身形倏止,手中剑发出阵阵龙吟,讶然问道:“丑女人,你叫什么?” 
  鬼女冷哼一声道:“咱们在江湖扬名立功,怎可找上后生晚辈?” 
  “但上次……” 
  “上次咱们错了,一错岂可再错?” 
  “贫道的几颗牙齿……” 
  “那是你自己不行,怪你自己。” 
  “怪我?在嵝山难道你没有份?” 
  “有份,但我鬼女敢作敢为,也勇于认错。” 
  “贫道决不甘休!”青羊羽士断然地答。 
  “你要一意孤行?” 
  “贫道从不放过冒犯我的人。” 
  鬼女往后退,道:“你将后悔。可不能怪我们不助你一臂之力,也不必怨咱们不替你报
仇。你要自寻死路,请便。” 
  青羊羽士怪眼一翻,轻叫道:“贫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从不寄望任何人相助一臂。”
  鬼女扭头便走,一面大叫道:“有人要投降,有人要一意孤行,五凶的名号,从今取消,
各行其事,散也!” 
  也字一落去如星飞电射,走了。其余三凶站在原地,但也退了几步。 
  青羊羽士一声长啸,向春虹扑去。 
  先前扬七星旗发令的黑衣人,这时他所站处已在春虹身后四丈左右,春虹已走过他的站
立处。他一声怪叫,从后面冲上,一面大吼:“毙了这小畜牲!” 
  在震天大吼中,拔剑从春虹身后飞扑而上。但青羊羽士比他快了一步,占了先。 
  春虹待青羊羽的剑尖将近胸口,方向左略闪,一声怒吼,绝尘慧剑发似惊雷,“铮“一
声暴响,将刺来的剑尖震偏,闪电似的切入,绝尘慧剑已抢得最有利时机出手,行雷霆一击。
  剑影一闪即发,龙吟虎啸似的震呜动人心弦,快,快得如同电火明灭,人影急闪。 
  “呔!”春虹的震天大吼接着发生,震得旁观的人心中发毛,耳膜欲裂。 
  旋身、出剑,接下了从后面扑下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剑,射出五道如虚似幻的银芒的剑尖,像五颗银星射向春虹的背心。可是,银
虹和银星全部落空。春虹旋身 
  太快,剑尖像似擦着春虹的右肩而过。 
  春虹是左跨步,左旋身,身形未完全转过剑已出手。剑影一闪,黑衣人嗯了一声,全力
撤剑自救。 
  “铮”—声,他的剑尖突然飞走了,向后急退。 
  春虹怎可放过?他已疯了,一声大吼,迫近挥剑。 
  黑衣人“啊”一声惨叫,右肩丢了,临死反噬,左手飞出三枚五虎断魂钉。 
  “嗤嗤嗤”三声厉啸,三枚五虎断魂钉擦春虹左颊侧而过,划出一道血槽,最后一枚几
乎得手,也几乎将春虹背上的许姑娘的耳朵射穿。 
  春虹如影般迫近,一声长啸,剑影一闪。 
  黑衣人的脑袋飞起三尺,断了。 
  春虹的吼声亦响,剑影又闪,断了头尸身还未倒下,胸前又中一剑,直贯后心。 
  一连串的变化,说来话长,其实是刹那问发生的事,变化太快了。 
  青羊羽士剑尖向天斜指,左手掩住胸,向后急退,吃力地想稳住身形,但稳不住,退了
五六步,剑已脱手。左手颤抖着,五指如钩的抓入衣内,鲜血自掌中激流。“格崩!”剩下
的几颗牙齿咬碎了。他双眼似要突出眶外,抬头向天,一退,再退。“啊……”他叫,身躯,
上仰,“砰”一声倒下,在地上挣扎。 
  断头的黑衣人死尸,却在片刻后倒地。 
  春虹伸手摸了摸左颈,摸了一手血,木然地轻问:“小妹,你没事吧?” 
  “大哥,我很好。小心你自己。”姑娘恐怖地轻说。她感到自己虚弱得连话也不易说出
了。 
  春虹抬起被头发掩住的脸面,目光透过发隙,冷厉地注视四周,徐徐转身。 
  四周鸦鹊无声,死一般的静。所有的人,全被他超尘举俗的身法震慑住了,更被他三剑
斩死的快速剑术和残酷的举动,吓得个个倒抽凉气。 
  蛇魔脸色难看已极,叹口凉气自语道:“这是什么剑法?这是什么剑法?” 
  春虹已转过身来,徐徐高举绝尘慧剑,剑身上的血往下流,从手臂淌流至肩膀。 
  “呔!还有哪一位自命不凡的英雄好汉上?一比一,在下敢接任何人。叫九幽天魔来!
叫李文良来!” 
  没有人回答。前面三丈左右,站着一名黑衣人,一触春虹的眼神,恐怖地往后退。 
  春虹继续大叫道:“死了的人不算,坟墓里的尸体等在候着你们!你们为何不来?你们
为何不来?” 
  “得”一声响,他掷剑入鞘,大踏步向不远处倚在小杉林外缘樟树上的潜翁走去。 
  阻路的人纷纷向侧让,谁也不敢阻拦。 
  屠龙客包秋山挪了挪腰间震慑江湖的龙刀,大踏步向前迎去。他手下一群锦衣大汉也同
时举步,一群人踏着同一样的步伐,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向前走去。 
  散落在前面的人,慌不迭向侧急让。 
  接近至五丈内,屠龙客举手一挥,沉声喝道:“退!列阵等候。” 
  所有的锦衣大汉同时举步,然后雁翎分裂。包少堡主立 
  站在雁翎之中,恶狠狠地死盯着春虹。 
  春虹也站住了,扭头向屠龙客瞥了一眼。屠龙客脱下罩袍,扔给一名手下,铜铃凶光暴
射,死盯着春虹,也一步一踏实,向着春虹走去。 
  春虹至潜翁还有五丈左右,突然在囊中掏出两把飞刀,一声怒吼向潜翁掷去。 
  刀化长虹,一闪即至。潜翁若无其事地挪开身躯,“嗤”、“噗”两声轻响,飞刀打入
林中。 
  “司空老狗,你暗杀鄱阳渔隐和疯丐,无耻已极。你给我滚出来!” 
  潜翁哼了一声,伸两指将两把飞刀藏入囊中,哈哈一笑,仍靠在树上道:“小辈,我老
人家不想和你动手。” 
  屠龙客到了,站在两丈外沉声道:“小辈,你好狂。” 
  春虹第一次和屠龙客会面,但从包少堡主的行动看来,这个人当然是屠龙客,用不着猜
了。 
  “你可是屠龙客姓包的?”他冷冷地问。 
  屠龙客拍拍金光闪闪,刀鞘全嵌有金龙的龙刀,木然地道:“你眼睛没有瞎,何用多
问?” 
  “你来得好。”春虹点头笑。 
  “当然来得好。小辈,你就是广信……” 
  “太爷葛春虹。刚才你举手高叫七星高照,受命于天。堂堂神水堡堡主龙刀主人,却甘
心做九幽天魔的走狗,你比任何人都无耻!” 
  “小子拔剑!”屠龙客怒叫。他有自知之明,斗口他决占不了便宜,事实上他确是九幽
天魔的走狗嘛。 
  春虹迎上,冷冷地问:“你和花魔可是儿女亲家?” 
  “不错。你为何要问这些?” 
  “花魔的女儿,你的媳妇,可是叫白璧?” 
  屠龙客更是愕然,弄不清媳妇的名字,为何竟会让外人知道?春虹又怎会知道他和花魔
是儿女亲家?这些事除了自己人之外,不可能被外人知道的。 
  “你在何人口中知道的?” 
  “哈哈哈哈!”春虹仰天狂笑,笑完道:“包老狗,叫你的宝贝儿子上来吧!” 
  “大哥!”他背上的许姑娘颤声叫。 
  春虹确想将他和许姑娘的事抖开,听姑娘一叫,心中一软,道:“在下与令郎有不解之
仇,叫他上来尝尝绝尘宝剑的滋味,你不会珍惜吧?” 
  包少堡主忍无可忍,一声怒啸,打断了春虹的话,飞扑而上。 
  屠龙客心中雪亮,他的宝贝儿子绝难接下春虹的绝尘慧剑。他不能让宝贝儿子冒险,大
喝道:“退下去!” 
  包少堡主站住了,咬牙切齿道:“姓葛的,你会有被太爷活剥的一天,这一天决不会太
远的。” 
  “你会死在葛某剑下的,这一天也为时不远。”春虹也咬牙切齿地说。 
  屠龙客逼近至两丈左右,沉声喝道:“拔剑!”喝声中他手按刀靶向左绕手。姜是老的
辣,他知道飞扑而下是最下乘的打法,固然声势吓人,但在高手面前却吓不了人,反而在猛
冲抢中,暴露了自己的弱点,与人可乘之机。刚才春虹连毙七个人,都是以静制动一击得手
的。他不上当,操之过 
  急是送命的根源,他犯不着也拿者命作赌注往上押。 
  两个人都身怀戒心,一步步绕走。 
  四周的人纷纷往后移,让出一个十丈方圆的大圈子,眼睁睁注视着两人的神色。他们心
中明白,武林罕见的高手狠拼即将登场了。 
  两人绕了一匝,第二照面时,屠龙客伸手缓缓按上了刀把,金芒渐显,龙刀出鞘,刀身
明亮如镜映着朝霞,反射出耀目光华,刺目生花。 
  春虹的手,也按上了剑柄。 
  两人已接近至丈二左右了,已到了最佳时机。 
  面对大名鼎鼎的龙刀主人和耀目生花的龙刀,春虹毫无所惧,他成了一个毫无感情的生
物。 
  绝尘慧剑出鞘极慢,随着脚步移动,一分分地滑出鞘口。剑身长两尺二寸,逐分滑出,
滑至一尺八左右,已换至第一次照面。 
  屠龙客的眼中,凶光渐盛。他看不清春虹脸上的表情。春虹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视线,令
他不易抓住春虹的眼神变化,看不出春虹发招的先兆。 
  绝尘慧剑仍缓缓滑出,无声无息。两尺,两尺一…… 
  “呔!”响起春虹一声震天怒吼,剑影飞腾,冷电四射,剑气排山倒海似的涌到,剑影
天娇如龙,如同电光一闪,劈胸刺到。 
  金芒飞舞中,人影乍合,罡风八方飞射,草叶纷飞,看不清人影剑影,分辨不出招法。
  “铮铮铮铮!”暴响似连珠,龙吟震耳,罡风裂肌。 
  金芒穿入剑虹,要将剑影排开切下。进,再进,又再进,片刻间便迫近了两丈余,依然
勇猛绝伦。 
  停住了,刀剑齐飞,声响震耳欲聋,把旁观的人惊得闭住了气,掌心直冒汗,心往口腔
提。 
  春虹人缓缓往后退,退了十来丈并非不可能,在屠龙客手下丧命也是意料中事。 
  远处的老太婆和村姑,视线已被人群挡住,不得不向前接近,正式出现亮相了。她们来
得很慢,外表看不出是练家子,倒像是云山上看庄稼的山乡村妇。 
  “铮铮!”两把宝刀不住撞击,“嗤嗤!”错刀声尖厉刺耳,令人头皮发炸。 
  刀如猛虎,剑似狂龙,凶猛缠斗片刻,金芒开始向后退,快近原处,又开始停住。 
  不再直进直退了,金芒剑影开始飞旋扑击,愈来愈近,身形快接触,危机来了。 
  如果身形迫近,不用问,拼命单刀居然占尽优势。果然不错,屠龙客一声长啸,突然斜
身迫近,“铮”一声轻响,剑影外张,龙刀顺势贴身,身形猛旋,“玉带围腰”,猛地欺进
猛旋而出,身刀合一锲入。 
  “完了,这小子!”包少堡主惋惜地叫,深以未轮到他出手活剥春虹为憾。 
  剑影闪电式的突然下收,“铮”一声暴响,刀砍在剑身下端近锷处,人影倏分,这刹那
间,剑影脱刀时,尖端似一震一点,方行分开。 
  两人身形皆被震出,落地后脚下一乱,身躯急转,然后退两步方行站稳。 
  人影止住,屠龙客旋出丈外,双目喷火,额角上出现了 
  血痕,掉下一层油皮,左颈旁也受伤了,锦衣的衣领裂口,血影出观,他竟然受了轻伤,
额上青筋跳动,大汗滚滚。 
  春虹退远些,旋出丈五六,左胸沁出血,背带断了一根,背上的许姑娘摇摇欲坠,危极
险极。 
  他一把抓住两根断带头,低吼道:“小妹,抓紧我。” 
  接着是一声震天长啸,在四周人群变色住目之下,他疯也似地扑上,剑以排山倒海的声
势涌出。刚才的激斗,他用了两次绝尘慧剑,但屠龙客的内力太过精纯浑厚,近身不得劳而
无功。明明已击中胸脊各一剑,却无法贯入,太可惜了。这一次,他不再向胸腹要害下手,
料想老狗必有龙皎软甲护身,加上精纯的内家气功,他功力不够,无法用绝尘慧剑攻入,须
改攻四肢了。 
  屠龙客心中吃惊,也一声怒吼,挥刀直扑而上。 
  “铮铮铮!铮!”人影合后,胜负巳判。 
  双方皆全力行动,行雷霆一击。人影飞退,“砰”一声暴响,春虹扑倒在五六丈外,右
大腿鲜血泉涌而出。 
  许姑娘被抛出八丈外,一声惊叫,向春虹走来。生死关头,她竟然恢复了精力,手脚已
可活动了。 
  春虹滚了两转,恰好滚向姑娘。 
  “大哥!”姑娘尖叫,伸手急抓。 
  他抓住许姑娘的手,一蹦而起,立即挽住姑娘的柳腰,一声长啸,挺剑向山下扑去。 
  人群大乱,惊叫声、吸气吁气声,叫嚷声乱成一片,斗场中似乎全是人。 
  屠龙客退出丈外,站不牢跌倒。然后以刀把拄地,吃力地要站起。他的左腿出现了剑孔,
鲜血急流,把裤管染成 
  他,所以人群大乱。 
  假使人群不乱,春虹想脱身势比登天还难,他们为救自己的主人,把看春虹忽略了。 
  也难怪他们,春虹已经倒地,岂能不死?用不着留意。却没料到春虹仍能跃起,而且带
了姑娘突围。 
  春虹向北一折,避开锦衣大汉,然后向下冲。迎面站着五凶文慧芳、红狐的左后方,是
一名黑衣大汉。 
  春虹身剑合一,杀到,要杀开一道血路突围。 
  黑衣大汉伸手拔剑,大喝道:“小狗纳命!” 
  包少堡主一声长啸,从侧方截出。 
  俏狐狸向舂虹格格娇笑,伸左手虚引,意思是想请春虹走,同时向左跨步,同—瞬间,
她右手的红绸带化成一道火红匹练,匹练前一点寒星耀目,向后急撤,娇喝声:“纳命!”
  黑衣大汉惊叫:“啊!”向上一蹦,“砰”一声摔倒在地。 
  俏狐狸纤手一带,匹练飞回,寒星是从黑衣大汉的胸口飞回的,下她的毒手。 
  “葛春虹,后会有期。”她娇叫,向北急射,红影冉冉而去,消失在林木深处。 
  春虹已经冲出五六丈以外去了,他脚步凌乱,但去势仍疾。 
  包少堡主来晚了,他差了三丈左右。 
  俏狐狸的声音,把已到了十丈外的老太婆惊得轻呼出声, 
  抢过村姑的长包囊,叫道:“是他!松明老道,上!” 
  春虹疾冲而下,包少堡主一声怒吼,左手疾伸,梅花神弩发射了。 
  老太婆一声娇啸,一闪即至,从中截入。 
  可惜,她晚了一些,最外侧一枚却射入春虹的右胁。春虹脚下一虚,“砰”一声裁倒在
地,也把娘姑带倒了。 
  “小妹,快……快逃……”他绝望地叫。 
  “娘!救我大哥!”姑娘叫道。 
  同一瞬间,远处人群中有人大叫:“凤剑!凤剑!” 
  老太婆听到姑娘的叫声,心胆俱裂,叫:“小秋,救人,雯丫头给我。” 
  小秋巳挽起姑娘,闻声放手去扶春虹。 
  “杀!”春虹神智已昏,躺在地上挥钊,把小秋吓了一大跳,向后跃退。 
  老太婆正是红绡电剑所扮,手中光华殷殷的凤剑耀目生花,身上的小凤清晰入目。 
  “你该死!”她向包少堡主怒叫,飞扑而上。 
  包少堡主扭头便跑,像是丧家之犬。 
  “兔崽子们,我老人家也算一份,杀啊!”下面传来了如雷暴喝,狂儒从林中飞射而出,
左手疾伸。 
  “啊……”两人同声狂叫,“砰砰”两声滚倒在地上,两只金钗分射入他们的左眼中。
  地面冒起了白烟,枯草和小杉树吱吱作响,泛起灰色的泡沫,辛辣奇味刺鼻,原来是他
们手中的白瓷管失手堕地,神水堡可怕的神水喷射而出。 
  “啊一一哎哟!”两个倒了的锦衣大汉,在神水中翻滚哀号。 
  包少堡主没命似的飞跑,两个手下救了他一条狗命。 
  红绡电剑不敢远追,掠回照顾爱女。 
  黑衣大汉们一一溜走了,走得匆忙,但仍带走了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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