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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猎人》


第十四章



  小驴是出了名的倔,它高兴走就走,不高兴你打死它它也不走。 
  两个经过化装易容的脚夫是行家,两头小驴乖乖地被牵着走, 跑起来有板有眼地。 
  前面来了四位徒步旅客,一前三后,前后相距在两丈,让人无法看出四人是否是同伴。
  花非花四个人在林家沟时,出事时人在店外,并没进店,根本不知道食厅中有些什么旅
客,当然更不知对街的永安客栈中有些什么人? 
  在看到来路上的符可为与他身后的三个人时,当然不知道其中两人是悦来客栈的受难者。
  符可为当然亦不认识化装易容后的花非花。 
  但他有江湖人精明、锐利、记忆力特强的眼力,一眼便可从所有的特征中找出最特殊的
特征牢记在心,过目不忘。 
  这是江湖人必具的条件——锐敏的洞察力。 
  驴背上的老村妇那一双眼睛并不老,虽则故意眯着眼半死不活,但脸上明显地留着愉快
的神情,半眯的眼睛也就无意中泄漏了玄机。 
  从一个美丽的廿多岁青春女郎,突然变成五六十岁的花甲老妇,但那双神意内敛的眼睛,
却逃不过他锐利的法眼。 
  当然除了眼睛之外,另有一些小征候也被他看出异处。 
  例如从侧面所看到的鼻尖轮廓,鼻子着了色加了皱纹,但外型轮廓依然没变,留了心的
行家仍可发现其中的异同。 
  符可为走在路旁,一时兴起便对驴背上的老村妇咧嘴一笑。 
  这一笑笑坏了,四个人都对他陡然生出戒心。 
  已经相错而过的花非花,半眯的老眼突然张开了。 
  “拦住他!” 
  花非花扭头向他一指,向后面的两个同伴招呼。 
  这一叫,暴露了行藏底细。 
  后一匹小驴的牵驴老村夫,丢下牵绳一闪即至,手一伸,用鹰爪功抓擒,瘦小枯黄的手
指光临他的右小臂,抓脉腕快逾闪电。 
  他突然退出路侧两丈外,从对方的指尖前消失,幻现,似乎一动一静之间,时间与距离
已经不存在,消失与幻现是同一时间所发生的事,看不到这两丈空间曾有任何物体移动。 
  跟在符可为身后的欧玉贞三人,亦同时止步移至路边。 
  “咦!” 
  四个人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 
  “他XX的!”符可为流里流气怪叫: 
  “光天化日之下你想打劫呀?你不像强盗嘛!” 
  “我不信邪!” 
  老村夫定下神怒叫,再次飞掠而进,速度增加了一倍,伸出的爪势也增强一倍;这次攻
面门抓五官,相当狠毒,志在伤人而不在抓人了。 
  一抓又落空,符可为重新在路旁出现。 
  “喂!你的爪子相当厉害呢!”他扭头向僵立在当地,失招还来不及转身的老村夫叫:
“你留着替牛郎星抓背痒吧!我可消受不起。” 
  身旁幻现扮老村妇的花非花,一双明眸冷电湛湛。 
  “你说什么?”花非花厉声问。 
  “呵呵!你知道我说什么,对不对?” 
  “对极了……” 
  上面两指及胸,点向七坎大穴,下面粉腿及裆。上下齐出,声出招及,真如电耀霆击,
快速凶狠极为可怕。 
  以快制快,花非花似乎信心十足,攻其不备,料想招到人倒。 
  符可为这次出乎意外不再闪避,双盘手上拨下拂,拨中点穴手的腕脉,拂及踢裆的足胫。
  一声气爆,花非花飞退八尺。 
  另一扮老村妇的侍女,飞离驴背凌空下扑,双爪箕张从天而降,有如怒鹰搏兔。 
  “去你的!” 
  符可为轻叱,身形微移,一手接住侍女的右手爪向外一挥。 
  侍女惊叫一声,手舞足蹈飞抛出路侧去了。 
  扮老村夫的牛郎星及时抢到,咬牙切齿一掌疾吐,拍向他的胸口,如山内劲轰然涌发。
  符可为不接招飞退丈外,哈哈大笑越野撒腿便跑。 
  重新扑上的花非花,几乎将发出的强劲指力击中对面的牛郎星,把牛郎星惊出一身冷汗。
  指劲可伤人于丈七八左右,相当可怕。 
  “不能让他逃掉。” 
  花非花急叫,看了缩在路旁吓得发抖的欧玉贞等三人一眼后,跟踪便追。 
  “小姐,带剑……”扮老村妇的侍女急叫,匆匆从从驴背大包里内取剑。 
  银汉双星两人更是焦急,那有余暇取剑?不约而同越野狂追,前面花非花的背影已远出
卅步外了,快得骇人听闻。 
  已经暴露了行藏,唯一的手段是灭口,怎能不分秒必争衔尾狂追? 
  他们已别无选择。 
  侍女牵了两头小驴,也越野急走。 
  “原来是这两个祸苗,害得我几乎命丧土地庙,咱们快去接应!”煞神低吼道。 
  “且慢!”欧玉贞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爷故意引走他们,必有用意,咱们慢慢跟进。” 
  “看爷一表正经,但扮起泼皮来倒是挺像的。”银花女煞笑道。 
  四人亦越野而走。 
  口口    口口    口口 
  三人的轻功皆出类拔萃,花非花更为高明,有如风驰电掣似的。 
  可是比起符可为的身法,她们仍然差了一大段距离,追入树林,前面已经看不见动的形
影了,林空寂寂,人不见啦! 
  花非花傻了眼,该向何处追? 
  “不能再追了,花姑娘。”气喘如牛的牛郎星到了,心虚地道:“这小子像鬼一样地飘
忽变幻,他随时都可以摆脱咱们,追上了也讨不了好,咱们四人联手也奈何不了他,放弃
吧!” 
  “不追行吗?”花非花不肯放弃: 
  “要被他把消息传出去,咱们到长风堡讨债的计划,一定成为画饼了,非毙了他灭口不
可。” 
  “可是……” 
  “没有可是,咱们分头并进搜树林。” 
  织女星到了,不久侍女也将两匹小驴牵到,四人分开齐头进树林搜索。 
  如果被追的人存心逃走,恐怕早已远出数十里外了。 
  四人钻出树林,前面是方圆约一里宽的草地,零星植有许多矮树丛,符可为正流里流气
地站在离树林约七八丈远的草地上,手中却多了一根四尺长的木棒。 
  “过来吧!这里对联手围攻的人不大有利。”他向最先现身的花非花大叫:“我承认你
们都了不起,但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在这里陪你们玩上三两天,足以等乾坤一剑徐堡主转
回来找你们算账。” 
  四人缓步上前,并肩在他对面一站,似乎没有包抄围攻的打算。 
  “你是谁?”花非花沉声地问,不再操之过急。 
  “你管我是谁?我可没招惹你们呀!”他的嗓门大得很,理直气壮:“走在路上没招惹
谁,你们却像中了邪发了疯,无缘无故出手打劫,比强盗还要凶。奇怪!你们就这样兴头来
了就像疯狗似的乱咬人!” 
  “少给我嘻皮笑睑!”花非花怒叱:“你认识我们,知道我们的底细,我要知道你的来
历。” 
  “不必问来历,反正咱们无冤无仇,最好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计较你们对我无礼的行
为。”他的话合情合理,外表息事宁人的心态表外无遗,但骨子里却相当强硬:“如果你们
不肯罢手,一切后果自负。” 
  花非花即使不是江湖上的有名声人物,情势也不许可她退缩了。 
  “你知道乾坤一剑?” 
  花非花不死心,继续用心计套口风。 
  “在江湖上鬼混的人,谁不知道乾坤一剑?”他神态轻松地道:“那老混蛋的长风堡,
建在吕梁山群山深处,他经常带了狐群狗党在江湖示威,暗中扮强盗洗劫各地大户。敞开堡
门接纳亡命,地下宝库堆满珍宝,他成了山西的有财有势大财主,连官府也得让他个四五分
呢!” 
  “听你的口气,好像对他毫无敬意。” 
  “我为何要对他有敬意?我一个江湖混混,用不着高攀这位大菩萨。” 
  “你满口胡言,分明是长风堡的高明眼线,你不死……” 
  声出光及,一道激光从花非花的左手飞出。 
  银汉双星三个人,似乎早与花非花有默契,也同时发射致命的暗器,全向相距仅两丈的
符可为集中攒射,暗器破风的厉啸令人闻之心胆俱寒。 
  她们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武功已超尘拔俗,所使用的暗器必定是更为歹毒,更为可怕。
  符可为身形一晃,蓦尔形影俱消。 
  四人随暗器飞跃而上,慢了一刹那,四种暗器直飞出十几丈远力尽翩然坠入草中,人也
扑空。 
  “哈哈哈哈……” 
  狂笑声发自身后树林前缘,人影幻现,再一闪,重又失踪。 
  四个人无暇拾回暗器,各展超绝轻功狂追。 
  穷追了老半天,但见幻形倏现倏隐,始终无法追上,幻影最后消失于树林中。 
  “罢了!这人有意作弄我们,咱们长风堡之行,前途多难。” 
  花非花不得不服输,失望地止步。 
  “也许不是长风堡的人。”织女星道:“在长风堡托庇的凶魔,是不会离堡随意走动的。
徐堡主的得力爪牙的确都是武功惊人的高手,但绝对没有如此高明的人。花姑娘,我敢断定
这人对我们长风堡之行,没有威胁。” 
  “在下本来就不是长风堡的人,是这位江湖上最美丽的女霸王硬将我当作长风堡的走
狗……” 
  四人的身后传来邪邪的语音。 
  “你该死……” 
  花非花倏地转身,声出剑发,身剑合一突然急袭,彻骨裂肤的剑气陡然迸射而出,卯上
了全力,要出其不意行致命一击。 
  符可为哼了一声,木棒一挥,快得令人目眩,噗一声斜斜击中剑脊,居然连木皮也不曾
损脱。 
  花非花侧飘八尺,大吃一惊! 
  剑被木棒震开,震力极为猛烈,即使不是行家,也知道双方内功的修为相去甚远,木棒
所发的神奇劲道,一点也不受剑气的影响。 
  符可为斜移了一步,也感到心中暗栗。 
  这一棒他已注入了真力,预料可将剑震得脱手而飞的,甚至可将剑震断,却出乎意料两
种现象都不曾发生。 
  “我估错你的修为了。难怪你在这天下汹汹,高手名宿满江湖的局面中,你一直就来去
自如,一帆风顺建立良好的基础,你该有你的江湖地位,你能否拿出高手名宿的气度,与我
一对一的较量?”符可为郑重地道。 
  “这……” 
  “哈哈哈……要群殴?算上我们三个,四比四,大家来玩玩。”林中踱出了煞神和欧玉
贞、银花女煞俩女:“花非花,老实说,你们还不配在咱们主人面前玩剑,省些劲吧!说句
不中听的话,你们去长风堡绝对无法在乾坤一剑手下存活,他们不会与你们一比一闹看玩,
会用人墙把你们压死。你们与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不知连累多少无辜的人被杀,咱们主人
真该宰了你们,以免再殃及其他无辜。” 
  当然煞神心中明白,符可为不能也不会宰掉这四个人,说气话是一回事,讲理又是一回
事。 
  长风堡的人残杀无辜,不该由这四个人负责。 
  这世间做任何事,都难免累及他人,岂能把罪状加在花非花四人身上? 
  煞神等三人虽然皆是名震江湖的人物,但花非花等人却对三人仅闻名而从未谋面,因此,
无法看出来人身份。 
  但自煞神刚才的话中,她们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符可为是三人的主人。 
  “你原来还有党羽,你是有计划将咱们诱到此处,为什么?” 
  “我坚决否认你莫须有的指控。”符可为笑笑:“是你们先向我毛手毛脚,我怕在大道
上惊世骇俗,才逃到此地来与你们讲理。姑娘,彼此无深仇大恨,些许误会,就此罢手如
何?” 
  “你刻意戏弄我,我与你誓不两立。你找把剑,咱们拼个死活?” 
  花非花的剑开始发出不寻常的啸吟。 
  银花女煞袅袅娜娜上前,拔出佩剑递给符可为。 
  “爷,不要让她过于难堪。”银花女煞低声道。 
  “好吧!让你全力发挥。”符可为丢掉木棒,接过长剑:“我看看你这威震江湖的名女
人,到底凭什么能有今天的声威地位。” 
  他轻拂长剑,剑发出隐隐的龙吟虎啸。 
  花非花成名比他晚一年,彼此算是第一次碰头,而花非花却不知道他的底细,还算以为
他是一个初出道的年轻人呢? 
  “我一定要宰了你。” 
  花非花凶狠地说,举剑徐徐逼进。 
  “我可没有宰你的胃口,你也宰不了我。”他嘻皮笑脸移位,剑并没有举起:“我知道
你的暗器很厉害,但这次你最好不要寄望在暗器上,因为你不会有机会分神发射,稍一分神,
就有死无生,接剑!” 
  最后的厉声出口,他的剑猛然吐出一道光华,无畏地长驱直入,以雷霆万钧的声威抢攻。
  花非花掏出了平生所学,一记云封雾锁封住了这一剑,立还颜色冲进,招发织女投梭反
击。 
  “铮铮……” 
  一阵急剧的金铁交呜传出,双方的剑势太快,无法避免兵刃接触,都存心以浑厚的内力,
震开对方的剑以便从中宫突入,行致命的一击。 
  你来我往各攻了百十剑,花非花的锐气直线沉落,挡不住符可为的绵绵攻势,只能以快
速的移位避免正面接触,每接一剑皆险象环生。 
  符可为紧钉住她移位,一剑连一剑主宰了全局。 
  “你还不够好。”符可为一面快攻一面叫: 
  “移位快一点,别移错了方向,小心被草绊倒。唔!封得不错,可惜没抓住反击的好
机……” 
  花非花在表演满场飞,娇喘吁吁咬牙全力封架。 
  她的剑简直有点不听指挥,跟不上她的神意,挡不住符可为的快攻,她只看到迎面涌来
的无数激光,除了闪退之外上毫无还手之力。 
  “铮铮铮……” 
  金铁交呜更激烈,她防守的剑势已被压迫至最小限。 
  速度不如人,剑术不如人,御剑的内力不如人,这是一场绝望的拼搏。 
  她想起煞神的话: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一点不错,符可为是灵猫,戏她这只老鼠。 
  符可为说得不错,她毫无分神用暗器相辅的机会。只要她封慢了刹那,退慢了一步,对
方的剑光就会无孔不入射及身体,压体的剑气逼得她的护体神功轰然欲散,先天真气波动欲
泄,那有分神找机会发射暗器的余暇? 
  银汉双星和侍女在九丈外观战,目定口呆直流冷汗,被威风八面兴奋叫嚷的符可为吓坏
了,纵使煞神等人不加阻止,亦完全失去加入的勇气。 
  最后铮一声狂震,符可为轻松地退出三丈外。 
  天风雷电倏然消失。 
  花非花呆立在原地喘息。 
  “你真的不够好。”符可为神定气闲地道:“也许你能和乾坤一剑拼个平手,但他的人
太多,中条散仙太乙真人那一关,你恐怕过不了,他的太乙魔罡如能御剑一击,你的胜算不
会超过四成,不要去长风堡,诸位。” 
  “你……你是谁?”花非花沉声问。 
  “不要问我是谁。” 
  “我要知道。”花非花坚泱地道。 
  “一个不相关的人。” 
  “你的剑术并……并无奇处……” 
  “那是因为我不想伤害你。” 
  “我曾经接下圣剑百招,依然能守能攻。” 
  “很不错,难怪你能有今天的局面。”符可为笑笑: 
  “圣剑的武功,甚至比业已退隐的上一代武林十大高手还要高,是白道众望所归的好好
先生。如果你是十恶不赦的人,他不会容许你接下他百招。我……也不会让你出一身汗就算
了。你们走吧!” 
  他转身向银花女煞走去,神情友好。 
  “你……你到底是谁?”花非花不死心。 
  “我告诉过你,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他头也不回,将剑还给银花女煞。 
  “我会找你,报复你今天加给我的侮辱……” 
  “哈哈!我在江湖上等你。” 
  “那你为何不亮名号?我怎么才能找得到你这不敢通名的胆小鬼?”花非花用上了激将
法。 
  “哈哈!那是你的难题,不关我的事。哈哈哈……” 
  长笑声中,身形一晃,像是电光流火,眨眼间便消失在前面的树林里,煞神等人亦捷如
闪电般投入林中,形影俱消。 
  “流光遁影!”牛郎星骇然叫。 
  “你少卖弄。”花非花尖叫:“我会找到你的,你……” 
  她心中明白,找到了又能如何? 
  结果,将和今天一样再来一次灵猫戏鼠。 
  她一向以剑术自豪,五六年来罕逢敌手,所以她不在乎长风堡主乾坤一剑,乾坤一剑是
当代武林九大剑客之一。 
  三十年前,当时江湖朋友公认武林十大高手,是武林代表性人物。这十个人有好有坏,
江湖朋友仅以武功修为来定他们的高下,而今他们均已退隐。 
  花非花既能在功力比上一代十大高手稍高的圣剑手下走了百招,当然自认自己的剑术不
见得比十大高手差。 
  但今天,她如梦初醒。 
  这位年轻人,用普通平常的剑招,把她逼得毫无还手之力,连招架也十分困难。 
  年轻人说,也许她能与乾坤一剑拼个平手。 
  乾坤一剑只是当代九大剑客之一,比起上一代的武林十大高手差了一大距离。 
  而且所谓九大剑客,只是半讽刺半吹捧的虚名,剑术佳的人甚多,只因为这九个人外面
的机会比别人频繁,好出风头,又有众多爪牙奉承,所以特别出名而已,真正剑术比九大剑
客高明的人不知凡几。 
  她花非花的剑术,就比九大剑客高明,至少自以为比他们高明,所以她敢向乾坤一剑挑
战。 
  上一代的名宿圣剑,攻了她百招,她支持下来了。 
  乾坤一剑那能与圣剑比? 
  所以,她有信心对付得了乾坤一剑。 
  年轻人说她只能和乾坤一剑拼成平手,如果是真的,那就麻烦大了,长风堡更高明的高
手多着呢! 
  中条散仙和阴神就是其中的几个。 
  她盯着符可为消失的树林发呆,心中充满了失败感。 
  “这小辈的确不可思议。”牛郎星懊丧地道: 
  “他如果存心要咱们的命,咱们四个人不可能活到现在。江湖上竟然出现这么一个惊世
的新秀高手,天知道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罢了!江湖无辈,武林无尽,那一天没有新人出来闯天下?”织女星语气中流外出无
奈:“幸好他不是长风堡的爪牙,要不然……” 
  “喂!你们还有没有勇气到长风堡?”花非花向树林走: 
  “这个杀千刀的家伙如此戏弄我们,不知有何用意,但已可断定他不是长风堡的人,不
会影响咱们的计划。” 
  “真得考虑后果了。”织女星跟上,叹了一口气:“但咱们如果不去,何以对在九泉苦
盼咱们替他们复仇的亲友?” 
  “我认为可以去!”牛郎星沉声道。 
  “按原计划行动?”花非花问。 
  “但不打地下藏宝库的主意。” 
  “你是说……” 
  “在长风堡附近宰他们的堡主,报了仇就远走高飞。徐文新那狗东西带了大批走狗远追
无功,徐老狗必定会怒火冲天亲自出来的;只要他一来,咱们就有机会用计谋宰他了。” 
  “唔!也好,咱们赶快前往等候机会。”花非花欣然道: 
  “只是没搬空他的聚宝库,委实于心不甘;这恶贼坐地分赃再外出巧取豪夺,应该受到
家破财散的报应才合乎天理。” 
  “姑奶奶,咱们那还有资格谈天理?”牛郎星苦笑: 
  “我们夫妇比你出道早十几年,过去的所作所为,有几件事是合乎天理的?你的口碑比
我们更差呢!走吧!该上路了。” 
  符可为等四人其实并没远走,神不知鬼不觉从侧方绕回来了。 
  “勇气的确可嘉。”他注视着逐渐远去的四人背影,向煞神等人道:“她们不搬地下聚
宝库,咱们搬。” 
  四人相对一笑,踏着轻松的脚步,扑奔林家沟。 
  口口    口口    口口 
  踏入悦来客栈的广场,煞神的目光首先便落在自己的坐骑上。 
  “我的坐骑还在,那些混蛋没抢走,妙哉!”煞神欣喜万分。 
  “我是乘驴车来的,随身包里留在食厅,应该不会被抢走。”银花女煞道。 
  侧门口的那位店伙看清了他们,面外喜色。 
  “老天爷保佑!”店伙欢呼:“总算有客官活着回来,谢天谢地。” 
  对街的永安客栈与栈房的人,闻声纷纷出外察看。 
  两人不介意骚动,向侧门走去。 
  符可为和欧玉贞则在棚外相侯。 
  “两位,其他的客官呢?”店伙趋前关切地问。 
  “都被杀了,被好心人埋在东北面十里处的山坡的土地庙前,只有我们两个人逃得活
命。”煞神大声说:“咱们要取回坐骑及行囊,没问题吧?” 
  “其他都被杀死了?”店伙大惊失色。 
  “半点不假,而且是被吊在树上拷打致死的。长风堡的人如此凶残恶毒,天地不容,你
们最好报官。” 
  “这……” 
  煞神与银花女煞提着行囊随符欧两人走向永安客栈。 
  “客官,实在对不起,小店客房已经客满……”店伙不安地搓手笑道。 
  “伙计,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们有两间客房,就与我们挤一晚好啦!”符可为笑道。 
  “谢谢公子爷方便。”店伙不胜感激地道谢。 
  办妥住宿登记,四人分别进入客房。 
  符可为转身关闭房门,无意中抬头一瞥,斜对面的客房中走出两个旅客正行向食厅,眼
神不由一变。 
  四人梳洗完毕,分别出房走向食厅晚膳。 
  “如果在食厅中有人问起你们被救的经过,切勿提及我与天南双剑交手之事。”符可为
在进入食厅前低声交代煞神和银花女煞。 
  两人会意地点点头。 
  已近酉牌末,晚膳的旅客大多已填饱五脏庙回房歇息,食厅中只剩下两副座头四位食客
在进食。 
  四人在靠窗的一张食桌落坐,叫来酒食。 
  “喂!煞神屠老兄。”邻桌响起清朗的语音:“你刚才在对街说长风堡的人,在悦来客
栈掳走的旅客中,有你与银花女煞两位?哈哈哈……” 
  煞神转首回顾,见是一位穿宝蓝长衫,年约廿六七岁的英俊书生正在仰首而笑! 
  “你笑什么?”煞神凶睛怒突地问。 
  “哈哈!你煞神的名头声威与乾坤一剑并驾齐驱,银花女煞也并不比他差多少。今天,
居然全栽在长风堡一群小人物手下,认了命不敢出头,我不该笑?” 
  “山西是姓徐的地盘,狐群狗党众多,我煞神认了,我会在江湖上等他。”煞神咬牙道:
“除非他今后永远躲在长风堡享福。” 
  “等他老死在堡中,你就报不了此仇此恨了。”蓝衫书生的目光,落在符可为及欧沙两
女身上:“咱们一起走吧!到长风堡找他,等他老死后再去就嫌晚了。” 
  “你……” 
  “咱们与他有笔账末了。” 
  “你是……” 
  “我姓高。你该知道太平箫吧!我和他是一起来的。” 
  高姓书生指指同桌的那位脸色阴沉长衫中年人。 
  那位脸阴沉的太平箫阴阳怪气地举起右掌摆了两摆,表示打招呼。 
  煞神升起的怒火,因太平箫的出现而熄灭了。 
  太平箫萧太平名列字内三箫,名头比他煞神只高不低,往昔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总算有
那么一点点见面交情。 
  “凭你们两个?”煞神冷笑: 
  “乾坤一剑绝不会和任何上门讨债的人公平决斗。” 
  “我知道,所以带了不少人来。”高姓书生笑笑: 
  “我们两个先走几步而已,实力只比长风堡差些,如果加上你与银花女煞,那就有恃无
恐啦!希望你们有兴趣。” 
  “我没兴趣。”银花女煞冷然道: 
  “就算我害怕吧!” 
  “我想我还是与朋友在江湖上等他较妥。”煞神指指符可为。 
  “这位兄台,你也是幸逃一死的人?” 
  高姓书生笑问,一双俊目却分别在欧玉贞和银花女煞身上打转。 
  “不是。”符可为摇头道。 
  “既然不是,那你却又为何与煞神屠老兄他们……” 
  “我的朋友是受害者,我有义务为他报仇。”符可为打断高姓书生的话。 
  “哦!够义气。你贵姓?” 
  “姓符。” 
  “相见也是有缘,见过面都是朋友,何不过来同桌?兄弟作东。”高姓书生显然有意交
他这位朋友,表现得客气诚恳:“四海之内皆朋友,符兄,报复的唯一不二法门,就是找上
门去以牙还牙,在江湖上等,那是最下乘之计。” 
  “在下不做力所不逮的事。”符可为摇摇头:“你有报复的力量,我没有……” 
  “那就跟我走。” 
  “跟你走有何好处?” 
  “跟我走,我会让你……” 
  “让我做皇帝?”他自嘲地道: 
  “你看我这副德性,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皇帝。” 
  右厢人影出现,三位女骑士鱼贯出堂,吸引了所有的目光,高姓书生更是眼中发亮。 
  为首的女骑士举动沉静,外表矜持,流外出高贵的风华,有女主人的风度。年纪约廿出
头,有一张美丽的面庞,尤其是那双清澈晶亮的水汪汪明眸,具有强烈的吸引人魅力。骑装
把美好的胴体曲线,衬得玲珑剔透。 
  仙女的高贵矜持面孔,诱人犯罪的魔鬼身材。 
  这位女骑士就是属于这种女人。 
  绝大多数的男人,恐怕都会把她看成仙女,但在行家眼中,却会将她看成另一种女人。
  第二第三两位女骑士,看衣着发式,显然是侍女。 
  “是你!” 
  第二位女骑士讶然叫,突然越过女主人身侧,身形一闪,便到了符可为桌前。 
  符可为身形不知怎的一晃,人已离座到了高姓书生桌前。 
  “你敢走?” 
  第二位女骑士沉叱,纤手作势伸出。 
  银花女煞娇靥色变,正待有所行动时,却适时被欧玉贞所制止。 
  “无妨。”欧玉贞轻声道,已看出三女的身份:“爷是在逗她们。” 
  “他XX的!”符可为流里流气怪叫:“我看,今天我是冲了太岁,走了霉运啦!一而再
受到欺侮,我的命怎么那么苦?” 
  为首的女骑士也到了,脸上有怒意。 
  “我还以为你已经沟死沟埋了呢!”为首女骑士睥睨着他,高傲得像个女皇:“我整整
找了你一年,今天可让我碰上了,我不相信这次你逃得掉。你躲得过一时,却躲不了一世。”
  两位侍女左右一分将他围住,跃然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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