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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猎人》


第三十一章



  完全料错了,符可为竟然放胆从正面强攻。
  请便两字余音在耳,迸射的电光陡然迎面压到。
  符可为出剑的劲道极为猛烈快速,不由神刀不接招,闪避不当,后续的追击攻势必定更
为猛烈。
  神刀果然来不及闪避,大喝一声全力接招,刀上风雷乍起,迎着射来的剑光吐出、外振,
要将射来的电光震出偏门。
  符可为出剑的速度,半途突然增加了一倍。
  神刀的刀,封得太慢了。
  “滚!”
  电光排空而入,传出符可为的冷叱。
  剑无情地贯入神刀的右肩窝,猛地一挑。
  神刀嗯了一声,向左飞翻丈外,爬不起来了。
  “在下显然胜了这一场。”符可为退回原位,向四周的十名公正男女冷然问:“诸位公
证是否有疑问?在下等候宣判。”
  四周哗然,人人变色。
  不可能有胜负争议,堂堂一剑将人挑飞,是千真万确的事。
  “你……你胜了这一场。”为首的公证中年人,用并不稳定的嗓音宣布,脸色泛青,惊
恐的神色十分明显。
  “在下不需歇息,请绝剑苏前辈下场赐教。”符可为以剑支地,站在那儿屹立如山。
  他指名挑战,挑上名列武林九大剑客中排名第四的绝剑苏天朝。
  绝剑出来了,双方按例先客套一番。
  仍然是符可为站在下首,表示尊敬对方。
  绝剑的信心,因神刀一剑受创而打了折扣,拉开马步,竟然一反往昔的习惯采取守势。
  符可为滑进一步,剑映着烈日光华熠熠。
  “我让你尽量发挥。”他沉静地说:“是你们逼我用剑的,今天我要替你在江湖除名。”
  “小辈,你狂得离了谱……”
  符可为不等绝剑的话说完,一剑点出。
  电光迸射,风雷骤变,这一剑引发了绝剑的豪情,发起空前猛烈的进攻上剑运一剑绵绵
无尽,快速移位形如疯狂,人与剑已无法分辨。
  “铮铮铮铮……”一连串惊心动魄的双剑碰击声,急剧连绵震耳欲聋。
  符可为在三尺方圆的地段内闪动、旋转、移位,来一剑封一剑,来者不拒,而且不乘机
回敬,尽量让对方发挥。他根本未施全力,连名列武林九大剑客为首的山东青云庄庄主,北
地一剑陈若天都一招失手,如果他认真出招,绝剑恐怕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一场绝望的攻击,枉费精力而已。
  狂攻了一两百剑,绝剑心慌了。
  四周观战的人都是行家,一个个心惊胆跳手心冒汗。
  落英剑路安也是剑术名家,旁观者清,一看便知自己上去也攻不破符可为的防卫剑网。
  “苏老兄的名号,今天真要被这小子勾销了。”落英剑无限感慨,向一旁的追魂镖说:
“他的剑术真的神乎其神,人与剑已凝合为一;骆兄,咱们的希望在你身上了。”
  “路兄,但愿他不会暗器,但希望不大。”追魂镖也泄了气:“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
一拥而上,去找余老哥下令吧!他是这次约会的主事人。”
  “那会死多少人?春秋会不比咱们强?”落英剑苦笑:“糟!苏老兄完了!”
  情势逆转,主客易势。符可为反击了,绝剑接一剑退两步,仅接了六七剑,已经远离斗
场中心,被逼退出四丈外,显得手忙脚乱。
  先前符可为是不屑反击,这时是绝剑无力反击。
  “撒手!”符可为冷叱。
  一声清呜,绝剑的剑翻腾着飞出三丈外,落在凌乱的草丛,发出隐隐震呜!
  符可为的剑,锋尖点在绝剑的胸口上。
  “你很幸运,知趣的撒手。”符可为冷笑说。
  “你……你的剑有鬼!”绝剑脸色死灰地说。
  “你输了!”
  “我……你嬴了。”
  绝剑从死神手中逃出来,却从九大剑客中除名。
  符可为倒垂着剑,大踏步回到原地。
  “诸位不打算宣布吗?”他向发呆的公证人问。
  “你……胜……胜了这一场。”公证人宣布得有气无力。
  五打三胜,符可为已经胜了两场啦!
  “那么,请狂剑余老兄下场赐教。”符可为再次指名挑战,找上了主谋狂剑。
  狂剑余廷耀似乎不感意外,硬着头皮昂然出场。
  “第三场,在下志在必得。”符可为冷然说:“余老兄,你明白在下的意思吗?”
  狂剑余廷耀只感到寒流发自尾闾,上冲昆仑顶,大热天烈日炎炎,却感到撒体生寒。
  他当然明白,符可为要下杀手了。
  “你也明白你的处境,是吗?”狂剑不死心,用上了威胁性的话。
  “你用不着替你这些人担心了。”符可为以牙还牙,给予对方同样的心理压力。
  “什么意思?”
  “因为他们都要死,为替你报仇而死,你虽然比他们先走一步,看不到结果,但不必遗
憾。”
  “你禁受得起……”
  “四十几个土鸡瓦狗,算得了什么?”符可为冷酷地道:“神力金刚廿一名春秋会的精
英,每个人都比你们两个人还要强;片刻间,在下就把他们屠个精光大吉,你们!算什么东
西?要不,你们一起上,杀不光你们,我姓符的从此不在江湖现世。”
  他这番话,揭开了神力金刚一群人失踪之谜。
  春秋会的弟兄,包括玉树秀士在内,都不知道会主一群重要人物失踪内情,虽然猜想已
遭到不测,但仍然怀有一线希望,生见人,死见尸;谁都不希望证实会主他们已经死亡的事
实。
  符可为这番话,虽然说得淡然,但却具震撼人心的威力。
  “不想死的人,离开我愈远愈好。”他冷酷地说:“向我递爪子的人,杀无赦,绝不留
情!”
  他的剑向前一伸,指向狂剑。
  狂剑被他那冷酷的表情吓得退了两步。
  “你准备了,莫道皇天无报应,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这些助人为恶的混蛋,没有一个
具有真正武林人的风骨和尊严,把你们杀光,天下虽然不见得会更好,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坏,
你必须第一个先死。”
  “你……….”
  一声长啸,他扑上了,电虹破空,人影朦胧。
  狂剑侧射三丈,再一跃又远出三丈。
  剑气压体,电虹如影附形。
  脚一沾地乘势下挫,丢剑。
  光华熠熠的锋尖,已停留在胸口。
  符可为阴森的目光,凌厉得像锋利的尖刀。
  狂剑像是失魂,浑身发抖快要崩溃了。
  “你这算什么?”符可为沉声问。
  剑丢了,表示认栽,但认栽岂能了之?
  四周的人,有一半已经悄悄走掉了。
  “蝼蚁……蚁尚且……惜……生……”狂剑几乎语不成声。
  “狗屁!你不是蝼蚁,你是人,是有尊严有担当的武林高手。”
  “我……我我……”
  “你知道我有权将剑送入你的胸膛,对不对?”
  “符兄,我也是受……受人之托……”
  “受谁之托……”
  “是……是华……华大爷华一峰……”
  符可为沉思片刻,收剑后退。
  “你可以走了,我会去找托你的人。另外,请转告毒箫萧老兄,叫他安份一点,否则他
将后悔莫及!”符可为说完,扭头大踏步扬长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符可为当着数十仇敌面前,击败绝剑等几个有名高手的消息,在江湖上不陉而走,而且
愈传愈离谱。
  江湖上出了一个剑术名家符九的事,成了江湖大事。
  狂剑离开校场,正南走上返城的大道,前面走的两个青衣人突然转身劈面拦住去路。
  他有五个同伴,六人不约而同手按上了剑把,已看出拦路之人不怀好意,准备撤剑是本
能的反应,他们都是机警的老江湖。
  “你们能全身而退,真该早晚多烧一柱香,多谢老天爷保佑,其实你应该被杀死的。”
年约半百的青衣人冷冷地说:“我保证,下次幸运绝不会再次降临在你的头上,我可预立保
单。”
  “可恶!阁下是何来路?”狂剑火来了,忍受不了恶意的警告。
  “你该听说过我这个人物,咱们是同一代的人,虽则你比我多混了些日子.”
  “阁下高名上姓?”
  “霹雳虎曾杰。”
  “哎呀……”
  “只要你的人敢卑鄙地发起疯狗式的围攻,所面对的将不止一把剑,而是许多刀剑,当
然我这一把也在内,可以绝对保证,你们不会有一个活人。”
  “阁下是符老兄的……”
  “朋友,但他办他的事,我办我的,各行其是,各找相关的凶手。”
  “这……”
  “我特地现身警告你,因为我不希望符老弟杀人太多,有伤天和;他毕竟是凡人,不是
主宰人间善恶生死的神祗。所以,你最好收起或打消所有的恶毒念头,不然即使他不杀你,
我也会杀,记住了吗?”
  “在下记住了。”狂剑沮丧地说。
  “那就好,希望今后咱们不再碰头。”
  目送霹雳虎两人去远,六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发呆。
  “好险!”狂剑终于不再发呆,拍拍脑门悚然说:“咱们以为符九最多只有五个人,谁
知……”
  “五个人已经多得令人做恶梦了。”一个同伴悚然接口,不住打冷战。
  “姓符的一个已经嫌多了。”另一个同伴说得更严重,不啻承认符可为一个人就可以屠
光他们四十余名高手。
  “咱们现在怎么办?”另一位同伴说:“就这样回去?”
  “你难道请人用八人大轿拍我们回去?”狂剑没好气地说:“咱们只得将实情分别告知
各人的东家,至于如何决定,那是他们的事。”
  “万一几位东家不死心,仍然要暗助华大爷呢?”第三位同伴问。
  “那得看你们自己了,命是你们自己的。”狂剑冷冷地说。
  “走吧!我不希望再碰上其他的人,硬着头皮像蠢蛋一样的受羞辱,毕竟不是愉快的
事。”
  口口口口口口
  徐州的地头蛇,似乎一夕之间都躲起来了,英雄好汉都躲在豪霸的大宅院里,不再管外
地人的闲事,毕竟外地人的仇怨与他们无关。
  他们被符可为吓破了胆,不敢存有争回面子的念头。
  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强龙太强了,地头蛇不得不避风头。
  城西八里处的吟风庄,是府城豪绅华一峰华大爷的大庄院。
  论财力,华大爷此不上府城其他的豪霸。
  论交通官府的权势,华大爷却强多了;翻云覆雨八面玲珑,衙门的世袭胥吏,有一半人
与华大爷关系良好,互通讯息。
  刑房的巡捕马夫捕快,有一半是华大爷的朋友。
  当地的人,都知道华大爷早年曾闯荡江湖,除了三两个人外,没有人知道华大爷就是名
震武林的名宿宇内一尊。
  府城的地头蛇,都被吓得躲了起来。暗中与华一峰来往甚殷的毒箫,却又借口出远门办
事,而置身事外。
  华一峰只好用上最后一着棋。
  这天申牌使分上福客栈来了五名公人巡捕,盘查旅客抖足了威风。
  符可为等四男女的旅行证件虽然是伪造的,但绝对与真的一模一样。路引发自南京,目
的地是河南郑州,期限是一百天,有效期早着呢!
  终于查到他住宿的上房,五位巡捕如狼似虎。
  符可为摆出权势大爷的派头,因为路引上记载的身份是上元县的仕绅,该县的举人。
  举人不是官,比秀才高一级,比进士低;秀才已经是地方上的仕绅了。
  任何巡捕,见了秀才举人,先天上就矮了一大截,绝不敢抖威风,即使是外地的过境秀
才举人也得毕恭毕敬称一声老爷。
  这就是读书人中举的好处,打官司上衙门不用跪,而且有座位,真的犯了法,必须有凭
有据,请出学政大人,当堂革去功名,才能打荆上条上刑。
  查完了路引,五位巡捕仍然神情倨傲无礼。
  “你这张路引有问题。”领队的巡捕沉声说:“我要彻底查个一清二楚。”
  叭一声大震!
  符可为一掌拍在木桌上,虎目怒睁,威风凛凛。
  “大胆!”他怒吼:“在我面前,你胆敢你你我我无礼乱叫?去请你们的推官大人来,
看他怎么说?滚!”
  “你……”巡捕吃了一惊。
  “我欢迎你去南京查,这期间我按规矩要住进府衙的招待宾馆,所有的有形无形损失你
要完全负责,去!先把你们的巡检找来说话。”
  “你……”
  “你叫我什么?”
  “符……符爷。”巡捕凶不起来,真要闹上府衙,吃不完兜着走:“昨天,这里发生械
斗……我……”
  “不错,发生械斗,有两个不法之徒在这里动剑向我行凶。”符可为的嗓门大得全院的
人都听得到:“贵府的治安太坏,说不出将出惊天动地的大血案,死上二三十个人,府大人
的乌纱帽铁定要丢。而你们则首当其冲,恼得他们火起,杀掉你们百十个易如反掌,你们穿
了公服,走在大街上也得小心背上成为暗器的标靶。”
  “不要上当做替死鬼,老兄。”煞神不发威亦自然流外出慑人的杀气:“为你的妻儿想
想吧!你得不到多少好处,却用性命来巴结,让妻子儿女成为孤儿寡妇,划得来吗?不准你
们再来打扰我家主人,否则一切后果自负,滚!”
  两人一番饱含威胁性的话,把五个巡捕惊得毛骨悚然。
  这些公门人消息是十分灵通的,已知昨天南校场的事故结局,更知道花非花等几个女人
已经到了,不知藏在何处,而花非花众女是符九的同伴。
  花非花、银花女煞、欧玉贞等人,都是杀人不择手段的女煞星,在大街上用暗器,杀三
五十个武林高手小事一件,谁敢说不怕?
  真要出了几件惊天动地的大血案,每一个官都得挂冠,甚至撤职坐牢。
  符可为和煞神这番话的弦外之音,巡捕们怎能听不出?就算能出动大批了勇,不见得能
捉得住符九,万一反而被对方杀死三五十个人,责任谁负?
  巡捕们知道碰上了扎手货,文的武的都行不通,有如碰上太岁煞神,只好狼狈而遁。
  口口口口口口
  天刚亮,吟风庄守庄的庄丁,便看到距庄门百步的大道两旁,廿四位衣着华丽的男女骑
士据鞍高坐,似有所待。
  不久,庄门大开,一位身材雄壮如狮。腰缠乌光闪亮纲鞭的中年大汉,带着八位同样雄
壮的随从,出现于庄门前。
  廿四位骑士下马,留四个人看守坐骑,廿个人在庄门外三丈止步,雁翅排开泰然自若。
  符可为仍然一袭表衫,但腰带上插有连鞘长剑。
  “你们来干什么?本庄的不认识你们!”系鞭中年人嗓门像打雷,态度极为强硬。
  “你只是不愿认识而已。”符可为独自上前打交道。
  “你们强盗吗?徐州可是有王法的地方!”
  “呵呵!贵地如真有王法,你神鞭太岁姚关保能活到现在?你一个独行大盗,竟然摇身
一变成为徐州豪绅庄院的总管事,这是什么世界?你够资格与我谈王法?叫华一峰出来!”
  “敝庄主昨日下午赴云台访友,短期间不会返庄。”
  “这么说,你能做主罗!”
  “你要干什么?”
  “我要徐堡主父子及贵庄主之徒玉树秀士高云飞。”
  “这……”
  “我给你十声数决定,一……”
  “他们本来寄住本庄的南下庄,前天南校场约斗事故之后,当晚便带了手下的人,从西
面官道向西走了。”神鞭太岁苦着脸大声说:“华大爷基于师徒之情与冲江湖道义,不得收
留玉树秀士和徐堡主,以及掩护他们争取时间远走高飞……”
  “你参加了南校场之会,是你报的讯,是不?”
  “我……”
  “我先宰了你这狗杂种!”符可为失望中怒火上冲,拔剑怒气冲天一跃而上。
  四名随从大喝一声,四支剑火杂杂抢出相迎。
  风雷乍起,剑气漫天,他盛怒中用上了盖世绝学,狂野的剑招发如电耀霆击。
  响起数声惊心动魄的金铁交呜,激光如金蛇乱舞。
  “啊……”第一个人狂嚎着飞摔出两丈外,第二个立即向另一方抛掷。
  一冲错两盘旋,四个人分向三方抛出,四支剑有两支折断,洒了一地鲜血。
  四个人都是被剑挑飞的,伤势之重可想而知。
  血迹斑斑的长剑,向前一指。
  “你们误了我的大事,都该死,杀!”他虎目怒睁,杀气腾腾,发出兽性的怒吼,挥剑
直上。
  神鞭太岁连鞭也不敢解,惊恐地在四名随从的保护下急退,脸吓白了。
  金文文绿裙飘飘,像临凡仙子般飞掠而出,一把拉住了他握剑的手。
  “符大哥,冷静些!”金文文惊惶地急叫:“杀死他们无济于事,徐堡主等人已经逃走
一天两夜了,再不追就难找到他们啦……”
  “大哥,我也觉得于心不忍。”花非花也到了,柔声劝解:“多杀有丧天和,我相信徐
堡主和玉树秀士,一定没将谋杀无辜旅客的事告诉华庄主……”
  “华一峰如果不知内情,为何心虚得避不见面?”符可为不甘心地说。
  “爷,目下追究事实已经晚了。”银花女煞亦前来劝解:“咱们真的不能再耽误了,曾
叔和贞妹已先一步去找普超尘的手下,希望能获知那些凶手的行踪。”
  “罢了!这天杀的华一峰!”符可为无奈地作罢。
  口口口口口口
  廿余匹驮骡、十六匹马,不徐不疾地向西行,仅走了廿余里,便拆入偏西北的小径。速
度更慢了,夜间骡马队行走,速度如果快些,后面一定会掉队的。
  天刚始晓,骡马队来到一座小村,徐堡主和玉树秀士等几个首要人物,进入一间农舍,
受到主人的热烈欢迎。
  主人姓张,叫张皓,早些年也曾在江湖闯荡了一段时日,无出人头地,几经挫折,乖乖
回家吃老米饭。
  双方引见毕,张皓深感光荣,武林九大剑客之一的大豪和春秋会副会主,拜会他这个江
湖小人物,等于是抬高他的身价,自然小心巴结。
  “堡主意欲抄小路赴郑州,道路不熟,希望张兄能替咱们雇两位能赶夜路,而且会武功
的向导。”二郎神杨钧道出来意:“至于各项开销,当然加倍给付,咱们准备今晚动身。”
  “小事一件,这是兄弟的荣幸。”
  “以后如果有人来打听,务请张兄守密。”
  “兄弟理会得,只怕……”
  “只怕什么?”
  “敝地旅客稀少,对陌生人相当好奇,只要费些工夫打听,不难查出线索。诸位来此,
如想完全避兔被人目击,那是不可能的事!”
  “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徐堡主硬着头皮说。
  “如果事急,而堡主手头宽裕,何不请人保护?”张皓好意地提出建议。
  “保护?徐某名列天下九大剑客之一,要请人保护?”徐堡主大为不悦。
  张皓心中也在嘀咕,颇不自在:九大剑客又怎样?被人追赶总是事实!
  “能获得强而有力的人保护,不无稗益呀!”张皓虽感不自在,依然和颜悦色解释:
“如果能获这人的保护,纵使是地行仙也不敢在他的势力范围内撒野。”
  “哦!这人是谁?”徐堡主兴趣来了。
  “微山湖景云观观主。”
  “逍遥仙客?”徐堡主脸色一变:“这个人沾不得,那妖道贪得无厌,他不榨干你是不
会罢手的,而且仇敌太多,日后将有后患。”
  “暂时在他的势力范围内安顿,等风声过后再作打算,也是上策呀!逍遥大法师忍受不
了任何人,在他的势力范围内,向他的权威挑战,不信邪的人胆敢进入撒野,结果只有一个:
死!”
  “哦!你是……”
  “不敢相瞒,兄弟是大法师的眼线。”张皓亮出身份:“在下只负责留意外来的人动静,
并不负责引介。”
  “堡主,有考虑的必要。”百毒郎君郑重地说:“符小狗日益壮大,气候已成,日后图
谋他更为不易,将永远是咱们的大患。假如因此而将他引至景云观,岂不一劳永逸,永除后
患?”
  “这……”徐堡主意动,向身边的玉树秀士问:“高老弟的意下如何?”
  “一切但凭堡主作主,在下没有意见。”
  玉树秀士目下要人没有人,要财没有财,几已成了丧家之犬,还能有什么意见?
  “咱们分开走,一队带了多半的珍宝,抄小径走郑州。堡主与高副会主,则带另一队人,
以及足够的珍宝,前往景云观托庇,引符小狗跟踪前往,请逍遥大法师收拾这小狗。”
  徐堡主舍得花大把金银,对付符小狗,他已经花掉可观的巨额金银,再多花一倍他也心
甘情愿。
  “好吧!值得一试。”徐堡主略一思量,终于下定决心:“张兄是否能替咱们安排?”
  “不需安排,也不需引介,只要你们直接前往沛县景云观求见观主,就会有执事人员与
你们商讨细节。”
  钱可以通神,徐堡主有的是钱,一切好办,并立即付诸行动,人分两路,各奔前程。
  抄小道赴郑州的一队,带走了三分之二的珍宝,雇了两个向导,不再昼伏夜行,以正常
的脚程动身前往郑州。
  徐堡主父子留下八名爪牙,与玉树秀士等六人,共计十四人,公然大摆大摇北上沛县,
有意吸引追来的人。
  口口口口口口
  符可为仍在府城逗留了两日,并未采取追缉行动。
  申牌正,天色尚早,距晚餐还有一个时辰,几个人在内院的厅中品茗。
  “明天一早,我、曾叔、煞神,另带六个人北上。”符可为即席宣布:“其他的人都在
此等候消息。”
  “我一定要去!”花非花坚决地说:“有我一份,我有权参予。”
  “我非去不可,别刁难好不好?”花非花不死心,继续要求。
  “不可以!”符可为毫不让步:“妖道贪财好色,景云观地下密室是女人的地狱,不怕
一万,只怕万一;我绝不允许你们几个女孩子去冒风险。”
  “我愿意……”
  “我不愿意!”符可为坚决地说:“你们之中任何一人出了意外,我……我都会发疯。
听我一次,好吗?”
  花非花正要分辩,觉得身侧的银花女煞悄悄在桌下拉了她两下,立即改变态度。
  “好吧!我听你的。”她流外出无限委屈的神情,表示答应得十分勉强。
  “你真有把握对付逍遥仙客?”霹雳虎问。
  “早在三年前,我就想制造找妖道的借口了,只是他很聪明,最近十年来已不再在江湖
为恶,躲在景云观享受他卅年来所获的造孽钱,徒子徒孙也不远离巢穴为非作歹,所以我不
愿积极计算他。这次,如果他干预我缉凶的行动,这叫做天假其便,他报应临头。”
  “我承认对妖道颇有顾忌……”霹雳虎苦笑:“我知道,再高明的武功也奈何不了妖道
的妖术。武朋友天不怕地不怕,却怕和无用武之地的妖人赌命。”
  “我只要你们吸引他,并准备防守的法宝,便成功了一半,另一半是我的事。老实说,
我知道他的底细,而且敢去找他,他已经死了一半了,如果对付不了他,我决不会和你们前
往冒险。曾叔,相信我。”
  “你既然有必胜的把握,为何我们四个姐妹不能去?你……”花非花又提出了抗议。
  “我说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符可为抢着说。
  “姐,好啦好啦!爷是怕我们牵累他,也算是一番好意呀!”欧玉贞打圆场:“我们乐
得在徐州玩几天,放松一下心情不是更写意吗?”
  “好吧!”花非花听出欧玉贞话中别有含义,于是不再争取:“但,你们可要小心哦!”
  “我会小心的,不要你们去冒险,便知我十分谨慎。”
  晚膳后,他们还详细地计议一番。
  沛县微山湖畔的景云观观主逍遥仙客,数十年来皆被人看成无恶不作的妖人,好色如命,
被他碰上中意的美丽女人,这女人便注定了必定神秘失踪的恶运。
  豢养爪牙需要庞大的开支,物质上的享受更是样样要钱,所以妖道也爱财如命,仅靠信
徒供奉的香火钱,那能填满他的欲壑?为非作歹也就不足为怪了。
  一早,符可为等九人,依依道别北上。
  近午使分,抵达平湖镇,在镇中最大的平湖老店投宿。
  洗掉仆仆风尘,用过午餐,各人在自己房中准备对付妖道的法宝。
  申牌使分,院子里出现三个劲装中年人,所佩的剑装饰华丽,一看便知是品质极佳可列
入宝刃的名剑,看气宇风标,也流外出剑术名家的气慨。
  那位叫五哥的曾家子侄负责警戒,已先一步发出讯号。
  三人一踏入院子,符可为也恰好启门外出。
  三人一打眼色,三双凌厉的怪眼狠盯着脸上挂着温和笑容的符可为,似乎想用凌厉的气
势把他吓垮,也似乎不相信他是江湖的剑术名家。
  在客房内准备法宝的霹雳虎,启门向外瞥了一眼,重新掩上房门,不想看结果,对符可
为有十足的信心,三个家伙不会对符可为造成威胁。
  “贵姓?”为首留了大八字胡,有一双阴森鹰目的人,用傲慢的态度问。
  “姓符,符九。”他毫不介意对方的傲慢,脸上仍然一团和气:“老兄高名上姓,有何
指教?”
  “在下姓谢,本镇不欢迎你!”
  “哦!谢老兄,你要赶我走吗?”
  “对!赶你走!”
  “可否告知理由?”
  “没有必要!”
  “姓谢的,能表明你的身份吗?”
  “反正你走就是了,走了就不要回来,沛县地区不欢迎你逗留。徐州府的消息早已传到,
你是个所经之处灾祸随之的瘟神。”
  “哦!原来如此。你用什么赶我走?”
  “剑!”
  “妙极了!炳哈哈……”符可为大笑:“我就是用剑杀人的专家,你居然要用剑赶我走!
你的剑利吗?”
  “小狗少卖狂……”
  “竖起你的驴耳听清了。”符可为脸一沉,不怒而威:“太爷行走江湖,一向抱着人不
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太爷既未杀你父母,又未刨你家的祖坟,你凭什么充人样,找上门来
用剑赶我走?呸!你是什么东西?”
  霸气十足,骂得痛快;任何人也受不了这种侮辱,三流混混也会被激怒得失去理智。
  果然不出所料,姓谢的忘了一切利害,愤怒得气炸了胸膛,咬牙切齿拔剑疾冲而上,招
出快逾闪电。
  符可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拔剑,迎着疾射而来的激光拂出。
  锵!金铁交呜声响起,姓谢的剑脱手飞出丈外,掉落在庭院水池中。
  “在太爷面前动剑不啻班门弄斧。”符可为的剑尖点在对方的左胸:“是你先用剑偷袭
的,我有权将剑送入你的胸膛,是不?是谁交使你们来的?说!”
  “仙长知道你……你很了得……”姓谢的两臂分张,身形半挫,脸色发青:“所以……
要在下请……请你走……”
  “仙长?什么仙长?”
  “逍遥仙客……”
  “哦!我知道这个人。”符可为不动声色,干脆装糊涂套口风:“但我不认识他,他为
何要请我走?”
  “仙长上了年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你不在他地盘上逗留,就不会有伤和气。”
  “就这样?”符可为收回点在对方胸膛的剑。
  “是的,就这样。”
  “还有其他原因吗?”
  “没有了。”
  “他要不要回音?”
  “无此必要。””
  “他没问我愿不愿意呢!”
  “你……”
  “叫他亲自来赶好不好?”
  “阁下……”
  “我行道天下,从不承认任何人划地盘圈禁区。劳驾你返报,要他收回成命,不过问我
的去来,否则……”
  “岂有此理!”姓谢的傲慢毛病又来了。
  “你给我闭嘴!”符可为虎目怒睁,对付强梁不能用软的:“否则,他不来找我,我就
去找他,我说得够明白吗?”
  “你……你……”
  “这里到沛县,来回不到一百卅余里,腿快的一天来回绰绰有余;明天这个时候,符某
在店中等回音,他如果不来,我就去找他!”
  “你在找死……”
  “那是我的事。我办事,必须有充分的理由,理由愈多愈好,现在又多了一个理由。”
  “你胡说些什么?”
  “不懂就算了,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你会后梅的!”姓谢的气冲怒叫,带了同伴离去。
  “曾叔,咱们猜对了!”符可为欣然叫。
  “两批人果然在那儿,妖道欲盖弥彰,不打自招,拙劣得很,他心虚了!”霹雳虎启门
笑道。
  “不,妖道不是心虚,怕我前往闲事,而是故意激我前往,以便一劳永逸。我猜,徐堡
主所给的金银珠宝一定极为可观,倾家买我的命,妙哉!这种财不发,岂不是白痴?咱们明
天就北上沛县。”
  “你的意思……”
  “搬空景云观的藏宝库!”
  “我看你真可以做强盗,后生可畏!”霹雳虎苦笑:“长风堡故事重演,你把那些昧着
良心,巧取豪夺的妖魔鬼怪整惨了!”
  口口口口口口
  景云观不在县城内,在东门外十里,微山湖畔。
  该观占地甚广,大殿雄伟壮丽,散布若廿余间殿堂,香火鼎盛。
  在外表上看,景云观与其他道观并无两样,只不过比较华丽些。但地底的建筑,面积比
地面大两倍,陈设更是极尽奢华。
  外人不可能进入,也没有门户可入,只有妖道的亲信弟子,才有资格从极隐密的门户出
入。
  消遥仙客从不将要求庇护的人留在景云观,受庇之人得自行设法找地方安顿,他只负责
对付前来追索寻仇的人。
  景云观旁的小村,是一座小小的市集,有二三十家店铺,大半是贩卖香烛神器,靠香客
光顾的小店。
  由于距县城过近,所以没有客店,但村中有些房舍可以租给香客暂住,一切自理,没有
人招待侍候。
  徐堡主父子八个人,以及玉树秀士六个人,就在这里分别租了一座有院子的房屋居住,
雇了几个村夫村妇听候使唤。
  本来他们可以到县城居住的,但认为在景云观附近比较安全,消遥仙客在城中派有人暗
中保护,有点靠不住,保护网张得太大,必定有空隙难以周全。
  长风堡就是抱包庇的人,安顿在堡内严密保护的。
  这两批人住了几天,就已经感到有点不对了。
  景云观每天都有香客往来,怎知道其中有没有意图不明的人混入?
  出了事再善后,亡羊补牢未免风险太大。
  显然,妖道用的就是亡羊补牢的老手法,提供庇护人的安全。这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混
入闹事,再出动人手加以格杀。
  但如果来人不怕死,以命换命,事后虽然逃不掉被格杀,仍算是成功了。
  如果符九混进来,一剑宰了他们,妖道即使能杀得了符九,但这对他们又有何好处?
  徐堡主和玉树秀士曾经向景云观的执事人员提出住进观内的要求。
  观内有许多道侣们住宿的精舍,接待一些有头有脸的香客们住宿;可是他们的要求被执
事人员拒绝了,后经据理力争,执事人员表示须禀报观主定夺,命他们先回居处等候通知。
  徐堡主和玉树秀士回到居处不到一个时辰,景云观派了一位老道告知观主的决定后,立
即走了。
  徐堡主马上派人请玉树秀士过来商谈。
  “结果如何?”玉树秀士一踏进厅堂,迫不及待地问。
  “妖道原则上同意,但却提出两个条件,假如咱们不答应,那就免谈。”徐堡主苦笑地
道。
  “什么条件?”
  “第一个条件,是要求咱们再捐赠香油钱五千两银子……”
  “徐兄,在下目前业已阮囊羞涩……”玉树秀士急忙接口。
  “银子由我来负责,不成问题。”徐堡主表情怪怪地:“倒是另一个条件,颇难令人接
受……”
  “什么样的条件?”玉树秀士急忙问。
  “要人。”
  “要什么人?”
  “凌云燕柳姑娘!”
  “这……”玉树秀士沉吟一下:“果真不出我所料。”
  “妖道明知道柳姑娘是你的人,竟然指名要她,实在太过份了。但如果不答应他,咱们
恐怕很难躲过即将到来的灾祸。”
  “徐兄说的不错,飞燕是我喜爱的女人,但……但为了度过此次难关,在下只好忍痛割
爱了……”
  “哦!老弟不后梅?”徐堡主毫不惊奇地问,似乎早已料定他会答应的。
  “绝不后梅!”
  “五千两银子我已备妥,老弟的人何时可送去?”
  “至迟明日傍晚前。”玉树秀士长身而起:“在下得回去准备一下,免得临使发生意外
变化。”
  目睹玉树秀士背影消失于堂外后,长春居士不由摇头叹息!
  “这家伙真有种,提得起,放得下;日后他一定活得比别人都如意。”长春居士苦笑道:
“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是一个奸雄的材料。”
  “他本来就是这种贱贼!”徐少堡主冷笑道:“为了活命.他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
送情妇算得了什么?就算要他去挖他老娘的坟送尸骨,他也会毫不迟疑找把锄头,高高兴兴
去挖。”
  “儿子,不可以如此说他!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何况是情妇?总之,他
是个不简单人物,既能扮龙又能扮虫,咱们要小心他。”徐堡主说:“今晚大家要惊觉些,
等明天进住观中后,安全就无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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