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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门圣女》


第 四 章 鬼怪杀手



  一鸣惊人,敢公然寻衅的人没有几个了。
  消息传得很快。狭石镇本来是东西大官道的重要歇脚站,进出关中的孔道要地,往
来。,江湖龙蛇甚多,风吹草动也会引起注意。
  神力金刚怀有天完帝国藏宝图的消息,早就在江湖流传了,因此飞龙剑客一群豪强的行
动,也早就成为江湖朋友注目的焦点。
  王若愚的一鸣惊人,其实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惊讶意外。每天都有不少怀有雄心壮志的
人,豪情万丈踏入莽莽江湖,为名为利各展神通,谁不希望出入头地。
  有不少人不断奋斗,名利双收,也有不少人走出第一步便闯入枉死城。江湖有无数高手
名家,多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百了枭婆住了镇西的一家旅舍,悄然在房中准备入山的谐行物品。
  老枭婆是魔中之魔,老江湖中的老江湖,已料定今晚王若愚要乘夜入山,她也就积极准
备。
  她知道王若愚不会与她同行,知趣地避免与王若愚接触,准备跟在后面入山,以后随机
应变。
  正在拾掇,房门响起叩击声。
  顺手抓住寿星杖闪在房门侧方,轻轻拉开了门闩。
  “谁呀?”她冷然问。
  “老朋友,温不群。”门外的人答,嗓音特别阴森。
  她一怔,拉开了房门。“是你,你还没死?”她淡淡一笑:“进来。我想,你也是闻风
赶来的、”
  “哈哈!无我瘟神温不群要别人死,阎王不敢勾我的魂。”是个花白头发梳成道譬,穿
了一袭黑袍的花甲老人,手中搬弄着一根尺八铁铸代表吉祥的如意,阴笑着入室:“亿万珠
宝谁不眼红?百余年来人人都在找,我无我瘟神岂能人后?你在这里似乎无事可为,看来你
我都来晚了一步,是吗?”
  “人可能被九宫山七雄,或者峭山山主弄走了,确是来晚了一步,运气不好。”
  无我瘟神温不群,正是十大妖魔中的第二魔,排名比金眼太岁高一级,武功却高强多
多,而且据说会施瘟毒,人见人怕。
  百了枭婆的武功,也比金眼太岁高明,与无我瘟神相去不远,但却无法挤入十大妖魔之
林,因为她露面的机会比金眼太岁少。
  “晤!那些强盗不好惹。”无我瘟神在床缘坐下:“做强盗的人敢杀敢拼,动手就刀枪
并举,一拥而上,憨不畏死,连老天爷也不怕。你放弃了?”
  “我既然来了,怎能轻言放弃?”
  “去找那些强盗?”
  “人人都在作进山的准备,机会仍在。”
  “晤!值得一走。”
  “目下有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年轻人……”
  “我知道,王若愚。”无我瘟神显然已到了许久。
  “我和他攀上了交情,准备暗中跟他进山。你来了,老身多了五七分胜算。”
  “好,利用年轻人办事,可以减少许多麻烦,省些劲。年轻人替老前辈效劳,应该
的。”
  “你我不要走在一起,以免引起他的误会,他如果提高警觉,可就难以控制了。老实
说,老身还真没有制他的把握,他上招便击败了电剑公子。你我即使联手,也未必能胜得了
他。”
  “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来硬的,咱们的老骨头怎受得了播弄?来软的阴的,保证
万无一失。”
  “哦!我忘了你的瘟毒。”
  “你没忘,只是不希望我积极参与。”无我瘟神阴阴一笑:“你放心,我木会忘了老朋
友。分金同利,独食不肥;亿万珍宝,你我能拿多少?你不打算多找几个朋友?咱们两个
人,能应付众多的各路牛鬼蛇神?”
  “以后再说吧!目下还不能证实,神力金刚是否真有一份藏宝图呢!”
  “也好,以后再说。哦!今后你我得小心些。”
  “小心什么?”
  “大野狂狮。”
  “咦!那个神秘侠义刀客?他……”
  “他来了,住在高升老店。我猜,他是暗中追逐某个妖邪而来的,被他碰上了,可能有
是非。那混蛋嫉恶如仇,刀下从不饶人的。也许,我得回避他。”
  “哼!你我并不见得怕他呀!瘟老,你似乎愈来愈胆小了。”
  “所以,我活得愈老愈如意。”无我瘟神不介意老果婆的讽刺:“对于有危险与无利可
图的高手名宿,我宁可不招惹他们,我争意气逞筋骨之能的岁月,已经一去不返了,毙了他
们三五个。也增加不了我多少威望,何苦?我也得好好准备,晚上见。”
  送走了无我瘟神,老枭婆不住冷笑。
  所有的妖魔鬼怪们,彼此之间少有往来,即使偶或因有所需要而走在一起,也只保持互
相利用的表面和气,骨子里仍然尔虞我诈,很少有真挚的友谊存在。
  电剑公子成了失势的末路王孙,谁也不想浪费工夫奉承巴结他了,即使是最要好的朋
友,也避之唯恐不及,以免沾上他的霉气。
  没有人再注意他的动静,他成了第一个逐距失败的可怜虫。
  王若愚却成了众所注目的人,取代了电剑公子的剑客地位,也就失去任意活动的自由,
一举一动都有人留意侦伺,不可能秘密进行任何事。
  好在他的行动迅速,监视侦伺他的人,无法有效地跟踪他出没,也就无法估计或掌握他
的动静。
  电剑公子出现在一条小巷里,没有人再跟踪他。
  推开一家民宅虚淹的大门,进入幽暗的内院。似乎宅中没有入,静悄悄像是空宅。
  这种古老的住宅门窄窗小,大白天也阴森幽暗。密室的门窗一闭,不点灯必定景物难
辨。
  密室中不点灯,有四个人正在等候他。
  “我已经找出最具有威胁的人,王若愚。”他向面目难辨的四个人说:“至于那姓张的
小女人,实力空前庞大,表面上看,她的威胁比王若愚大得多。但骨子里正好相反,女人是
容易利用的。你们不要惊动她,我会处理。”
  “王若愚呢?”
  “让他替我打头阵。”他眼中有得意的神色:“我已成功地把他捧出来撑大旗,是最具
有利用价值的一颗棋子,一个光芒四射的人,他会把所有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我就可以从
中取利了。届时……”
  届时又如何,他没说。
  不久,他重新在镇上走动。
  没有人再注意他,他电剑公子已是一个失败者,往昔的光芒已经消退,不再受到重视。
这世问是极为残酷的,人们不会愚蠢得去趋附一个失败者。人们的眼中,只看到一个成功的
英雄。
  王若愚就是成功的英雄,吸引了所有的人的注意。
  当晚,王若愚失了踪。
  众所周知,王若愚要进山区,去找九宫山七雄。而九宫山七雄,是掠走神力金刚的人。
  当夜,所有的人也消失在山区里。
  这一带山区,并非洪荒丛莽,山中的溪流甚多,溪流必定有人聚居,因此山区中散布着
一些小村落,只是人口不多而已。
  也由于交通不便,可耕种的土地有限,养活不了多少人,与外界极少往来,因此被看成
虎狼横行的蔽地,鲜为世人所知的穷乡僻壤。
  其实一两千年前,这一带(以陕州为中心)是南唬国的生息中心,国都在现在的陕州。
貌国先后共有四个。东貌、西貌、北貌、南貌。这里。是南唬。
  成语中的“假途灭貌”,指的是北貌(山西的平陆附近)。与陕州的南貌虽然扯不上关
系,但却同是古貌侯国的子孙,有血缘关系。
  山区的南缘,是洛河上游,村落更多,那一带已有大的市镇。
  如果真是洪荒绝域,怎么可能有小股山贼啸聚?没有抢劫的对象,山贼岂不要靠喝西北
风过活?
  屿山山区方圆数百里,山贼有多股,每股不过四五十名悍贼,各股共推一个名义上的山
主,以减少相互之间的利害冲突,但也经常发生互相吞并的事故,名义上的山主事实上缺乏
约束力,也无法统一号令。
  王若愚发现封锁山区的山贼,人数上百之多,已经猜出可能有三四股山贼,临时组成的
统合行动用意显然在于阻止外人入山,这些人本不可能长远聚合在一起,也不可能有效地阻
止外人入山。
  示威行动,绝对吓阻止不了武功出类。拔萃的江湖豪强。
  他孤家寡人一个,来去自如,方便得很。
  人多顾忌也多,困难更多。以张小姐这群人来说,假如十三个男女,浩浩荡荡入山,必
定与官兵人山剿贼一佯壮观,山贼们早就扬出百里外了。兵来贼走,兵去贼回,捉迷藏
  因此当张小姐出现在一座山村时,她身边只有两名恃女。
  已经是已牌左右,一夜中穿越崇山峻岭,辛苦备尝,该找地方歇息啦。
  小山村仅有六七户人家,种山的农宅主人,接到三位天仙化人似的山外客,不但没感到
谅讶,反而热诚地欢迎外客,张罗膳食,十分热心。
  午后不久,张小姐已恢复元气,在客厅和农舍主人会晤,希望获得山中的消息。
  “峭山山主吗?山区的人都知道这个匪首。”农舍主人姓罗,叫罗干,爽朗地回答她的
询问:“他是四年前各地盗群公举的山主,叫黑铁塔贺壮。每年本村奉献的常例钱,有一半
由他收取。”
  “他的山寨在什么地方?”她追问。
  “往南,第九座颀端尖锐的那座山,叫尖顶山,他的山寨建在峰腰的树林里,叫仰天
寨。”罗干但然回答,无意隐瞒:“小径不好走,姑娘最好不要前往,那地方很险要,官兵
曾经三度烧毁那座山寨。”
  “这两天他曾经出现在狭百镇,掠人抢劫,我一定要找到他。”
  “你找不到他了。”罗干不假思索他说、
  “为何?”
  “不但是他那一伙贼人,其他山寨的匪盗,全部往南走了,仰天寨恐怕连一头狗也没留
下。”
  “全都往南走了?”张小姐一怔,往南,是更荒凉的崇山峻岭:“为什么?”
  “听说要前往某地方分赃。”罗干摇头苦笑:“我们山村穷山贼们也闹穷,只要能多分
一些金银,贼人们必定争先恐后,决不放过机会。”
  “往南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们生长在这百十里方圆的荒山野岭,死也死在这里。大多数入的一生中,
足迹从没到过州城。姑娘如果继续追赶,深山里虎狼成群,食物无着,很可能迷失在内,放
弃吧!去不得。”
  “谢谢大叔的忠告,但我是不会放弃的。”她坚决地说:村民们当然不可能知道,问也
问不出所以然来,村民从没听说过什么九宫七雄,更不知道九宫山在问处地方。本地的山主
名甚多,人言人殊,但可以断言的是,此地绝对没有九宫山。
  简陋的木造山寨空无一物,小贼们去向不明。
  万山丛中,夜间不便行走,连小径也隐约难辨,必须在山寨过夜。山寨有二三十间草
屋,群雄各据一方歇息。敌意明显的人,住远些以免发生冲突。重要的事还没有着落,犯不
着急急了断仇恨,因此总算相安无事,谁也不想引起纠纷。
  王若愚是最先到达的人,他在西寨的一间茅屋内歇息。除了用水需至寨后的山泉汲取之
外,食物必须靠从镇上带来的干粮。
  天终于黑了,山林中兽吼此起彼落。山寨中到底来了多少人,谁也不知道。夜间有那些
人在外走动,却是他们防范的目标,也防备山贼们返回,所以每个人皆高提警觉,甚至派人
守哨。
  天黑后不久,狂风掠过山野林梢,树林枝叶摇摇,发出撼人心魄的风涛声,天字中金蛇
乱舞,隆隆雷声震撼着山寨,接着大雨如注。
  山寨都是简陋的茅屋,在狂风暴雨中撼动,住在里面,真有天地未日光临的感觉。
  王若愚堵死了所有的门窗,点起了携来的蜡烛,将手杖塞在简陋木架床下,头枕小包裹
和衣就寝,连短靴也没脱除。
  他其实不需点烛,闯荡江湖的好汉:“夜间忌灯火,点灯入睡是颇为危险的事。
  这枝蜡烛是细芯的,是可燃整夜的所谓长明烛,光度不怎么明亮,微弱的火焰,在从缝
隙中透入的微风中摇曳,屋中的景物也随之闪烁不定。
  房屋甚大,是强盗们的宿处,粗制的木架形大统铺,可以睡一小队二十余名小贼。他一
个人睡在上面,孤零零倍感寂寞。
  一阵倦意袭来,他朦朦胧胧梦入华青。
  外面暴雨如注,风雨声催促他入眠。
  蛤山山区有无数山岭,却有一半是谬雇秃山,连耐得了风雪旱涝的松柏,也无法生长。
  现在,他所经过的山岭,却是满山青翠,鸟语花香,路两旁茂林修竹,满眼青绿。
  小坡的树林下,草地中,一片嫣红的花海,那是三月天盛开的映山红。
  但在文人笔下,这种花称为杜鹃。
  他手中提了一只大包裹,撒开大步直奔西乡的碧箩村。村居府城二十里左右,是一座颇
为富裕的村庄。村中的子弟,很少到外地另创基业。他,是少数敢往外见世面的年轻人。
  离乡背井出外闯荡的人,有各式各样的理由,大多数不外人丁渐繁,不得不外出谋生;
或者有亲朋好友在外地得意,提携至外地发展……不论任何理由,其实皆脱不了名利二字。
  他的家在碧罗村是大户,村里有田庄,府城内与朋友投资织染坊,所出产的棉布行销南
京各地,品质比常州的产品更具竟争力。
  他没有任何外出混世的理由,但他却在外面鬼混了两三年。他以为本乡本上,没有人知
道他王家的底蕴。他却不知,府城有人注意他王家的动静。
  王家请了武师,亲友都练武。他不但练武,更读了不少书,家里有书房,颇为地方人士
羡慕。地方仕绅,以及地方龙蛇,都成为有心人注意的对象,他王家也不例外。
  远在两里外,便看到村子里出现乱象,犬吠胄骤,人影杂乱。不用猜,他也知道村里出
了乱子。
  在外游历两三载,他经历过各式各样的大小灾祸,凭经验见识,他已经可以算是老江
湖。他可以嗅出危机,可以应付各种大小灾祸。
  心中一紧,他撒腿狂奔。
  家中挤满了人,青衣皂靴的巡捕占了一大半。
  府衙捕房的大捕头,铁菩萨薛兴隆,揪住他的衣领,捉小鸡似的,把他带到厢房的小院
子里,两旁有四名巡捕虎视眈眈,象五头饿狼围住一头老羊。
  薛捕头与老爹有支情,以往见面客客气气。这次,薛捅头像是变了一个人。“邻村郑家
郑老头被灭门的事,你怎么说?你有嫌疑。”薛捕头粗大的手指,快要点在他的鼻尖上了。
  “屁的嫌疑,我刚从南京回来,准备清明扫墓,我的行踪有案可稽。”他也暴跳如雷。
  “你家练武,我说你有嫌疑就有嫌疑。”
  “你……混蛋!你……”
  “你给我听清了,贼人杀人行凶,目的是抢一幅什么龙凤五年庐山胜境图,是裁开的,
左下方有个丙字。你有嫌疑,我给你三年时间,查出这一伙凶手。要不,你去坐牢。”
  “混蛋,可恶……”,他跳起来怪叫。
  “你答应了?郑家老头是你爹的朋友,对不对?”薛捕头暗笑,口气半硬半软:“我走
不开,不能走遍天下追查凶手浪费公帮。你这小子在外面鬼混……”
  “我去,但没有保证。”他咬牙说。
  “三年,抓不到凶手,你坐牢。”薛捕头不放松他:“我可以任意替你安上罪名,甚至
把你老爹也弄进去。”
  “我只答应尽力。天杀的!你这混蛋公人。”
  他一惊而醒,滚下床抓住了床下的手杖。
  烛光如豆,满室幽光。倒不是梦境把他惊醒的,而是阴寡之气满室,外面大雨倾盆,雷
电交加。
  闪电光芒中,三个鬼影向他的床猛扑。
  到得最快的鬼怪,匕首刚向床上递,下面级传出骨折声,接着第二个鬼怪也向床上栽。
  第三个鬼怪是女的,湿透了的黑绸紧身衣裤曲线玲珑,同伴一倒,便骇然止步回顾,握
匕的手突然一震。
  女鬼怪的反应十分灵活,扭身反扑双爪齐出,浑身滑溜得象泥鳅,十个指头象爪又像
钩,贴身缠斗,手可勾可抓,更可当刀劈戳,下面膝撞靴踢,手与脚同时行致命的猛烈攻
击,凶悍绝伦,像发威保护小猫的野母猫。
  一扑无功,凶猛的打击力已经及体。
  他并不因对方是女的而手下留情,贴身搏击术更为凶悍,扭转女鬼先撞上一肘,拉转时
双掌劈落颈根,顺势扣住双肩猛扳重压,一膝撞中腰脊才放手。
  “啊……咂……”女鬼只能狂乱地叫,摔倒在地抽搐、挣扎。呻吟,陷入半瘫痪境界。
  第一个鬼怪双脚小腿骨折,在床上吃力地爬动。
  第二个鬼怪小腹挨了一记霸王肘,耻骨可能已经震裂,缩成一团,痛苦地滚动、叫号。
  王若愚拾回手杖,站在一旁象一个巨灵。
  “你们是些什么人?”他声如洪钟,压下了雷声雨声。
  他的打击有如迅雷疾风,三个鬼怪粹不及防,完全抓不住出招的机会,刹那问三个都倒
了。夜间搏击,对方有利器在乎,情势已到了生死关头,他不得不下重手,先用杖击,再贴
身相搏,无可克当。
  拖下第一个鬼怪,除了鬼面具,是一个粗眉大眼的中年人,痛得脸型也走了样。
  中年人已失去反抗的能力,双脚自膝以下骨折,肌肉已被断骨刺穿,鲜血如泉。这种严
重的骨折,很可能断骨已割破血脉,如不在最短期间急救,死定了。
  “太……太爷是……是峪山的好……好汉……”中年人咬牙厉叫。
  手杖点在中年人的右脚骨折处,随时皆可在创口上挑戳。“少在我面前充好汉。”王若
愚沉声说,“峭山贼不可能有你这种高手在内混迹。你们这种怪异打扮,也不是山贼所能使
用的伎俩,该是江湖上某个神秘组合的杀手,为何冲在下而来你必须招供……糟!”
  中年人抬手扣住了咽喉,五指一收气喉立碎。
  他抓住第二个鬼怪,颓然放手。
  第二个鬼怪,已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女鬼怪似乎更凶悍,右手尖利的四个手指,插入心坎尽指而没,比一把匕首更锐利。
  “可能真是杀手,好可怕。”他喃喃自语,惊然而惊:“他们为何要对付我?”
  毛骨惊然的感觉,不但不曾因危险过去了而消失,反而更强了些,强烈得让他觉得浑身
发冷,让他感觉出危险依然存在,而且更危险的威胁正象乌云一样,正加快掩盖住他。
  以最快的速度,他点燃了屋中四座架台上的松明,室中大放光明,这是强盗们的照明灯
具,每根松明粗如拇指,点燃时有如一支火把,是强盗们自制的特制品。
  点燃了第四根松明,门外进来了五个水淋淋的人,与先前的三个鬼怪打扮完全相同。唯
一不同的是,四个鬼怪手中有锋利的单刀,腰间另有匕首。
  另一个不同的是;领先进入的人,穿的紧身衣有奇怪的灰色斑块,手中有青芒蒙蒙的
剑。
  这人一定是首脑,如果在山林中,往地下一伏,整个人的形状便会消失。
  大雨倾盆,火光下看到这五个鬼怪,从雨中钻出,真会把胆气不够的人吓得半死。
  五个鬼怪看清了屋内的情景,看到了三个同伴的尸体,似乎颇感吃惊,五双怪眼似乎放
射出可怕的仇恨火焰,也流露出惊容。这五个鬼怪,可能以为同伴已经得手,因此大摇大摆
列队入屋。
  雨势太大,屋内根本没有打斗声传出,交手的时间极为短暂、凶狠、快速、猛烈,一接
触便生死立判,有声息也传不到屋外。
  “咦!”首领似乎仍然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小辈,你杀了我的三个人?”
  王若愚单手握杖,左手隐藏着一把匕首,那是死了的鬼怪遗留物,反握在掌中,锋尖贴
藏小臂内侧,随时可以迅速地吐出。
  “他们自杀了。”他沉静他说:“为何计算在下?咱们无仇无怨。”
  “你是咱们最强悍的劲敌,必须除去永绝后患。”
  “你们是谁?”
  “神力金刚是咱们的猎物,不许任何人染指。”
  “你们代表那一方的神圣。”
  “小辈,你不配问。你居然能杀了咱们的人,可知咱们把你列为最强悍的劲敌,估计十
分正确。只是没料到你出乎意外的强悍。让你状害了咱们三位最得力的弟兄,你必须死!”
  “你口气不小。”王若愚冷冷一笑:“必定大有来头,阁下贵姓?”
  首领冷哼一声,长剑一样,四名同伴左右一分,五个人向前逼进。五比一,五个鬼怪四
刀一剑,徐徐逼进,要把他逐步逼向房屋的底部。
  由于有一边是床,占去了全屋的三分之二空间,活动的地方宽仅丈余,五个鬼怪并肩堵
住向前逼,除了后退之外,别无回旋余地。
  他不退,手杖徐举。“看你们的打扮,便知你们全是些不敢露名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的混混杀手,能对付得了我这种武功超绝的高手吗?”他面对逐渐接近的一剑四刀,神色从
容毫不紧张:“你们走吧!枉死无益。”“
  “哼!”首领以一声哼作为答复。
  “神力金刚也是在下的猎物。”他继续说:“但在下不会阻止其他的人染指,其他的人
也有权争取自己的利益,你们与所有参予追逐的人为敌,聪明吗?你们走吧!还来得及。”
  这次入山的人甚多,都是志在神力金刚的人,志在神力金刚的藏宝图。神力金刚还不知
道在何处,这些人就着手锄除异己了。
  五个鬼怪不再理会他的警告,更不屑口答他的话,五双怪眼凶狠地瞪着他,刀剑的锋尖
一寸寸地向他逼进,逼他退向后面墙壁。
  “在下颇感惊讶,你们似乎并没携有暗器。”他开始徐徐后退,让对方认为这种逼退的
方法有效:“在街上用双锋计偷袭的那个人,应该是你的同伴,但你们却不使用暗器,似乎
很反常。你们的打扮和行动,都是不折不扣的杀手。杀手而不使用暗器,不但反常,而且不
合情理,委实令人莫测高深......”
  门外闯入浑身是水的电剑公子,手中剑光华烙沼,堵住了五鬼怪的退路,气势汹汹。
  “你们是一群混蛋刺客。”电剑公子声如炸雷:“很象早年杀戮满江湖的天完煞神。王
小子,分我几个,捉住他们问口供,追出他们的根底来。”
  这位剑客出名的骄做暴躁,声落,人进、剑出,立即发起猛烈攻击,剑出如电,先下手
为强。
  王苦愚极感意外,这混蛋怎么反而帮他?
  两个鬼怪两把刀,狂野地扑向射来的剑虹,铮一声狂震,第一把刀与剑接触,火星飞
溅。
  第二把刀超越,宛若迅雷疾风,从剑侧楔入,立将电剑公子逼退丈外,刀势之强悍无与
伦比,速度也不比势如闪电的剑逊色多少。
  同一瞬间,首领与两名鬼怪同伴,一剑两刀狂野地向王若愚进攻,猛烈的程度可想而
知。
  可是,一剑两刀竟然逼不开手杖。王若愚不再退避,手杖如灵蛇吞吐,不断从刀光剑影
的几微空隙中钻人,杖尖在三入的身躯要害乱点。尽管对方沾满水的绸制紧身衣,滑溜如油
不易着力,但一沾体劲道便汹涌如潮,毫无阻滞地将人震退,虽则难以击实,也足以将三个
对手逼出威力圈外,不让对方超越一步半步。
  他在想:这位大剑客电剑公子,怎么真的如此稀松平常,确是浪得虚名吗?
  上次交手,电剑公子攻击他的百十剑,猛烈而并不真的凌厉,他一剑反击便瓦解了对方
的猛烈攻击,表面上看,确是如此而已。现在,这位大剑客只能勉强对付两名杀手。
  世间浪得虚名的人,多得很呢!
  他挡住了三名杀手的疯狂攻击,用的只是一根木制手杖而已。他并无求胜的意识,为利
而计算他的人,可以原谅的,而且对方已经死了三个人。其实他无意杀那三个人,他们是自
杀的。
  他又攻了三杖,最后一杖点在首领的右胁下。
  “你们走吧!”他退了两步说。
  首领退了三步,戴了鬼面具的脸看不出表情,但行动上已可看出强忍痛楚,滑溜的紧身
衣保护力不足,举剑的手已经不稳定了。
  发出一声悲愤的信号,首领飞跃而起,砰然一声大震,撞破窗户飞入倾盆大雨中。
  两名同伴也跟着虚攻一刀,跳窗溜之大吉。攻击电剑公子的两个鬼怪,同时暴退急撤。
  变化同时发生,王若愚注意力,全放在三个对手身上,防备对手另出奇招。猛然转移注
意力,心中一凛。
  攻击电剑公子的两个鬼怪,只有一个穿越破窗撤走了。另一个正抱着右肋,在原地打
旋,刀失手堕地,扭屈着向下栽。
  电剑公子一跃而上,伸手擒人。
  这是说,电剑公子先前挡不住两名鬼怪的狂猛攻击,连连后退,应付不了两把刀的进
攻。而在这瞬间,却一剑贯人一名鬼怪的有肋。
  另一名鬼怪,其实是在同伴中剑之后才撤走的。
  “有活口了!”冲上擒人的电剑公子怪叫。
  “不会有活口。”王若愚苦笑,在原地发怔。
  电剑公子的表现,委实令他困惑,两名鬼怪占尽了上风,怎么可能反而有一人中剑?按
理应该不可能,两个杀手的刀法极为高明,澈走该毫无困难,居然有一个撤不走,难怪他困
惑,心中凛凛。
  对电剑公子的真才实学,他有了重新的估价。
  “咦!这家伙好狠。”将杀手身躯翻转的电剑公子,颓然放手骇然惊呼。
  鬼怪的左手,已扣破了自己的气喉。
  电剑公子收了剑,检查死尸身上的可疑遗物。
  王若愚走近,冷静地观察这位大剑客的举动。电剑公子的一双手,稳定坚强,动作灵
活,丝毫不因刚才经过生死搏斗的变故,而有不稳的情形出现。
  “这混蛋另有玄虚。”他心中暗忖:“外表所呈现的神态是假象,他另有制人的毒
着。”
  如果以那次交手的情景估计,电剑公子不可能神乎其神地,在只有招架之力的瞬间,把
一名刀法狂野绝伦的鬼怪一剑击毙。
  “你找不出什么代表身份的事物。”他冷静他说:“除掉紧身衣,你只看到一个裸体的
人。那把单刀也是最便宜的普通兵刃,任何兵器店十五两银子可以买一把。
  “废话。”电剑公子抬头瞪了他一眼。
  “你这混蛋也是来计算我的?”
  “胡说八道。”
  “我认为你与他们同谋。”他的手杖向电剑公子一指,冷冷一笑:“不必急于否认。此
中大有可疑,我不信有巧合的事,你出现得真巧,是吗?”
  “你……”
  “你没有任何理由,在三更半夜大雨滂浓中,出现在我的住处;你我本来就是死对头。
你任何解释,也不会让我满意。”
  “在下不需用任何理由解释。”电剑公子跳起来,横眉竖目:“今晚不止你这里有刺
客,在山寨落脚的人中,最少有一半的人受到侵扰,有些人甚至被杀死了。我是追一个黑影
来的。你少臭美,你还不配我电剑公子计算你,我是当代江湖上十大剑客之一,你是老
几?”
  王若愚一怔,别处真可能也有刺客人侵。
  “去你娘的十大剑客之一。”他笑了,嘲弄他说:“在砍石镇,你的剑客封号,已被我
一剑勾消了,你居然还厚着脸皮吹牛。他娘的!我算是服了你。”
  “狗屁!你配勾消我剑客的封号?”电剑公子按上了剑把:“给你三分颜色涂脸,你就
大张旗鼓开起染坊来了。你想取代我的名头,还得等江湖朋友的认同呢!你真以为你比我
强?”
  “不是以为,而是事实比你强。不信你可以拔剑求证,拔出剑来,你这混蛋。”
  他真有意逼电剑公子动手,以便逼出对方的真才实学来。对一个具有威胁的劲敌,多一
分了解,就多一分胜算;他已把电剑公子列为劲敌了。
  在电剑公子神秘地一剑杀死那位鬼怪之前,他真没把这位大剑客列为威胁。
  一声剑吟,电剑公子愤怒地拔剑出鞘。
  “这次打断你的狗腿,你将成为断腿剑客!”
  一声怒吼,电剑公子受不了嘲弄,愤怒地挥剑直上,剑发出虎啸龙吟,剑光猛然迸射,
招发乱洒星罗,幻化为满天迸射的电芒。
  手杖避免与剑锋接触,吞吐如灵蛇,以更快一倍的速度,连续冲破剑网钻隙而入。
  手杖比剑长尺余,剑如果向前冲刺,杖必定先及体,所以电剑公子不得不掌握封架的机
会,仅攻了三剑,便被迫采取封架的守势,先弄断手杖才能放手抢攻,以攻还攻必定双方直
进,剑绝对占不了便宜。
  采取封架,便可乘势接近,便可勾消杖长尺余的优势,一近身,杖的威力便会大打折
扣。
  两声怪响,封住了两杖,电光似的剑芒猛然乘机迸射,剑终于获得全力施展,疾射王若
愚的腹部,彻骨剑气排空及体。
  王若愚疾退三步,先一刹那脱出剑尖。
  “你果然留了两手。”他并没感到惊讶,而且以能及早发现而庆幸:“这才是你电剑的
精髓……”
  电剑公子不许他再胡说八道了,再次发起猛烈的攻击,一剑连一剑,一步赶一步,剑以
大幅度的控制面吞吐挥动,有效地阻止手杖钻隙贯入。
  王若愚也改变攻击的手法,少用点字诀,上挑下拨攻手敲脚,将剑势的控制面引大,退
了丈余便稳下了,左右交叉攻击,果然将剑引得向两面扩张至最大限。
  地势不允许他八方游走攻击,限制了制造进手的机会。剑有两面锋可以损毁手杖,在兵
刃上就落在下风,不能用强攻的手法硬封硬架,因此攻击力薄弱多多。
  支撑了片刻,电剑公子再也无法挺进半步了。这表示改变攻击方法后,所获得的短暂优
势,片刻便寿终正寝,后继无力了。
  电剑公子的剑势,的确比那天在陕石镇时神奥多多,猛烈加倍,真的掏出了真才实学。
没有人在场目击,唯一的选择,是掏出平生所学,尽快地杀死对手。
  王若愚的手杖,也发挥了巧打的精髓,除了不使用劈扫挡拦等等避免接触招术外,点挑
钻拨记记辛辣,速度比剑快得多。利器不足恃,剑竟然无法取得多少优势。
  双方都心中有数:已进一步了解对方的底细。
  至于真的了解多少,谁也不知道。
  再经过七次猛攻,剑势终于到了强弩之未,失去主动攻击的机会,变成追逐无孔不入的
手杖挥动,剑的速度明显地减弱,也就成了僵持的局面。
  激斗中,谁也没留意有人悄然入室。
  是一个敏捷的黑衣人,用黑中蒙面,剑系在背上,入室的身法轻灵如猫,挫低身形贴门
柱滑入,迅速地倦缩在床脚下。
  大统铺下面,放了不少杂物,入潜伏在床下,即使留心察看,也难以发现。
  屋外电光闪,眩目生花,随即暴发出隆然大震,雷震的距离甚近,房屋摇摇籁钦而动。
  五个人影,就在隆然暴雷声中抢入。王若愚猛地大喝一声,一杖逼退电剑公子,身形倒
飞而起。穿窗而出消失在雷雨中。
  电剑公子还没看出危机,背向着门,不知道有五个人抢人,也被暴雷声撼乱了听觉。
  刚发现身后声息有异,暮然心动,剑光急旋,反手一剑后攻,身形疾转,反应之快无与
伦比。可是,技差一着。钾一声金呜,剑被一把单刀架出偏门,凶猛的反震力震得虎口欲
裂,劲道直撼右臂,剑几乎脱手震飞。眼一花,胸口七坎大穴挨了一击。
  是一个相貌狰狞的中年人,浑身水淋淋,怪眼反射出松明的红色光芒,左手的食中两指
象铁柱,不但制住了穴道,几乎贯入胸腔。
  两个人跳窗而出,狂追穿窗而走的王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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