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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猎人》


第十八章



  “这家伙竟敢做出这等犯忌的事,难道不怕江湖同道同声讨伐?哎哟!糟了,那天龙剑
陆超亦是托庇于该堡,会不会亦遭到与你们同样的命运?你们可知他在堡内的近况?” 
  “他是两个月前来长风堡的,我姐妹只碰见过一次,以后就没有再见过他;据悉,他并
未被安置在东区宾馆内,而是住在堡内某处密室中。”月华艳女道:“他窖藏的金银珍宝,
为数并不少于长风堡的地下宝库,除了天龙堡窖藏部份外,并秘密分置于数处,由秘处心腹
看管。徐老狗是否亦会对他见财起意,就根难预料了。” 
  “那只好听天由命啦!”他摇摇头,转变了话题:“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等公子为我们解除禁制后,想先去山东与白姐碰个头,看情况再作打算。”月华艳女
道。 
  “你们大概有年余没见了吧!我想她也很希望见到你们。”符可为微笑道。 
  “那是一定的,我们三人情同姐妹,要不是情况不得已,怎会各走各的路。”月华艳女
将话锋一转:“公子与长风堡间是否结有深仇大恨,所以刚才将那些人屠光杀绝?” 
  “是的。” 
  他将在林家沟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 
  “咱们姐妹亦与他誓不两立!” 
  “这儿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 
  口口    口口    口口 
  徐堡主虽将大部心思放在搜捕江南双艳之事上,但仍对符可为等人入侵事件甚为重视。
  天刚破晓,即下令全堡的人出动,加设机关路障,设置警哨,封闭入侵者可能的接近路
线。 
  托庇的贵宾也出动协助,整修宾馆的防卫设备。 
  二堡主断魂刀韩志坚已向他们表示,昨晚有两位贵宾失踪,可能潜逃,也可能遭了毒手,
所以请贵宾们负责宾馆的安全防护,以防万一。 
  主人有了困难,贵宾义不容辞,指天誓日,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玉树秀士五十余位春秋会的人,包括凌云燕三女,全走不了啦!交易未完成,目标物跑
掉了,回去如何向会主交代?至少须等候搜山的结果,才能决定去向;何况主人免费招待他
们这些人数日,得了主人的好处,理该有所回报。 
  凌云燕已搬到玉树秀士的贵宾室住,她收获最丰,不但得到了英俊潇洒、文武双全,在
春秋会中握有大权的如意郎君,而且徐堡主满口答应协助她侦查三个劫盗的行踪,看来追赃
报仇有望。 
  近午时分,往西及堡后的搜山队先后都回来了。 
  当然,都是空手而回的;这也怪不得他们,山区广大,林深草茂,想搜两个狡滑如狐的
老江湖,谈何容易? 
  往东搜山的十四个人,一直音讯全无。 
  未牌左右,寻找的一队派出了,共有卅人之多,声势十分浩大。 
  结果,带回十四具凌落的死尸。 
  全堡震动,人人自危。 
  徐堡主的气焰,一落千丈,看了凌落的尸体,这位大豪知道害怕了。 
  天一黑,全堡陷入恐怖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所有的人皆不敢放心入睡,负责警戒
的人,风吹草动也会惊得跳起来。 
  宾馆与贵宾室虽建在同一处,但相距仍有一段距离,中间隔着几栋房舍、花圃、院落。
这两处安顿的贵客,性质不同。 
  宾馆中都是托庇的长期食客,贵宾室是安顿真正外宾的地方,住宿时间不会很长。 
  纵使徐堡主不要求住宿的外宾自行负责居处的安全,玉树秀士亦有充足的人手自卫,甚
至表示愿助主人一臂之力,对付入侵之人。 
  徐堡主本就有意要利用他的一群人,听他自愿协助,心中大喜。 
  徐堡主捉住了花非花等人,玉树秀士更是心中大定,入侵的人不过如此,那用得着他春
秋会的人相助? 
  可是,后来入侵的人是符可为。 
  想起在永安客栈里,酒菜淋身的滋味,他真的后悔了,他的确没有勇气面对武功深不可
测的符可为。 
  好在目下人多势众,不需他亲自出手对付劲敌。 
  入夜后,他把所有的人集中在贵宾室四周,布下了严密的防卫网,除了一半人休息之外,
全夜分两班警戒,一有动静,休息的人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指定的位置,发挥全部阵势
的统合力量。 
  不远处的宾馆,防守似乎更为严密些,除寄宿的四十余位男女宾客外,傍晚时分,徐堡
主派了不少高手来至宾馆加强保护。 
  宾客是长风堡的财神爷,徐堡主有义务提供安全保障。 
  得人钱财,与人消灾。 
  长风堡保护宾客从没出过差错,绝不许外人来伤害宾客。 
  当然,自己人伤害宾客是例外,反正发生了也无人知悉。 
  口口    口口    口口 
  符可为已移至堡西的一座小山脊上,距长风堡不足五里地,居高临下,透过校隙草梢,
可以看清堡内的人正在忙乱地加强防卫措施的情景,他心中明白,徐堡主害怕了。 
  司徒玉瑶的掌毒已离体,身上的兵刃与暗器都取回来了,兴匆匆地下山走了。 
  花非花却赖着不走,藉着牛郎星受伤需要照顾,假使离开,半途碰上长风堡的人,岂非
有如闯向鬼门关?借口不无道理,符可为真不好扳着脸赶人。 
  天涯怪乞也赖着不走,符可为对之无可奈何。一来他曾在好汉岭救过欧玉贞;二来他虽
与侠义道的人走得较近,但行为一向只问是非,不管情法,仍不失怪杰个性,符可为颇为欣
赏,怎好赶他走? 
  傍晚时分,这些人分成数个小团体在食用干粮。 
  煞神和天涯怪乞斜躺在树干上,正在享受怪乞腰间那个葫芦中的美酒。 
  银花女煞陪着江南双艳,坐在一堆干草上,细嚼慢咽,并不时传出一阵笑声! 
  织女星在草堆中照顾牛郎星进食。 
  欧玉贞却和花非花躲在一旁,边吃边喁喁私语,不知在谈些什么? 
  符可为早已食用完毕,正在整理晚间进入长风堡的装备。 
  突然似有所觉,抬头一瞧,原来是司徒玉瑶回来了,并且还带来一位方面大耳年约四旬
出头的保镖,当下脸色沉下来了。 
  “你……你们来干什么?”他大感不悦,脸色难看极了:“司徒姑娘,你早晨受的教训
难道没让你学乖?勉强做力所不逮的事,是最不聪明的。” 
  司徒玉瑶本是貌美如花,眼高于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由于家世好,自己的真才实学又
佼佼出群,武功比武林七女杰还高上一两筹,骄傲自负在所难免,一向瞧不起男人,尤其瞧
不起那些追逐在她裙下,既自负却又会甜言蜜语的男人。 
  但这次,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来助你一臂之力,替你摇旗呐喊,助你为友报仇,总可以吧!”司徒徒瑶居然收起了
骄傲自负的面孔,笑吟吟地说:“符大侠,你总不会要我说那些回报救命之恩的话吧?” 
  “你最好闭嘴!”他毫无男士的风度:“我不是什么大侠,也不是有意救你的,你没欠
我什么。” 
  “不管你怎么说………” 
  “我什么都没说,也不想听你说。”他一扭头,瞪了不住偷笑的花非花一眼:“还有你
这霸王花,还有银汉双星,你们都不欠我的,我不要你们干预我的事,你们明白吗?” 
  “别找我出气。”花非花更是一改往日的霸王花脾气,嫣然一笑,娇媚极了:“我只要
找徐堡主报亲友灭门之仇,那配干预你的事呀?符爷,我怕你怕得要死。” 
  煞神看得直摇头,不住苦笑! 
  “老花子,你瞧!我主人有了天大的麻烦。”煞神斜躺在大树干上,喝了一口酒,用幸
灾乐祸的口吻轻声道: 
  “与女人打交道本就是件麻烦事,何况有那些个美貌的女人,岂非天大的麻烦!我就比
主人聪明,一辈子不与女人打交道。” 
  话声虽低,但在场的人听觉何等敏锐,将煞神的话听得句句入耳。 
  “你在说风凉话,揍死你!”符可为大光其火,大踏步而上。 
  煞神哈哈一笑,爬起溜走。 
  男随从微笑上前行礼,打破了僵局。 
  “老弟,我姓甘,甘岫峰,匪号叫霸剑。”男随从行礼神情友好:“老弟如果在江湖走
动,大概对我这个人不至于陌生。司徒姑娘是敝友爱女,我该算是她的长辈。午间受天南双
剑之托,陪随她入山。” 
  “霸剑甘岫峰,大名鼎鼎的天下九大剑客之一,白道的侠客,我当然听说过。”符可为
淡淡一笑:“幸会幸会,甘前辈,你该是明白人。” 
  他口说幸会,但他的神态却没有丝毫幸会的样子。 
  “老弟之意………” 
  “你看!”他分别指着左近的人:“煞神是神愁鬼厌的杀星,银花女煞是黑吃黑的女光
棍,花非花是遨游江湖从不饶人的霸王花,银汉双星更是近乎黑道的混字号人物;而我,则
是见人就杀见财就要的江湖浪人。” 
  “那又怎样?” 
  “你们这些白道与侠义道仗剑行侠的英雄,能和我们这些人称兄道弟,平起平坐吗?”
符可为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理解的飘忽笑意:“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为何不劝劝司徒姑娘远
离我们这些人,以保全令名?” 
  “老弟,恐怕不明白的人是你。” 
  “我不明白?” 
  “所谓行侠仗义,必须先明白事理和明辨是非,也必须先问问自己,立身处也是否无作
无愧,更必须先不将自己看成正义的化身。” 
  “理该如此。” 
  “当今武林中人,谁又能做得无作无愧?除非是圣人;但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见到过圣
人。目下江湖上那些所谓侠义,大多是半捧半讽的名词,我本人亦是这一类人。因此,我从
不自认是侠义人士,也不认为所做之事是行侠仗义。”霸剑态度诚恳地说:“你老弟就算是
见人就杀、见财就要的人,与我何干?除非你做给我看,你会做吗?” 
  “司徒姑娘就可以做见证,她今天亲眼目睹我将长风堡的人杀绝屠光。” 
  “哈哈!她认为你做得理直气壮,你有权为友复仇。” 
  “好了好了,再说就毫无意义了。”符可为知道被对方套上了,不愿再浪费唇舌:“你
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做法,咱们各行其是。” 
  “反正我们听你的就是。”司徒玉瑶笑吟吟地道: 
  “你是主事人,我们绝不会擅作主张,以兔乱了你的行动步骤。” 
  “烦死了!”他掉头便走,到了树干旁,一把夺过天涯怪乞的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
“我怎会碰上这种霉事?” 
  “爷,小心得胄气痛。”银花女煞走过来,递给他一张江湖双艳所绘制的堡内密室可能
位置略图:“今晚,该去堡中弄些食物来补充。” 
  “今晚你们都别去。”他冷静地道: 
  “我一定要先弄清楚他们的部署,以及隐藏着那些神秘高手,不希望他们如意地痛宰我
们,我宁可引诱或激他们出来痛宰,不让他们挂网张罗以逸待劳,等候咱们去自投罗网。”
  “你一个人去?”煞神讶然地问。 
  “不错。” 
  “主人,我们………” 
  “你不是一个好随从。” 
  “好随从应该关切主人的安危。” 
  “你不遵主人调度,就会陷主人于危局。” 
  “这……” 
  “就这么决定了。”他不耐地叫: 
  “甘前辈,食物不足,将就将就,诸位今晚仍可饱餐一顿,明天可得另行张罗食物了,
请吧!” 
  欧玉贞取出食物包,友好地送给霸剑和司徒玉瑶食用。 
  符可为仍在从容检查夜行用的装备。 
  天已经漆黑了,满山兽吼鸟啼! 
  二更正,符可为失了踪。 
  口口    口口    口口 
  玉树秀士虽然是江湖新秀,但武功造诣深不可测,而且人才出众,所以年龄大了一倍的
太平箫,相当遵敬这位顶头上司。 
  房中一灯如豆,门窗紧闭。 
  堡中天一黑就禁止灯光外泄,以免乱了警卫的视觉,也可防止入侵者分辨方位与目标。
  “长上,情势不太妙。”太平箫眉心紧锁,有点忧心仲仲:“天知道怎么突然冒出一个
可怕的高手符九,胆大包天向长风堡的权威挑战。徐堡主已乱了章法,死伤沉重坐立不安,
咱们如果不及早离开,说不定跟着遭殃,栽在这里岂不太冤?” 
  “咱们能及早走得了吗?”玉树秀士也感到不胜烦恼:“徐堡主决不会让咱们离开,目
下他需要所有的人协助;我真后悔,竟然相信他有把握将江南双艳捉回来,应该昨夜就乘机
溜走的。” 
  “现在后梅已来不及了,长上。”太平箫苦笑:“幸好咱们是在作客……” 
  “萧坛主,你似乎还没了解问题的严重性。” 
  “长上的意思……” 
  “你难道忘了咱们在永安客栈与符小辈冲突之事?他会仅仅以徐堡主为目标吗?再说,
我还怀疑……” 
  “长上怀疑什么?” 
  “怀疑江南双艳已被符小辈救走,万一她们已得悉本会与徐堡主秘密交易之事,必会唆
使符小子找到咱们头上来的。” 
  “哎呀!的确可虑。”太平箫脸色大变:“咱们真的需要制造离开的借口,以便早脱离
险境。” 
  “我正在想办法。”玉树秀士颇具信心地道:“必要时,干脆一走了之。” 
  “希望在咱们离去之前,符小辈不要鬼使神差摸错方向,闯到贵宾室来。” 
  “很难说,反正咱们必须加强戒备,不能出错。人都就位了吗?” 
  “都就位了,暗器阵与合击地区都准备妥当,策应小组亦已进入待命地区,随时可应援。
长上还是早些歇息吧!我还要各处走走,希望今晚平安无事。” 
  太平箫离座出室而去。 
  三更将尽,堡内的警卫与伏哨都提高了警觉,睁大眼睛拉长耳朵,留意四周的动静。 
  一条灰影,无声无息隐没在宾馆的房舍内,所有经路上的明警暗哨皆不曾看到形影。 
  灰影利用房屋花草的暗影,随环境而改变外形与体积,似已幻化为附近的景物,移动时
乍隐乍役,令人目力难及。 
  说恰当一点,灰影像一条变形虫,夜间人的眼睛那能看得到虫?何况是一条变了形的虫。
  有时,他伏在高仅及胫的矮花丛间,体积似乎已缩小了四分之三,人怎能缩小至如此极
限? 
  他就可以办得到,小得不可思议上全消失了人的形态,似乎手脚和头都不见了,像在变
戏法。 
  他所穿的衣裤,是他改变形态的重要法宝,张合间便变了形状,连站在左近的人也毫无
所觉,变形术的确神乎其神。 
  约一刻工夫,他自宾馆中出来,绕过贵宾室,倏现倏隐地接近中枢。在一道墙角的暗影
中伫立片刻,最后像幽灵般消失于中枢的堂屋中。 
  口口    口口   口口 
  这一晚,长风堡平安大吉。 
  唯一乱的地方,是宾馆与中枢。 
  宾馆中的两名管事,及内堂总管事,被人糊里糊涂打昏,救醒之后却成了白痴,像个活
死人。 
  徐堡主感到非常迷惑,下手既不像为盗宝而来,又不像为复仇,究竟是什么人?目的又
何在? 
  他想破了脑袋,亦得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他甚至怀疑那个人并非自堡外入侵,而是堡内的某个人。 
  因为当夜所有的警卫与伏哨,都矢口否认发现有外人入侵,而他亦曾亲自巡视过可能敌
人接近的道路,也没有留有丝毫可疑的痕迹。 
  既非外人入侵,那必定是堡内的人所为。 
  长风堡自己的人,当然不可能;托庇的宾客也没有理由会做这种事,剩下的就是住在贵
宾室的春秋会那些人最为可疑。 
  但无凭无据的,怎能指证是人家所为? 
  徐堡主只能将所疑藏在心中,却暗中密切注意玉树秀士那些人的行动。 
  口口    口口    口口 
  山脊的树林中,众人分食符可为从堡内弄回来的丰富食物,似乎都未发觉欧玉贞失了踪
影。 
  花非花是个闲不住的人,也许是女人天生好奇的天性吧!吃完所分的食物,拭净手,在
符可为身旁坐下。 
  “昨晚真的没杀掉他们几个?”她信口问。 
  “没有!”符可为亦信口答。 
  “为何?” 
  “我主要的目的,是要弄清楚里面的形势格局,以及是否隐有不为人知的惊世高手,所
有不便打草惊蛇。” 
  符可为当然不会说出入堡真正的目的。 
  “是否要全面进攻了?” 
  “本来有这个打算,但现在我又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 
  “因为我想到一个更恶毒的主意。” 
  走近的司徒玉瑶白了符可为一眼,不以为然。 
  “符兄,你怎么说恶毒两个字。”司徒玉瑶娇嗔道:“长风堡的人,所作的事才真正的
恶毒,你只是……” 
  “别在字眼上挑毛病,小女孩。”符可为笑笑,他一直就把司徒玉瑶看成小女孩,她本
来就娇小:“以毒攻毒的手段,就叫恶毒。” 
  “你不懂就走开些!”花非花看到司徒徒瑶就浑身不自在,而且越来越觉得讨厌:“讲
手段用计谋是大人的事。符兄,如何恶毒,说来听听嘛!” 
  “我可没招惹你吧!”司徒玉瑶狠盯着花非花,在符可为身旁落坐,存心要气气这位美
艳绝伦、成熟迷人的霸王花:“我偏不走开!” 
  “好了,别吵。”符可为阻止两人斗嘴,指指江南双艳:“这两位姑娘,是在长风堡托
庇的宾客,不意被徐堡主探悉她们密藏有几十万两赃银,于是见财起意,制了她们的经脉,
胁迫供出藏银处所,并答允将她们送给春秋会,作为缔结双方和平共存、暗中相互合作支援
协定的交换信物。 
  我要她们两位出现在长风堡的堡门外,抖出徐堡主见财忘义及出卖宾客的罪行,那四十
余位托庇的宾客,或许可以成为导长风堡败亡的导火线。” 
  “太妙了,这么一来长风堡在内忧外患交相煎迫下,已注定了覆亡的命运。”花非花欣
然道。 
  “符兄,这两位姑娘是什么人?”司徒玉瑶问。 
  “月华艳女与凝香艳女……” 
  “江南双艳!”花非花接口道:“去年她们与云裳女史夜劫江宁七八家富户,据说获赃
近百万两银子,难怪徐堡主会眼红。” 
  “江南双艳怎知徐堡主要将她们送给春秋会?”司徒玉瑶惑然问。 
  “是我昨晚自该堡内堂总管事口中得知的。”符可为淡淡一笑,转首向正在拭剑的银花
女煞道:“沙姑娘,请过来一下。” 
  银花女煞收妥油布,归剑入鞘,袅袅娜娜走过来。 
  “爷,有何吩附?” 
  银花女煞嫣然一笑,媚眼流波,媚态横生。 
  花非花看得心中很不是滋昧。 
  “请你为江南双艳疏解禁制。”符可为长身而起,走向江南双艳。 
  银花女煞怔了一下,心想自己那有这份功力? 
  满腹狐疑地随符可为来至江南双艳面前。 
  “两位,在下即将对长风堡展开行动,特请沙姑娘为你们疏通经脉,至少可使你们恢复
五成功力,以利行动。” 
  符可为向银花女煞附耳低语片刻。 
  银花女煞分别在江南双艳脊柱上连点十八指,再在小腹按摩片刻,始收掌而起。 
  江南双艳谢过银花女煞后,立即活动一下手脚,感到功力的确恢复了好几成,心中大喜。
  符可为再来至草窝,检视了一下牛郎星的伤势。 
  “你仍然不能作激烈的活动,待会儿你们夫妇就在此作壁上观好了。”他笑着交代织女
星:“你要注意四周动静,我有几位朋友即将到来,我会请他们负责四周警戒,安全上应该
无虞。” 
  一阵脚步声响起,欧玉贞领着七名中年大汉急步到来。 
  为首的中年大汉迈步超越欧玉贞,来到符可为面前。 
  “舒白云见过符大侠。”为首中年大汉恭谨地向符可为施礼。 
  “机缘凑巧,不辱使命。”他说了两句别人听了摸不着头脑的话:“此处的安全有劳诸
位了。” 
  “遵命。” 
  舒白云欠身应诺,并双手奉上一把连鞘狭锋刀。 
  “谢谢。”符可为伸手接过,抬头看了一下天色:“煞神屠前辈。” 
  “小的在,主人!”煞神怪腔怪调,煞有介事欠身应喋。 
  “天色不早了。” 
  “是的,主人,已是己牌初,太阳已升上四个屁股那么高了。” 
  “准备好了没有?咱们该行动了。” 
  “小的已经把刀磨得锋利,杀起人来一定很俐落。” 
  “准备好了就走。”符可为迈开大步:“小贞,你陪随月华和凝香两位姑娘行动,负责
她俩的安全。” 
  “是的,主人请放心。” 
  几个人你弹我唱,冲淡了严肃的气氛,似乎把杀人当儿戏,表示他们心中没有负担。 
  口口    口口    口口 
  堡前面的驰道斜向下降,可容马匹奔驰。 
  在这一带大多以马代步,很少用车,所以驰道沿河岸蜿蜒,两侧树林茂草一片新绿,与
山上的童山濯濯完全不同。 
  江南双艳从树林步出驰道,站在桥头尖声大骂,把徐堡主见利忘义、出卖托庇宾客给春
秋会的底细,用尖锐的嗓音边说边骂。 
  堡门的楼上,聚集的人渐多;堡墙上,也陆续出现不少人,其中有春秋会的人,也有托
庇的宾客。 
  堡门大开,冲出大群愤怒的打手,七手八脚搭上昨晚撤除的桥板。 
  第二段桥板刚搭上第一根巨木板,打手便争先恐后冲过。 
  江南双艳回头急奔,并没钻回路侧的树林,而是沿路向下逃,引打手们狂追。 
  打手们人人争先追逐,速度比两女快三倍。 
  待奔出五六十步,最快的六名打手便追了个首尾相连,大感兴奋,纷纷加快速度向前猛
扑,要抓活的。 
  路两侧出来了杀星,煞神的大刽刀首先截入,刀过处血雨缤纷,斩瓜切菜干净俐落。 
  六名妄想徒手捉人的打手,毫无拔刀剑封架的机会,看到眩目的刀光,刀已入体头落肢
飞。 
  银花女煞的剑从后面的人下手,激光迸射,来一个毙一个,疯狂的向连续追来的打手冲,
剑到人倒,毫不落空。 
  符可为出现在桥头,堵住后续追出的人,狭锋刀风雷迸发,来一个劈一个;片刻间,大
开的堡门没人冲出来了,桥头摆了十八具头断肢折的死尸。 
  他后面,花非花与霸剑几个人,两面夹攻十二名打手,也像是虎入羊群。 
  分三段截击,说惨真惨。 
  共出来六十多个人,被截断成三段分别屠杀;此中虽然有不少高手,但符可为这些人更
是高手中的高手,结果可想而知。 
  堡门闭上了,在门楼上的徐堡主父子,眼睁睁目击打手们被杀,看到遍地尸体,已心胆
俱落。 
  江南双艳重新出现在桥头,连数带骂;女人声音的频率比男人高,她们叫骂的声音一里
外都听得到。 
  只有符可为一人留下,在旁轻拂着血迹斑斑的狭锋刀,不时将断肢残骸踢至桥头堆放,
明白摆出保护江南双艳的姿态。 
  “姓徐的,你父子二人如果不出来和符某了断,符某晚上来,杀进堡去见人就杀,见室
就放火。”他站在桥上,向在楼上大群惊恐的人大声叫道:“你们最好出来,在桥上生死相
决。我们这些人都是恨重如山的讨债者,你必须有偿债的勇气站出来,你这小小长风堡绝对
阻止不了我出入,堡绝对保护不了你的。” 
  徐堡主怎敢出来? 
  下面六十余具尸骸,已把堡中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徐堡主知道自己的斤两,在桥上怎能
逃过符可为的刀下? 
  刚才符可为一口气便毙了十八个人,一刀一个,没有人能接下一刀。 
  徐堡主绰号乾坤一剑,名列天下九大剑客之一,但如想一剑一个,杀鸡宰鸭一般宰杀十
八个人,绝对无此可能;双方的实力相距悬殊,如果交手,结果可想而知。 
  徐堡主父子已经不在门楼上,堡门紧闭,无人出来打交道。 
  口口    口口    口口 
  江南双艳的骂阵,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大批高手封锁了宾馆,禁止托庇的宾客外出。 
  宾馆内群雄议论纷纷,不安的气氛随时光的飞逝,从不安逐渐变成紧张,紧张便出现敌
对的形态。 
  贵宾室玉树秀士一群人,首先便成了宾馆群雄的仇视对象。 
  似乎全堡的人都在等候天黑,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同,但惶然惊惧的表现却是相同的。 
  徐堡主在内堂客厅,接见玉树秀士和太平箫。 
  主客之间,已出现明显的芥蒂。 
  “咱们之间的协议,江南双艳怎会得知?”玉树秀士质问:“在下敢肯定是贵堡的人外
泄的。” 
  “老夫亦百思不得其解,知悉此事的只是三四人,老夫敢保证他们绝不会泄露。” 
  “江南双艳的口供,堡主都取得了吧?”玉树秀士脸上不悦的表情显而易见。 
  “没有。”徐堡主感到浑身不自在:“在她们身上下了禁制,也问不出结果,仅表示银
子交由云裳女史保管。说了等于没说,据悉云裳女史在江湖上失踪了一年,谁知她躲在何
处?” 
  “本会根本没接到人,人是在贵堡手中溜走的。”玉树秀士冷笑道:“贵堡警戒森严,
两个经脉被制的人,竟然能潜逃出堡,这种事该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徐堡主,你说我
会信吗?” 
  “你的话中有话,何不干脆挑明!”徐堡主沉下脸道。 
  “其中奥妙,大家心知肚明,一旦挑明,就毫无意义了。”玉树秀士冷冷一笑:“江南
双艳在堡门前将事情这一抖开,本会却遭了池鱼之殃,江湖上的一些贪心鬼,必定以为本会
亦得知赃银藏处,将会像附骨之蛆盯着我们,想分一杯羹。羊肉没吃到,却沾了一身腥,本
会真是倒楣透顶。” 
  “高副会主,你这样说就不上道了。”徐堡主脸色一沉:“双方协议的条件,可是彼此
心甘情愿的,发生了变数,不是我的错;真正说起来,损失惨重的是我,因为我长风堡的声
誉都已赔进去了。” 
  “当然,我无责怪堡主。”玉树秀士明白自己在理字上站不住脚,而且事情已发生了,
这时指责已无意义,只好改变态度:“堡主准备如何因应?” 
  “这个符九,到底是何来路?贵会会友遍江湖,消息灵通,人才济济,总该知道一些风
声吧?”徐堡主不答反问。 
  “在下坦诚相告,敝会对这个人一无所知。”玉树秀士诚恳地道:“在林家沟在下受辱
的经过,堡主已经知道了,就因为在下不知道他的底细,所以忍辱暂时不理会他的嚣张,不
便群起而攻。 
  何况那时我的人都不在身边,身边可用的人手有限。柳姑娘知道他叫符玄,江湖上谁也
不知符玄符九是老几。” 
  “老弟,你能不能出去和他谈一谈?” 
  徐堡主这才提起主要的话题与目的。 
  “我去和他谈?”玉树秀士一楞,大感意外:“我去和他谈什么?” 
  “谈和平解决的条件,我愿意息事宁人,赔偿他的损失,不论任何事相信都有解决之
道。” 
  玉树秀士心中暗骂:人命能有和平解决之道吗?这老奸枭在妙想天开。 
  他本想婉一言拒绝,最后心中一动:这岂不是脱离是非之地的好机会吗? 
  是徐堡主与符九的债务,他正好制造脱身事外的机会,以免陷入太深,犯不着与长风堡
共存亡。 
  “好,我去找他谈。”他爽快的答应了: 
  “但堡主是否有先开价码的准备和打算?” 
  “此时此地,得由他开出价码,是吗?” 
  虽是事实,但也暴露徐堡主的解决诚意不足。 
  “确是如此。”他不愿多说,多说会暴露自己的意图:“好,在下这就出去和他谈。”
  口口    口口    口口 
  江南双艳已经离开桥头。 
  桥头换了煞神巡走,大刽刀不时拔出挥舞一番。 
  堡门开处,踱出玉树秀士和凌云燕。 
  “喝!郎才女貌,你们是相配的一双两好。”煞神横刀嘲弄地怪叫:“你们不是长风堡
的凶手,可以大摇大摆自由自在离去,但如果有任何不友好举动,另当别论。哈哈!两位不
是出来散步谈情说爱的吧?” 
  “你少给我贫嘴!”凌云燕柳眉倒竖,要冒火了:“老煞神,你想试试本姑娘的回风柳
叶刀吗?” 
  “柳姑娘,也许你的回风柳叶刀真的很了不起,但最好不要浪费在我煞神身上,因为你
将面对比我煞神高明百倍的超世高手,那就是我煞神的主人符九。”煞神收起嘲弄的神情,
沉声如雷,以有好主人自豪:“目下不是散步的好机会,两位最好不要出来冒险走动。” 
  “在下要见符九。”玉树秀士缓步走近:“他目下在何处?” 
  右面的树林前,踱出腰带上插着连鞘长刀的符可为。 
  “在这里!”符可为笑吟吟迎上:“春秋会的副会主要见我,我深感荣幸。现在,你见
到我了。” 
  “咱们得好好谈谈。”玉树秀士沉声道。 
  “有必要吗?” 
  “绝对有必要。” 
  “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要谈的!” 
  “你知道在下于长风堡作客。” 
  “是呀!所以煞神已说得明明白白,你可以大摇大摆自由离去。徐堡主欠我们的命债,
那是他和我们的事,与旁人无关,徐堡主也不须你替他还人命债。 
  当然,你如果在长风堡内帮助他分债,那又另当别论,相信你懂分债的规矩和后果,是
吗?” 
  “在下和你……” 
  “你先别把你和我的小冲突扯出来,作为分债的借口。”符可为邪笑,虎目膘了凌云燕
一眼,眼神邪邪地:“在林家沟,你在美丽标致的大姑娘面前逞英雄,硬充护花使者妄想侮
辱我,这是平常得令人打瞌睡的平凡事故,冲突一过就算了。 
  换了我,我看到心爱的女人,同样会充好汉,那怕会被打破头,也要拍胸膛以护花使者
救人,以博取女人的欢心。所以,我一点也没有将那次的小冲突放在心上;所以,我慷慨的
让你们自由离去。 
  但如果你敢胆杀害我的人!我会毫不留情地屠光你们的人作回报,决不留情,我说的够
明白吗?” 
  “你大言了………” 
  “是吗?” 
  “姓符的,你不要猖狂。”凌云燕实在无法容忍符可为咄咄逼人的态度,更受不了符可
为对她的情人无礼:“我向你挑战,你敢不敢和我正式生死相搏?” 
  “我明白警告你,小女人。”符可为毫不给她留情面:“我敢来长风堡讨债,就已经把
长风堡内所有的人,合计在敌人之列了,当然包括春秋会和你凌云燕。 
  我已经答应你们一条活路走,我做事不会做得太绝的。如果你不领情,我会毫不迟疑地
杀死你。现在,你们走!想生死相搏,拔剑上!玉树秀士,你可以和这个不识相的女人联手
上。” 
  树林内踱出司徒玉瑶,右手有剑,左手亮出数枚青钱。 
  “符兄,算我一份。”司徒玉瑶凤目中冷电森森:“飞刀对飞钱,看谁的暗器厉害。”
  “司徒姑娘,请勿干预。”符可为断然拒绝:“我允许他们联手,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让他们明白,在江湖称雄道霸,凭一两所谓绝技并不足恃,早晚会把自己的命玩
掉。 
  我在江湖玩了几年命,自信武功与经验已经不错,但也不敢狂妄自大目空一切,做任何
事都不敢鲁莽疏忽。凭他们两个,老实不客气地说,能不能接下我五招都有问题。” 
  “我玉树秀士也算是武林超绝人物,你竟然将我看得一文不值。好,我不想占你便宜二
打一。”玉树秀士几乎气得吐血,缓缓拔剑,挥手示意凌云燕退后:“你狂够了,在下
要……” 
  “你要的只是一副棺材。”符可为冷笑着拔刀:“你幸好保持风度单挑,不然的话,你
只能活到这个年岁了。单挑,小怨小仇,我是不会杀人的,你的命保住了,但是否会丢胳臂
断腿,我却不敢保证。上!阁下,我陪你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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