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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剑情深》


.第 五 章 乱中辩善恶



  “你是甚么人?”上方和尚怒声问。
  “哈哈!一个江湖小辈。”
  “有何高见?”
  “你们双方都在推责任,其实准也脱不掉是非。”
  “呸!闭上你的嘴。”
  “别生气,听在下说明白。你两个和尚逞英雄,替水鬼报仇,气势汹汹,却又虎头蛇
尾,把其他的人全往咱们身上推,岂有此理。如果胆小怕事,赶快滚蛋、别打肿了脸充胖
子,多丢人?”
  话说得太重,两个和尚是成名人物,怎受得了?
  “反了。”上方和尚怒叫。
  “林宗如,你这该死的家伙,放的甚么屁?滚回来。”
  徐方大吼,抢出赶人。
  欢喜佛吃了一惊,赶忙向上方和尚拱手道:“大师请息怒,这小辈无知狂妄,说话不知
轻重多有得罪,在下……”
  “住口。”上方和尚暴怒地叫。
  林华伸手虚拦徐方,叫道:“大管家,你难道还不明白么?他们共有二三个人,谁敢保
证他们之中没有贪生怕死的人,日后出卖咱们么?彭老匹夫是金陵镖局的前任总镖头,朋友
满天下,与黑白道名宿皆有交情,只消走漏一丝口风,你们怎吃得消?而以目前的情势看
来,走漏一丝口风,你届时他们全往咱们身上推,想想看,后果如何?你们不怕死,林某却
想活,侠义柬一发天下虽大,你们躲不掉,在下也将无处容身,我可不干。”
  “闭上你的臭嘴。”欢喜佛怒吼。
  “居前辈,你老昏了不成,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眼看和尚杀了一名弟兄不管?”
  “你想怎样?”徐方沉道。
  “一不做二不休,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与和尚们分担、一同动手,谁也休想坐享其
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另一条路是叫和尚们滚蛋,咱们已稳操胜算,他们既然不想分担责
任。凭甚么敢前来打岔插手,贼和尚口硬心怯,贪生怕死别具用心……"
  这几句话像是火上加油,两僧恶极而笑,笑声震天,打断了他的话。
  欢喜佛也怒不可遏,大喝道:“你给我滚开!你死定了,你不会获得解药……”
  话未完,两和尚己一声怒吼,同时抢出,一杖一棒风雷骤发。
  水鬼也拔剑吼道:“咱们办事,上啊!"
  这一来,立即引起一场混战,三方的人皆卷入旋涡。
  林华闪在徐方身后,大叫道:“大管家,你看清贼和尚的恶毒面目了吧?他们先已杀了
咱们一个人……”他往后溜,徐方便被苦行尊者缠住了。贼和尚行者捧来一记“毒龙出洞”
兜心便点,再变“怪蟒翻身”,“噗”一声响,打断了徐方身侧走避不及的一名大汉的双
腿。
  徐方红了眼,先前和尚一上来便不问情由打死了一个人,这时又杀了一个,举动之狂
妄,委实太不像话。
  欢喜佛的同党们,也被和尚的举动所激怒,双方人数相当,动起手来谁阻止不了这场混
战。
  徐方一声怒啸,从棒旁切入,剑光如匹练,攻抵和尚的肋下。
  和尚来一记“庄家乱劈柴”,三五棒便把徐方的狠招化解,迫得徐方连换三次方位,苍
猝间无法还手。
  林华取出七枚三棱镖,一声长笑,抖手便是一镖,喝道:“和尚接镖。”
  和尚收招斜移,一棒来一招“枯树盘根”猛攻林华的下肋,却不知另一枚三棱镖己乘虚
而入棒攻出镖已临胸。和尚大骇,未料到林华用的是连珠漂,躲过第一攻却看不见更快更疾
的第三枚,等看到淡淡的镖影,已经来不及闪避了,本能地临危自救,扭身急躲。
  “铮”一声轻响,镖中左肩,和尚狂叫一声,倒拖着行者棒撒腿便跑,一面大叫:“快
来两个人,这小子扎手!
  林华从后跟上,照和尚的屁股蛋就是一腿。
  “哎……”和尚狂叫,丢掉行者棒向前一栽。
  徐方超越林华要将和尚置淤死地的刹那间,林华出真不意伸手一钩,便闪电似的勒住了
徐方的脖子,剑靶也几乎同时击在徐方的右耳门上。手一松,徐方像一条蛇一般滑软在地,
失去知觉。
  附近恶斗的人,无暇理会旁人的事,变化也太快,因此林华的举动并未引起旁人的注
意。
  他左首不远处,欢喜佛与上方和尚正舍死忘生展开凶险万分的恶斗。右面六七丈外,八
名高手围攻少妇与仆妇,似乎势均力敌。八名高手中,有四名是和尚的人,其中包括了水鬼
和湘江蛟两个恶贼。
  他飞掠而至,突然插入叫:“让开!算我一份。”
  他从水鬼的身左插入,水鬼不知是他,本能地向右让出空隙。
  “你给我滚!”他大喝,剑向侧一拂。
  血影乍现,水鬼的左臂齐肘而折。“啊……”水鬼狂叫,飞跃八尺,再一声狂嚎.丢掉
兵刃抓牢创口上方,撒腿狂奔逃命去了。
  他搭住了翻了蚊的分水刺,喝逍:"你也不是好东西。”
  翻江蚊的左首是欢喜佛的一名心腹,一看机会到了,不再向两女进攻,反手就是一刀,
砍在翻河蚊的左肩叫:“先毙了你……”
  同一瞬间,林华越过翻江蚊的身后,一剑刺入这位心腹的右肩抵叫道:“你也算上一
份。”
  “哎……啊……”两人同声狂叫、踉跄便倒。
  他一沾即走,远出三丈外去了。八个人去掉三个,压力顿减,两女心中一宽,精神大
振,双剑立即全力发挥合壁的威力。一分一合之下.立即有两名贼人胸裂腹穿,剑虹再闪,
又刺倒一个了。另两名贼人大骇,发出一声怪叫,不约而同撒腿狂奔,逃入林木深处溜之大
吉。
  林华已到了欢喜佛身旁,叫道:“居大爷,要的小丫头可能跑掉了,煮熟的天鹅飞掉
啦!"
  “快帮我毙了这和尚。”欢喜佛大叫。
  “好,我帮你……”
  蓦地,远处刚醒来的徐方大叫道:“大爷,那小畜生吃里扒外,小心他暗算。”
  欢喜佛一怔,及时向侧一跃丈余,发应奇快。上方和尚可不饶他,大吼一声,跟上一杖
拦腰便扫。
  林华不再打落水狗,眼角瞥见彭亮在两名大汉的狂攻下,血染褴裤,已到油尽灯枯的境
地,生死在呼吸间,险象横生岌岌可危。
  他飞凉而至,认得两名大汉全是欢喜佛的人,狂叫道:“两位,咱们机会均等……卸你
的狗腿!”
  一名大汉左膝中剑,立即绊倒。另一名大汉一怔,封出一剑跃退叫:“你怎么啦?”
  他的剑钻隙而入笑道:“大水冲倒了龙王庙。”
  大汉右肩挨了一剑,狂叫一声扭头便跑。彭亮心神一懈,摇摇欲倒。他一把抓住彭亮,
向宅门飞纵,一面说:“蠢东西!为何不设法脱身?”他将彭亮放在屋角草丛,转身重回斗
场。
  斗场辽阔,剩下的人有限,各不相顾。他一来,欢喜佛向奋勇抢攻的上方和尚叫:“上
方大师,咱们分亡合存,快聊手自保,再耽误必将同归于尽。”
  上方和尚不是真糊涂,眼看双方死伤惨重,再拖下去定然两败惧伤,一跃丈余,大叫
道:“朋友们,停止自相残杀、全力对付这几个男女。”
  欢喜佛首先奔向林华,怒吼如雷大吼道:“大爷要碎乱你这败事的罪魁祸首。”
  上方和尚也稍后一步赶到,一声怒吼,禅杖配合了欢喜佛,猛扫林华的下盘。
  两人的兵刃一长一短,居然配合得浑如一体,前后夹攻,左右合击,把林华缠住了,展
开了激然的生死恶斗。
  但林华应付得并不大吃力,三人像走马灯般死缠休、他依然攻多守少,进退如风主宰全
局了。但等到徐方加入后,他便感到吃紧了。
  四名轿夫一死两伤,先后已退出斗场,另一位正与弹指通神并肩聊手,两人皆受了轻
伤,在四名悍贼的围攻下,总算尚可支持片刻。
  彭家的老仆肋下开了一条血缝,倒在宅院左方的一株桃树下死去不远。两股贼人已经住
手,包括长沙三霸在内的十四名悍贼,围住姑娘主仆俩,主仆俩眼看也支持不久了。
  林华心中一急,暗叫不妙,他不得不下毒手了,一剑崩开禅杖,向后飞退余丈,一声长
笑,向右急走,叫道:“小心太爷的暗器。”
  欢喜佛迎面截住,连攻两剑怒吼道:“小畜生你死定了。即使不杀你,你也休想获得解
药。”
  徐方奔到,剑攻背部叫:“分了他的尸,杀!”
  林华一闪即将扔脱,大笑道:“你那杯云雾茶……”
  话未完,上方和尚截住退路,大吼一声,抡杖便扫。
  “走也!”林华怪叫,向后倒翻,从杖上方翻过,左手疾扬。
  上方和尚抬杖挑劈吼道:“毙了你……啊……”
  林华用上了翻云身法,在和尚身后翩然落地,人未站稳。剑己指出,指向抢来的欢喜佛
沉声喝道“老淫贼、轮到你了,报应临头。”
  “砰”一声大震、上方和尚狂呼着、嘶叫着,丢掉了禅杖,以手蒙住双目和天灵盖,重
重地摔倒。二枚镖两中双目,一中顶门戒疤的中心,无法可救了。
  欢喜佛大骇,止步惊问道:“你……你到底是……是……准?"
  “林家如。”
  “这时改变态度替我效力迁来得及,既往不究,给你解药咱们结为祸福与共的知交。”
  说话中,徐方己从林华身后扑上、首先发出了一枝扔手箭剑化长虹直取后心。
  “喝!”林华突然大吼,旋身出剑。
  “铮”一声脆响,扒手箭应剑爆裂,同时,剑己贴徐力的剑切入、取得中宫优势,
“嘎”一声刺耳错剑声传出,剑尖已无情地刺入徐方的心坎要害。
  徐方的剑尖神在林华的右下方偏门,张口结舌想叫叫不出声音,上身一挺,打一冷战,
“当”一声剑脱手坠地。
  “唉!”林华再次暴叱,拔剑、旋身、出剑。扑来的欢喜佛火速止步,脸色因惊恐而变
成苍白,打一冷额.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
  “篷”一声响,徐方摔倒地,缓慢地挣扎滚动,在血泊中猛烈地喘息。
  林华踏进两步,虎目中冷电四射,叱道:“解药拿来。”
  “休想。”欢喜佛退了一步叫。
  “你得死。”
  “咱们同归于尽。”
  “少做梦。”
  欢喜佛飞退八尺,大叫道:“谭兄弟,快来助我。”
  不远处围攻杜姑娘主仆的长沙三霸跃出圈子急奔而至。这一来,杜姑娘主仆感到压力大
减。
  林华跟进八尺,冷笑道:“不管你叫来多少人,你得死。”
  “你毫无机会,我劝你……”
  “着!”林华冷叱,剑出‘飞星射月’无畏地进击,飞射着重影以奇速递出、行雷霆一
击。
  欢喜佛挥剑急封,长沙三霸恰好及时赶到,三剑齐出,钻入飞腾的剑影中,风雷声大
作,剑气锐啸,行生死决。
  “铮铮!嘎!”剑接触的暴响传出,剑气激荡迸射,
  人影乍分,剑虹倏隐,林华屹立原地,剑尖血迹耀目,剑身隐发龙吟,人冷静屹立,静
如山岳。
  欢喜佛与长沙三霸分四方而立,三霸的老三谭珍跪下了一条左腿,股内侧血染裤裆,但
指出的剑仍然相当稳定。欢喜佛的右上臂外侧,裂了一条缝,血染衣袖。四个人皆脸色大
变,被林华这可怕的雷霆一击吓得心向下沉。
  “咱们同样四剑齐下,兄弟发令。”欢喜佛厉叫。
  林华向前滑进,剑尖徐将。
  谭珍吃力地站起。四人不约而同向后退。
  “各占方位。”欢喜佛沉喝。
  四人一靠,每人相隔一大步,成弧形列阵,四剑前指。
  “这次将有人溅血剑下。”林华阴森森地说,移进半步。
  五剑相对,行将接触,即将生死立判。远处奔来了五名青影,跑在前面的人大叫道:
“且慢动手。”
  林华退后一步,瞥了奔来人一眼,说:“宋捕头,你早该赶来的。”
  先奔到的人是宋少峰,带了四名捕役匆匆赶到。如果凭这五位仁兄保护杜姑娘,简直就
不堪设想,这些汇湖凶枭,根本没将公门中的所谓鹰爪子放在眼下,必须凭真本事硬工夫,
将这些无法无天的人置之于法,没有真才实学的公门人,怎敢把惹这些江湖凶枭?
  宋少峰只带了四个捕役使敢出面干涉,这份胆气,深令林华折服。
  宋少峰五个人奔到,并未立即制止另两拨生死相拼的人住手。欢喜佛一怔,冷哼一声,
阴侧测地问:“宋捕头,你胆大得管起居某的事来了,你凭甚么?”
  宋少峰也满迷惘之色,困惑地问:“咦!你不是南湖的居大爷么?”
  “你的眼睛又没瞎。”
  “你们为何在此斗殴?瞧,死了这许多人,官司你们打定了。”
  说话间,宋少峰已经接近林华的身左。林华的目光刚落在杜姑娘主仆一面,心中疑云大
起,忖道:“宋捕头为何不先命人制止其他的人……”
  这瞬间,疑云刚起,宋少峰已突然下毒手,铁尺顺手一挥,“噗”一声拍击在他的左耳
门上正中要害。
  “居爷且慢动手……”宋少峰大叫。
  欢喜佛与三霸已同时抢进,四剑先后递出。欢喜佛起步最慢,到得也最慢。谭珍伤了一
条腿却到得最快。
  林华做梦也未料到站在身衅的宋少峰会出手向他袭击,所站处相距伸手可及,一个无心
一个有意,岂不上当?耳门是要害,一击便昏,重了可能耳聋颈裂,足以致命。他毫无戒
心。没有任何闪避的机会。他向右掷倒、在行将昏厥打击刚过的刹那间,左手的三枚三棱镖
脱手发出,右手的剑也行雷霆一击。劲刚发人已昏厥。
  “啊……”宋少峰手掩右胸,三棱源已完全投入肋腔。
  三霸中两人中镖,一人被剑刺入右胸。大霸被剑刺透右胸,他的剑也刺入林华的右肋下
方,伤了皮肉。五人跌成一团、都在绝望地挣扎,只有林华寂然无声。
  欢喜佛奸似鬼,到得最晚,这时急向侧方一跃丈余,脸色死灰,被林华这一击同毙四人
的可怕情景惊破了胆。
  百忙中,还未忘向不远处的斗场瞥了一眼,一瞥之下,只感到心向下沉,暗叫完了!
  先前围攻社姑娘主仆的人,由于三位高手长沙三霸的撤走.而形势逆转,十一名悍贼只
支持片刻,便开始走下坡,不久便死伤大半,目下仅有三人被主仆俩缠住,其余的人已经见
机逃掉了。
  “大事去矣!”他心中狂呼叫。
  不走才是傻瓜,他撒腿便跑。另四名公人像是吓傻了,有两人比较镇静,急忙上前接扶
宋少峰,急声问:“宋兄,怎样了?伤……”
  “快……逃……我……我完……”宋少峰虚脱地叫,话未完,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远处,被踢昏又中了镖的苦行尊者刚醒来爬起,向这儿注视,大叫道:“宋少峰你的人
为何还不来?你这厮……”
  杜姑娘主仆这时刚放倒三名恶贼,正飞掠而来。苦行尊者的话尾咽回腹中,撒腿便跑。
  四名公人打一冷颤,四散而逃。
  “谁也休想逃得掉。”仆妇厉叫。
  林华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他不知身在何处,首先便感到左耳门传来火刺刺的感觉,
伸手摸,摸了一手药末。
  “我受伤了。”他想。左耳门挨了一铁尺,耳轮与颧肌皮破溢血。他摇摇头,似要把昏
眩感摇掉,神智一清,举目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小房,一床一几朴素简单,从小窗中可以看到婆娑树影,与五彩缤纷的落日余
晖。
  “哎呀!我误了与丈八腿的约会。”他心中惊叫。
  房外传来了脚步声,他赶忙闭上眼装睡。房门开外一进来了满脸疲容的弹指通神彭天
行,和杜姑娘主仆,三人关切地走近床前,彭天行伸手推了他一把。
  他沉住气,不言不动
  “还未醒来,真糟。”
  “彭叔,他是不是内腑也受了伤?”杜姑娘忧心仲忡地问道。
  “不像,恐怕是他体内的毒发作了。”彭大行叹息着说。
  “彭叔,怎办才好?他救了我们,我们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毒发而死?””
  “愚叔方寸已乱,确是无计可施。居老贼已经逃掉了。一枝花死了,囊中未留下解药,
咱们到那去找居老贼索解药?”
  “这……那几名公人该知道老贼的藏身处……”
  “不可能的。那五个该死的公人,是水鬼兄弟俩的朋友。姓宋的捕头替水鬼找来了两个
贼和尚与一群痞棍,替浪里鬼报仇,也有意挫令尊的威望,他们根本不知道居老贼的秘密藏
身处。”
  “侄女去找鬼见愁设计。”
  “也只有这条路可走,我去叫亮儿走一趟。”
  “亮哥受伤甚重,还是侄女走一趟好了。”
  “你不能再抛头露面了,好侄女。”
  “那……三嫂劳驾走一趟府城好不好?”杜姑娘转向仆妇问。
  仆妇神情委顿、但慨然说:“好的,只要鬼见愁在家,那怕抬也要把他抬来。”
  “三嫂,不是要他,而是要他找居老贼索取解药。”
  “我这就走。”
  仆妇三嫂走后,杜姑娘长叹一声,说:“这位林大哥真是侠胆慈心、侄女几乎错怪他
了,我们与他素昧平生,他竟不顾一切,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先示警后相助,义薄云
天;世间少见的。无论如河,我们得救他。”
  “好侄女,你想咱们能办得到么?可惜令尊不在……”
  “何不带他南下……”
  “来不及了,他只有五个时辰好活。居老贼的对时散歹毒绝伦,如没他的独门解药,死
定了呀,世间唯一能救林小友的人,只有毒王方能起死回生,而毒王已逝世多年了,咱们无
能为力,令尊或许可以用药迫毒,但排毒却无此能耐。唉!真急死人,这居老贼真该死。”
  “万一林大哥有个三长两短,即使走遍天下,侄女也要搜出老贼来碎尸万段。”杜姑娘
恨恨地说。
  “万一他有了三长两短,要紧的是办法通知他的亲友,咱们对他一无所知,必须等他醒
来问问再说。你也累了,快回房休息去吧。”
  “彭叔也……”
  “我不要紧,还得到后面去看那些该死的贼囚。”
  “那么,侄女在此照顾林大哥。”
  “不用了,大概还得等半个时辰他方能醒来。”
  林华纹丝不动,心中暗笑,他鼻中嗅到一阵阵极为清雅的幽香,感到有一双温柔的手,
在轻轻地替他掖好盖在身上的薄衾,他想:“这位杜姑娘,决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她的手好
温柔。”
  这双手轻抚着他的创口四周,手离开许久,似乎手上所传的温暖仍未散去。那时一个陌
生的少女,用手轻抚一个陌生男人,那是不可能的事。他没来由地感到心潮一阵汹涌,几乎
忍不住想睁眼看看这位不平凡的女郎。
  房中寂然,人去房空。他倾听良久,断定附近无人,便悄然下榻,穿靴整衣掀窗向外一
跳,悄然走了。
  晚霞满天,他急急向府城赶。长街在城外,城外的人不受夜禁的拘束。到达府城,天色
已经尽黑,城门已闭。他绕城而过,到达长街,已是二更时分了。
  长街的夜市比城内热闹,二更正是夜市的高潮时刻,灯光通明,在街上赶夜市的人,绝
大多数是水客。他先到欢喜佛座落南湖的宅院走了一圈,发觉那儿已被官府的人所占据,猜
想定是仆妇三嫂已找到了鬼见愁,前来擒捉居老贼,不知是否得手。
  “居老贼这老狐狸,怎会在此等死?鬼见愁定然来晚了一步。”他想。
  他折回长街,刚从小巷中穿入大街,便看到街西的灯影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南步,
从侧面看得真切。
  “是沙千里的一个走狗。”他心中喜悦地叫。
  他开始跟踪。他身后,也被两个中年人盯上了。
  沙千里的走狗不是单独一个人,原来与前面走着的两个穿短打扮的人是同路。
  “咦!他们进了武馆哩!好家伙,丈八腿这老狐狸,果然被我料中了。”他站在街角自
语、目送三个家伙进入了武馆的角门。
  正想绕出小巷从武馆的后门溜入,后面突然有人接近,一只大手搭上了他的左肩,语声
传到了:“老兄,借一步说话。”
  他的左手刚向上提,右后方另一只手已扣住他的右手脉门;有人笑道:“老兄,咱们毫
无恶意。”
  他已看出是两名中年大汉,淡淡一笑问:“有何指教?在下是……”
  “刚才你从南湖居家来。”
  “不错”
  “借一步说话。”
  “你们是……”
  “少时自知。”
  “要到何处去?”
  “就在前面。”
  前面是排帮人开设的木材行,是负责与木商接洽的店面,不做零售生意,店中没有半根
木料却有不少排帮的有头面人物进出,他以为大汉是排帮找他的人,怎肯受制?双手一分,
不但挣脱了一左一右两条铁臂膀,而且将两大汉摔出丈外往小巷中一钻,溜之大吉。
  “拦住他。”大汉狂叫。
  小巷中没有人拦地,街上一阵大乱。整条街都在乱,今天接二连三出了不少事,街上的
人东一群西一堆,议论纷纷。
  武馆的人全到了门外看热闹,正好给他溜入后门的大好机会。招呼他的两名大汉不是排
帮的,而是两个公人。只片到时间,小巷两端便被公人们所把住,有人赶开闲人,有人入内
搜索。
  武馆的后面秘室中,来客由两名师父接见,室中共有五个人,一名小徒弟在张罗茶水。
  来客态度相当傲慢,绕着二郎腿说:“莫三爷既然不在。在下不能等了。”
  “三爷已经过江去了,留下话……”
  “他为何过江?”
  “他是为了沙爷的事奔忙、听说有人带了一个女人要见沙爷,所以他先过江看着虚实。
刘兄如果有要紧的事……”
  “事倒不要紧。”
  “可否请刘兄留下话?”
  “也好。沙爷后天午间可到,不在武昌逗留,径自起早南下。莫三爷要查的孙绍字其
人,从没听说过,因此,沙爷要兄弟传话给莫三爷,设法囚禁这位姓林的人,沙爷到达时将
派人前往提人拷问,千万不可误事。”
  “刘兄是否前往迎接沙爷?”
  “是的,连夜动身,沙爷目下仍在樊口逗留。”
  “可否请刘兄转禀沙爷一件事?”
  “好,什么事?”
  “鹦鹉洲来了一个人,绰号叫狼枭。”
  “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刘兄傲然地说。
  “本来是一个小混混,小有名气呢。他在汉口渡头弄到一个女人,说是沙爷所要的绝色
美女托人带信禀知三爷,要求三爷派人禀报沙爷知道,请沙爷携白银千两前往交换女
人……”
  “什么说?哼……”
  “兄弟只是将狼枭的口信说出而已。”
  “哼!这小子好大的狗胆。”
  “三爷也颇为不悦,但……”
  “那女人姓甚名谁?”
  “狼枭的信差没说,只说沙爷一看便知。”
  “他为何不带人会见沙爷?”
  “他说行藏已露,被一群高手盯上了,不敢冒险。”
  “盯他的又是甚什么人?”
  “有汉川八义……”
  “八个小亡命而已。”
  “狼枭可不放心……”
  “好吧,兄弟把话传到,沙爷来不来,兄弟不敢保证。”
  “当然,沙爷人才出众,有的是女人,怎会为一个不知底细的女人,与那狼枭打交
道?”
  “狼枭居然胆大包天,他敢向沙爷勒索,哼!有他受的了。天色不早,兄弟该告辞上
道。”
  “刘兄们不喝杯酒再走,酒菜不久……”
  “免了,赶路要紧。告辞。”
  刘兄在师父们的殷勤相送下,出了武馆扑奔万金堤,沿堤向北走。江风徐来,堤下没有
人,堤外泊了不少船、堤岸江畔倒有不少水手走动。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来人走近在他的右首,身材高大,比他高了半个头,呵呵一笑靠近
他低声说:“老兄,找吃的?玩的?吩咐一声,包在我王二疤身上。”
  刘兄一眼便看到来人的左耳尖颊的伤痕,撇撇嘴说:“走开些。不麻烦太爷。”
  “老兄,光棍……”
  “呸!你少废话。”
  “兄弟是一番好意,不经我王二疤的手,你在万金堤办不成任何事。”
  “真的?哼!”
  “当然”
  “好吧,我要找一条小船,连夜下放武昌县。”
  “哼哼!那还不简单,包你明早可到。”
  “要沿江寻找一艘上航的大船。”
  “放心啦!钱可通神,万事如意。跟我来。”
  刘兄不假思索地限在后面,王二疤反而往南走,渐渐接近了压江亭,江岸旁已没有船
影,堤上也不见有人啦!
  “喂!你要往那儿去找船?”刘兄起疑地问。
  “到前面去嘛。”
  “前面那有船影?见鬼。”
  "泊好的船,夜间不是启绽的,老兄。要找夜航船,须到偏僻处找。老兄,你不是到樊
口?”
  “喂!你怎知大爷要到樊口?”
  “你甚么地方也不要去了。”
  “甚么?你……"
  “你下江捞死鱼去吧。”
  刘兄的手刚伸出,“噗”一声脸上便挨了一掌,甚么也看见了,只看到眼中金星飞舞。
不等他叫唤,顶门轰一声响,人事不省。
  王二疤是林华,他不得不杀人灭口,将刘兄向江下一丢,径奔压江亭下。
  压江亭下的码头上,泊了三艘小艇,那是排帮人往返鹦鹉洲的小船,有时半夜三更也有
人过江,这些水上好汉不怕滚滚江流。
  艇上没有人,他跳下一艘小艇,解缆双桨,双桨一动,艇向上游划去。
  过江,必须先往上游划出半里以上,然后冲向中流。船轻水急,他的操舟术不含糊,三
更初艇在洲上游的芦苇丛中抽篙。他一跃登岸。看清了泊舟的地势,他排草不行,不久便看
到了绵绵无尽的洲岸水际的排影。
  月黑,风高,正是良好的夜行人之夜。
  “先找人问问。”他想。
  鹦鹉洲上住有人家,也建有不少船寮。三国时代,江夏太守黄祖的长子在此大会宾客,
盛极一时,有客献鹦鹉,故因此得名。
  但千百年来,此洲日渐扩大,北面已扩展至太子湖月湖的出水口火港口,西北的夹河已
变成细小的里河。洲虽扩大,却日渐凋零、没有一栋像样的楼房,反而成为歹徒的逃亡薮。
里河一带的木排,销往汉阳府及汉口镇以北地区。近江流一带的水排,则销售武昌府,各帮
的货物划分甚严,径渭分明各有统属。
  在洲上要找人问消息,他该到洲中有村落处去找,但他不知洲中的形势,却在那些排屋
上去找,想得到必定白费劲。
  排上所建的临时木屋称为排屋,要接近这些排屋相当不便.木排上一无遮掩,老远便被
人发现了。
  但他十分顺利,连搜三座排屋,不曾被人发现,他也一无所获。
  那些排帮的粗豪莽汉,全是些年轻力壮的壮年人,终年在原始森林与滚滚江流中度过苦
闷的日子,一旦到了花花世界的武昌像是从十八层地狱爬上了三十二天,那还会安静?生意
的事自有排头负责,管他娘痛快玩玩再说一个个迫不及待往武昌跑,跑的路子少不了是酒
肉、女人、打架。排屋中鬼影俱无,根本无人看守。
  “糟透了,怎么不见有人?”他找得心中烦燥,不住地嘀咕。
  他不再搜排屋,沿江岸北行,误打误控接近了排帮人过河的渡口。
  汉口没有码头、半里宽的水排密密麻麻不佳摇晃,外侧系了四五艘小艇,过江人必须走
过半里宽的木排方能上船。
  这是排帮人专用的渡头,不会有外人使用。洲岸建了一座木屋,门外挂了一盏气死风红
色特制灯笼,这就是等渡的歇脚处。
  远远地便看到了红灯笼,他脚下一紧,心说:“好啊!总算找到了人。”
  他听到身后的草响,决不是江风拂动草梢的声音,暗中便留了神。
  他确是听到身后有翼声,发现不止一次了,但再留心察看,却毫无发现,不由心中起
疑,但并不介意。他这次前来鹦鹉,谁也不知他有何图谋,在查出狼枭所擒的女人底细前,
他不用耽心有人找麻烦。
  鹦鹉洲不是禁地,人人都可来得,他不怕有人干涉,岂怕有人跟踪?
  他并不急放找出那位女人的下落,反正沙千里后天午间方可到达武昌传信的刘兄失了
踪,显见得沙千里不会置之不理,几定找到奠三爷查询,莫三爷也会将狼枭的事禀明,那
么、在鹦鹉洲等沙千里,比在武昌方便多了,因此,有一天半找人,大可从容着手调查,不
宜操之过,他在猜想狼枭在汉口渡所擒的女人是谁,会不会是雷秀萍?
  如果是雷姑娘,那么这位痴心的姑娘未免太令人失望了。不管她南来为了找沙千里泄
愤,抑或是死心塌地找沙千里示爱.都是愚蠢无比的举动。前者是自不量力后者是盲目可
怜,皆不足为法。
  他向红灯笼走,近了,渡口靠上了一条船,传来了一阵哗笑声,八名醉醺醺的排帮汉,
跌跌撞撞地走过随波伏起的木排,逐渐向渡头的木屋走来。粗野的叫啸声,夹杂着浓重的三
湘俚语。
  八个人跄跄踉踉踏上了洲岸,一窝蜂涌木屋,撞开了门,一个个全爬下了。
  “癫头高,打碗水来喝喝好不好?”一名倚在门角的大汉含糊地叫。
  另一名一头癫疮的大汉爬做伏在长凳上吐气,打酒呃,拍着凳子粗野地穷嚷:“小八
绸,X你家娘!你自己不灌饱江水,跑来家里找水喝,自己不晓得去打?呃!这小养汉婆
真……真会灌酒吧……”
  另一名大汉似乎清醒些,拍着墙角大笑着:“痢头高,你那位小养汉婆不但会灌酒,还
会吃哩!"
  “你……你说甚么?小二郎。”
  “会吃甚么?”
  “会吃水排。哈哈哈……”
  “哈哈!妙!”有人怪叫起哄。
  “你这婊子养的,怎么说吃木排?”
  痢头高怪叫。小二郎尚未发话,有人叫:“小二郎,告诉他啦!癫头高第一次放排,说
给听听也是好的。”
  “说呀!”小八狗在门角上伸出脑袋,说完放肆地狂笑。
  小二郎咽下一口口水,喝光桌上茶壶中的茶,脱下衣往墙下一丢,光着身拍拍胸膛,眯
着醉眼说:“癫头高,你听了。咱们放排的人,老实说,赚的都是风险钱。在山上怕被木头
压死,怕被老虎狼蛇虫要老命。放下江,有水险。碰上对头,咒语一念,如果排头法术差
劲,木排一散,血本无归白忙一年,钱到手,天知道会不会人为财死?所咱们谁不想快活快
活,逢场作戏不伤大雅,留些老本养老婆孩子,千万不可认真,尤其对那些婊子不许当
真。”
  “你少说废话。”痢头高怪叫。
  小二郎哈哈笑,往下说:“有相好的人,不止一个痢头高。你这次只放了四十排,银子
到手不到三天,你便在那婊子身上花掉了二十排,硬被那小养汉婆吃掉了一半……”
  “哈哈哈……”众人一阵狂笑。
  “咱们帮中流传着一个老故事,癫头高,你要不要听””
  “说啦!别卖关子。”小八狗大叫。
  “故事是这样的:从前……就算是年好了。有一位老乡放了卅六排到武昌,在一个烂货
身上花掉了卅五排。那婊于表现得千般恩万般爱,爱得他昏了头。银子花光了,该回家乡
啦!但这位仁兄认为婊子真心爱他,有情有义刻骨铭心,怎肯回乡?打算暂离武昌到外地找
亲友借贷充作缠头钱,方不负婊子对他的无边情意。他启程动身,婊子送她到码头上船,从
大门哭到码头,依依不舍难解难分,哭得这位仁兄又爱又怜,少不了也感到心酸,心一酸就
流下了宝贵的情泪,感上心头,顺手抓起婊子手中沾满离泪的汗巾拭泪。这一拭不要紧,他
竟号哭如丧考妣啦!你说妙不妙?”
  “有情有义恩恩爱爱,难舍难分心头酸楚,怎得不哭?哈哈!”有人怪叫。
  “英雄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他去借钱又不是去枉死城报到,伤甚么心?不是
生离死别,哭个鸟。”小八狗大声吼。
  “他为甚么哭?说呀!”另一名大汉叫。
  “那婊子的汗巾里面有辣椒粉,擦在眼睛鼻子里,怎能不哭?”小二郎不带感情地说,
样子倒装得蛮正经的。
  登时引起一阵狂笑,有人叫:“痢头高,今晚上你回来,你那位小养婆哭了么?哈
哈……”
  “你试过她的汗巾么?”另一个怪腔调地问。
  “以后呢?小二郎。”小八狗问。
  “以后?那仁兄气得几乎要跳江自杀。”小二郎仍然一本正经地说。
  “死了么?”有人问。
  “他老兄没有跳江,死是死了,但不是跳江的而是死在故乡。他打消了借银的念头,卷
起包袱回故乡,临行诗兴大作,吟了一首歪诗给那位粉头。”
  “念来听听。”
  “诗是这样:卅六排留一排,泪洒江水千番爱。只道你是真情意,谁知你巾中有药
材。”
  "哈哈哈哈……"
  “哈哈!诗倒有点押韵,但不是律也不是绝,糟的是最后一句怎么多了一个字?”有人
提出抗议。
  “你真是的,说是歪诗嘛,多一个字少一个不甚么关系?”
  “哈哈哈哈!走吧,别取笑癫头高了,早点睡明天得交货呢。”有人叫。
  “走啊”
  八个人你掺我扶,叫啸着向洲里走。领先的小二郎拖着衣衫,歪歪倒倒向前走,一面荒
腔走调走调地唱:“正月之漂,呀正月正,我与情哥看花灯……呃!我得歇歇,你们
走……”
  话未完,一头栽入小径旁的草丛,嗯了两声便睡着了。其他七名醉汉跨过他伸在路中的
一双脚,向远处灯光隐隐处踉跄走了。
  小二郎睡得正甜,口鼻突被一只大手捂住了,猛一吸气。“哇”一声大叫,神智一清,
吸入一口气,翻过身又睡着了。
  “小二郎,醒醒。”耳中有人沉声叫。
  “嗯……别吵,别吵……”
  “喂!你知道一个叫狼枭的人住在何处?”
  “到村里去……去找,我……我要睡。”
  “狼枭……”
  “去找鬼师王排头。”
  “王排头呢?”
  “住在村里,最好到排上去找。”
  林华半躺在小二郎身侧问话,突然发觉身后微风凛然,心中一惊,猛地奋身一滚,斜窜
丈外方挺身而起。一个黑影向北飞掠,两起落便消失在草下不见。他奋起便追,一跃三丈,
去势如电。
  洲中段宽仅四里左右,地势虽平坦,但视界不良,丈余高的芦苇住了视线,人一钻失去
踪迹,夜间更是不便。但林华耳目皆极为锐敏,今晚虽然无月色,但仍有朗朗星光,而且江
风不大夜间以听觉为主,想逃脱地的追踪,谈何容易?登岸不久他便觉被人跟踪,只是不愿
理会而已吧。目下他已开始盘问小二郎讨狼枭的消息,这个跟踪的人竟敢迫近吸引他的注
意、岂能让这家伙脱身?论武功与追踪术,目前敢说天下无出其右。
  黑影身法奇快,左手握了一根短杖,纵跃如飞,窜走如蛇,功力极为精纯,从行走的形
态看来,这人定然颇为自信,认定被吸的人决难远及。曲折游窜卅余丈,黑影往芦根下一
伏、耳贴着地面倾听动静。星光下,可看出原出是白天在压江亭现身,逗引林华的老花子。
  这位老花子青天白日敢潜入康二爷的秘室偷听,可如确有超人能耐,正是不折不扣有老
江湖老狐狸。老花子的西面七八丈处,林华早已潜伏恭候多时。林华已听出老花于的藏身
处,但早有打算,如果冲近搜寻,对方必定另行遁走,在这芦苇丛中捉迷藏,岂不白费劲?
他先用手轻拨芦苇,然后双脚有节拍地踏动。拨草声时断时断续,踏地声由重至轻,完全配
合他的窜走速度,擦草与落脚配合得恰到好处。如果留神细听,必定以为他逐渐远走了。
  “你往那儿去?我老花子吃定你了。”老花子嘀咕自语。挺身站起。
  老花子太过自信,飞纵而起,三起落刚好纵落在林华潜伏处,相距不足五尺。
  “别走啦!阁下。”林华倏然站起叫。
  老花子大惊,飞纵而起贴草梢掠出三丈左右,脚一沾地便折向右窜出两丈处,但仍未能
将林华扔脱。
  林华已先一步到达,冷笑道:“好了,咱们谈谈。”
  老花子真的吃惊了,不假思索地一杖劈出。仓猝间出手袭击,自己脚步尚未稳定,相当
的危险,可能是弄巧反拙。
  果然碰了劲敌,林华已先一刹那向侧一仆,一腿扫出抢攻下盘,“噗”一声扫中老花子
的右胫。老花子胫坚似铁,但仍被扫得身欲倒。
  林华捷通电闪地挺身冲到,贴身了,一手架开老花子的短杖,另一手来上两记急促凶猛
的短冲拳,“砰噗”两声闷响,老花子终于倒了。
  “起来,该谈谈了吧?”他迫近叫。
  老花子突然一蹦而起,拳掌齐出。“砰砰噗噗……”两人贴身狠拼,硬碰碍手下留情,
两照面三冲错,各攻了数拳,也各被对方击中了数拳数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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