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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矫燕雄鹰》


第二十一章



  通过心灵所受创伤的淬炼,或者肉体的痛苦折磨;人的气质或外型,会突然发生剧烈的
变化。据说伍子胥过昭关,一夜之间急白了头。
  罗远将放在口中,无意识地咬瞬着的草枝取出丢掉,扭头回顾,剑眉锁得紧紧地。
  他早已发觉无双玉郎到了他身后,但久久没听到声息。一转头,便看到无双玉郎坐在他
身后。
  不安的情绪涌升,他不喜欢所看到的景象。
  男装的无双玉郎,的确缺乏阳刚的美,所流露在外的,却是粉妆玉琢的女性柔美风华。
但现在,似乎在这短短的片刻间完全变了。
  他所看到的,已经不是一张俊美的红润面庞,而是一张完全失去鲜活亮丽,森森铁冷的
面孔。原本晶亮秋水似的明眸,却变换成充血的眼眶,深藏着青黑色的、发射出冷厉寒森、
利刃般可怕光芒的眸子。面庞的肌肉扭曲,所以脸型也变得呈现野性的恐怖线条。
  “犯得着吗?”他缓缓整衣站起,心潮汹涌:“惨痛的事故发生了,不管它是否应该发
生,如果你不能冷静地克制剧烈波动的情绪,首先你就会自我崩溃。”
  没有回答,寒森的光芒在他身上集中,那种泪水已干的凄楚神情,令他的心也感到抽
搐。
  解下腰巾,他一手轻搭对方的肩膀,轻柔地替对方拭抹半干的斑剥泪痕。
  “天底下人世间,残酷惨毒互相伤害的事,世世代代皆不断地发生,千年万载后仍不会
终止,受伤害的不会是你一个人。”他的声音无比的温柔,有鼓励,有怜惜:“比起其他受
伤害的人,你已经是相当幸运了。要想所受的伤害不再继续扩大,就必须运用你的智慧,极
端冷静地面对事实,才能克服困难。回京师去善后,好吗?”
  无双玉郎崩溃似的,扑入他怀中放声大哭。
  小溪清澈,无双玉郎背着罗远,平静地濯,一头秀发湿漉漉地一抖一甩,洒出满天水
珠,表示心中不但平静,而且愉快。
  “我不必回京都。”她一面拭发一面说:“我的老家在凤阳,老家还有不少亲友,我身
边还有两个人,打发他们赶回老家报讯就够了。”
  “你觉得心平静了吗?”罗远在她身后问。
  “我想应该……”
  “不是应该,而是必定。”
  “是的,必定。”
  “对!必定平静,才能面对那个九幽门主,才能平安的把你的两位随从带走。”
  “我一定会若无其事面对那个魔鬼。”她一声轻笑,扭头羞笑凝视着罗远:“这四个人
是你杀的,不关我的事,是吗?”
  她的脸色已恢复原貌,羞笑极为动人。
  “你会恶狠狠地掂着剑,去找京华秀士吗?”没有仇恨负担的少女面庞真美:“你不动
身北返,目前没有他。”
  “不会。”她重新玩水:“毕竟我和他曾经有过一段情,一剑杀掉他于心难安,而且,
那也便宜了他。而且……而且……”
  “你有多少个而且呀?”
  “如果我爹知道他们南下创业,在缉拿应文老和尚邀功,会暴跳如雷,有人会遭殃了。
在那些燕山老将中,十之七八是同情应文和尚的人,骨肉相残,一个老和尚为何还不肯放
过?所以缉拿了一世,一世是三十年,至今仍然一无所获,原由在此,奉命缉拿的人虚应故
事而已,谁肯做这种缺德的事?”
  “我不会过问这种事,也不懂。”他真的不懂,摇摇头:“但牵涉到江湖风浪,我就不
能置身事外了,谁做江湖之王,都会影响江湖大局。像九幽门主这种人,如果取代了武道门
主的地位,那将是大灾祸。”
  “你是说……”
  “是你说的。”他直率地说:“九幽门是东厂的人,暗中成立以补助东厂的不足,做外
围侦伺陷害的勾当,一旦挟东厂外围组织的余威,主宰江湖大局,那会产生何种动荡可怕的
局面?我八极雄鹰还在天下翱翔?恐怕我就是他们第一个除杀的对象。绑架勒赎的案件,也
将如火如荼进行。老天爷!官匪合一,咱们这些人不用活了。”
  “官匪合一,官匪合—……”她喃喃自语。
  “那将比洪水猛兽更可怖百倍。”
  “这是一定的。”她肯定的说:“南下的准备工作进行了两年,中途的布局有可观的成
就。这次假冒武道门名义在岳州做案,策划了八个月之久。大举南下这段期间,沿途用威迫
利诱手段,网罗许多江湖高手名宿,由不知名的高手暗中统率,以各种名目身份赶来瑞云
谷,担任外围堵截武道门的任务,他们却不知道真正的主人是九幽门,成了随时皆可牺牲的
外围鹰犬而不自知。九幽门主把你恨入骨髓,发誓要将你活烹,举行一次人肉大宴。”
  “他娘的?”他破口大骂:“你们有好几百人,我全身连骨带肉不过百五六十斤,每人
能吃到多少?”
  “喝口汤也不错呀!”她跳起来一甩头发,发飞散如蓬,盯罗远做鬼脸,平添三分娇
媚:“汉高祖连烹他老爹的羹,也要楚霸王分他一杯呢?我想,人肉一定很好吃。”
  “那你就可以取绰号为母夜叉了,不再是风流倜傥的玉郎。”
  “我在京都,逗得许多大闺女发疯,怪有趣的,想起来就乐上老半天。”她将秀发挽了
一个懒人髻:“罗……罗兄,你到过京都吗?”
  激愤仇根的情绪,获得真诚的疏解和关切,也就来得猛烈,去也迅速,毕竟她不留受到
重大的心灵或肉体的伤害,经罗远予以疏解后,恢复活泼明朗的性情。一个在京都出入豪门
巨室的贵公子,如果骄傲自负神圣不可侵犯,怎会受到欢迎喜爱?
  “没有。我到过山东山西。”罗远向树林走,瞥了远处的瑞云村一眼:“你打算进村
吗?我是说,去找那个什么秀士。”
  “不急,我得把两位随从带走再说。你呢?”她亲昵地挽住罗远的手膀:“武道门有十
大将两门神,九幽门准备了十杀星和哼哈二将,专门对付武道门的大将门神,以便日后取代
他们的位置,目下埋伏在山鞍上,等候武道门从山鞍入谷。罗兄,小心他们。”
  “他们很厉害?”
  “一比一,他们与方门主差不多,但他们讲求协同攻击,十个人可以击溃一队兵马。”
  “你比方门主强得多。”他轻拍换在臂弯上的温润小手,心中怦然,这小手的感觉真
好:“他绰号北溟绝剑,剑术一定非常绝。”
  “沉重猛烈,如此而已。不是我自命不凡,他真奈何不了我。”
  “我要向那些假武道门的人,讨取一种解毒药。”罗远将南天一剑所遭遇的困难说了:
“你知道那些人中,谁会使用毒物坑害人?”
  “我知道他们是方门主安排的人,半年前便已潜来湖广布置了,至于是些什么人,我一
点也不清楚。九幽门的内部事务,他们不会让我知道。”
  “我会让他们做恶梦。”罗远冷笑:“果然被我料中他们是你们的人。好像有人搜来
了,你快走。”
  “你……,你要进村?”她拉住罗远不放。
  “是的。”
  “等我好不好?”
  “这……”
  “答应我嘛?求你。”她钮着小腰肢央求。
  她穿男装,衣衫已被汗水湿透,曲线玲珑,扭着小腰肢央求,撒娇味十足,显得不伦不
类不男不女,也让异性心动神摇。
  “我哪能控制情势?”罗远心中一荡,忍不住伸手轻拍她白嫩的脸颊:“何况你即使和
他们正式反脸,也无法向他们痛下杀手。唔!人从东面来,有四人以上。你从西面走,
快?”
  手一托她的腰背,轻轻一送,把她送出丈外,身形乍动,向东穿枝拔草而走。
  她转身盯着罗远隐没的树丛发怔,脸红得像朝霞,晶亮的明眸焕发出奇异的光彩,脸上
的笑意灿烂如绽放的春花。脑海中,罗远的音容笑貌不住幻现。
  她知道,已经找到一个可以倚靠的人了。至于罗远是否接受她,她并不介意。
  转身向树丛深处一窜,兴奋雀跃地掠走如飞。
  罗远不需她担心,来三五个人,有如驱羊斗虎。九幽门主也许是将才,但在江湖道上却
无法发挥。
  人都追散了,司令人必须返回众人皆知的指挥中心,既可接受各方送回的信息,又可依
情势需要调兵遣将。如果司令人也到处乱跑,就成了各自为政的乌合之众,像断了头的蛇。
  山鞍下的宿处树林,就是方门主的指挥中心,追逐罗远失败,便率领一些亲信返回树林
坐镇。
  追逐失败的人逐渐返回,有些人则永远不会回来了。玄虚子与尤副门主,就是一去不回
的人。
  无双玉郎是单独追逐的,她的身法脚程最快,没有人能配合得上她,事出仓卒,她的两
个随从一直就留在方门主身边。
  经过罗远的劝慰和开导,打开了她智慧之门,知道事态愈危险紧急,愈需沉着冷静,控
制压抑隐藏情绪变化,是应付现危急险恶的不二法门。
  她像是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能把激愤的情绪深藏在心底。其实,她那些忠心耿耿的随
从,就曾经不断婉转地劝告她,要她沉着冷静,把心事藏在心底。但身边人的劝告她容易忽
略,反而没有罗远的劝告深刻有力。
  她返回的狼狈相,已说明追逐失败,概略向方门主说出追逐落空的捏造经过,方门主果
然深信不疑。
  “方叔既然志在武道门,何必浪费时间,追逐一些不相关的人?不追逐就不至于造成损
害呀!”她最后好意地提出意见,也希望方门主不要再派人到处走动,影响她与及罗远的行
动:“杀死一些不相关的人,得不偿失,反而误了正事,对付武道门的人手就不足了。”
  “武道门竟然不来,咱们算是失败了。”方门主恨恨地一掌拍在所坐的倒木上:“两载
精心策划功败垂成,我不甘心,把气出在这些不相关,却不断捣乱的人身上,至少有事可
做,不至于呆呆地等。我已经改变计划了。承认失败的事实。”
  “改变计划了?”她心中一跳,但神态从容不露痕迹。
  九幽门的重要行动计划,她是门外人,方门主不会让她知道,她也知趣地避免干预内
务。改变计划就影响她的行动打算,所以关心。
  “对,改变计划。”方门主不知道她的打算,有些事需要让她知道概况:“既然武道门
不来,埋伏在山鞍上与谷口的主力,不必守株待兔,预定撤至村内安顿,当然得先派至谷内
各处,清除那些妨碍咱们行动的人。下一步要进行的事,是帮助崂山七子山东三佛,与瑞云
村的人协商,取得建宫观寺院的承诺,也作为策划下一次吸引武道门的行动指挥中心。”
  “原来如此。”她说话的口气平静,其实心中暗急。
  主力撤回人手集中,对罗远的活动,构成严重的威胁,也影响她的行动和打算,岂能不
心中暗急,
  “你不必再走动了,好好歇息。”方门主口气虽平和,但明显地有禁止她自由走动的意
思。
  她心中更急,带随从离去的打算落空了。
  “好的,我也累了。”她不能让方门主起疑,泰然自若应诺,走了两步扭头冷冷地说:
“希望那畜生不在我眼前出现。”
  她向两随从的歇息处走去,感觉中,方门主与那几名亲信,正用阴森厉猛的眼神,凝注
在她的背影上,心神受到强烈的震撼。
  必须等候机会,或者制造机会。
  “冠章,可曾见到尤副门主?”身后传来方门主低沉的话音。
  “尤副门主?他不是在你身边的吗?”她扭头反问,脸上神情流露出诧异:“我是从峰
脚绕回的,沿途没见到任何一个自己人。”
  她一点也不担心谎言被拆穿,因为尤副门主玄虚子四个人,不是她杀的,致命是飞石和
鹰爪,与她扯不上任何关连,说起谎来理直气壮,没引起方门主的疑心。
  冷静而后智慧生,她知道该如何应付凶险。
  她在两随从歇息的大树下倚树假寐,小心翼翼地将打算断断续续详加说明,强调处境的
凶险,万千叮吁要两随从按计划行事。
  一阵好等,时机始终未至,等得心焦。
  幽冥使者受了不轻的伤,胸腹的打击几乎五脏离位,勉可行走而已,不能再搏斗拼命,
而且必须在近期内调养医治,以免伤势恶化。与东海擒龙客的单挑搏斗,实在并不聪明,但
情势已无可抉择,非应战不可。结果是两败俱伤,但也争取到免受围攻的时间。
  罗远及时解围,让他们抓住脱身的机会。他是八个人的龙头,受伤之后,司令人的责
任,便落在老搭档五方游神的肩上了。
  长期的恶斗、逃窜、被围、脱走、不但精力将竭,而且可使用的法宝暗器,即将消耗净
尽,目下除了尚算完好的刀剑之外,已无器可用,正所谓弹尽粮绝,只能走一步苟延残喘
了。
  逃至一处峰脚下,距谷口约在三四里左右,他们已精疲力尽,已无力窜逃,躲在灌木茂
草中歇息,幸好有一处山泉,供应体内损耗的水分。
  日上三竿,天色不早,有水可以解渴,饥饿又开始折磨他们。
  人是铁饭是钢,体力耗尽如不补充食物增加精力,连举刀剑也力不从心,那能奢言搏
斗?再碰上劲敌,肯定会是死路一条。
  歇息片刻,八个人聚在一起商量脱因计策。
  夺金无望,自保已成问题,脱困的唯一途径,是尽快逃出谷远走高飞。
  “谷口毫无疑问已被封锁,挡谷口的瑞云村一定有他们的人,两面一堵把咱们围在谷
口,咱们插翅难飞。”天涯浪客一直就缺乏积极进取心,认为从谷口逃出危险太大,过不了
谷口的一关。
  “那就必须攀峰。”五方游神叹了一口气:“鲍老哥走路已经吃力,能攀峰吗?”
  “只有猴子才能攀上去。”白妖狐美丽的面庞,艳光消失净尽,成了苦瓜脸:“唯一可
攀的是那座山鞍。那些混蛋正聚集在山鞍下,也就是咱们昨晚袭击的地方,你认为他们会放
弃那处歇宿地吗?”
  “咱们岂不是只有等死,等他们围在这里零刀碎剐?”那位中年人显得忧心仲忡,焦躁
不安:“我主张先到村子里找食物充饥,在村子里和他们拼命,拼死了也可做一个饱死
鬼。”
  “村子里有他们的人,能允许咱们进村找食物,等咱们填饱五脏后再扬刀举剑?”白妖
狐是智慧型的江湖猎食者,想法和猜测都近乎老谋深算。
  “那你说该怎么办?”
  “去找八极雄鹰。”白妖狐说得斩钉截铁:“他是唯一能杀得他们胆落的人,可以信赖
的高手中的超等高手,他是咱们唯一的倚靠。”
  受伤的幽冥使者默然,他是反对与罗远联手的人。
  “他像个鬼,神出鬼没,怎能找得到他?”五方游神苦笑:“那天晚上我和鲍老哥,驭
元神追随他好几里,竟然追丢了,连元神也搜不到他的踪迹。”
  “我去找他。”白妖狐自告奋勇:“躲避藏匿我是行家,知道如何趋吉避凶,沿途我有
把握自保,找到他就把他找来带咱们出谷。”
  “他如果答应帮助我们,为何要出谷逃命?”幽冥使者显然不再反对找罗远:“白姑
娘,你去找他,你追随过他出生入死,他……”
  “我还是他的侍女呢!只要见到他……”
  五方游神一打手式,斜窜而起。
  所有的人,皆倒抽一口凉气,默默地向五方游神左右列阵。幽冥使者也拔出法刀,支撑
着扬刀戒备。
  对方也有八个人,站在三丈外的草丛中,冷然向他们注视,屹立如山出奇地阴森冷静,
那股浓浓的杀气,几乎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在气势上,他们就输了这口气。
  为首的人,赫然是军师摄魂天魔。这老凶魔不论在哪一方面,都不配在幽冥使者面前充
人样。
  但老凶魔身侧的五个穿青灰色劲装,面目阴沉年约半百上下的魁梧大汉,慑人的气势令
人一见便心中发寒,似乎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阴厉狞猛的气息,带有浓浓的死亡、危险、腐
尸味。
  仅看到他们皮护腰上,那一排中型单刃飞刀的刀柄,便令人不寒而粟,这种飞杀伤力之
强无与伦比,除了四肢之外,胸、腹、头部挨一刀就致命。
  五个人的穿着打扮相差不远,只是身上携带的零碎物品有些不同。所谓零碎物品,指的
是杀人的小武器,其中的两个,就多了一把刺客喜欢使用的匕首。另两个的半统快靴的统
口,有一排铁羽箭。
  所佩带的百宝囊也大小各异,里面不知藏了些什么致命的暗器。总之,浑身都是杀人的
武器。所使用的狭锋单刀,长短也有些少差别。
  “就是他们。“魂天魔总算发话了,向悚然列阵的八男女狞笑:“他们窜逃得比老鼠还
要快,只好劳驾你们宏法堂的人收拾他们了。”
  “就是这几个三分像人的杂种,昨晚造成本门如此重大的伤害?”那位留了大八字胡的
灰衣人,意似不信地狠盯着领阵的五方游神:“你们内外堂的人真能干呢。门主把你们宠怀
了,养肥了,哼!”
  “苗堂主……”摄魂天魔脸红耳赤。
  苗堂主不屑理会,举手一挥。
  另一名豹头环眼的灰衣人,大踏步出列,冷然拔出狭锋刀,神情狞猛脚下稳实,直向五
方游神闯去。
  五方游神被对方冷傲的狞猛神情激怒了,拔出法刀向前相迎,脚下也沉凝稳实,表示在
走动中,已功行劲聚,出手便可能石破天惊。
  三丈、两丈……
  灰衣人的刀向前一仲,再迈出一步。
  杀气涌发,双方的气势似乎同样磅礴凌厉,气氛一紧,潜蓄的压力濒临爆发的临界点。
  法刀刚幻发光华,虹影蓦地飞旋而至,灰衣人的左手连挥,飞刀接二连三破空而出。
  攻击的主力在飞刀而不在狭锋刀,而且是面对面用连珠飞刀攻击,已经不算是暗器,光
明正大用甩手诀发射,速度之快,已近乎见光不见影的极限。
  这种单刃中型飞刀,长有一尺,必须旋转飞行,体型大对面发射,躲闪不难。但速度如
果超出目力范围,只能在刹那间看到淡淡的光彤,来不及闪避,看到光,可能刀已入体,视
觉的本能反应,带动不了身躯的活动神经,十分霸道。
  五方游神是驭神的宗师级高手,可紧蹑对方的神意采取行动,不需将注意力放在对方的
兵刃上,神意是指挥肉体行动的中枢。
  闪过第一刀、第二刀……第三刀速度似乎增加一倍,连光芒也日力难及了。
  不能被动地挨打,五方游神的法刀终于发出了淡淡的绿虹破空,人向右急移。
  第三把飞刀从他的左胯外侧急族而过划破了外胯出现一道血槽。
  灰衣人向前一仆,贴地疾射飞跃而起。绿虹间不容发地从背部上空拣过,带着隐隐风雷
远出两丈外,砰然一声轻响,爆散出数十道绿芒,一泻而散。
  灰衣人身法之快,骇人听闻,本来是躲避绿虹的守势,跃起时却拉近了距离,却变成雷
霆攻击,狭锋刀光华烟烟,光临五方游神的顶门,风雷乍起。
  双方发起攻击接触太快,有如电光石火,自第一把飞刀破空,自跃起贴身发刀,像是刹
那间发生的事,两方旁观的人,只看到两人身形一动便光芒乱飞,立即贴身相搏,如此而
已。
  五方游神对刀伤外胯毫不在意,忘了痛楚,灰衣人抢攻的气势与速度,真吓了他一大
跳,一声沉叱,加快右移,全力迎上了,用上了平生所学,狂鹰展翼狠招骤发,右手的法刀
尽量伸长、外张。
  三声异响,击中灰衣人的左胁肋三刀,两劈一刺,三刀全中要害,只感到右臂连震,法
刀反震的劲道古怪而猛烈。
  灰衣人扭身落地退了两步,大吼一声,刀光再次进发,闪电似的扑上了。胁肋要害中了
三刀,胁衣仅出现两道裂缝一个小刀孔,被震退了两步而已,并没受伤,反击的声势更为猛
烈。
  五方游神身形还没稳下,右手也失去运刀的二次爆发劲道,震惊仍没消退,刀光已经及
体,一切反应皆嫌晚了,刀光一闪,右大腿飞落。
  “杀!”灰衣人怒吼,补上一刀。
  五方游神的脑袋飞起,鲜血狂喷。
  灰衣人一脚将无头尸体踢飞,转身大踏步昂然离去,以背向敌,不怕身后的七男女用暗
器袭击。
  天涯浪客七男女,目击灰衣人连中三法刀,竟然毛发无伤,已惊得心胆俱寒,忘了用暗
器攻击。这怎么可能?五方游神那三刀足以将磨盘大的巨石分裂。
  “其他的人是我们的。”另四名灰衣人沉声叫,四人一跃而上。
  白妖狐十分机警,及时将全部天狐暗香洒出,向下一伏,向后急浪。
  “快……走……”她尖叫。
  她只能用光天狐暗香,掩护同伴撤走,这些灰衣人刀枪不入,那能拼?逃走是唯一的去
路。
  四个灰衣人大概知道她洒出的玩意厉害,两面一分,速度加快两面一抄,刀光飞腾,飞
刀飞箭漫天彻地,手下绝情,速度比逃走的人快一倍。
  在狂叫声中,白妖狐往草丛中折向急窜。她知道,同伴难逃出这场大劫。心虚逃走的
人,注定了是输家。
  摄魂天魔八个人一阵穷搜,最后只好放弃。
  逃走了两个人,白妖狐是其中之一。
  他们带走了六具尸体,作为成功的证据。

  ---bbmm,夜叉王 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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