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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猎人》


第三十章



  三艘快船,载了不少人,悄然驶入白马湖,消失在隐密的河道深处。 
  破晓使分,半屏洲在望。 
  刘会主神力金刚站在舱中,举目四处眺望。 
  “怎么没有看到回航的渔船?”他像是自问:“唔!我不喜欢这种情势。” 
  三艘小快舟共有廿一人,实力十分雄厚,刘会主是有备而来。 
  “也许渔船早就泊岸了。”迷魂太岁不以为然:“这条航道太隐密,恐怕不是渔船的航
道,九天飞龙躲在这种鬼地方,真亏了他。换了我,住三天就会发疯。” 
  “为后代子孙的日后生活着想,就不会发疯。”神手天君的见解不同:“一代辛苦,百
代安乐。” 
  “狗屎!”大副会主无常一剑嗤之以鼻。 
  “有什么不对吗?” 
  “谁都知道,富贵不出三代,你懂不懂?”无常一剑冷笑:“所以咱们这些豪霸,或者
混混亡命,都知道及时行乐,过一天算一天;只有一些笨蛋,才愿意为儿孙做牛马。” 
  “哼!” 
  “不要哼,这是事实。秦始皇想传千年万载,秦二世就完蛋了,三世还传不到呢!”无
常一剑摆出训人的面孔:“咱们这些人,赚的大半是造孽钱,能善终一生享用,已经是老天
爷网开一面了,还想百代安乐?简直是痴人说梦,没知识。” 
  神手天君正想反唇相讥,快舟已箭似的向渔村的滩岸冲去。 
  滩岸不见人踪,不见拖上岸的船只,全村死寂,像一座死村。 
  “真的有点不对,人呢?”跳上岸的刘会主警觉地大声问。 
  “空村?”迷魂太岁也惑然叫。 
  “会不会搞错了地方?”无常一剑也在问。 
  “不可能,就是这里。”将小舟拖上岸的操舟大汉信心十足地说。 
  “也许是遭了瘟疫,人都死光了。”有人叫,惊恐地向后面的滩岸退。 
  谁不怕瘟疫?一座村一夕之间就可能死得一个不剩,在数者难逃。瘟神,是最可怕的凶
神之一。 
  “胡说八道!”右方不远处,传来骂声:“老夫不是活生生的吗?看你就像一个怕死鬼,
何必在江湖上活现世?呸!” 
  那是一座草亭,供村中老人聊天讲古,打发日子的聚会地方,亭基高出地面五尺。 
  亭中的排椅上,安坐着九天飞龙和大河神蛟。由于两人不言不动,相距也在卅步外,隐
约利用亭柱挡住视线,因此不曾被这些高手及使发现。 
  “呵呵!是居老兄,好久不见,一向可好?”会主神力金刚堆下一脸假笑,领着众人直
趋草亭:“兄弟特地带了一些弟兄,专诚前来拜侯。” 
  “不敢当,好说好说。”身材瘦削皮肤黝黑的九天飞龙也皮笑肉不笑:“不会是黄鼠狼
给鸡拜年吧?你不受欢迎,刘会主,你带来的人真不少。诸位,随便坐。” 
  “呵呵!不诸咱们到尊府小叙?” 
  “蜗居狭隘,难容贵宾,这里不是很好吗?朝阳璀璨,正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好地方。”
  “居兄言中有物,似乎已预知兄弟要来。”神力金刚心中暗懔,怎么可能走漏消息? 
  “不知道,反正居某不欢迎你来,我承认我怕你!” 
  “兄弟……” 
  “请开门见山,不必客套。”九天飞龙不住冷笑:“我这人天生胸无城府,一向快言快
语,最讨厌阴毒狡诈,所以我、水远不配做领袖群伦的豪霸。” 
  语中带刺,冷嘲热讽之真有点快人快语的粗犷味。 
  廿一个人,已经把草亭围住了。 
  迷魂太岁照例站在上风,在双方打交道时,做一个冷眼旁观者,冷静得令人莫测高深。
  九天飞龙冷冷地瞥了迷魂太岁一眼,向大河神蛟送过一道会意的目光。 
  “好,居老兄快人快语,兄弟也就不再客套了。”刘会主神力金刚其实也无意拖延,早
办完事早走早好。 
  “我在听。” 
  “兄弟碰上了可怕的仇家,特来恳请老哥助拳,重礼相酬—义利两全。” 
  “老天爷!贵会高手如云,人才济侪,仅你们这廿一人,就足以翻江倒海,居然请我这
个半退休的飞贼助拳,替你对付仇家,你是说来玩的?” 
  “兄弟怎会灭自己的威风?” 
  “真的?对方是何来路?是那座庙中的大菩萨?” 
  “一个叫符九的小辈,没有人知道他的根底。兄弟是栽到家了,不得已求助于老兄,事
非得已,只好来打扰老兄了。” 
  “哦!符九?没听说过这号人物。怪事,你老兄没用人海淹没他?贵会不是一向都倚多
为胜之手段对付强敌的吗?” 
  “对付这种人,不能用那种手段。”刘会主神力金刚轻描淡写一言带过。 
  “加上我,有用吗?” 
  “有用的,居老哥。你的空中搏击术与满天星暗器,配上林家三兄弟的地刀阵,出其不
意,有九成九胜算。” 
  “巢湖林家三虎?” 
  “不错。他们亦是我计划中聘请的人选。” 
  “抱歉,我拒绝参予你的谋杀计划。”九天飞龙断然拒绝,连询问的兴趣也消失了:
“我九天飞龙虽是个飞贼,但名号得来不易,居然要四个名震江湖的超等高手联手,对付一
个默默无闻的小辈,今后有何面目见天下英雄?刘会主,这不叫搏杀,而是谋杀。我九天飞
龙不是谋杀犯,你另请高明吧!” 
  “你拒绝我了?”刘会主脸色一沉,声色俱厉,狐狸尾巴终于外出来了。 
  “不错,坚决拒绝。” 
  “不想再谈谈?” 
  “不必。” 
  “你想到后果吗?” 
  “我飞的功夫比你高明,你们拦不住我的。” 
  “就算你逃得掉………” 
  “我一定可以逃得掉的,信誉保证。” 
  “就算你逃得掉,五年前你在寿州,谋杀拜弟郑寿山的事,将传遍江湖,你九天飞龙今
后将在江湖除名,甚且有上法场的可能。” 
  “那是在酒后冲突,公平决斗下所造成的憾事,我问心无愧。你当时充当证人,应该知
道事故真相。” 
  “我承认我在场,我看到的事与你说的不同……” 
  “狗娘养的!你好阴毒!” 
  “好说好说,无毒不丈夫;你以为我这会主的地位是平空捡来的?” 
  “你……”九天飞龙变色而起。 
  “你想撒野?最好不要。”刘会主不住狞笑:“你该听说过迷魂太岁与黄岐老兄,他的
消遥散是江湖一绝。你只要一聚气运劲,一定手脚僵死,一定……” 
  “手脚真不能动吗?” 
  “一定。” 
  啪一声暴响,亭栏崩碎散裂,是被九天飞龙一掌拍毁的。 
  这一掌最少也有五百斤力道,不聚气运劲,力道决难聚于掌心,发出雷霆一击。 
  大河神蛟也大手一伸,五指如钩,扣住了海碗粗亭柱的一边,猛地一拉,抓出一把木片,
手一摊,木屑纷飞,爪功化木成粉。 
  这也需要聚气运功,才能让五指坚逾金铁。 
  “咦!”迷魂太岁惊呼,消遥散失效啦! 
  “我不能听你摆布。”九天飞龙冷冷一笑:“因要你要对付的人,已经等了你三天啦!
刘老兄,我怕你!你自己的事,先摆平了再说吧!” 
  “咦!你是说……” 
  “瞧,他来了。” 
  众人随他的手指方向,转头察看。 
  微风飒然,九天飞龙与大河神蛟已经乘机破空飞跃出亭,超越人丛脱出困境。 
  符可为出现在一座茅屋前,轻拂着手中长剑,笑吟吟不带丝毫火气,泰然自若缓步而来。
  “符小狗……”有人骇然惊呼。 
  “毙了他!”呐喊声如雷。 
  廿一个人,潮水般向符可为涌去。 
  符可为外表轻松,暗中已神功默运。 
  “除恶务尽。”他似笑非笑在空地上等候:“可惜玉树秀士不在,下次就轮到他了。”
  瞬即合围,廿一比一。 
  “神力金刚,下令围攻呀!”他的嗓音提高了三倍:“谁都知道,我符九最欢迎群殴围
攻,可以大开杀戒,以兔逐一收拾多费手脚。” 
  一名中年人看破好机,从他身后悄然扑上,身剑合一电射而至,猛攻他的背心。 
  他像是背后长了眼,身形一扭挫,让对方的剑掠左肩上方而过。而他的剑,却从顶门向
后伸,奇准地劈开了中年人的天灵盖,避招反击一气呵成,从顶门伸手向后反击,得心应手,
妙到颠毫。 
  一长身,他重新站直。自始至终,他的身体一直是向前的,也不曾扭头回顾,似乎身后
所发生的变故,他丝毫不知,死了的人与他无关。 
  中年人的身躯向前一栽,倒在他的脚后猛烈抽搐,红白的脑浆流了一地,好惨! 
  “谁有勇气上来决斗?”他再次催促:“符某的剑下,对卑鄙的懦夫,一向不留情的。”
  一声怒啸,两个中年人挥刀猛扑,左手连续发射飞刀,随着飞刀狂野地扑上了。 
  符可为的左手像在变戏法,五个指头点弹挥扣,快得令人目力难及,共有六把飞刀在他
的手指乱点乱弹之下,纷纷坠地。 
  “铮!”他左闪,剑架住了左面中年人的刀,再一挑,电光一闪,锋尖贯入中年人的右
胯。 
  “滚!”同时响起他的沉叱。 
  中年人的身躯斜飞而起,手舞足蹈向慢了一步的同伴猛砸。 
  同伴大吃一惊,几乎一刀将中年人误伤了,仓促间撇刀右闪,以避免碰砸。 
  激光无情地吞吐,人影进退如虚如幻。 
  “啊……”躲闪的中年人狂号,身形也斜飞外抛。 
  右肩井被剑贯穿,再将人挑飞而起,劲道之巧猛骇人听闻! 
  一声长啸,他猛扑惊惶失措的刘会主。 
  “天啊……这是什么剑术!”有人狂叫、奔逃。 
  伸剑越顶门,杀掉身后的人。另两个中年高手,皆中剑之后被挑飞,完全不合乎剑术力
学的原理,要挑飞一个人,需要多少力道?难怪有人被吓破了胆,惊怖之下只顾逃命了。 
  九天飞龙与大河神蛟不参予,袖手旁观吓白了脸。 
  四周,煞神等七个人已悄然潜出,截杀散了的人,来一个杀一个。 
  会主神力金刚心虚了,符可为的神勇,使他失惊胆寒,无法发挥刀法应有的水准,感到
手脚已有点施展不开,手中的九环刀重似千斤。 
  精神状态不平衡,喝口水也可能被呛往。 
  在连续飞射而来的激光逼迫下,他狂乱地挥刀封架,快速地闪避,有几次退慢了分秒,
以致右肋右胯出现了血迹,被刺伤了皮肉。 
  这片刻的纠缠,共有五个策应他的人,死在符可为的剑下,再也没有人上前拼死接应他
了。 
  “铮铮!”他又幸运地封住了两剑,也幸运地移至符可为的左侧空门死角。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兴奋欲狂,神意凝聚为一点,刀发似电耀霆击,刀光疾劈符可为
的右胸腹。 
  他听到一声冷哼,看到自己的刀光偏差了那么一点点;这一点点,不是他的神意所能指
使修正的,刀一发结果已经决定了,不是中的便是落空。 
  这一点点,他的刀落空了,符可为在这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左扭旋身,他的刀光贴着衣
衫劈空了,同时他看到了及体的激光。 
  已无法闪避,一切都嫌晚了,感到右胁近胸处一震,一阵目眩,身躯已被巨大的可怕力
道挑起、飞抛、翻腾,砰然着地。 
  彻骨奇痛突然在着地时光临,呃了一声便失去知觉。 
  口口    口口    口口 
  迷魂太岁的武功,其实非常扎实,只是为人阴险狡滑,工于心计,不愿凭真才实学与人
拚命,倚仗消遥散以避免浪费精力。 
  能不动手而把劲敌杀死,这是他的想法,对所谓英雄气慨嗤之以鼻,他不想做英雄,英
雄是死得很快的。 
  当他发觉身边的人渐来渐少,自己又抓不住机会策应会主时,他心惊胆跳了。 
  其实,他无意拚命上前支援会主,因为他看到同伴为了支援,上去一个死一个,已经令
他毛骨悚然,完全失去上前拚命的勇气,只敢在旁游走呐喊,一沾即走打滥仗,自保要紧。
  又上去一个,眨眼间这人又倒了。 
  “我得走……”他心中一紧,动了逃走的念头,上去一个死一个,何时会轮到他上去?
  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再不走可就嫌晚啦! 
  眼角余光看到了阴怪,正展开绝顶轻功,从煞神的头顶上空掠过,双臂一抖,身躯化不
可能为可能,上升了尺余,侧身张臂折向飘落上 像一个幽灵,远避开下面的煞神纠缠。 
  “这家伙的轻功值得骄傲……哎哟!”他心中在暗想,突然情不自禁地叫出声,但已救
不了阴怪。 
  一条淡淡的人影,从斜方向上空疾射而至,恰巧从阴怪的斜上方一掠而过,电光一闪,
交叉通过时,洒下一天血雨。 
  阴怪的背部,被剑剖裂了一条大缝。 
  淡影疾掠而降,是金文文。 
  看清是金蛇洞的美女郎金文文,他心中一跳,又兴奋又恐惧,一缩脑袋,似乎在无意识
地躲开美女郎的一剑,幸而这一剑只是他幻想中的虚影而已。 
  他扭头狂奔,向没有人的地方逃命。 
  他逃走时,刘会主神力金刚还没被符可为击中致命的一剑。 
  冲出茅屋的土墙角,迷魂太岁倒抽了一口凉气。 
  前面是另一座的广场,花非花和银花女煞正用冷电湛湛的目光等候着他。 
  “你们的人还没死光,你这客卿就悄悄逃命,像话吗?”银花女煞语气阴森极了:“别
怕,你位高辈尊,没有理由怕我们两个后生晚辈,你成名时我们还役出生呢!怕死鬼!” 
  四下无人,他胆气一壮,一咬牙跃入广场。 
  他僵住了,不敢再进。 
  银花女煞的左手三指捏着一朵夺命银花,花非花的左手抛起三枚无影神针。 
  夺命银花和无影神针,都是江湖朋友闻之色变的暗器,比阎王帖子还可怖。 
  “我们怕你的消遥散。”银花女煞语气更阴森:“所以我们要以暗器送你下地狱,一定
要杀掉你,你坑害的人实在太多了。你要选那种暗器?夺命银花抑或无影神针?” 
  “小女人,暗器唬不倒老夫。”他硬着头皮大喝。 
  他心中明白,夺命银花和无影神针的可怕。一种暗器已令人胆落了,何况面对两种暗器?
想躲过比电击一样快的无影神针,以及恶毒可怖的夺命银花,他实在没有把握。 
  “不是唬你,而是杀你。”花非花阴森地接口:“说一不二。” 
  “老夫的消遥散已经洒出了。”他仍图侥幸:“瞧,你们正站在下风。” 
  “对,下风。” 
  “你们快要倒了。” 
  “是吗?连九天飞龙都不怕你的消遥散,我们会怕吗?你真是猪。” 
  “咦!你是说……” 
  “我们有解药。” 
  “胡说八道!天下间,绝对没有任何解药,只有我的独门解药有效……” 
  “本来就是你的解药呀!” 
  “什么?” 
  “记得吗?武昌府、清风园,那位柯公子。” 
  “哎呀!” 
  “他就是符九,而我就是他的那位书僮。” 
  “鬼话!我不信,不信……” 
  不由他不信,没有人再怕他的消遥散了。 
  “你这种人,就是听不得老实话。” 
  他心胆俱寒,再不走,符九就会来找他了;这次,符九决不会饶他啦! 
  一跃三丈,他折向狂奔。 
  两女互看一眼,似已获得默契,花非花左手一扬。 
  “嗯……”他感到右背肋一震,有异物入体。 
  身形仍向前冲,背肋又震了一下。 
  “留给我!”他听到有人娇喝,是金文文。 
  背肋第三次微震,突然感到痛楚了。 
  “呃……”他叫出最后一声,手脚因背肋的陡然剧痛而虚脱,重重地向前栽倒。 
  倒地的前一刹那,眼前出现一个人影,挡在去路上,果然是金文文。 
  “我完了!”他最后发出绝望的呻吟。 
  口口    口口    口口 
  空荡荡的渔村,没有半个人影,令人油然生出空茫死寂的感觉。 
  这种感觉极易引起心理上的恐惧,没有人愿意留在这种地方。 
  廿一具尸体,全抛落在村落旁的芦苇中,村中血腥昧浓得令人作呕。 
  连九天飞龙和大河神蛟都失了踪,益增一番神秘的诡异的恐怖。 
  找不到主人打交道,众人只好登船离开渔村,谁也猜不透主人为何避不见面。 
  五天后,镇江春秋会的山门终于正式关闭了,树倒猢狲散,没有人知道他们会主的下落。
  号称江南第一帮会的春秋会,正式从江湖除名。 
  会众四散,但暗潮胸涌。 
  口口    口口    口口 
  符可为等人,在郊区一家农舍借宿。 
  晚膳后,众人在厅堂品茗。 
  “那混蛋真是走了狗屎运。”煞神举杯就唇啜了一口道:“先后两次大屠杀,他都逃过
了大劫,今后要找他就更难了。” 
  “这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他不会就此躲起来永不外面的。他会找到一些朋友、江湖同
道,甚至是师门作为奥援,以便东山再起。”银花女煞撇撇嘴。 
  “那个家伙简直就像个瘟神,所到之处灾祸随之,他自己倒楣,也连累了别人,谁还敢
帮助他?”煞神不以为然地说。 
  “不然,这世间不甘寂寞的人很多,名利谁不热衷?”花非花接口。 
  “符大哥,你的看法如何?”金文文见符可为沉吟不语,笑问道。 
  “我在想,玉树秀士会不会与徐堡主走在一起,甚至又结为同盟?”符可为猜测说。 
  “唔!有可能。”霹雳虎说:“春秋会会众虽然星散,但玉树秀士仍可召集一部份会众。
而徐堡主财力仍雄厚,一个出钱一个出力,两方凑在一起不无可能。” 
  “只要他们凑在一起,普超尘那些手下就不难找到他们的行踪。小贞该快回来了,希望
能带来好消息。”符可为沉静地说。 
  二更初,欧玉贞回来了,带回所要的消息。 
  口口    口口    口口 
  徐州,是南北陆上交通枢纽,官道上车马不绎于途。 
  徐州的地方权势人士,对保护自已的权势不遗余力,不但化重金聘请高手保镖护院,更
训练家族子弟勤练武功。一有风吹草动,这些权势人士就一致对外,所以外人如果在徐州闲
事,结果是相当悲惨的。就连官府也管不了,也懒得管。 
  申牌使分,符可为带了煞神、银花女煞和欧玉贞,住进了府城最豪华的六福客栈。 
  江湖消息的传播,是十分快速的。 
  春秋会江宁镇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早已传遍江湖。 
  问题是,江湖人士并不知道符九这个人。 
  因此,江宁事故,主事人除了金蛇洞的人外,已有名气的花非花反而成了众所瞩目的人;
符九反而居于次要的地位,甚至已从消息中淡化。 
  符可为为了引人注目,所以仅带了煞神等三人落店,其他诸人则在府城外落脚。 
  可是,仍瞒不过有心人的监视。翌日,早膳之后,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姓符的小辈,出来说话!!” 
  庭院中,一个浑身黑衣佩剑的中年人向房门轻喝,那死板板的苍白面孔,不时涌现令人
心悸的阴笑! 
  房门轻启,符可为缓步出房走入庭院,左右邻房亦出来煞神、银花女煞和欧玉贞。 
  “你这老狗狂吠什么?”符可为一反往昔以嘻皮笑脸应付挑衅者的态度,虎目怒睁: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这不知死活的小杂种,敢侮辱老夫。”黑衫人气得脸更灰了,一双怪手,十指不住
抓阖,神情十分吓人。 
  “你拘魂鬼剑虽然名列黑道九豪之一,但算不了真的凶神恶煞,少在我面前卖狂。”符
可为指出对方的身份,轻视的表情显而易见:“我不管你是闲得无聊想出风头,或是受谁指
使出面吓唬我,我都不在乎,不要妄想吓唬我这种游戏风尘的人中之龙。” 
  走廊口,出现一个青衫中年人。 
  “气傲天苍,你这种人死得最快。”青衫中年人阴森森的嗓音同样刺耳,背手缓步而来。
  “你十绝剑也曾气傲苍天,你怎么能活到现在?你应该早死了?”符可为毫不留情挖苦
对方。 
  “吴兄,别插手,他是我的!”拘魂鬼剑冷叱。 
  “你也是我的。”符可为冷笑:“是你找上我的,这是你平生所犯的错误中,最大的错
误,你将为这次错误付出最大的代价。” 
  一声剑吟,拘魂鬼剑拔剑出鞘,剑上传出虎啸龙吟似的震鸣,在拔剑时劲道已经形之于
外了。 
  符可为接过银花女煞献上的连鞘长剑,徐徐拔剑,脸上没流外出任何波动的神色,冷静
从容没有丝毫波动。 
  “小心他!王兄。”十绝剑似乎看出什么不对,好心提醒他。 
  白担心了,拘魂鬼剑托大地冲上,走中宫强攻,剑上的凌厉剑气陡然迸发,毫无名家长
辈风度,要用浑雄的内劲一招抢制机先。 
  不知己不知彼,自陷危局。 
  一声铿锵传出,符可为迸发的电光毫不迟疑向射来的剑光发出,但见光华一旋,风雷乍
起。 
  拘魂鬼剑连人带剑飞撞出两丈外,轰然大震中,撞断了一根廊柱,再撞在房间的墙壁上,
反弹倒地。 
  十绝剑大吃一惊,脸色大变,原本已握上剑把的右手,情不自禁地颓然放下。 
  “谁指使你来的?”符可为的剑尖抵在拘魂鬼剑的喉结下:“我不能在这里杀死你,以
免打人命官司,但我可以毁了你的气血二门,让你的对头找你。” 
  附近围了几个不敢上前劝解的店伙和旅客,一个个张口结舌脸无人色。 
  “放……放我一马……” 
  “不行。” 
  “是……是城南的萧二爷……” 
  “萧什么?” 
  “萧独……” 
  “哦!是宇内三箫中的毒箫萧独,他的家在这里?很好很好。” 
  “阁下,你已是个风云人物,走到那里都会有事,咱们不希望外地人在敝地闲事,因
此……”十绝剑接口道。 
  “因此毒箫要赶我走?”符可为冷冷地道:“假如我不走呢?” 
  “这……敝地有一些人不服气,要斗一斗你这位风云人物。”十绝剑神色怪异地说:
“他们如果服输,绝不干预你在本府的行动。” 
  “如果我不接受呢?” 
  “你将与全府的人为敌,明枪暗箭公私齐来。” 
  “这是激将法?抑或是威胁?” 
  “可能都是。” 
  “你们知道我要在此办什么事?” 
  “不知道。”十绝剑奸笑道:“你是否答应?” 
  “好,我接受。”符可为语气十分肯定。 
  “你必须单剑赴会,不然沿途必定有人断绝交通,任何陌生人均不许通过你所走过的路,
必然将发生难以预料的变故,你如果害怕,有权拒绝。” 
  “好,单剑赴会,何时?何地?” 
  “以谯楼的钟声午炮声为准,午正日正当中,南门外三里处的废校场,届时有人在南门
迎接尊驾前往,时辰不多,尊驾可以决定去否,还不算迟。” 
  “在下准到。”符可为淡然说:“除非沿途发生意外。” 
  “本府的人,绝不会在沿途施诡计。”十绝剑笑道:“告辞,并祝顺利。” 
  “不送。” 
  抢出两名店伙,慌张地将拘魂鬼剑扶走。 
  口口    口口    口口 
  煞神等三人,坚决反对符可为单人独剑赴约,坚持要易容化装伴同前往,但为符可为所
坚拒。 
  “他们已放话在先,绝不允许陌生人接近,否则约会流产,那就无法避免这些地头蛇的
杯葛,将会掀起可怕的血雨腥风,枉死更多的无辜。”符可为语气坚决地说:“所以我必须
要去,你们放心,真有危险,我会见机退走的,我有把握摆脱轻功天下第一的绝顶高手,请
相信我。” 
  三人对他的轻功有强烈信心,只要他不逞强愿意脱离,他们深信没有人能阻挡得了他的
来去。 
  三人勉强点头,但表示要联络花非花等人在邻近的地方藏身,随时准备接应。 
  午正前一刻,符可为青衫飘飘出现在南门。 
  “符兄守信,咱们深感荣幸。”两名接应的大汉行礼恭敬地说:“在下兄弟领路,请移
步。” 
  “有劳两位了,请!”他也客气,双方毫无敌意,修养到家。 
  南行三里,抵达废校场,野草一片青绿,地方平坦,正是理想的决斗场所。 
  四十余名男女,围成半圆迎客,四十余双眼睛全用怪怪的眼神迎接他。 
  其中有些人的眼中流外出愤怒,似乎认为他这种大胆的举动,狂妄得全没把徐州的英雄
好汉放在眼下。 
  三里外府城谯楼,隐隐传来报午时的悠扬钟声,与三声午炮,正是午正时刻。 
  十绝剑带了五个人,离队上前迎接,保持地主风度,先礼后兵。 
  主人是狂剑余廷耀,他立即表明立场,他是萧家的朋友,代表毒箫萧独,邀集府城内外
的英雄好汉,有志一同要以地头蛇的身份斗一斗符九这条强龙。 
  强龙来势汹汹,不曾按规矩拜会地方豪霸,他们忍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有今天的南校场
之会。 
  表明身份后,狂剑替一同迎客的另四人引见。 
  绝剑苏天朝,武林九大剑客之一,排名第四,比长风堡徐堡主低两名。 
  落英剑路安,是位剑术名家,名气虽然没有武林九大剑客大,但剑术造诣并不比九大剑
客逊色。 
  追魂镖骆太和,当代暗器名家之一。 
  神刀尚贵,江淮地区的刀术名家,修正相当扎实。 
  符可为感到好笑,这些人以徐州的地头蛇自居,自认是徐州的英雄好汉,却只有神刀尚
贵,是真正的徐州人。其他都是当地豪霸请来做保镖的高手名宿,岂能代表徐州的地头蛇?
  主人狂剑,也不是徐州人。 
  人太多,不便一一引见,其中绝大多数的人不知道符九是老几。 
  场面话交代毕,狂剑余廷耀话上了正题。 
  “咱们都是吃刀口饭的江湖好汉,尊重江湖道义和规矩。”狂剑话里藏刀,表面上却摆
出英雄气概:“符兄初出江湖,谅必也心中明白,道义和规矩并非一成不变的,会随时地而
有所差异……” 
  “呵呵!余兄,你的意思我懂,大家都懂,我不会介意的。”符可为大笑接口,相当不
礼貌:“你说得好,我符九初出江湖,既然我来了,你们都是前辈,你们怎么说我怎么听,
所以有何吩附尽避措教,满意了吧!” 
  “符兄谦中有傲,快人快语,我敬佩你。”狂剑一脸得意的奸笑像逮住了鸡的黄鼠狼:
“余某五个人,每人公平和你较量一场,中间可以休息片刻,五打三胜;你胜了,拍拍腿走
路,咱们徐州的好汉,今后绝不过问你的事。你输了,向咱们徐州的好汉磕头谢罪,带了你
的人,日落之前出城远走高飞,走了就不要回来。” 
  “很好,很公平!” 
  狂剑举手一挥,出来了十个男女。 
  “这十位是见证,保证双方公平相搏。”狂剑愈来愈得意了:“他们代表了徐州群豪的
尊严,绝对公平裁决,你有异议吗?” 
  “没有,很好!我信任他们的公正。” 
  这些家伙已把他当成砧上肉,有异议又如何? 
  “谢谢符兄的信任,符兄是否有话要说?” 
  “一件事,为何不许在下带人来?” 
  “嘿嘿嘿……”狂剑发出一阵得意的阴笑:“咱们已经知道,你明里带着煞神等三人,
暗中还带有花非花那个杀人无所不用其极的女煞星,这四个人都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他们
如果发起狂来,这……咱们将付出可怕的代价。” 
  “哦!原来如此,我知道如何对付你们了。”符可为欣然微笑,心中却说:“你们真不
幸,原来都是些怕死鬼。” 
  怕死鬼是容易对付的,而且已注定了是输家。 
  “你说什么?”狂剑显然没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在下就等余兄宣布开始啦!” 
  “对,准备宣布开始。哦!符兄,还有一件事……” 
  “请说。” 
  “符兄,刀剑无眼……” 
  “对,刀剑无限,即使是宇内第一武功宗师,也不敢夸口说他可以神到意到,认穴出剑,
攻左眼绝不会误中右眼,我懂。”符可为笑笑说:“双方交手,谁也不敢保证谁幸谁不幸,
又不是师徒喂招。 
  放心啦!如果在下死在这里,我的人会在这里挖个坑把我埋了,拍拍腿走路,不会怨天
尤人;因为我是在公平较量下把命输掉的,他们了解输是怎么一回事,怕输的人是不会赔命
的。” 
  “好,快人快语,现在咱们就开始,神刀尚贵尚兄,他先下场。” 
  烈日炎炎,没有一丝风,在烈日下赌命拼搏,需要大量的体力。 
  要拼搏五场,简直是开玩笑,要耗损多少体力? 
  这是说,即使符九的武功,一比一都比五个人高明,但只要采用游斗术,拖一段时间再
认栽退出,一定可以把他累死。 
  这是一场注定了的拼搏,徐州群雄用这种绝对不公平的手段,逼他走上绝路,存心置他
于死地。 
  双方照面先客套一番,仍然保持英雄好汉风度。 
  公证人等双方客套毕上布就位。 
  符可为站下着,表示尊敬对方的成名前辈地位。 
  公证人并不宣布规定,也没查验兵刃暗器。这是说,双方均可任意施为,没有任何限制。
  行礼毕,剑出鞘,符可为客气地献剑致敬,一拉马步立下门户,脸上肌肉开始松弛,因
此而涌现傲世者的飘忽笑容,与那些争强斗胜者怒目而视、气涌如山的神情完全相反。 
  神刀先前威风凛凛的神情消失了,换上了庄严肃穆的表情,大概是真正的行家,知道对
方已修至元神内敛,不为外界所撼的境界,不得不提高警觉。 
  “得罪了!尚前辈。”符可为用不带感情的嗓音平静地说。 
  这表示他要抢攻,反客为主;他是晚辈,前辈应该让招才是。 
  “请便。”神刀沉静地说,刀遥伸龙吟隐隐。 
  神刀以为符可为必定小心翼翼地探进,以制造进手的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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