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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猎人》


第三十二章



  就在符可为等九人离开平湖镇北上同时,一匹健马向北飞驰。
  这是平湖镇通向沛县的小径,四个村妇分别躲在路两侧的大树后,目迎飞驰而来的骑士。
  健马飞驰而至,骑士那有余暇察看路旁的景色。
  尘埃一动,一名村妇猛地拉紧一条粗绳,贴树勒紧缠得牢牢的。
  绊马索,简单实用,而且非常危险的玩意,对付飞驰的健马万试万灵,当然必须计算得
十分准确。
  一声马嘶,健马砰然倒地。
  骑士猝不及防,被抛离马鞍向前飞。
  另一面的一位村妇飞射而出,好高明的轻功提纵术,半空中一掌劈在翻腾的骑士背心上,
抓住一只手斜飘而降,砰然一声将半昏迷的骑士抛入路旁的草丛。
  路旁另两位村妇抢出,一个将人拖入林深处。一个一脚踢中健马的额心,健马双蹄已折,
注定了必死,早些杀死,可减轻马儿的痛苦。她一个人,就轻易地把死马拖入树林藏妥。控
制绊马索的村妇再重新掩埋绊马索。
  几记耳光把骑士打得神智一清。
  “你……你是……”骑士大骇。
  “传什么讯?说!”村妇凶狠地说,但嗓音悦耳。
  “姓……姓符的动……动身了,好……好像要……要公然硬……硬闯……”
  “你的口信传到何处?”
  “四十……里外的三家店,那是传……传递站……”
  一耳光再加上一劈掌,骑士立即昏死,村妇解开骑士的腰带,熟练地捆人,撕衣勒嘴,
把人塞入草丛中。
  “他们动身了。”村妇向同伴说:“我们不要等啦!先走一步好不好?”
  “好哇!辛苦些,绕野走!”这位村妇是银花女煞:“早一步布置,多一分先机!”
  四人撤掉绊马索,从树后取出四个背箩,越野而走。
  “符大哥真会来硬的?”一位村妇问,她是金文文。
  “毫无疑问。”欧玉贞肯定地说:“他是什么都不怕的,所以我们必须在暗处策应他,
弥补他的不足。”
  “不怕他生气?”
  “你别让他生气的鬼样子唬住了,文妹!”银花女煞接口头:“我了解他,死老虎不吃
人,样子难看唬人而已,他是真心对我们好,关心我们。咱们快赶一阵吧!”
  口口 口口 口口
  凌云燕不但美,而且武功暗器皆出类拔萃,逍遥仙客是色中饿鬼,难怪指定要她作为进
住观中的条件之一。
  玉树秀士也是色鬼,但为了活命,只好忍痛割舍。
  “今晚咱们就要搬入景云观住宿,你先准备一下。”玉树秀士一面品茗一面交代凌云燕。
  “云飞……”她粉面色变。
  “你怎么啦?”
  “我不去!”她一咬牙,断然拒绝:“那妖道是色中饿鬼,天不怕地不怕的恶魔。如果
他打我的主意,你抗拒得了他吗?”
  “你在说不可能的废话!”玉树秀士冷笑:“咱们是求他保护的人,也是他的财神爷,
他一代高手名宿,决不会做出犯忌的事!”
  “那可不一定哦!徐堡主就敢出卖他庇护的人。”
  “徐堡主那能与逍遥仙客比!哼!”
  “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你太多虑了……算了,不去就不去,要死,我们死在一起好啦!”玉树秀士突然改变
态度,换上了让她心荡的温柔笑容:“你天生丽质,沉鱼落雁,其实我心中也担心,以后我
得好好看紧你,怜惜你……”
  先抱紧,再一面吻一面毛手毛脚,手探上了胸怀,轻怜蜜意地揉抚那高耸的酥胸。
  “嗯……”她感到浑身火烫,激情地作象征性的挣扎:“云飞……不……不要……大白
天……”
  “房门是上了闩的,小亲亲……”
  一声嘤咛,一声娇喘,迷乱的玉手反而更热烈地纠缠正在忙碌的玉树秀士,已陷入意乱
情迷半昏眩境界。
  片刻间,床上呈现了一双大白羊。
  半个时辰后,玉树秀士下了床。她却赤裸裸直挺挺地仰躺在床上,不但哑穴被制,双肩
井、双环跳也被封住了,成了浑身瘫软的可怜虫。除了呼吸和转动满是泪水的眼睛外,全都
不能自由活动了,呼天不应,叫地无门。
  “别怪我,小宝贝!”玉树秀士一面抚摸完美的胴体,一面邪笑:“妖道指名要你,作
为我们住进观中的条件,我已走头无路,只有你才救得了我,原谅我,宝贝!”
  她不再流泪,只用怨毒的目光,死瞪着这位她一度痴爱、甘愿生死相许的狼心狗肺的情
夫。
  突然,她想起了符可为批评玉树秀士的话。
  “天啊!我真的瞎了眼!”她心中在狂叫着:“玉树秀士你这畜牲!只要我有一口气在,
我……”
  她后悔,已来不及了!
  口口 口口 口口
  信息始终无法传抵景云观,信使一一在途中失踪了。
  当九匹健马驰过三家店时,传递站的人大吃一惊!九个陌生人竟然扬长而过,事先为何
没接到任何信息呢?
  三家店位于三岔路旁,也是平湖镇至沛县的小径,向东北至景云观十五里,至县城廿五
里多一点。
  这里的传信站,快马传信至景云观,片刻可到。
  符可为九个人是有备而来的,他要以雷霆万钧的实力击溃包庇两个怕死鬼的人;今后,
敢收容两个怕死鬼的人,就没有几个了。
  急讯传出了,强敌压境。
  不能让强敌直捣景云观,兵临城下岂不颜面尽失?
  卅年来从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景云观的人急怒交加的情景是可想而知的。
  最先迎出拦截的七人七骑,在一声忽哨下,左右一分,七匹马堵住了三丈宽的官道。
  中间的骑士高大狰狞的中年人,长相非常可怖。
  其余是六名穿青袍的中年老道。
  “干什么的?”狰狞中年人声如乍雷,据鞍沉喝。
  符可为九匹坐骑,分两路小驰,不徐不疾,在三丈外缓缓勒缰。
  “混蛋!”符可为大骂,声如洪钟:“光天化日,你们公然扮强盗劫路?沛县难道是没
有王法的地方?”
  “少给我装糊涂,狗东西!”狰狞中年人伸手拔出刽刀大喝。
  “狗杂种,你下来!”煞神跳下马,倒垂着刽刀:“刽刀对刽刀,我煞神从来没有碰上
使刀的对手,来来来!吃我一刀!”
  “你是什么东西!”中年人跳下马,愤怒地挥刀冲进。
  “来得好!”
  “铮!”一声狂震,中年人斜震出五六步。
  “你亦接我一刀!”煞神怒吼。
  刀光电闪,刀气袭人,人与刀浑如一体,双手运刀势如天雷下击。
  中年人一刀便吃了亏,这才知道煞神名不虚传,不敢硬接,刀随身走一闪一旋,快速贴
上煞神右后侧,蹈隙反击刀发如电掣。
  煞神一声狂笑,半旋身钢刀疾沉,“当”一声刀背击偏对方刽刀,一旋一挑,立还颜色。
  “嗤!”一声轻响,刀尖划破了中年人的右小腿侧,裤裂血出。
  中年人一跳五尺,扭身左手一扬,袖底喷出浓浓的黑雾,迎风一迸而散,向煞神飞涌。
  煞神已先一步急退,也左手一扬,一团灰光破雾而入,恰在浓雾喷出的后一刹那穿越!
  “法宝来也!”煞神同时狂吼。
  “啪!”一声响,褐光飞越浓雾,在毫无戒心的中年人鼻尖上迸爆,褐色粉末洒了中年
人一头一脸。
  煞神从来不使用暗器,第一次使用便得心应手。
  “哎哟……我的眼睛……”中年人掩住双目,涕泪交流的急退,一脚踏空,摔落路旁的
大排水沟。
  不是暗器,是一颗胡椒粉丸,是符可为准备的法宝之一。
  曾家那位叫五哥的子侄,已经下马掠出,剑向一位鹰目老道一指。
  “你也下来松松筋骨,我送你下地狱!”五哥指名单挑:“我,曾五!”
  鹰目老道愤怒地冲出,正是煞神一刀伤了中年人的瞬间。
  “你死吧!”鹰目老道厉叫,剑攻出右手同时一扬,喷出满天流星,迎向曾五罩去,剑
是骗人的虚招。
  曾五似乎早有准备,向下一仆,剑把着地,左手立即顺势摔出三颗小纸包。
  “法宝来也!”他的叫声紧接着煞神的吼声而起!
  满天流星到了,腥风刺鼻,而曾五已在摔出小级包时,急滚出丈外去了。
  三个小纸包贯破流星网,击中鹰目老道额头与胸腹。
  “哎哟!王八蛋……我的眼睛……”鹰目老道以手拖住头面狂叫,石灰入目,怎会好受?
如不急救双目必瞎。
  曾五贴地射到,一剑贯入鹰目老道的右大腿。
  “啊……”鹰目老道狂嚎。
  曾五哈哈狂笑,跃起急退而回。
  “宰掉这些强盗!”曾七拔剑大叫,策马前冲。
  五个老道,眼看两个同道一照面便倒了,狂嚎声惊心动魄,已吓得魂飞魄散,怎敢拦阻
对方健马冲阵?不约而同策马冲入田野,落荒而逃,丢下同伴不管了。
  第二批人远在里外,看到前面的人在作鸟兽散,相顾失色,立即兜转马头向后转,不敢
再逞强拦截。
  九匹马继续前进,驰入官道旁的小村。小村已先一步家家关门闭户,像座死村。
  接不到信息,景云观失去集中人手,在途中布伏决战的先机,惊慌失措乱了章法。
  瑟缩在村中的徐堡主等人,心惊胆落,叫苦连天!
  玉树秀士化装村夫,潜至徐堡主租住之房舍。
  “这混蛋阴魂不散,真找到此地来了。”徐堡主说:“咱们进住观内的事,恐怕泡汤
了!”
  “真他娘的倒楣!凌云燕已被我说服愿意进观,目下小狗就在村中,已无法送人入观。”
玉树秀士惶然说:“何况景云观目下强敌临门,妖道那有心情管咱们的死活?咱们只好自求
多福了。”
  “我料定妖道靠不住,果然不幸言中,现在咱们只能等待事故的结局。”徐堡主叹息说:
“哦!你要小心些,符小狗九个人中没有女的,这表示花非花等几个女杀手是在暗中活动,
要小心她们暗算!”
  符可为并不知道死对头就在村里,过门不入错过了。
  口口 口口 口口
  小村以东两里处,是一片树林,树林前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视野宽广,可看清里外
景云观的动静。
  林缘站着符可为,望着卅余名道俗踏草而来。
  走在前面的,正是颇有几分神仙气慨的景云观观主逍遥仙客,佩了剑挂着乾坤袋,背领
上插了一柄拂尘。六名中年道侣左右相伴,一个个怒形于色,杀气腾腾。
  第二排是十二名狰狞高壮的大汉,第三排是十二名美丽的道姑。最后一排是六名唇红齿
白的道童。
  所有的人都清一色佩青钢剑。
  “哈哈哈哈……好壮观的阵容!”来人已接近至五十步内了,他仰天大笑:“卅六天罡
全来了。逍遥仙客,难怪你敢在一方称雄,声威震江湖,有这许多人替你谋财掠美女,委实
令人羡慕!”
  在廿步外左右列阵,无边杀气像浪涛般涌向符可为,空间里似乎流动着死亡的气息。
  “孽障斗胆!”逍遥仙客的鹰目中放射出鬼火似的暗绿色光芒。
  “哈哈哈……不斗胆敢来吗?我敢打赌,这卅年来我是第一个能将你这妖道逼出来的
人!”
  “你其他的人呢?”
  “到村中办事去了!”
  “就留你一个?”
  “因为我是你唯一的劲敌,人多了反而碍手碍脚。”
  “你究竟要什么?”
  “三个人,徐堡主父子及玉树秀士高云飞。人交给我,我即拍腿走人。”
  “他们是贫道有效保护下的宾客。”
  “那就没话好说了,咱们只有生死一博!”
  “该死的孽障,你狂够了!”
  “狂者进取。我千里追凶,不死不休,你!放马过来!”
  他字字铿锵,声声敲击对方的脑门,豪情万丈拔剑高举,大踏步而出气吞河岳!
  “要活的!”逍遥仙客愤怒如狂,挥手怒吼。
  一名老道拔剑迈步,第二名接着出列,面目阴沉,像个债主。
  “他一定是活的!”最先出列的老道用剑向符可为一指,语气信心十足。
  剑把底部,活盖刚启,致命的药物还没泄出,第二名老道仍没稳下马步。
  激光排空,人剑一闪即及,剑气似冰雹,大劫临头。
  “兵解!”喝声同时到达。
  居然没有人看清符可为是如何扑上的,但见光动、人到、声到、剑及!
  “啊……”惨号声乍起,人体在射到的激光前飞起、抛落。
  一个左肋开大洞,一个右肋裂开了,内脏挤出,血染红了乱草。
  一眨眼,符可为在原地重现。
  “不杀光你们,沛县永不会太平!”他高举血迹斑斑的长剑,杀气直透华盖,虎目中冷
电熠熠,一字一吐声如沉雷:“禁不起一击的人,不要出来送死,下三滥的药物不放则已,
放则我必定剑裂了你们,”
  抢出两位老道救助同伴,抱起人摇摇头吃力地退回。
  又一个老道出来了,接着第二名;第三名是女道姑,柳腰扭,莲步移,所经之处异香四
溢。
  第四名仍然是女道姑,明显的要四打一。
  “只许两个两个上,不许以多为胜!”符可为舌绽春雷沉喝。
  “小辈,该怪你自己,不该把人遣走,自己落单!”最先立下门户的老道狞笑说:“你
明知前来沛县不可能获得公平对待,反正你一定要死的,何必介意呢?”
  “既然如此,我不介意。”
  “你认命吧!不介意又如何?”
  “你们就会倒大楣!”
  接着是一声长啸!声震四野!
  人与剑似乎突然幻合为一,只看到耀目的光,和淡淡如虚似幻的朦胧人影,以惊人的眩
目奇速,一闪即逝,无畏地贯入人丛。
  妖道们身后,草长及膝上览无遗,看不到异物,更不可能看到人影。
  草盖齐掀,八个人从地洞中跃出,洞盖是木板形的盾牌,上面覆的草一掀即落。
  八个突然现身的人,以木盾护身,剑也当作刀使用,两人为一组,盾斜举不看人的面孔,
从盾牌下看敌人的下半身,见脚就砍。
  从人丛中出其不意锲入,像是地底突然冒出的神兵,交叉砍杀,相互掩护,眼上蒙了薄
纱布,口中带了放有辟香辟毒药物的口罩,手臂有护套,背部有夹板,前面有掩心皮革镜。
  一冲之下,就砍掉了后排十一个男女的脚。
  好残忍的大屠杀,此长风堡更惨烈,以有备攻无备,张下网等大鱼,胜负早已决定了。
  符可为展开了平生所学,每一剑皆有如一记霹雳,首当其冲的两老道两道姑,一个个连
人带剑被砍裂、挑飞,洒下一天血雨。
  人都疯了,兽性暴外无遗。
  消遥仙客发狂似的追逐符可为,但符可为避免与他正面接触,来如风去如电,追逐其他
的人,急剧的回旋带起漫天剑气,瞬息间已毙了八个男女。
  一声长啸,他大旋身猛扑目龇如裂的逍遥仙客。
  现场肢体凌落,尸横遍野,已经没有几个人了,片刻间就几乎屠光了所有的人。
  “铮!”一声大震,火星直冒,逍遥仙客硬接了狂野的一击,总算崩开了符可为的剑,
马步仅稍挫半步,剑上劲道之猛已可与符可为比拟。
  符可为不再迟疑,展开狂风暴雨似的抢攻,逼妖道无法抽出精力利用左手玩弄玄虚,逼
妖道只能用武功运剑决战,压力一剑比一剑重,真力源源之不绝。
  “铮!铮铮铮……”双方都快逾电闪,绝对无法避免双剑接触,强攻硬抢气势如虹,没
有任何游斗的机会,每一剑都是生死间不容发的绝着。
  符可为第一次碰到如此高明的剑术高手,以神御剑攻势如潮,双方皆以神意相搏,已经
没有所谓招式了。
  由于速度太快,旁观的人已无法看清形影的变化,目不暇给,连人影也难以分辨。
  眩目的激光,迸爆的火星,风雷似的剑气啸鸣,依稀难辨的虚幻人影,剧烈的双剑交呜,
如此而已。
  搏斗的范围不大,三丈方圆而已,地面的草已全被踩平,已没有飞散的草叶出现。
  斗场已经回复平静,只逃走了一个道姑,一个道童。除了逍遥仙客之外,摆平了卅四人,
说惨真惨,这是一场出其不意的、一面倒的大屠杀。
  八个人在外围聚集在一起观战,没有勇气加入,根本插不上手。
  曾家子侄有四人受了轻伤,但并不碍事,其他都安然无伤。
  八个观战的人,连功臻化境的霹雳虎也看得手心冒汗,心跳加剧,紧张得死抓住剑,猛
抽凉气。
  “铮铮铮铮!”一连响起三声金铁交呜声。
  符可为后退了三步,逍遥仙客斜震出丈五六。
  逍遥仙客逮住这瞬间时刻,深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可怕的怪啸,身形开始转动,道袍
鼓张,神情狞恶已极;片刻之间,他的身形消失了,原地飘起淡淡的轻烟。
  符可为脸色一沉,吸口气双手徐徐外张上抬,诡异的气氛陡然光临。身形向下挫,风生
八步,青影朦胧,眨眼间便无影无踪,平空消失幻化了。
  两人幻化的不可思议现象,把旁观的人惊得张口结舌,毛骨悚然,彷拂真的白日见了鬼。
  两条淡淡青影在十丈方圆内倏没倏现,似乎又像是两抹流光在追逐,此隐被现,更像是
幽灵,你幻我没。
  除了隐隐可闻的阴风流动声外,听不到足音,看不见任何实影。
  隐隐的气流流动声渐急,并响起一阵呜呜咽咽的怪声,音浪不高,但入耳令人毛骨悚然,
似乎这种怪声并不属于人间世,而是来自阴曹地府的鬼魂召唤。
  怪声一阵比一阵紧,场内陷入神秘不测的气氛中。
  “妖术!”曾家一位子侄脸无人色地骇然惊叫。
  响起一声霹霹,怪声、烟雾、幻影等异象同时消失。
  逍遥仙客脸色死灰地抱腹踉跄后退,最后双腿一软,跪伏于地,宝剑落在二丈外草地上。
  符可为的身形幻现在妖道面前八尺处,冷冷地凝视着妖道。
  “你已练成了元神分身术,难怪你不把江湖同道放在眼内,自划地盘包庇凶手。”符可
为冷冷地说。
  “你……你毁了我……我的内……内丹……”跪伏在地的妖道,声嘶力竭厉号。
  “现在,我要毁你的元神!”符可为伸出长剑,神色庄严,剑尖指向妖道的眉心:“然
后,用三昧真火炼化你的形骸!”
  “不……不要……”妖道崩溃了。
  “要,你要的!”
  “请给我机会……”
  “我为何要给你机会?”
  “我……我发誓改过自新……”
  “哦!真的?”符可为沉吟一下:“我有条件。”
  “我……我答应!”
  “拆除观中的地下密室。”符可为一字一吐地说:“观中的珍宝,你捐出三分之二给善
堂,三分之一作为遣散观中鼎炉的遣散费。”
  “我……我照办。”
  “转告你那些暗中准备助拳的朋友,不准管我与徐堡主之间的事。”
  “遵命。”逍遥仙客神色黯然地说:“我准备辞去住持,远走他方……”
  “能听我的忠告吗?”
  “这……请赐教!”
  “你虽修道有成,但却走左道旁门,修炼愈久,天年愈短。找一处山明水秀钟灵之地,
重回正道,始能返璞归真。”符可为正色地说:“如能清心寡欲顺乎自然参修,虽然不一定
能达到地行仙的境界,但至少可多活上个十几年决没问题。”
  “我决不会辜负你的忠告。咦!”
  远处人影来势如流光,妖道大为惊骇!
  “文文……”霹雳虎惊呼。
  “小文,你怎会来这里?”符可为大叫,飞步迎上。
  金文文飞掠而至,娇喘吁吁!
  “符大哥,我们找到徐堡主的藏匿处所。”
  “他们在那里?”霹雳虎急切地问。
  “在景云观附近的小村落……”
  “别急,慢慢说,他们逃不掉的。”符可为轻拍姑娘的肩背,以稳定她的情绪:“把经
过告诉我。”
  “我和妃姐她们,比你们早几个时辰离开徐州北上,替你们清除信差,暗中打听消息。
午前侦查出徐堡主等人,藏匿于景云观附近的小村中。并在一座民宅内,发现被玉树秀士制
住穴道的凌云燕,据她表示,玉树秀士认为景云观主不可靠,已会合徐堡主等人准备逃离他
方。咱们要快速行动,否则就追不上了!”
  “放心,大白天他们不敢公然行动的,你妃姐她们目下何在?”
  “潜伏在村外监视他们。”
  “好,咱们这就走。”
  “小友,需要我效劳吗?”逍遥仙客诚恳地问。
  “谢啦!你不方便出面。”符可为婉拒:“为免波及村民,我不会在村中动手,我要等
他们离村后再捕捉他们。”
  口口 口口 口口
  傍晚使分。
  徐堡主等人正在等候消息,人人显得焦急万状。
  不久,化装为村民的二郎神自外潜返。
  “情况如何?”徐堡主焦急地问。
  “非常不妙!”二郎神脸色不正常地说:“妖道带了卅多名高手,几乎被符小狗等人屠
个精光大吉,好惨!”
  “妖道本人呢?”
  “我离开隐身之处时,妖道正与符小狗斗妖术,那情景好像是地狱鬼域,我……我不敢
再看下去了,立即离开现场,绕了一大圈才回来。”
  “我看状况不妙,咱们得立刻动身离开这里。”玉树秀士惶急地说。
  “那也要等天黑后始能动身。”徐堡主向二郎神交代说:“派几个人出去看看村中有无
动静?另外交代下去,立即作脱身准备,行囊马匹不要了,每人平均分带些一珍宝及银子,
轻装上路。”
  二郎神恭应一声,出堂而去。
  “堡主打算向何方脱身?”玉树秀士问。
  “县城。”
  “县城?”
  “不错。”徐堡主胸有成竹地说:“符小狗能老远地追踪到此,他必定有一面绵密的侦
查网,始终掌握到咱们的行踪;因此,往任何方向脱身都不安全,县城是唯一安全处所,他
胆子最大,也不敢公然在城内打打杀杀。”
  “但咱们不可能永远躲在城内呀!”
  “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至少可以免除眼前的杀身之祸。”徐堡主沉静地说:“目下
咱们行囊颇丰,纵使住最大的客店,亦可住个一年半载。这期间,我将设法招引一些好友同
道,与符小狗算一算总账。”
  “这倒是个好主意。”玉树秀士欣然地同意:“在下亦可召集散失在江湖上的昔日会友,
明抢暗箭齐来,拼死符小狗!”
  “贵会山门虽关了,但散失在江湖上的会友仍为数可观,老弟如能设法召集得到部份人
手,加上老夫的财力,咱们东山再起的希望甚大。”
  “这得全靠堡主鼎力支持了!”
  “好说好说。目下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咱们的交情是建立在患
难之中,日后必定合作榆快!”
  “当然当然。”
  在各种人等中,有些人可以共患难,亦可以共享乐;但有些人,则只能共患难,而不能
共享乐。
  徐堡主和玉树秀士,都是重视名利的枭雄,而今陷入危难困境,不得不相互依存,共渡
难关;如果真能渡过难关,他日一旦有成,两人能否真的可以共享乐,只有天晓得!
  口口 口口 口口
  同一时间。
  符可为等人,在离县城约四里处的一座树林中进食干粮。
  “老弟,你的推测不嫌太大胆了些?万一他们不进城避祸,咱们岂非又得大费手脚天涯
追踪?”霹雳虎就心地说。
  “曾叔多虑了。”符可为自信地说:“他们最后倚为长城的妖道都倒了,在这方圆二三
百里内,再也找不出能庇护他们的大豪。他们心中必定明白,绝难逃脱咱们的紧迫追捕,县
城是唯一的安全处所,而且近在咫尺,片刻工夫可达。
  因此,我有九成九把握,他们必定去县城躲灾避祸。所以我叫小妃她们撤离小村,以免
被他们发现,而引起戒心。”
  “符大哥,妖道会不会泄露咱们的行踪?”在附近食用干粮的花非花问。
  “不会的,他自己善后的事都忙不过来了,那有心情管别人的死活?何况他并不知道咱
们真正的企图与动向。”
  “假如主人的推测正确,合该他们气数将尽。他们必定等待天黑后再行动,却未料到今
晚上弦月高挂,他们的行动就失去隐密性啦!”煞神欣然地指指业已升起的上弦月。
  “夜间搏斗时,千万要小心对方的暗器,这些家伙都不会按规定使用暗器的。”符可为
慎重地交代众人:“徐堡主留给我,我要在他身上追出天龙剑的下落。”
  “爷,有关天龙剑下落之事,你不觉得其中有蹊跷吗?”欧玉贞迟疑地说。
  “你难道发现了什么?”符可为问。
  “天龙剑托庇长风堡的消息,是云裳女史透外的,而金陵双艳亦表示亲眼目睹他曾出现
于该堡中,这表示陆超托庇长风堡之事是实。”
  “不错……主”
  “但你曾向该堡内堂管事迫供,他却表示从未见过天龙剑其人。这就是问题症结所在
了。”
  “你的意思……”
  “这有两个可能。”欧玉贞沉静地分析:“第一个可能是,徐堡主将天龙剑秘密安置于
一个非常隐密处所。第二个可能是,天龙剑遭到了与金陵双艳同样的命运,只不过他没有金
陵双艳幸运而已,以这个可能性最大。”
  “你是怀疑徐堡主见财忘义,逼取他的藏银后将他处决了。”符可为冷静地问。
  “不错。那天毁堡之后,咱们曾搜遍全堡,均未发现踪迹。他是个残废之人,不可能乘
乱逃离出堡呀!”
  “果真如此,真是天意!其实我心中亦早有所疑,只是无法证实而已。”符可为叹息道:
“真正说起来,我对天龙剑的恨意,不若像对徐堡主那般深,要不早先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徐长风这杂种心太狠毒了,这种人多活在世上一天,就多一份罪恶,今晚我一定要铲除这个
祸害!”
  “玉树秀士是我的,你们不要跟我抢!”金文文说。
  “恐怕轮不到你呢!”花非花笑道。
  “我已说过了,妃姐,你不可抢我的!”金文文急道。
  “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谁?”
  “凌云燕!”花非花说:“她受到了如此大的侮辱,会放过那个混蛋吗?”
  “算这混蛋走运。”金文文泄气地说。
  “走运?”银花女煞不屑地说:“他走的是死运,不信你等着瞧好了。”
  “你认为她一定会找他?”煞神不以为然地说:“她不是一向对那混蛋百依百顺的吗?”
  “屠叔,你不懂女人的心理,尤其是个性刚强的女人。爱之深,恨亦切,凌云燕就是这
种女人。”银花女报吃完最后一口干粮,拭净手之后,来到符可为身边:“爷,借一步说话,
我有事与你商量。”
  符可为微微一怔后,即长身而起与银花女煞向外移。
  “玲姐干嘛神秘兮兮的?”花非花低声问欧玉贞。
  “我也不清楚……”
  “他们既然避开我们,当然谈的是私事。”煞神接口道:“你问小贞,岂非白问?”
  两人来到林缘,距众人已有一段距离。
  “你对妃妹的日后作何安排?”银花女煞低声提出爆炸性的问题。
  “她是师父的唯一骨肉,我当尽本份照顾她。”
  “如何照顾?”
  “这……”
  “妃妹要的是男女之爱,而非兄妹之情!”
  “我们是师兄妹……”
  “这是什么理由?江湖上师兄妹成为夫妇的比比皆是。”银花女煞正色说:“我是旁观
者清,你们彼此心中有意,但由于个性刚强,都不愿主动表白。你难道没有发现,妃妹的个
性最近已改变了许多?她是一个值得你爱的女孩子,唯有结为夫妇,才能照顾她一生。”
  “我想……”
  “不要想,而是要去做!”
  “我……我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如此才是,我与贞妹、屠叔衷心祝福你们。”银花女煞松了口气。
  “你要谈的就是这件事?”
  “不,还有一件。”
  “何事?”
  “有关文妹与你的感情问题。”银花女煞神色郑重地说:“谁都看得出她对你一往情深,
但你似乎有心结,却在刻意逃避,为何?”
  “金蛇洞武林世家,江湖中白道的象征,我不敢高攀!”符可为沉静地说:“此次基于
共同目标,权宜与我凑合在一起行动,恐已难获紫虚散仙谅解,我怎敢再接纳这份感情?”
  “你多虑了。紫虚散仙虽为白道至尊,但却没有一般白道人士那付惹人厌的嘴脸。”银
花女煞笑吟吟地说:“相反的,他嫉恶如仇的人物,处置仇敌的手段相当暴烈,是个相当明
理的人,你又何必自划界限?何况你曾在武昌清风园望月楼地下密室,公开宣告文妹是你的
女人……”
  “那是为了救人而信口胡扯的,岂能当真?”符可为急忙辩解。
  “在你而言,那只是权宜措施。但在文妹而一吉,她竟能在长辈面前公开宣称跟随你,
意义就不一样啦!”
  “小玲,我知道你是基于与她的情谊而如此做,但你却未真正考虑到实际……”
  “你错了,是曾叔托我问问你的意见的。”
  “曾叔?”
  “不错。”银花女煞正色地说:“他认为你是不可多得的俊杰,是值得信赖的好汉子,
极愿促成你与文妹之事。”
  “男女之情变数甚大,急进不得。”符可为诚恳地说:“我对金文文了解不深,她也只
看到我的表面,与其日后后悔,不如事前彼此多作了解。这样好吗?让我们自然发展,增加
彼此了解,顺序渐进,以免造成伤害。”
  “你说的也对,感情之事勉强不得。”银花女煞点点头:“不过希望你别先自设界限,
并要解开心结。”
  “我懂你的意思。”符可为点头应喏。
  两人回到树林中,迎接他们的是各种不同的目光。
  口口 口口 口口
  起更使分。
  十余条人影以不徐不疾的速度越野而走,月光下面目清晰可辨。
  一行人已接近林缘五丈之处。
  “且慢!咱们最好先派人搜索这片树林。 ”玉树秀士向走在前头的徐堡主低声提出警
告。
  “高老弟,你多虑了!”徐堡主十分有信心地说:“符小狗不是神仙,绝不会想到咱们
会去县城而在前面拦截的,以老夫的猜测,他恐怕仍在村中鬼推磨似的搜索呢!”
  “话虽如此,但在下仍有心情不宁之感。”玉树秀士不安地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徐堡主苦笑地说:“老弟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推
断林中必无凶险,听我的,绝对错不了……”
  “哈哈哈哈……”林中响起一阵清朗的大笑,打断了徐堡主的话。
  笑声未落,林中已踱出九男女。
  徐堡主等人闻笑声已惊疑万分,及至来人现身,更骇然色变如见鬼魅。
  “姓符的,俗云: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你要赶尽杀绝吗?”徐堡主急怒地叫。
  “姓徐的,你说这话公平吗?”符可为冷声说:“山西道上廿多条无辜人命,他们又该
向谁申冤?”
  “老夫的长风堡被毁,百万珍宝被你劫走,难道还不能抵销那些人命债?”
  “在你眼中,人命不值钱;在我眼中,人命却是无价的。”符可为冷笑:“何况那批珍
宝并非我据为私有,我对那些沾满血腥的珍宝毫无胃口。”
  “你究竟要怎样?”
  “你我的仇恨已浓得化不开,不是你父子死,就是我亡。”符可为冷声说:“但你总算
是一方豪霸,我给你父子两条路走,由你自己选择。”
  “那两条路?”
  “第一条是,你父子联手与我作生死一搏。”
  “第二条呢?”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废了你父子两人武功,放你们一条生路。”
  “什么问题?那对你很重要吗?”
  “你先选定要走那条?”符可为不答反问。
  “假如这两条路我都不选呢?”
  “我将屠光你们这些人。”符可为的语气坚定得不容人怀疑。
  “姓符的,你与长风堡的恩怨与我无关,你没有理由找我吧!”玉树秀士高叫。
  这家伙怕定了符可为,好像老鼠见到猫似的。
  “是吗?”符可为冷笑说:“在江宁你带着一批狐群狗党,对我紧迫搜索,以及贵会对
我明枪暗箭齐施,那又怎么说?你是副会主,你敢说与你无关?”
  “但……敝会会主与一干高手均被你屠个精光,春秋会山门已倒,所有的恩怨应该随之
两消……”玉树秀士嚅嚅地说,往日的英风豪气已荡然无存。
  “嗯,你这个混蛋说的不无道理,咱们之间的恩怨似乎该两消了……”
  “那……那我可以走了吗?”玉树秀士心中一宽。
  “我不再找你,但另有人要找你。”
  “谁……”玉树秀士的心又抽紧了。
  “我!”金文文越众而出:“武昌旅店中两条旅客的命债等着你还呢!别逃!你这个没
有担当的胆小鬼……”
  玉树秀士怎敢不逃?
  他对金文文又爱又怕,当金文文越众而出时,他早已偷偷向东移出丈外。金文文话声一
落,他立即施出金鲤倒穿波身法,向后跃出丈五六,双足一点地,扭身落荒而逃,瞬间就消
失于东侧树林中。
  “小文,别追!他跑不掉的。”符可为及时出声制止。
  “但他已跑掉了呀!”金文文泄气地说。
  “凌云燕正在树林中等着呢!以她的个性,岂会轻饶他?”符可为淡淡一笑,转身步向
徐堡主等人。
  “你决定选择走那条路?”他狠盯着徐堡主。
  “老夫是一方之豪,绝不在威胁下低头,老夫要走自己的路。”徐堡主神态狞猛,的确
有大豪的架势。
  “好,我成全你。”
  符可为一挥手,身后诸人兵刃同时出鞘,完成包围态势。
  九比十三,在人数上徐堡主这方占优势,但他们大多已丧了胆。因此,当徐堡主打手式
列阵时,不但玉树秀士那些手下毫无反应,连徐堡主的死党长春居士与二郎神等人亦伫立不
动。
  徐堡主见情,心为之下沉,面无表情地环顾了手下一眼后,与少堡主徐文新并肩拔剑而
上。
  霹雳虎曾杰吁出了一口大气,群殴的情势解除了,不管杀人或被杀,总不是一件愉快的
事。
  父子俩并肩迈步入场,但徐少堡主却在距符可为丈二处止步,并向右移出五步,摆出一
付置身事外的姿态。
  徐堡主神态沉着地继续举步向前,在符可为面前约九尺处止步,并挫身拉开马步,完成
攻击准备。
  “咦!你父子俩难道不并肩联手?”符可为诧然地问。
  “废话。”徐堡主宏声地说:“老夫名列天下九大剑客之一,在武林中位高辈尊,不屑
联手以两打一。”
  “哦!是吗?”符可为惑然地说,虎目中泛起疑色。
  打自山西开始,徐堡主始终不敢面对他,仅派手下爪牙打手与他周旋,而今却一反常情,
豪勇地要和他单挑,也难怪他心中生疑。
  徐堡主冷笑一声不再开口,开始凝神内敛。
  符可为亦拔剑出鞘,神色一正。
  双剑遥指,强大的杀气像怒涛般向对方涌去。
  一声沉叱,电虹激射,风雷骤变,徐堡主突然发起空前猛烈的抢攻,以无与伦比的声势
猛压狂抢,势如雷霆,锐不可挡。
  “铮铮铮……”
  符可为沉着地封架,他的身形徐徐移动,身躯似乎缩小了许多,封架的剑势范围也愈缩
愈小,运剑的速度也就显得更为快捷灵活,在对方无与伦比的凶猛攻势下,防守得风雨不透,
不时回敬一两剑攻其必救,迫对方放缓压力。
  片刻间,大概封了百剑左右,速度骇人听闻。
  徐堡主的攻势依然狂野绝伦,每一剑皆力道万钧直攻要害,真力绵绵不绝无休无止,每
一剑皆有如霹雳石破天惊,强攻硬抢剑剑绝情。
  符可为仍采防守姿态,每一剑皆硬接硬拼,来一剑接一剑上 不含糊。
  煞神看得直摇头,口中在低声咕哝。
  “有什么不对?”霹雳虎不解地问。
  “爷的考毛病又犯了,他在考验他自己,看看到底能承受多重的雷霆压力,所以不反
击。”欧玉贞接口说。
  “我说嘛!”霹雳虎释然:“连号称半仙的妖道都束手无策地任由符老弟宰割,何况区
区的徐堡主!”
  “爷,你不要再玩了好吗?”欧玉贞高声娇叫。
  “好啦!好啦。”
  电芒疾射,徐堡主连攻两剑,石破天惊排空而入。
  “铮!铮!”双剑相接,冷流激荡,龙吟震耳!
  徐堡主身形暴退五步,气喘吁吁。
  一直站在丈余外的徐少堡主,右手急抬。
  “哎……”右手尚未抬至定位的徐少堡主,突然斜斜跌倒,右背肋出现一个拳大血洞,
眼看活不成了。
  是银花女煞所发出的一枚银花,在他体内爆裂,手中跌出未及射击的一把五寸飞刀。
  徐堡主刚站稳身形;目睹儿子丧生在暗器之下,不由急怒攻心。
  “我与你拼了……”他发疯似的挥剑扑上。
  符可为身形晃了一下,右手长剑幻化为一道激光,扭曲地切入。
  徐堡主身形毫无阻碍地直冲出丈外,砰然大震中,仰面摔倒,地面留下一条仍紧握住长
剑的右臂。
  符可为冷然一笑,迈步走向正吃力挣扎而起,摇摇晃晃地站稳,面如死灰的徐堡主。
  “我要知道天龙剑的下落,如不招供,我一定将你剁碎喂狗!”他冷声地说。
  一触及符可为阴森慑人的目光,徐堡主不由自主地打一冷战,连断臂之痛都似乎感觉不
到了。
  “我……我……”徐堡主冷汗满面,语不成声。
  符可为的剑徐徐指向他的左臂。
  “他……他……他已死……死了……”
  “是你见利忘义,谋害了他,是吗?”符可为似乎并不惊讶。
  “这……”
  “你这没人性的畜牲,你怎能做出这种犯忌的事?呸!狗都比你高贵三级!”
  “请……请饶……饶了我……”他快支持不住了:“我……我知道错了,请给我机会……
我……我会改过自新……”
  “你曾经给别人机会吗?”
  “饶我一命……”他用右手掩住断臂伤口哀叫:“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每一个犯罪的人都说这两句话,成佛的人未免太多了,西天不知有多大,容纳得下这
么多佛吗?”
  “饶命………”
  “你也曾是江湖之雄,把天下善良的人都看成刍狗,子女财帛任你予取予求,应该具有
豪霸的气慨,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怕死鬼!”符可为不耻地说:“我已没胄口杀你了,死罪虽
免,但活罪难饶……”
  语音未落,剑光一闪,卸下了徐堡主的左臂。
  双臂已断,身体失去了平衡,立即跌倒在地。
  “你……你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还不如杀了我……”他在地长号。
  长春居士,三郎神等人,不由摇头叹息,面带不屑地作鸟兽散。
  众叛亲离,双臂又失,他挣扎着坐起。
  “我对天发誓。”他向符可为等人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吼叫:“我要散尽家财,招
请天下杀手用尽各种手段搏杀你,一定!”
  “你已没有机会招请杀手了,老狗!”
  身旁响起了娇媚的语音,香风入鼻。
  “是谁?”他大吃一惊,转首望去。
  侧方不到八尺处,俏立着江南双艳,正冷冷地凝视着他。
  原本苍白失血的脸,更为苍白。
  “你……你们要干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们要做什么的。”
  大艳冷冷地说,媚目中迸射出仇恨之火。
  “我……我已……已受重伤,你……你们不……不可以落井下石……”他艰难地挪动臀
部向后移。
  “我们当然可以。”大艳逐步迫近:
  “在长风堡中,你是如何对待我们姐妹的?”
  “我……我向你们道歉,赔偿你们损失,放我一马……”
  “免谈!”大艳森冷地说:
  “撇开你与我们姐妹的仇恨不谈,光冲着你刚才发的誓,我们就不能放过你。符爷是我
们的救命恩人,我们要为恩人消除祸苗!”
  “我……我只不过信口而发而已……”
  “但你发的却是血誓。”大艳不为所动:“你这种人活着就是罪恶。俗云:斩草不除根,
春风吹又生;怨不得我们!”
  大艳拔剑,刺向他的心房……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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