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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碧玉》


第十九章



  小玉和碧瑶两位姑娘隐身在山坡上的茂林下,居高临下监视村附近的外围角落,希望能
发现有人突然出现。可是,她俩失望了,不但不见有人出现,却发现村内骚动渐止,人象乱
鸦般撤离,纷纷向东走了。
  她俩很有耐心,仍不肯放弃,一阵好等,难免等得心中冒烟。
  “到底发生了些甚么变故?好象村内完全恢复平静了呢!”
  小玉忍不住挺身站了起来说。
  “我和你一样糊涂。”碧瑶苦笑:“小玉妹,我们真该留在村内的。”
  身后传来轻微的枝叶摇动声,接着是一声轻咳。
  两位姑娘两面一分,转身时刻已在手,反应十分迅疾,身形未定便已完成攻击的准备
了。
  身后不远处,价树而立的两个人,她俩认识那位神秘的老道。另一位是被称为文老的老
人,她俩对这位老人毫无印象。
  “你们在等甚么?”老道问。
  “等从刘家撤出来的人。”碧瑶沉着地说:“或者,等箕水豹。”
  没弄清对方的身份底细,她不敢说出百里光的事。
  “小姑娘,你不象是他们的人。”老道这次神情要严肃些:“路上有几具尸体,有一个
被弄成白痴的人,是两位姑娘下的毒手?”
  “不错,是我们所为。”碧瑶率直地说:“他们招出有个叫金刀伏魔的人,潜伏在村里
的孙家。结果,我们找不到这个人,却找到一群俊男美女在孙家出入,又打听出他们正打算
图谋藏在刘家的人。”
  “贫道亲见两位进入刘家的后院,两位与藏在刘家的人有何过节?”
  “而且目击两位与吴锦全的爪牙交手拼搏。”文老接口说;“所以知道你们不是那些人
的爪牙,但实在不明白你们到底属于那一方的人。好在村里的事已结束,你们也该走了吧!
在这儿等不到甚么的。”
  “你们是村里的人吗??碧瑶正色问。
  “不是。”老道不假思索地回答:“每个人都要逝世箕水豹他要珍宝,你们两个小小年
纪的女孩,定然是某一方面的诱饵,未免太胆大了,现在,贫道要擒住你们,追击你们的主
使人来。”
  “除非你们把身份和盘托出。”文老也用威助的口吻说:“不然,一旦擒住,你们是绮
年玉貌的小姑娘,该知道后果是很可怕的。”
  “每一个前来寻宝的人,都把后果计算在内了。”碧瑶打出撤走的手式:“我们既然来
了,必定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计后果的人,不会被唬倒的。你们的人手不足,不要招惹
我们,保全你们的实力做寻宝梦吧!我们要走了。”
  “走得了吗?”老道沉叱,疾冲而上。
  两位姑娘不向后方或左右走,而是一鹤冲霄从上方走,斜登树梢再以超绝的穿林轻功身
法,从枝叶丛中穿越。
  同时,她们随手折下一些枝叶向后飞掷,居然具有伤人的威力,追赶的人随时皆有被击
伤的可能。
  跃登树梢的老道,就差一点挨了一段小树枝,目送两女远去的身影发呆,想追又谈何容
易?
  “文老,速派人善后。”老道跳下神色化虎地向文老说:“这场暴乱,只是有意分散注
意力的小圈套,以掩护更大的阴谋而且,委实令人担心。贫道且跟去看看,看到底是些甚么
人在兴风作浪!”
  “道长千万小心。”文老也显得心神不宁:“我们内部很可能有好细。不然为何每一处
诱饵,都招来一批批贪心鬼的试探性骚扰?”
  “小规模的试探性骚化,很可能找出我们的竭力和目的。”
  老道不安地说:“今后的大局变化,文老必须妥为因应。”
  “藏之九地的原则,如非情势急追,以不变更为宜。贫道不能兼顾两地,得留意那边的
情势,请各自小心。
  路只有一条,虽然有一些樵径或种山人家自辟的小径,可以作为捷径往条,但不熟悉山
区的人,决难利用这些小径。
  只要知道这些外地人的动向,追踪是很容易的事。
  两位姑娘往回赶,当然必须经过严仙寨。
  她们在凤田村村外守候是太久,所以算是最后往回赶的人,天色不早,脚上必须放快
些。
  一二十里路,要不了半个时辰,脚程相当快,逐渐到达严仙山下。
  山径开始上升,风迎面吹来,送来一阵刺鼻的血腥味。
  碧瑶是行家,一嗅便知道有人被杀,而且死去不久,血腥中仍可感觉鲜味,腐败的血腥
会令人入鼻发呕。
  她打出提高警觉的手式,领先急走。
  小玉毫无江湖经验,但总算知道走在后面的人,不但要采取适当的距离,而且得留意身
后动静.果然不错,路右的一株大树下,散布着五具尸体,全是胸腹要害有致命的创伤,因
此血流满地。
  “好象是几个来打野食的江湖人。”碧瑶略加察看便得到结论:“这些人真愚笨,明知
吴锦全实力雄厚,山贼们人多势众,依然前来想浑水摸鱼,命送得真冤枉,何苦来哉?珍宝
其害人不浅。”
  “知道被谁所杀吗?”小玉傻傻地问。
  “很难看出,地面好象有鞭痕……晤!鞭痕小……”
  “女的?”
  “不错,有好几个女的……”
  前面的松林下,枝叶簌簌而动。
  “好眼力,必定是老江猢。”女性的嗓音入耳:“正确的说,有四个女人—…·”
  果然出现四个戴鬼面具的人,不再是不男不女的神秘人物。
  “搜魂公子的爪牙!”小玉撤剑叫。
  “是你?”为首的鬼面女人走近,向碧瑶一指““云华山庄的女霸。好哇!你竟然跟来
此地,可知华山庄与日月盟勾结,并非空穴来风,查有实据了。你的人大概死光了,只剩下
你两个漏网之鱼,口供有着落了。”
  听口气,便知这鬼面女郎,定然是上次袭击的众鬼面女郎之一,所以认出了张碧瑶的身
份。
  “上次偷袭的人有你一份。”碧瑶眼都红了,拔剑出鞘,“我的人死伤殆尽,有权眼来
向你们讨回血债,可找你们了。”
  “本来我打算到云华山庄找你的,你们来了出好,免得日后多费手脚。
  “晤!这个小女人。”另一鬼面人向小玉一指:“是她,没错,她为抢救张小泼妇,杀
了我们两个,掩护她的人放火。没错,就是她。”
  “没错。就是我。”小玉也失去耐性:“在这儿,你们无法摆出夭香十绝阵耀武扬威
了。你们这些天香正教余孽,跟随搜魂公子做官府的走狗为祸天下,比汉奸更卑鄙的走狗,
你凭什么用这么大的嗓门说话?呸1”
  鬼面女大怒,猛地左袖一挥。
  小玉早怀戒心,对换魂公子下一群爪牙的奇毒与陪器留意提防,袖挥动她已同时移位,
身形乍隐乍现,出现在左们到了上风有利地位。
  三枚没带有定向丝穗的针形暗器,间不容发地从她的有上臂外侧,贴衣飞越危险至极。
  “不要用夺魂毒钉杀她们。”为首的鬼面女人出声叱喝:“要留活口,关一孤与百里光
的底细下落,全在她们身上,一定有活的,不许犯错误。”
  “搜魂公子的底细下落,也在你们身上。”小玉的剑尖徐升:“我也要活口,回敬你一
剑。”
  剑虹横空,声未落剑虹及体。
  “可恶!”用针奇袭的鬼面女人沉叱,右手大袖猛拂,风雷猛发,硬卷射近身的快速剑
虹。
  已知小玉身怀绝学,居然敢用衣袖夺剑,可知道这女人必定骄傲自负,骄傲自负的人早
晚会碰上大钉子的。
  剑虹一顿,被大袖缠住了。
  可是,小玉的左手所扣的剑诀,在剑尖吐出时突然改变,闪电似的扣指疾弹。
  “嗯……”鬼面人问声叫,劲烈的袖风余劲,挡不住神奇的指力,仰面便倒,剑随即滑
出袖的缠卷。
  “咦?这是甚么指力制穴术?”为首的鬼面女人惊呼,一闪即至,右手一拂划已出鞘、
吐出,阻止小玉上前擒捉倒地的同伴。
  挣一声暴震,接住了小玉的仰面一封,剑气进散中,两人皆被震退两步,剑上的劲道半
斤八两。
  第三名鬼面女人,乘机把倒地的同伴拖回,人已昏迷不醒,原来七坎大穴被指风击中
了,穴道被制,劲道甚重,因而立即昏厥,比用指及体使用昏字诀制穴更神奇,在八尺外被
击中昏迷,神乎其神。
  早年一代豪侠玉面天罡的奇学弹指光阴,是指风中最科奇霸道的无上绝技,连魔中之魔
的终南山魅也暗暗心惊。
  这老魔钢筋铁骨根本不怕刀剑,却对这种指功深怀戒心,小玉家学渊源,火候比乃母差
不了多少。
  鬼面女人用毒针奇袭,小玉也以牙还牙用弹指光明绝技奇袭回敬,一击奏功。由于劲聚
左手,因而右手剑被为首的鬼面女人震退两步。
  一声娇叱,碧瑶也挥到抢攻,向第四名鬼面女人,发起空前猛烈的攻击,不容许对方袖
手施放毒物。
  绝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果然不愧称武林女霸,充分发挥云华山庄凌厉无匹的神奇剑
术,把对手逼得连连退后.小玉也向为首的鬼面女人进攻,她的剑术却又不同。
  小玉的剑术毫无霸气,轻灵飘逸神奥诡奇,信手挥洒自如,每一封皆从空隙中切入,令
对手莫测,防不胜防,失去反击的主动权。
  救助同伴的第三名鬼面女人,无法救醒同伴,仓卒间也找不出何穴被制,一看两位同伴
皆施展不开,大感吃惊,立即放弃救治的同伴,协助为首的鬼面女人夹攻小玉,缠成一团
了。
  两位姑娘占了上风,忽略了身外的变化。
  一声娇啸来自正北,然后正南响起一声娇叱。
  三个鬼面女人不约而同外分三方飞退,出其不意化虹若走。双方武功修为相差不远,遁
走并不困难。
  碧瑶不甘心,正要循踪追击,却骇然止步。
  “双剑合壁!”她急叫。
  小玉也拦不住两个对手,闻声急退。
  四周,十个彩衣美女市下三丈方圆的合围圆阵,十枝长剑向中遥指聚合,左手握住一根
雕花喷简,作势待发。
  天香十绝阵,鬼面女人的大援到了。
  正北主阵的女郎特别美,廿余岁的女人流露出成熟女人的风华,隆胸细腰曲线玲孩,左
颗有一颗可能是贴上去的美人痣。
  两位姑娘如果突围,阵势将毫无疑问地发动,十支剑十具喷简喷毒,那情景不堪设想。
  “我,天香十绝的天香首绝。”主阵的美艳女郎媚笑着,轻拂左手的喷简:“你们所看
到的,是我天香首绝的真面目。”
  “我听说过你这号人物,你这颗美人痣。”碧瑶脸色有点苍白,俱容明显:“在江湖单
独走动时,你叫迎春花花含艳,众所周知的荡妇,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你是天香正教的天香
首绝。”.“我们姐妹,每个人都有几个化身,几个名号。在教中,有另一面目,只有一个
名号,只有教主知道我们的底细。”
  “搜魂公子是教主?”碧瑶硬着头皮发问:“贵教在五年前销声匿迹,十圣十神十绝烟
消云散,原来是障眼法,从一个为祸天下的邪教,暗中变成替满人做刽子手的汉奸集团,你
们不以为耻吗?”
  “连那些大圣大贤也做汉奸,我们这种人做又算得了甚么呀?”天香首绝厚颜地媚笑:
“只要活得如意,活得自由自在,活得任所欲为,谁又在乎做甚么?张姑娘,你不否认你认
识关一孤吧?他是不是令尊张庄主的道义朋友或结义兄弟?”
  “我上次坚决表示过,我不认识关一孤。”
  “至少,令尊曾经入盟,日月盟,没错吧?”天香首绝说:“你否认没有用,你在此地
现身,就是最好的证据。
  “关一孤是从这里北上,到信阳建盟立坛的,这里暗组叛军的人是百里光,两者之间暗
中交通往来,你,就是交通秘使之一。”
  “胡说八道!”碧瑶怒声说,说的是实话,她根本不是日月盟的盟友弟兄,更不是交通
秘使。
  她这次南来,是受日月盟之托,前来暗中察看百里光的发展情形,供作日后两地结盟与
否的参考,事实上她的确不认识关一孤,只知道关一孤是日月盟的创始人。
  “你否认没有用,事实摆在眼前。你们想死吗?”
  “天下间没有人想死。”
  “那就好……”
  “但一旦非死不可,至少我乐意去死。”
  “以死来掩护百里光?”
  “很笨,是吗?”碧瑶拍拍小玉的手膀苦笑:“我与这位小妹妹,都是极平凡的人,我
们对生命充满了希望,都想活到一百岁。”
  “但是,我们知道甚么时候该死,该死非死不可时,并不留恋甚么,人毕竟要死的,活
十七岁十八岁,与活一百岁并无多大差异。每天,都有上千上万的人死亡,究竟有几个是死
得很意义的?”
  “我不要你们死,要你们活得快乐如意。”天香首绝郑重地说。
  “活得快乐如意,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错,代价是……”
  “把关一孤和百里光的底细下落告诉你们。”
  “不错。”
  “办不到。”碧瑶也郑重地说:“而且,我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苟且偷生的告诉你
的。”
  “你……”
  “你们惟一可做的事,是发动阵势杀掉我拉。我们惟一可做的是,杀死你们一个算一
个。”
  “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
  风从上坡往下吹,上坡是丛生的矮林茂草,迎风送来一阵轻雾,若有若无。
  “砰砰砰……”站在列阵上风处的三个鬼面女人突然栽倒向下滚。
  众人刚走神察看,十绝阵的三组也倒下了。
  “有人施放奇毒!”天香首绝见多识广,尖叫着向测方飞跃。
  即使是一代玩毒宗师,同样畏惧另一宗师的毒物。有毒的物质种类繁多,千奇百怪,相
生相克各有擅长,岂能每种毒都有解药?
  天香十绝都善用毒,她们也怕别人的毒。
  十绝已倒了三绝,谁还敢以身试毒?七女飞跃而走,十绝阵瓦解。
  青烟突的涌下,迎风四散。
  人影依稀,挟青烟疾下。
  碧瑶和小玉刚感到神智恍惚,向下栽倒,青烟到了,一涌而散。
  天香首绝在四五丈外飘落,转身。
  “咦?人呢?”
  两位姑娘不见了,昏迷的三绝与三个不醒人事的鬼面女人,静静地躺在草地上,像是睡
着了,声息全无,但不像中毒而死的,也没有七窍流血的惨象。
  碧瑶个性坚强,第一个醒来。
  看到坐在树下的老道,地警觉地一跃而起。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另一株大树下,剑已入
鞘卷在布包内,一旁的小玉,正昏昏糊糊地醒来。
  “我想,是道长救了我们。”碧瑶已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小施主遁术出奇不意,妖女们不难对付。”老道冷冷地说:“你两个摆出暴虎冯河的
气势,简直愚不可及,失败是意料中事。”
  “闯过她们的埋伏,晚辈是第二次上当了。”她向老道行利:“不论是敌是友,晚辈感
激不尽。”
  “你们是云华山庄的人?”
  “晚辈张碧瑶。”她指指神情紧张的小玉:“她不是,她姓蔡。请教道长……"“你听
说过无根道人……”
  “九杀天师?”碧瑶大惊。
  据江湖传言,九杀天师无根道人,是白莲教的妖孽,来无影去无踪,妖术通玄,可以祭
妖剑在千里外取人首级,对杀官作案有浓厚兴趣,杀率之重,人人闻之色变。
  白莲教从明初的白莲会,发展到白莲教,一直以反抗当道为宗旨。在明,反朱家皇朝,
在清,反满反蒙反官府;杀官造反,平常得很。
  九杀天师在江湖云游了甘年,五年前才失去踪迹,与当时瓦解的天香正教同时失去踪
迹。
  “正是贫道。”老道微笑,笑意阴森极了。
  碧瑶首先的反应便是拔剑,这可怕的杀人妖道出现,必须有刻在手自保。
  “目下,贫道叫虚云造人。”老道盯着她的剑笑:“五年,贫道不曾操剑杀人。这次,
恐怕又得开杀戒沾血腥了。”
  “你……你这恶魔杀人从不救人,为何救我?”碧瑶硬着头皮问。
  “你真的认识关一孤?”
  “不认识。但我不否认,认识一些日月盟的人。”
  “来找百里光。”
  “不是,只想来看看。”
  “看甚么?”
  “看百里光在这里有些什么作为!”
  “如何?”
  “晚辈失望。”
  “原因何在?”
  “老前辈,在山区做不了甚么大事的,风吹草动,会被官府当成盗匪加以扑灭,败没也
名不正言不顺。日月盟就比较聪明,深入城池乡镇暗中活动,有事一倡百和群起策应,风声
紧急便潜于九地无影无形。”
  “每一样工作,需由熟悉该工作的人去做,这种事你不懂,张姑娘。”
  “也许我真的不懂,但却懂得情势。请转告百里光,速高山区,远走赣南潜藏,有多远
就走多远,祸近眉睫,迟恐不及。”
  “你是指吴锦全那些人?”
  “是的,但最严重的威胁,则是自搜魂公平,也就是天香十组那些妖女。吴锦全是为珍
宝而来,他会歼灭箕水豹那些人。搜魂公于目标在百里光,他是无耻的汉奸走狗。两者结
合,都对你们不利。”
  “正相反,我们有过周详的打算,将一举歼灭前来骚扰的人,”九杀天师眼中有狰狞的
杀气:“我九杀灭师将再操剑杀人,势在必行。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务须尽快退出山区免
遭波及。”
  “道长,我们冒了万各风险,来打百里光通风报信,用意是在保全你们。”小玉冰雪聪
明,已断定老道是百里光的人:“要歼灭这些贪心鬼,得要付出多重大的代价啊!值得
吗?”
  “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毒瘤必须割除掉。”老道冷笑:“下一次,就不会有贪
心鬼上门了。”
  “也许道长这儿真的人才济济……”
  “出动三五百名死士,轻而易举。”
  “三五百名死士,或许可以对付吴锦全或换魂公子,但损失决不少于六成。剩下的四
成,将在另一位无敌高手的搏杀中烟消火灭。”
  “谁?”
  “李大哥李宏达。”
  “李宏达?我见过他。”老道一怔:“嗓门很大,很骄傲,不怎么样嘛。”
  “他杀起人来,比你九天杀师狠一百倍。”
  “他?哼……”
  “不要哼,道长,也许道长仙法无边,但决难在他手下侥幸。”
  “呵呵!小姑娘,你把他说得像诸天菩萨!”
  “诸天菩萨度人,他杀人。”
  “他是来夺宝的?”老道意动。
  “不,他搜杀流寇余孽,而百里光的人,至少有一半的人是过去的流寇。道长,带我们
去见百里光,也许还来得及。”
  “好,贫道带你们去见他。”老道整衣而起。
  “谢谢道长给我们一次挽回劫难的机会。”
  “目下言之过早,称之为劫难也不合乎实际。走吧!我带你们去。你们曾经见过他
的。”
  “那位老伯?”小玉恍然。
  “对。”
  “欧文宗大人?”碧瑶也说出百里光的真名。
  “正是他。晤!似乎你们还真知道不少线索呢?走。”

  人算虎,虎亦算人。
  这是一场斗智斗力的大狩猎,各用心机各展奇谋。
  主谋轻身诱敌,列为兵家大忌;但目下不是用兵,这一套派不上用场。吴锦全工于心
计,计算甚精,大胆地运用这一招轻身诱敌,用得十分成功。
  唐姑娘姐弟在坟场等候箕水豹出面,等得心中冒烟。吴锦全却不愿坐等,藉口察看形
势,带了亲信离开,唐姑娘想阻止也找不到藉口,也没想到他另有打算,当然不知道他轻身
诱敌的计谋。
  景亭中,有唐姑娘姐弟、夺命一支春、蓝田双燕,以及四名吴锦全的仆妇。其他的人,
散布在四周的树荫下歇息。
  四位派来照料的山民,已在坟旁的苍松下睡着了。
  这一等,直等到日色近午,仍不见有人出现,斗宿没来,江谦也避不见面。
  再一等,红日光项,有些人已打开食物包午餐,有些人仍在睡觉。
  唐姑娘毫无下令挖坟的意思,打定主意枯等乾耗,希望等到主人箕水豹前来打交道。
  她的理由十分充分,谁知道坟内到底有没有她祖父的灵骸?迁灵的人是箕水豹,箕水豹
怎能不出面接待交代?她该等。
  她从水葫芦中喝了两口水,目光落在倚亭柱休息的夺命一枝春身上。这位江湖浪女,是
个提得起放得下的女光棍,题相颇不雅观,挺着高耸的乳峰,半露着丰臀,肉感香艳颇为诱
人。
  “喂!郑大姐。”她拍拍夺命一枝春的肩膀:“快过午了,吴爷怎么还没回来?”
  “哦!”在命一枝春睁开双目懒洋洋地说:“我怎么知道呀?你是他的床头人,连你都
模不清他的性格,我那配知道?”
  话中带有伤人的利刺,而且醋味十足。
  唐淑敏虽然没有正式成为吴锦全的情妇,但经常同床共枕瞒不了人。
  夺命一枝春对吴锦全不但敬畏,而且倾心,但吴锦全似乎忽略了她的存在,难怪她说话
带刺。
  “晤!你可能真的甚么都不知道。”唐姑娘不理会她的情绪反应:“表面上看,他有点
言过其实,骨子里却常常机智,还真有称雄道霸的才华。”
  “你说那个他?”夺命一枝春醋味仍浓。
  “你知道我在说谁。”她阴阴一笑:“他那些忠心的下属,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意,派出
之后才知道所办的事。
  “在用人方面,也有用人不疑的风度,任由新投效的角宿一群匪首自由行动,就不是常
人所能办得到的。”
  “这与用人不疑无关。”那位叫春花的美丽女人说,是吴锦全派给唐姑娘使唤的两女之
一:“而是小王爷早就知道那些匪首靠不住,正好派出去招摇,吸引那些自以为聪明的笨
蛋。”
  “哦!你是说……”唐姑娘颇感意外。
  “他们会把那些聪明笨蛋,引诱到小王爷知道的诱饵所在地,综合各地所发生的变故情
势,就可正确估计算水豹的布置与意图了。小王爷利用角宿和天狼星那些人,每一步棋皆收
到预计的效果,这方面他是天才。“春花颇为得意地说:“如果他所料不差,最后一步棋该
下了,对方也下子了。”
  “你是说…….,“不久自知。”春花不想多说。
  “我要你说!”唐淑敏突然寒着脸,声调怪怪的,而且有霸气流露。
  “咦!要我说甚么?”春花脸色一变。
  “说你最后一步棋。”唐淑敏沉声说。
  “好吧!我说。依小王爷估计,你姐弟在这儿一逼,箕水豹必定忍不下心,会现身与你
们打交道的。你姐弟俩,就是小王爷下的最后一步棋。”
  “原来你是他的心腹。”
  “所以,他才派我和秋月,带了毒剑殃神一群人去试李宏达,因为我是小王爷忠心耿耿
的心腹,也因此而派我来侍候你。你在他心目中十分重要,没有你,箕水豹是决不会现身
的。”
  “我是有点估错他了。”唐姑娘自言自语。
  “唐姑娘,你估错甚么?”春花问。
  “我以为互相利用,我可以两者兼得;按目下扑朔迷离的情势推测,他获得的要比我多
了。”
  “说不定赔了夫人又折兵呢!”春花居然听不忙地的话。
  “是吗?”唐姑娘阴笑着问。
  “我不知道。”春花苦笑:“我所知有限。”
  “你们到底在说些甚么呀?”一头雾水的夺命一枝春惑然接口。
  “不知道最好少问。”春花不耐地接口。“知道不该知道的事,会有无妄之灾的。”
  谈说间,通向明月签的山径,出现几个人影,领先的是斗宿。
  四个派来的山民,恰好午梦初回,站起泰然自若整理挖坟的工具,似乎知道要开始干活
了。
  “他们来了。”春花跳起来说:“小三节神机妙算,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可是,他居然不在场。”唐姑娘也站起说。
  “他会来的。”
  “是吗?”
  “一定,该现身时他必定现身。”春花回答的语气十分肯定。
  共来了八个人,不久便到了亭下。
  吴锦全的人有卅余名之多,全都在亭四局等候。
  停在唐姑娘姐弟身侧的原信、吕展、郭舒三个人,突然老眼生光。
  “杨将军,你果然在这里。”原信欣然大叫,目光落在第三个人身上,那是个身材高壮
的白发老人,腰间佩带了一把古色斑灿的雁翔刀。
  八个人,斗宿在前面领路。第二人生得豹头环眼,灰白的虬须如立,花甲年纪依然龙马
精神,那一双反射出金芒的大环眼,有震慑人心的无穷威力。佩刀是狭锋刀,一种灵活锋利
不宜砍劈的刀。
  “原老总,听说你来了,我怎能不赶回来厮见?”那位叫杨将军的人笑吟吟地上前,与
三人行把臂军礼,透着亲热,也十分激动,四人眼中有泪眼。
  激动的情绪渐复,原信将唐淑敏姐弟引向前。
  “贤侄女,志贤贤侄,快向杨将军杨断宗老伯行礼。”原信香双方引见:“杨将军是何
太师当年所属七勇将七蚊龙之一,与令祖交情深厚。”
  杨继宗大手一伸,阻止姐弟俩下拜行礼,老眼炯炯光芒四射。
  “且慢!”杨继宗声如宏钟,不怒而威:“唐老弟忠肝义胆,国而忘家,从不提桐城故
园的事。
  “在他殉国的前三年,老夫先后三次派人潜赴桐城接他的家小,但皆失望空手而回,众
口一词,说唐老弟全族罹难,子孙无了遗,怎么平空冒出孙儿女来了?小姑娘,你到底是
谁?谁派你来冒充唐门遗族的?”
  “我自己来的。”后淑敏脸上哀痛的神情一扫而空,妖媚地一笑:“要见两个人:山区
组叛军的百里光,与埋藏闯王宝藏的箕水豹。你,一定是百里光了;他,想必是箕水豹
啦!”
  她的纤手,指向一旁豹头环眼的人。
  所有的人,全都大吃一惊。连春花和秋月也大感惊讶。
  夺命一枝春更是花容失色,像踩中一条毒蛇般跳起来,一个弱不禁风的胆小女人,突然
变成长媚大胆的荡妇,任何人也会大惊。
  “我,金眼虎,攻破京师紫禁城有我一份,但不是箕水豹,算起来我的地位比箕水豹高
呢!”豹头环眼老人大声说:“名义上,箕水豹是大顺皇帝的部将,我是拥有自己一股人马
的盟友。小姑娘,你认错人了。”
  “小姑娘,我也不是百里光。”杨继宗接口道:“你错了,你不该过早失去耐性。”
  “哦!你是说……”唐淑敏脸色一变。
  “唐老弟的确有儿孙,只不知大乱期间流落何方。老夫其实不曾派人三赴桐城,是唬你
的。只要你再忍耐片刻,老夫定然把你看成唐门遗孤,你就成功了。”
  “你们……”
  “你想想看,如果我们不相信的话,会派人与你周旋吗?”
  “哦!似乎本姑娘是失败了。”
  “是的,小姑娘,你们走吧!”
  “你们会带我去找百里光和箕水豹吧?”唐淑敏仍不肯承认失败。
  “会的,你真要见他们?”
  “是的,我一定要见他们,先谢啦!”
  “你必须知道,要在他们的条件下见面。”
  “条件?你说说看!”
  “你只能带五个人,多一个,我不能作主带你去。”
  “好,我姐弟带五个人。”唐淑敏答得干脆,突然引吭发出两声长啸。
  坟场的墓门右侧不远处,毫不引人注目的矮木丛中,出来五位穿墨绿劲装的健美女郎,
剑系在背上,腰间有水囊和食物包,显然潜伏在内已有很长一段时间,由于位于墓门旁,所
以毫不引人注意。
  五女向上举手连挥示意,上下相距约百步,看得真切,手式与信号当然不会看错。
  “请领路!”唐淑敏严然以上宾自居。
  春花秋月正想发话有所表示,却被唐淑敏眼中所涌发的阴森凌厉目光,吓得打一冷战,
不敢再开口,似乎觉得冷流运身,冷得发抖。
  夺命一枝春更是连发寒颤,但是见了鬼。
  “老夫领路!”杨继宗扭头就走。
  金眼虎向六位同伴打手式,跟在后面行会。
  吴锦全所有的爪牙,目定口呆目送众要动身,春花秋月两女不发令行动,她们乐得清
闲。
  原信三人神色沮丧,气色灰败。
  “我……我们做了些甚……甚么狗屁事……”这位前朝的.总兵官悲愤地仰天叫号:
“引鬼上门,亲痛仇快。天啊!原信……你做了一辈子糊涂事,老来居然再犯天大的错误,
你怎么不死?”
  “我们实在该死的,早卅年就该~死以谢天下了。”曾任推官治安首长的吕震老泪纵
横:“原老总,郭老弟,迟了卅年,还不算迟,是吗?”
  “是的,吕老哥。”曾任推官的郭舒失声长叹:“只是,有何面目在九泉下与老朋友相
见?罢了!”
  三人同时拔出佩刀,举刀仰天长啸,猛地一声沉喝,刀横顿下左手一压,右手拖刀,咽
喉判断,鲜血喷出,身形栽倒。
  所有的人,皆木然肃立。
  “我们把他们葬在何太师的坟左。”久久,夺命一枝春酸楚地说,大踏步出事,至堆放
挖坟工具的地方,抓起工具。
  “我们都是一群大傻瓜,一群有勇无谋的匹夫。”一名左须有刀疤的大汉大声说,也出
亭去抓起一把锄头。
  “怎办?”一名大双向秋月问。
  “少主没有交代,我不敢妄作主张。”秋月懊丧地说,“那假冒姓唐的鬼女人,骗了我
们所有的笨蛋,她真像一条毒蛇,天知道她到底是何来路?我们是栽定了,但愿少生能及时
赶来。”

  坟国在山的南麓,明月寨则建在山东南的一条小山脊上,两者相距约五里左右,片刻即
可到达。
  古林蔽天,山径曲折,两者之间虽相距不远,但目视难及。
  到达半途,明月寨方向,突然传来震耳的普锣声,以及此起彼落的各种怪嗓门长啸与呐
喊声。
  明月寨早已成为空寨,怎可能有这种怪声浪传来?
  杨继宗脸色大变,金眼虎也倒抽一口冷气。
  “杨将军,怎么一回事?”唐淑敏感然问。
  “明月寨有各!”杨继宗匆匆答,脚下一紧。
  “明月寨不是空寨吗?我去过,见过江谦和斗宿,确是空寨。”
  “人都栽在地下。”
  “哦!你们防险的准备很充分,箕水豹确在明月寨?”唐淑敏恍然,寨内必定建了地窟
地道,人往下面躲,封闭人口,怎么我?”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准备。”
  “百里光的中枢也在此?”
  “不错,老夫带你们入寨相见……有点不妙,是不是你们的人早就潜伏在寨附近待机而
动?”
  “我承认在附近有人,但他们也认为是空寨,不会留意寨内的活动……”晤!吴锦
全!”心一急,她脚下一紧。
  杨继宗八个人更急,撒腿狂奔。
  接近寨门一里左右,所有的人皆暗叫不妙。
  明月筹建在小山脊上,占地不大,只有十二户人家,却建有巨木竖直的坚牢寨墙,高有
三丈徐,如无云梯飞爪,休想腾跃飞越。
  寨两侧墙下方是陡坡,根本没有驻足上攀的余地,要接近须从寨前后进出。
  寨门已经关闭,寨墙上出现一大群雄纠纠的男女。屹立在寨门楼上的司令人,赫然是吴
锦全的师父,号称天下第一剑的神剑安澜。
  这位天下第一剑,一直不曾以真面目现身,化妆易容术十分高明,隐藏得很好。
  这时的他,已经不再是弯腰驼背、其貌不扬的仆从,而是相貌清瘦、双目冷电四射,颇
有几份仙风道骨的花甲健者,老态不明显,神定气困,举动沉凝稳健,含笑迎客,风度极
佳。
  寨右下方,数十名雪峰山与来自各地的盗群,正一窝蜂向寨前山坡赶。
  “哈哈哈……”神剑安澜长笑震天,山谷为之应鸣:“诸位来晚了。唐姑娘,多亏你的
相助,这件事才能提早顺利完成,谢啦!”
  要想硬闯,谈何容易?吴锦全的重要爪牙,大部分在这儿,两侧的墙头,排列着江湖人
上熟悉的关东三奇、河洛双妖、江南三杰……反正无一庸手,谁敢冒险爬上三丈馀高的墙头
送死?
  “你们怎知道寨中有人?”唐淑敏在远处沉声问:“你们已多次搜察全寨。”
  “当初你入寨接受江谦与斗宿款待,我们便看出破绽了。
  直至杨将军、金眼虎这几位仁兄,偷偷从寨下的地道出现,我们便确定寨中有玄虚。他
们去找你,老夫便带人出其不意抢人,果然不出所料,正主儿全在密室中。”
  “你……”
  “唐姑娘,你的人远在严仙山甚至凤凰山,这时即使能赶回来,也无能为力了,认输
吧!”
  “箕水豹其在里面?”
  “不错,他被血掌教主打伤了,招出珍宝藏在地底秘室。”
  “叫百里光的人呢?”
  “没有叫百里光的人。”
  “你查过了?”
  “用不着查,所有的人都通了名。”
  “你们要珍宝,我要箕水豹与百里光两个人,公平吧?”唐淑敏不认输,仍图作最后挣
扎。
  “抱歉,不能把人给你。”
  “你……”
  “有什么话,什么条件,等锦全回来再说,现在,一切免谈。”神剑安澜断然拒绝,转
身走了,不再与外面人打交道。
  杨将军八个人,乘大群盗匪涌到时,悄悄溜了。
  数十名男女,在大门外大声叫喊咒骂。列阵在墙头的人不加理睬,严防不怕死的人爬墙
撒野。
  唐姑娘的人手不够,主要的得力人员还没有赶来,盗群都是些乌合之众,重要的魁首也
不在。
  吵吵闹闹,却没有人敢不要老命冒险越墙。
  不久,人群渐散,各找地方歇息,等候同党赶来聚合。
  一阵好等,眼看日薄西山。
  最先赶到的人,竟然是吴锦全,共有二十二人之多,而且带回吴勇的尸体,以及受重伤
的日魂。
  接着,寨门外出现模样笑吟吟的李宏达。
  “喂!请小王爷出来谈谈好不好?”他向寨门楼上的四名守卫大叫:“不要说你们不认
识我李宏达,劳驾传入口信好不好?”
  “阁下,为何要替你传口信?”一名警卫沉声说。
  “因为如果小王爷不出来和在下谈,他会后悔一辈子,你们也跟着倒榻。”
  “好,你等着。”话说得严重,警卫不敢不答应将口信传入。
  片刻,吴锦全出现在门楼上。
  “晦!小王爷,没想到你真还有几手好诡计呢!”他兴高采烈大叫大嚷:“我跟着你团
团转,你却调虎离山悄悄另外派人狼吞虎咽,我算是服了你!”
  “哈哈!你不向我道贺吗?”吴锦全开心地大笑。
  “等你把宝挖出,再道贺也不迟。呵呵!看到宝藏了吗?”
  “你急什么?放心啦!少不了你一份。”
  “你最好不要食言背信,独吞会撑死的。好像满山满野全是些不甘心的人,全在伺机而
动,等候机会夺宝。”李宏达大声说:“你又怎能将宝藏安全带出山区呢?你是不是高兴得
太早了?”
  “要不了多久,长沙方面会调来一队骠勇的官兵,保证可以保护宝藏安全离开山区,免
操心啦!”
  “靠不住,阁下。”他不以为然:“你能在寨内守多久?恐怕你今晚就很难过关。”
  “过甚么关?”
  “夜黑风高四面进攻,守得住吗?”
  “这……”吴锦全脸色一变。
  “你只有这么一点点才干呀?”
  “你又有何建议?”
  “带人出来,我协助你大开杀戒,掘根挖源才是消除祸患的治本手段,宰光这些罪魁祸
首才能一劳永逸。如果你不先除去这些牛鬼蛇神,我将两头落空。”
  “你是说……”
  “我已经发现几个星宿,还有十孩儿中的几个孩儿,正召集山区的死党,正等候机会给
你一次致命打击。你如果不先消除这些牛鬼蛇神,两股强敌合流,你说,如果将会是如何
呢?”
  “甚么狗屁结果?”吴锦全又恼火了,李宏达那瞧不起人的态度,委实令人反感。
  “全军覆没,小王爷。”李宏达对激将法运用得恰到好处:“你死了不要紧,我眼看就
要到手的一份珍宝,也将化为乌有。”
  “胡说人道!”
  “是吗?你睁开眼睛看看吧!阁下,你真以为你了不起。
  对付得了他们?”
  向左面的山脚望去,树林前有草地,林里林外都有人活动,那些由盈匪组成的男女,三
五成群正在忙碌,像是在准备晚餐。
  向右面望去,稍远处的另一处山坡,也有树林和草地,可以看到不少男女走动。其中一
些衣着华丽的俊男美女,尤其醒目,必定是身份地位高的人。
  林绿,唐淑敏的身影依稀可辨,一些衣着华丽的女人以她为中心围坐在草地上,似乎在
商量重要事情,因为附近没人走动。
  吴锦全看望片刻,眼神百变。
  再采的人也可以看出,两股劲敌的人数相加,声势壮大一倍,接近两百大关。人多人
强,狗多咬死羊,谁愿意对倍增的强敌?
  “看清了吗?”李宏达怪声怪调地说。
  “看清甚么?”吴锦全火气甚旺。
  “两面的强敌,害怕了吧?”
  “混蛋!”
  “出来吧!小王爷。”李宏达不介意咒骂,因为他也经常用这字句骂人:“你不是庸
才,不是胆小鬼,而是志比天高,未来有财有势的江湖霸主。”
  “这……”吴锦全的情绪开始转变。
  “清除不了这些杂碎,他们就会吃掉你,勾销你江湖未来霸主的地位。”
  “你说,你怎么知道有几个星宿、几个孩儿,正在召集死党。”吴锦全意动,完全上当
了。
  “我当然知道。”李宏达自信地拍拍胸膛;“我有先卜先知的神通,我会驱使耳报神,
我会……”
  “狗屁!”
  “你占了他们的塞,劫持了箕水豹,侵占了他们的珍宝,他们肯甘心?你连这点都想不
通,你完了。喂!你到底有没有勇气消除灾祸产“你等着。”吴锦全激动地离开门楼。
  寨后面,山脊根部是起伏的山峦,林深草茂一片鲜绿,里面隐藏了不少劲装男女,居高
临下静静窥伺。
  吴锦全终于启寨门出现,亮丽的天蓝色劲装更显得英气勃勃,雄壮骠悍,到连鞘插在腰
带上,手上有装针的皮护臂套,脚下有同样的护腿靴筒,似乎全身都有保护与伤人的小物
件。看样子,真有大干一场的准备。
  身后,跟来一大群高手名宿,连神剑安澜也出来了,一看便知有破釜沉舟彻底解决的气
势。
  李宏达只有一个人,身上只有一支箭。
  “好哇!你想通了。”李宏达似乎并没感到意外:“看在珍宝份上,我舍命陪君子。话
先讲明,先小人后君子。”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势单人孤,不得不提防你的人乘机下
毒手,在我背上送一刀。所以,咱们各干各的,好好交代你的人,避免在我左右想浑水摸
鱼。”
  “混蛋!你以为我舍不得分一些珍宝给你?你……”吴们全冒火地叫骂。
  “那可不一定哦!走吧!先解决那些人?。
  “那些杂种强盗可恶。”吴锦全想起被盗群围攻的仇恨“也最难缠,最贪心,先解决他
们。”
  “这是最有利的决定,我听你的。”李宏达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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