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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猎人》


第十九章



  豪情骏发,强烈的慑人气势,似乎在这刹那间从他身上迸发。 
  煞神是名震天下的杀星,是属于具有天生杀气,不动刀也杀气慑人的屠夫,看到符可为
的唯我独尊勇猛慑人强大气势,也感到暗暗心惊。 
  他伸出的刀,在阳光下寒气森森,反射的光芒闪烁如电,虎目中神光湛湛,嘴角噙着冷
酷的冷笑线条。 
  玉树秀士打一冷颤,往昔的狂态一扫而空。 
  在林家沟,受到符可为的戏弄,认为是一时大意上当,与武功的高下无关,目下手中有
剑一定可以将符可为打入地狱,却忘了自己有剑在手时,被符可为用凳脚惨揍的事。 
  符可为眼神一变,突然迸发的慑人气势,把玉树秀士的信心减掉一半,这才是真正强者
的面目。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时要打主意退缩已来不及了,日后还用在江湖上叫字号? 
  桥对面的城楼上,已站满了向外警戒的人,这时找借口退缩,脸往那儿放? 
  一声冷叱,玉树秀士已毫无选择,剑发狠招乱洒星罗抢制机先,发起猛烈的攻击,风雷
乍起中,洒出虚虚实实难辨剑影的迸射银星,速度太快,对面的人决难分辨那一颗银星是致
命的一击。 
  一声冷哼,符可为双脚丝毫不动,刀作小幅度地拂振,在原地接招。 
  “铮铮铮!” 
  三声狂震连续爆炸上声此一声猛烈,火星飞溅,第三声更是震耳欲聋。 
  乍合的刀光剑影和人影倏然中分,一接触胜负立判。 
  玉树秀士连人带剑震起,飞退,青衫的前襟裂了一条斜缝。 
  暴退丈余,双脚刚站稳,激光已如影附形御尾追到,刀锋已光临胸口。 
  “左倒!”符可为的沉喝声已随激光而至。 
  玉树秀士非倒不可,仓促间拚命举剑,以指天誓日斜封射来的激光,这是唯一的一线生
机,非出此招封架便无法自救。 
  铮一声狂震,玉树秀士斜摔出文外,向左侧倒地急滚两匝,全身沾满了尘土,跃起时脸
色灰败,出了一身冷汗,算是死过一次了。 
  符可为的刀,指向情急冲上的凌云燕,冷冷一笑,虎目中冷电更炽。 
  凌云燕及时刹住脚步,心中一宽,看到玉树秀士跃起,知道情人无恙。 
  她心中雪亮,符可为如果存心要玉树秀士的命,她即使速度加快三倍,也无法抢救。 
  “我等你发射飞刀。”符可为冷笑:“你一点机会都没有,我见过比你那回风柳叶刀更
歹毒的暗器。” 
  “哼!你………” 
  “你知道女王蜂吗?” 
  “江湖上只闻其名,谁也未见过其人。” 
  “她的蜂尾针可称得上是暗器中的暗器,歹毒万分。” 
  “不错,传言是如此。” 
  “她乘我不备之际,在伸手可及的距离内,向我发射了三枚蜂尾针。” 
  “结果如何?” 
  “我不是活得好好的,这就是结果。” 
  “你少吹牛!在如此近的距离,你能躲过她的暗杀?” 
  “信不信由你。你的回风柳叶刀,比起蜂尾针差了十万八千里。这种比蜂尾针大了一千
倍的暗器,在我眼中并不比一条牛小,而且我……” 
  “而且什么?” 
  “算了,我不想透露太多。喂!你不准备发射唬人的飞刀吗?” 
  “飞燕,我们走!”玉树秀士扭头便走。 
  “姓符的,你在吹牛,我一个字也不相信。”凌云燕咬牙道:“我警告你,今后离我们
远一些,不然我一定用飞刀夺你的魂,我一定可以杀掉你。” 
  说完,跟着玉树秀士匆匆走了。 
  煞神用刀柱地,不住摇头苦笑。 
  “主人,你不忍心杀她,在这里不杀她,你以后同样不会杀她,你麻烦大了。她已恨你
入骨,今后你那有好日子过?” 
  符可为摇头苦笑。 
  口口   口口    口口 
  花非花紧挨着符可为坐下,坐的姿态独具女性典雅的优美风华,假使地上铺了锦褥,一
定可以将她衬托成有教养的名门淑女。 
  这时的她,才真正散发出美丽动人的成熟女性气质,与操剑扬威的霸王花判若两人。 
  “你放过他们,日后一定会后悔。”她的神情有点不安:“那凌云燕名列武林七女杰,
是众所周知的骄横女强人,玉树秀士的春秋会更是横行霸道,实力庞大的强梁组合,日后你
在江湖行走,我……我真替你耽心。” 
  “我敢招惹他们,就不在乎他们的势力如何庞大;这种半明半暗的强梁组合,其实是容
易对付的。”符可为的语气变得温和而诚恳:“不要为我耽心,我会小心应付的。我大方的
放过他们,是有理由的。” 
  “理由是……” 
  “制造春秋会与长风堡的裂痕,埋下他们反脸冲突的火种。我敢打赌,徐堡主不会放他
们走,他们却急于离开是非场,结果几乎可以预见的。” 
  “如果他们反而结合……” 
  “可能吗?两个以利害结合的强梁,必将因利害冲突而分裂,那是必然的结果。” 
  “春秋会既是半明半暗的组合,在暗处的人,无所不用其极,暗杀行刺在背后用刀子桶
人,阴谋暗算无所不为的。” 
  “那是一定的。”符可为笑道:“但他们找不到我的,此处事了,符九这个人可能就会
在世间消失,天下那么大,要找我不啻大海捞针,我只是个江湖混混,随时都可以改名换姓,
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符兄,愿意接受我易容术的技巧、心理、道具等等方法吗?”花非花柔声细语:“一
个敢于自承是江湖混混的人,日后或许用得着的。” 
  “我本来就是没有名望的江湖混混………” 
  “那你是答应了?”花非花兴奋的抢着娇叫:“符兄,我好高兴!” 
  “咦!我答应什么?” 
  “你答应了的,可不能反悔哦!” 
  口口    口口    口口 
  二堡主断魂刀韩志坚,出现在桥头,手中握着一把连鞘长刀。 
  “我要见符九。”断魂刀沉声说。 
  堵住桥头的人换了花非花,左手握着连鞘长剑,美目狠盯着断魂刀。 
  “为何?” 
  “和他谈解决之道。” 
  “好,你说吧!我可以作主。符爷需要歇息,他不会见你的。” 
  “在下一定要和他谈。”断魂刀坚决的说。 
  “你的份量不够,你只配和我谈。” 
  “在下要……” 
  “你要先通过我这一关;或许符爷会见你。”花非花的语气更坚决:“你不谈,何不向
后转?” 
  “好,就和你谈。敝堡不希望血肉相见,天下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希望化干戈为玉帛,
请符老兄开出价码来。” 
  “符爷已经交代一清二楚。”花非花一字一吐:“他只要求贵堡主父子,在桥头公平决
斗,简单明了,其他一切免谈。” 
  “这不算是价码……” 
  “这是最低的价码了,阁下。”花非花抢着说:“贵堡主父子决斗,有五成活的希望。
而林家沟死的廿三个男女,永远没有复活的希望了。这种不公平的价码,换了你,你决不会
提出的,你走吧!没有谈的必要了。” 
  “假如我不走呢?” 
  “我就赶你走!” 
  “凭你也配?你花非花确是后起之秀,要说赶我走,你的份量还不够。” 
  “你想试试?” 
  “正有此意。” 
  “铮!”一声,断魂刀拔刀迈步上前。 
  一声剑峰,花非花亦拔剑上前,剑升起向前一伸,无形的杀气像潮水般向断魂刀涌去。
  断魂刀神色转为庄严,手中刀亦斜之前伸,刀身晶亮如一泓秋水,冷气森森,好刀。 
  森森的剑气刀是扑面生塞,刀剑遥遥相对各有凝气聚力,不移位争取空门,一开始就摆
出强攻硬抢雷霆一击的功架,似乎都有意一击分胜负判生死,强存弱亡。 
  “铮铮铮!”金铁交呜陡然爆发。 
  很难看清到底是谁先出手的,反正两人突然接近了,突然出现电射的激光,突然爆发震
耳的金鸣,如此而已,出手之快无与伦比。 
  两个人同时向后暴退八尺,兵刃上的劲道半斤八两。 
  同一时间,两人又再次扑上冲刺,再冲刺…… 
  “铮铮铮……” 
  第二次分开……第三次分开。 
  棋逢敌手,谁也不敢大意。 
  “这样缠下去,到天黑也休想分出胜负来。”断魂刀退了一步说:“咱们全力一搏,如
何?” 
  “本姑娘深有同感。”花非花沉静地道:“阁下修为之深厚,出乎我意料之外,我要用
绝学反击了。” 
  断魂刀冷冷一笑,神态变得狞猛,鹰目杀气外露,手中刀徐徐斜伸,刀啸声像龙吟虎啸,
以神御刀,修为已达宗师级境界。 
  花非花艳媚的面庞渐渐变为银白色,美目中射出冷清的幽光,嘴角噙着一丝残酷的冷笑
线条。 
  她的剑亦向前一伸,就在这瞬间,剑身的光芒似乎陡增三倍,剑吟徐起,像是深海里傅
来的海水沸腾声。 
  沉叱声中,断魂刀人化流光扑上,身刀合一,猛然发起攻击,速度十分惊人,刀是迸发,
传出隐隐风雷,锐不可当。 
  花非花一声娇啸,人与剑似乎突然幻合为一,只看到如网般的耀目光华和淡淡如虚似幻
的朦胧人影,以惊人的眩目奇速,一闪即逝,无畏地相迎而上。 
  雷霆般的刀光与天罗般的剑影相触,却未发出金属的撞击声,眨眼间人影相错而过。 
  风雷声倏止,人影重现。 
  花非花出现在断魂刀的身后丈余,神色冷肃,美目中的幽光仍然四射。 
  她的剑尖沾了血,但血不多。 
  堡楼上观战的人鸦雀无声,死一般的静。 
  所有的目光,皆聚集在花非花身上,人人眼中有惊恐、困惑、茫然,与难以置信等复杂
神情流露。 
  断魂刀的刀仍向前斜指,脸色如厉鬼,艰难地向前迈步。 
  一步、两步、三步…… 
  似乎他的腿重有千斤,移动得那么艰难。 
  他的左胁下,鲜血染红了被剑划的衣衫,血迹在扩大,迅速向下端的衣裤蔓延。 
  第四步,他身形一晃,吃力地转身。 
  “当!”刀失手坠地。 
  “你……你……”他喘息着叫。 
  花非花不理睬他,徐徐举步回到原处,用靴底抹掉了剑尖的血迹,归剑入鞘。 
  “啊!”他惨叫,突然向前一栽。 
  堡楼上的人哗然,也为之悚然色变。 
  他们的二堡主竟然亦禁不起花非花一击,登时吓坏了不少自以为武功高强的爪牙。 
  彻底关闭谈判之门,徐堡主父子怎敢出来公平决斗?豪霸人物有充足的人手可用,怎肯
亲自涉险? 
  口口    口口    口口 
  申牌正,众人就在堡前那座树林中食用干粮。 
  天涯怪乞拉着煞神来到树林前,一面食用干冷的肉脯,一面监视长风堡的动静。 
  符可为吞下了最后一块肉脯,拭净了手,向欧玉贞低声交代几句后,即缓步来到花非花
身边挨着她坐下。 
  “今晚是否仍按计划入堡踩探?”花非花笑问。 
  “不,今晚直接杀入堡中。” 
  “为何要改变计划?”花非花不解地道。 
  “因你的关系。” 
  “我?” 
  “不错,午间你宰了二堡主断魂刀韩志坚,已将他们吓坏了。我敢打赌,徐堡主已作弃
堡潜逃打算,所以今晚必须杀入堡中。 
  万一让他父子施展金蝉脱壳之计跑了,不但咱们索债复仇的目的落空,而我欲追查一件
事的线索亦将因而中断。” 
  “你追查线索的事,很重要吗?” 
  “是的,甚至比向长风堡索债更重要。”符可为点点头,却转变了话题:“在下不揣冒
昧地想请教一个问题,姑娘如果认为不便回答,就当作我是没有问好了。” 
  “哦!什么问题呀?看你说的好像很严重似的。”花非花惑然道。 
  “有关你所习武功方面的问题。” 
  “我的师承来历又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花非花娇笑道:“你问吧!对
你,我一定事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谢姑娘信任。”符可为郑重地道:“姑娘除了拜在梅花观主门下外,可另有师承?”
  “绝对没有。”花非花断然道。 
  “姑娘午间与断魂刀最后那一击,所施展的那一招剑式,假如在下没看走眼,必非令师
所传授的,不知在下说得对不对?” 
  “符儿真是好眼力,你怎知不是家师所传授的?”花非花惊诧万分。 
  “你暂先别问,待会我会说明。”符可为神色十分凝重地道:“请问这招剑式是何人所
授?” 
  “并非别人传授,而是我照着家父留下的手稿自行摸索练成的……” 
  “这招剑式可有名称?”符可为打断她的话:“你施展时可曾有无法控制之感?” 
  “没错,的确有此感觉。这招剑式威力甚大,但由于有此缺点,所以我很少用它;至于
它叫何名称,因手稿上没有记载,所以不知道。” 
  “令尊他……” 
  “家父在我四岁时离家,与友人云游西昆仑,两年后,家闹瘟疫,家母携我离乡投奔亲
友,算算家父离家已有十九年,迄今毫无音讯,我浪迹江湖,主要的目的就是在探寻他老人
家的下落………” 
  “令堂目前是否仍居住在令亲之处?” 
  “先母在我九岁时去世了。”花非花神色有些戚然。 
  符可为沉吟了一下,虎目凝着花非花。 
  “令尊的名讳可是上若下天,绰号天罗飞魔?”符可为一字一吐地问。 
  “咦!你怎会知道?”花非花大吃一惊,几疑自己听错了。 
  “那姑娘应该是姓凌,不是姓花。”符可为神色平静,但虎目中却有热切的光芒。 
  “你……你怎会知道?” 
  “因为令尊正是我的恩师!” 
  “啊!真的?家父现在何处?”花非花惊喜万分。 
  “恩师已道成坐化飞升了。”符可为神色黯然道:“他老人家的陵寝在我的家乡,改日
我陪你去祭扫。” 
  “想不到我在江湖千寻万找,最后心愿依然落空……”花非花流下两行清泪。 
  “师妹,你别伤心了。恩师是得道坐化飞升的,这是玄门修道之士梦寐以求之事。”符
可为柔声安慰:“假如恩师在天之灵知道我遇到了师妹,一定高兴万分,他老人家原以为家
人均已死于瘟疫的。” 
  “今后我在这世上只有师兄一个亲人了。”花非花用丝巾抹去了清泪:“一失一得,莫
非天定………” 
  “我亦是,但却多了师妹一个亲人。”符可为怜惜地看着花非花。 
  “我不要你做我的师兄,我要称你为大哥,好不好?”花非花以冀求的语气道。 
  符可为一怔,但瞬即恢复常态。 
  “好,那我就叫你小妹。”他微微一笑。 
  “我小?我已够老了,不可以叫我小妹,你要称我玉妃,或是妃妹,叫我小妃亦可以。”
花非花娇声道。 
  符可为想不到这位江湖上的女强人霸王花,竟然还有娇憨的一面。 
  “好好,我遵命。”他忙不迭地答应,同时转首:“小贞,你来一下。” 
  “爷,什么事?”欧玉贞来到两人面前。 
  “我为你引见一位我的亲人,除了屠前辈与沙姑娘外,请勿向其他的人透露。”接着他
将与花非花相认的事说了。 
  “恭喜爷与姑娘。”欧玉贞欣然轻声道。 
  “谢谢符姐。”花非花客气地道。 
  “小妃,她不姓符,也不是大哥的随从。”符可为轻声道:“你该听说过江湖上有位神
秘的女杀手女王蜂,就是你眼前这位欧玉贞姑娘。你可能比她大些,应该称她为妹才是。”
  “啊!原来欧妹妹竟是那位江湖人士闻名色变的神秘人物!真是有幸认识你,我好高兴,
竟然又多了一个妹妹。”花非花大喜。 
  “凌姑娘……” 
  “且慢!欧妹妹,你称我什么?”花非花打断了欧玉贞的话。 
  “凌姐,多蒙你不嫌弃我这个曾干过杀手的人,我………” 
  “好啦好啦!小贞别妄自菲薄了。你俩目前最好暂勿用姓称呼,你们先聊聊,我去树林
外看看形势。”符可为边说边走向林绿。 
  口口    口口    口口 
  天终于黑了,堡内不敢派人出来抽取桥板。 
  全堡出动戒备,灯笼火把光亮如昼。 
  二更天,符可为刀系在背上,猛然向桥上冲,借桥起势飞跃而起,速度太快,堡楼上几
名警卫刚发现有人影闪动,人已跃登两丈五尺高的堡墙。 
  人手本来就不足,在堡墙上警戒的人已占了一半,人必须沿墙头平均分配,因为无法估
料入侵的人从何处攀登,所以堡门的警卫只多派了几个而已;估计中,从堡门入侵的机会并
不大。 
  符可为却出乎意料地从堡门入侵,堡楼的警戒发觉有警,人已登楼,刀光已陡然光临。
  花非花等人的轻功皆出类拔萃,随后飞跃而上。牛郎星受伤不轻,所以与织女星留在树
林藏身。 
  霸剑甘岫峰紧跟在司徒玉瑶身后,充任护卫,他不但轻功火候精纯,武功更为扎实,充
任保镖大材小用,足以消除司徒玉瑶来自身后的威胁。 
  十名警卫被符可为摆平了六个,一刀一个干净俐落,四个是被花非花等人刺杀,人全上
来了。 
  警钟声震耳,全堡陷入混乱中。 
  宾馆托庇的四十余名男女,随即向看守他们的爪牙发起猛震,主人的不仁不义激怒了他
们,变相的囚禁更令他们愤怒? 
  贵宾室的玉树秀士五十余名春秋会的人,早已束装待变。 
  “是时候了。”玉树秀士向召集在一起的人下令:“萧坛主,你带他们向堡东南角出困,
我和柳姑娘断后。千万紧记,如无绝对必要,不可伤害长风堡的人,务必回避符小辈那些疯
子,脱身第一,准备走。” 
  “高副会主,咱们的坐骑和行囊……”一名中年人急问。 
  “保命要紧,兄弟。”太平箫不悦地说:“你希望徐堡主替咱们备马送行吗?他曾经表
示,要求咱们如果有警,立即出动帮助拦截符小辈,你愿意丧命在长风堡吗?” 
  “少废话了,迟恐不及。”拘魂手丘斌大叫,领先急急冲出后院门。 
  脱身第一,保命要紧。 
  玉树秀士聪明得很,犯不着替长风堡卖命。 
  全堡大乱,血腥刺鼻。 
  符可为的刀比雷电更可怕,以雷霆万钧的声势,专向人多的地方冲,刀光到处头断肢裂,
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一刀,真有如虎入羊群,惨极! 
  煞神与银花女煞,在符可为的左右后侧,把涌出来的爪牙杀得落花流水,比符可为还要
凶猛。 
  花非花和欧玉贞则负责符可为身后的安全,不时杀一些漏网之鱼。 
  天涯怪乞的打狗棒,今晚几乎发挥不了威力,因为他是与霸剑及司徒玉瑶是第二波投入
的,人几乎被前一波投人的人杀光了。 
  好一场惨烈无比的大屠杀,似乎人全疯狂了。 
  即使最不怕死的人,也被这场疯狂的大屠杀吓坏了;吓坏了就会产生逃走的念头,机警
的人开始向堡外逃命,逃命的人有福了。 
  徐堡主父子也是有福的人,因为自始至终,不曾发现这两父子与符可为照面。 
  第一个退出血肉屠场的人,是司徒玉瑶。 
  她简直被可怖的搏杀吓呆了,浑身冒冷汗,握剑的手直发抖。她感到血腥令她发呕,只
好退出远处发怔。 
  “太惨了,太惨了……”她的目光跟踪仍在八方追杀的符可为背影,颤声喃喃自语:
“他……他怎么会如此残忍?” 
  “玉瑶,你曾经目睹廿三具无辜的死尸。” 
  霸剑在一旁仗剑戒备,语音低沉。 
  “是的,可是………” 
  “他的朋友无辜被杀,他有权为友复仇。”霸剑语气更冷:“既已与仇敌接触,就不能
稍存妇人之仁,这是江湖中人保命的不二法门;假如不是他修为精深,现在躺在地上的人该
是他,在江湖上玩命的人,对生死的看法与一般人不同,他们的命运是放在浮萍上的,像他
们这种活十五天算半个月的人,都是将生死看得很淡的……” 
  “甘叔,不要……说……了!”她掩面颤声叫。 
  “我们走吧!”霸剑冷然道:“一旦你对他的作为无法苟同,你和他之间,就会在心中
产生疏离感,早晚会分道扬镳的。玉瑶,及早离开他吧!” 
  “我……” 
  “道不同不相为谋。”霸剑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劝解:“甚至有一天会反目成仇,这一
天会来得很快。花非花和银花女煞才是他同一类型的人,他们才能在这人如草芥的乱世中存
活。玉瑶,你准备走了吗?” 
  她长叹一声,迈动沉重的脚步。 
  口口    口口    口口 
  天亮了,各处残留着仍在发亮的灯笼。 
  堡外围第一重房舍,烈火烛天仍在燃烧。 
  符可为等五人,加上天涯怪乞以及事后跟来的银汉双星,绕过火场进入中枢。 
  搜遍了整个中枢,始终找不到徐堡主父子及那些心腹爪牙,当然,更未发现天龙剑陆超
的影踪。 
  “又让这个祸胎逃掉了!”符可为叹道。 
  “爷,会不会被徐堡主坑了?江南双艳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欧玉贞提出自己的看法。
  “当然亦有此可能,但在未证实之前,我仍然不会死心。” 
  “老弟,你搜寻的人好像不是徐长风父子,而是另有其人?”一旁的天涯怪乞满腹狐疑
地问。 
  “不错。” 
  “究竟是谁?或许老花子能提供你些许消息。”天涯怪乞追问。 
  由于天涯怪乞已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何况老花子交游广搁,人际关系良好,又不是一个
多嘴的人;因此,他认为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 
  “我要找的人是天龙堡堡主天龙剑陆超。” 
  “黄山百丈峰的天龙堡早就自世间消失,堡主陆超亦已同时失踪,怎会隐身在长风堡?”
天涯怪乞惑然地道。 
  “我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消息得自何人?” 
  “陆超的以前姘妇,云裳女史白如莲。”符可为沉静地道:“陆超托庇长风堡是由她引
介的,江南双艳来长风堡亦是她的杰作,她却没想到几乎坑了她两位结拜的姐妹。” 
  “惭愧,我老花子竟然不知这些事。”天涯怪乞抓了抓那如蓬的乱发:“那江南双艳是
否亦和云裳女史一样……” 
  “不错。”符可为接口道:“她们三人皆是我那些朋友急欲猎取的对象,所以我已交由
他们带走了。” 
  “老弟与陆超之间究有何深仇大根?” 
  符可为将结仇的经过说了。 
  最后他坚决地道: 
  “我非要消灭这个祸胎不可,他在天下各地密藏了许多金银珍宝,随时都可以再收买杀
手来暗杀我,我那有好日子过?” 
  “我倒是知道徐堡主有几位暗中秘密来往的朋友,等咱们办完这儿的事之后,再告诉爷,
相信可以在他那些朋友口中,获得徐堡主可能的去处。”银花女煞接口道。 
  “好,咱们先办完事再说。”符可为点头道。 
  八个人分头找寻地下宝库的秘密入口,约一刻时辰,方在书房中找到。 
  众人找来了几枝长铁棍,开始捣毁可能装了机关削器的可疑设施,有惊无险地进入宝库。
  口口    口口    口口 
  这是一列南行的商队,平凡得连断路的小毛贼也懒得瞥上一眼。 
  南行的货物,通常都是边地的粗糙土产,油水不足;北上的商品,才是价位高的南方精
致货物。 
  一辆骡车,十余匹驮驴,大包大捆毫不起眼,全留下来也值不了几文钱。 
  八个穿得褴褛,难分男女的押贷人,除了两个车夫还有一点精神外,其他六个人骑在小
驴上,无精打采要死不活。 
  花非花这次损失颇重,失去了最得力的侍女。她另有一批得力姐妹,仍逗留在中条山区,
与长风堡留下搜寻的爪牙捉迷藏。这些人并不知道徐少堡主已暗中快速脱离北上,所以来不
及北上策应主人花非花。 
  但她却在无意间巧遇符可为这位亲人,总算弥补了失去侍女之痛。 
  她化装为维妙维肖的男脚夫,骑在小驴背上,傍着也扮成脚夫的符可为,慢吞吞赶路向
南又向南。 
  大车上与十四匹驮驴上的货物,全是获自长风堡的珍藏和金银。 
  “老弟,这两驴珍宝,你叫我如何处理?”化装为脚夫骑在小驴背上的天涯怪乞,扭头
向在驴背上打瞌睡的符可为道。 
  “那是你的难题,不关我的事。” 
  符可为懒洋洋打个呵欠,说的话也是有气无力。 
  “我老花子百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财宝,就是叫我躺下来吃,十辈子也化不完,岂不是
叫我作难?”天涯怪乞苦笑。 
  “这就是你侧身侠义道的痛苦之处。”符可为淡淡一笑:“我与小妃他们几个人就没有
这种心理负担;这些不义之财,对我们这些人来说,虽然毫无意义,但对另外一些人,意义
却十分重大。” 
  “哦!你的意思………” 
  “没有意思。” 
  “老花子知道如何处理这批不义之财了。”天涯怪乞恍然大悟地道:“老弟,自认识你
以来,老花子冷眼旁观,你虽是黑道作风,却有侠义胸怀,是个真正的大丈夫,老花子尊敬
你。” 
  “哈哈哈,大丈夫早就死光了,天下纵使还有两三个,但亦不会活得太久的,老前辈!
你看错人了。”符可为脸上有一抹难以察觉的飘忽神情:“我只是一个江湖猎食者,一个无
聊的江湖浪人,在某些人的眼中,我甚至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恶煞,避至唯恐不及,你
竟然说我是大丈夫,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天涯怪乞人老成精,如何听不懂他话中有话? 
  “那是武陵山庄的小丫头少见识,她初出道未曾见过大场面,难免少见多怪,你又何必
介意呢?等她在江湖行道一年半载之后,对世间事物的看法必然会改观的。”天涯怪乞是持
平之论,并无为司徒玉瑶辩解之意。 
  “在下做事一向不在乎别人如何想,也不在乎别人如何说,只求心安而已,否则岂不是
活得太辛苦了?”他淡然一笑:“前面就是榆城,咱们该分道扬镳了,老前辈是否走寿阳再
过娘子关回山东?” 
  “不错,这条路老花子最熟。”天涯怪乞牵了两头驮驴,向左折入往寿阳的官道,并向
众人挥手:“诸位,咱们日后江湖上见。” 
  “再见!”众人亦挥手示意。 
  “主人,你今后的行踪,可得请普超尘那些手下随时转知我们呀!”煞神在驴背上转首
道。 
  “你胡叫什么?”符可为苦笑:“长风堡的事已了结,咱们已没有任何关系,你让我多
活几年好吗?” 
  “哈哈哈,你想摔掉我煞神呀?那是不可能的,徐长风父子弃堡而逃,能算了结吗?”
煞神得意地道。 
  “所以你仍然是我们的主人。”银花女煞接口娇声道:“目下江湖道上许多人都知道咱
们的主从关系,你想赖也赖不掉,等到与徐堡主父子真正算清旧债后,你再赶咱们走路也不
迟。” 
  “玲姐,我们三人办完事之后,就会很快前来与你们会合。爷的心肠太软,易为人所乘,
你要多费一些心思。尤其是那个凌云燕,千万小心她在暗中弄鬼。”欧玉贞轻声向银花女煞
叮嘱。 
  “你们放心,我会小心防范的,”银花女煞的媚目中有一丝寒芒一现即逝:“这个鬼女
人是个祸胎,只要她敢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会先下手杀了她。” 
  她俩语音虽低,但符可为是何等人物?已将谈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我想她应该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了。”符可为苦笑道:“我已一再对她忍让,并放过了
玉树秀士,她没有再找我挑衅的理由。” 
  “大哥,你所说的理由,恐怕连你自已都不会相信。”花非花面有忧色:“这是一个狂
妄自负的女人,她绝不能一直忍让下去吧?你既然不忍心杀她,何不交由我们姐妹来处理?”
  “其实她不是一个太坏的女人,事情的发展恐怕不像你们预料的那么坏,咱们只能见机
行事,不可先预设立场。”符可为沉静地道:“时已不早,咱们就此分手,沿途要注意安全,
屠前辈是老江湖,你们要多听听他的意见。” 
  “主人请放心,这两位姑奶奶才是真正的老江湖呢!咱们保险能顺利抵达地头,再见
啦!” 
  符可为和银花女煞目送花非花等人去远后,才向左方一条小径,消失在一座树林中。 
  口口    口口    口口 
  江湖上正流传着长风堡毁灭的前因后果。 
  幸而逃出长风堡宾馆,四十余名托庇的人,是传闻的见证者,他们重新另找托庇之所,
逃避仇家的追踪和国法的制裁,逃避正义者的报复。 
  春秋会的镇江山门,没发表任何正式声明,长风堡徐堡主父子灭绝人性的罪行,与春秋
会无关。 
  事实上也是如此,春秋会在长风堡作客,是江湖上最平凡的事,没有义务承担主人罪行
的责任。 
  乾坤一剑徐堡主父子,成了众矢之的,各方交相指责,有些人甚至发誓要找他父子讨公
道申张正义。 
  符可为成了各方注目的人物,但谁也不知道这个叫符九的人之来龙去脉,有许多有心人
在明暗中进行调查,希望争取这个年轻的神奇高手。 
  可是,符九这个人似乎平空消失了。他像一颗划空而过的流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处,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天下大得很呢!如何去找一个无根无底的
人? 
  花非花、煞神、银花女煞、以及银汉双星等人,原本都是在江湖上声威卓著的威名人物,
此刻行情更为看涨,声威直线上升。 
  奇怪的是,这几个人亦与符九同时销声匿迹,不知所终。 
  敏感的人却在揣测,江湖上可能即将与起一股新势力,出现一位新霸主。 
  因为根据可靠消息证实,连字内四大凶枭之一的煞神与黑道女煞星银花女煞,都尊称那
位神秘的年轻高手符九为主人,甘愿充任其随从。 
  于是各地富豪纷纷为自己的权益未雨绸缪,暗流激荡。 
  江宁多家富户被劫近百万两银子的事,亦重新引起江湖朋友的注意,都在找江南双艳与
云裳女史这三个女人,希望在她们身上逼出这批巨大的银子来。 
  由于江南双艳,曾被徐堡主作为与春秋会订立协议的交换信物,任何稍具头脑的人都认
为春秋会已取得口供,近百万两银子甚至可能已被春秋会暗中寻获了。 
  春秋会有麻烦了,百万两银子可是一笔吓死人的钜大财富,谁不眼红? 
  江湖朋友的看法是:独食不肥,分金同利。 
  春秋会独吞了这笔银子,当然有人不愿意,至少也该分一杯羹给有资格分的人。 
  但有些江湖朋友,却将矛头指向徐堡主。 
  江南双艳既具有近百万两银子的身价,徐堡主又不是白痴,怎会将她们送给春秋会,作
为缔约的交换信物?除非他早已从她们身上,榨出那笔银子了。 
  如此推测,不是没有理由的。 
  徐堡主贪婪成性,是江湖上众所周知的。 
  江南双艳这两块肥肉落入他口中,他会不咬上一口?,如果他未得到好处,怎肯放手让
人? 
  更有些江湖朋友,将矛头指向那位神秘的年轻高手符九。 
  江南双艳在长风堡前揭发徐堡主罪行时,曾公开宣称是符九自长风堡爪牙手中救出她们
的。不论她们的话是否可靠,但她俩出现在符九身边却是事实。 
  他为何肯平白无故地救江南双艳?必然是怀有某种目的。 
  天下间,没有白吃的午餐,江南双艳必然付出了相对的代价。 
  她们唯一所能付出的代价,就是在江宁窃盗得来的赃银。 
  这等于是买命钱,她们付出的必然为数可观。 
  江湖上见过符九的人为数不多,要找一个从未谋面,而身世来历如谜的人,不啻像大海
捞针。 
  但如果找他那几个声名卓著的随从,那就比较容易了,能找到他的随从,等于成功了一
半。 
  因此,煞神和银花女煞就成了某些江湖人士寻找的目标。 
  口口   口口   口口 
  寿阳县位于太原府城东南约百余里,地当东西间道,城虽小,却有规模颇大的牧场散布
在城南郊一带。 
  这些牧场以放养牛羊为主,禁止外人闯入,陌生人最好不要胡乱到处走动,以免发生意
外,被那些常怀戒心的牧工当偷牛贼用私刑处置。 
  这天三更初,规模最大的威远牧场场主居住的大院内,出现两个飘忽如鬼魅的怪影。 
  长风堡被毁已经有六天了,远在三百里外的寿阳有心人士,应该早就得到消息,曾经与
长风堡秘密往来,心怀鬼胎的人必定暗中作了应变准备。 
  县城几个与徐堡主有密切往来的人士,早已在两天前离家外游啦! 
  寿阳似乎没有人知道长风堡,小县城的人与遥远山区的土霸沾不上边。 
  但威远牧场似乎笼罩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氛,似乎意昧着将有事故发生了,尽管表面与
平时并无两样,牧工们安静如恒。 
  外弛内张,牧场内加强了守望的人手。 
  三更天了,场主金翅大鹏屈经纬仍在密室忙碌,与两位牧场内外管事一面品茗,一面讨
论场务。 
  密室位于后院几栋房舍深处,是禁止屈家以外的人接近的禁地。在外院执役的牧工仆从,
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座密室,反正主人的内院,谁敢乱闯? 
  两位牧场内外管事,决不在白天被召至密室。 
  讨论完场务,屈场主悄然出室,巡视附近几座房舍,证实空旷无人,各处毫无异状,这
才满意的返室。 
  “王管事,消息如何?”屈场主一双怪眼,盯着外场管事低声问。 
  “解州传来快报,花非花手下那些人的确已经在风陵渡集结,等候她们的主人过河。”
王管事用乐观的口吻说:“可知花非花快要接近解州了,也表示符九几个人必定与她结伴南
行,可惜咱们的眼线始终无法发现她们的行踪;按情理,她们不可能长期在山西逗留寻踪觅
迹的。” 
  “必须发现与证实他们的行踪才能放心。”屈场主对些许的消息不满意:“咱们的人,
千万不可暴露身份,派出的眼线务必要按规定行事,只准冷眼旁观,不许有所行动。咱们希
望姓符的留在山西穷搜,万一暴露身份,而又不幸落在那小狗手中,咱们………” 
  密室中灯光明亮,所有的门窗皆紧闭得牢牢的,既不可能有灯光外泄,更不可能有声息
传出;室门一关,室内外完全隔绝,就算有不速之客外侵,保证浪费精力,老半天也摸不到
密室来,甚至大白天也不易发现密室在何处,所以他们十分放心,决不可能有人潜近密室。
  室门方向传出一声轻咳,密室的门正缓缓推门。 
  “你们将大祸临头。”出现在密室的符可为邪笑,态度相当友好:“我已经弄到你们三
个眼线,所以我来了。他们相当合作,武功也十分出众,做眼线未免委屈了他们,做牧工更
是浪费了人才。” 
  “什么人?”屈场主大惊失色,戒备着厉声问。 
  “你要留意的人………” 
  王管事悄然抬手,一声崩簧响,追魂夺命的袖箭飞出袖口,有如电光一闪,人也同时随
箭后扑上了,反应之快无与伦比。 
  相距不足一丈,声出箭及,按理必定箭出人倒,绝难看到箭影,想闪更是不可能。 
  谁也没看清变化,箭一出应该已成定局。屈场主却看到了无法看到的异象,看到符可为
的身影晃动了一下,严格的说:只看到影像乍没乍现而非晃动,目力已经匪夷所思了,不愧
绰号叫金翅大鹏。 
  大鹏鸟为鸟中之王,目力极为锐利,虽在十里的高空中仍可看清地面上走动的小动物。
  袖箭一闪即没,在王管事的感觉中,箭是透体而过的,符可为的腹部必有一个两边透气
的箭孔,已经是半死人了,正好扑上擒人,半死人是无害的。 
  “卟!” 
  小腹挨了一拳。 
  “劈啦!” 
  脸上挨了一记阴阳耳光。 
  “嗯……” 
  王管事闷声叫,蜷缩着一头栽在符可为脚下呻吟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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