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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行》


第十三章 风声鹤唳



  晚餐后无所事事,城中三更初就夜禁,想找地方消遣也无处可去,邀集几位朋友品茗聊
天,算是最佳的享受了。
  品茗也就少不了对世事有所批评,也就难免信口雌黄发表自己独到的消息。
  大南门的一座住宅内,四五位本地混字号头头,吃饱了在一起品茗聊天,相当悠闲写
意。
  这几天满城风声鹤唳,高手名宿都来赶集,本地的混混们聪明得很,一个个躲得牢牢地
自求多福。
  他们虽是外人不敢忽视的地头蛇,但过境的强龙太强,谁肯冒险出头充好汉?置身事外
明哲保身,才是保命的不二法门。
  当然,他们不会真的装聋作哑,缩头收手,仍然得留意生存环境的各种变化。
  起初,谈的是陷人坑人的得意往事,表示自己如何精明手段高,言不及义面目可憎。之
后,谈上了本城的风波情势。最后,谈到我独行丘星河。
  “这家伙到底是伺来路?”上首那位留鼠须的人,正经八百向同伴询问:“没有人敢和
九华山庄的人作对,更没有人敢反抗开封周府的老爷们。我想,会不会是九华山庄的人玩的
花样,故意制造出这么一个人来制造事端,你看吧!事情闹开了,所有的人都逗留不走啦!
不但吸引了天下同道的注意,可以乘机锄除异己,而旦咱们这些人,也跟着遭殃。”
  “欧阳兄,事不关己不劳心,作遭的什么殃呀?”那位生了一双三角眼的人说:“天塌
下来,自有高个儿去顶,你我还不是每天吃饱了红烧蹄膀,邀几个老朋友喝茶聊天?”
  “你少说一些风凉话,没有人说你是白痴。”欧阳兄狠瞪了对方一眼:“昨天傍晚出
事,今早就有几个王八蛋强龙,几乎破门而入,揪住我的衣领,大指头点在我的鼻尖上,警
告我不可色庇藏匿我独行,不然保证要我生死两难,这不是遭殃是什么?”
  “我更倒霉。”另一位生了一双死鱼眼的人诉起苦来:“午后不久,几个神佛居然找到
我藏身的地方,二话不说,先揍了我三拳头,打在肚皮上真不好受,闷着痛,内腑像在造
反。”
  “只为了揍你而来?”有人说风凉话。
  “见鬼!居然要我供给我独行的消息。”说着说着,死鱼眼居然有了生气,像要冒出火
来:“我要是知道,还用躲到皮条老八家装龟孙?早就找主顾出卖消息,赚些金银快活
了。”
  “卖这种消息,会送命的。”欧阳兄冷冷地说:“你只能到地狱去快活。”
  “吁吁吁!你少触我霉头,咱们这些混口食的人,只要金银到手,天底下躲的地方多着
呢!那些大神佛们哪有闲工夫打我下地狱?”
  “没出卖消息,神佛已经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从你的相好秘窝里,抓瓮中鳖一样把你抓
出来。”
  “这……”
  “好了好了,到底有谁听到一些风声?”有人不想再听无谓的话。
  堂屋不大,门是大开的,不知何时,门口出现一个浑身灰黑的英伟夜行人。
  “咳咳!”夜行人用轻咳吸引众人的注意:“对,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到底有谁知道或
听到一些风声,说出来听听好吗?”
  所谓夜行人,通常指穿了窄袖窄裤管,衣色灰暗或有迷彩的夜行衣,神出鬼没,夜间活
动的人。
  另一特征,是兵刃系在背上,拔出虽有些困难,但行动时不至于碍手碍脚,兵刃晃动。
夜间行动常常会误了大事。
  “咦!你……”所有的人,皆大惊失色,欧阳兄大概是主人,所以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面
应付。
  “有人愿意说吗?”夜行人迈步入堂,顺手掩上门,笑吟吟毫无敌意。
  “尊驾是……”。
  “别管我是谁,你就把我看成某一位神佛,或者某一条强龙吧。”
  “阁下……”
  “欧阳老兄,千万不要掏出腰带内暗藏的三棱镖。”夜行人含笑提出警告:“那会送命
的,请注意,我不希望任何人受到伤害。”
  意思很明白,没有人妄想冒失动武,就不会有人受到伤害。
  “老兄,兄弟敢保证,咱们这几个人,都是惹不起神佛的怕死鬼,绝不可能知道有关我
独行的消息。”欧阳兄摆出光棍泼皮面孔:“该怎么办,你老兄瞧着办好了,咱们认命
了。”
  “好吧!在下不会逼你们说不知道的事,哦,哪一位是赤练蛇羊雄老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目光全落在那位生了一双三角眼的人身上。
  “羊老兄,借一步说话。”夜行人含笑向那人颔首示意,并且客气地欠身伸手向大门促
驾。
  “你……你为何找……找我?”赤练蛇惊恐地问,想要找地洞躲藏,溜走。
  “有事劳驾。”
  “我……我不认识你……”
  “羊老兄,这不是认识了吗?”
  “你……”
  “请。”夜行人再次促驾。
  “如果我拒……拒……绝……”
  “我保证你一定五官流血,抬上乱葬冈。”
  “这……好吧!我跟你走。”
  “先谢啦!”
  赤练蛇打一冷颤,颤栗着离座,畏畏缩缩往大门走,像被牵着往屠场的老牛。
  据说,老牛通灵,被牵往屠场,必定走得特别慢,而且会流眼泪,知道死期已至,还人
类最后一次债。
  所以,有些地方的农民,宁可让牛老死埋葬,非万不得已,不将老牛卖掉牵往屠场。
  拉开门,刚想奔出逃走,背领已被夜行人抓住,惊叫一声浑身发僵。
  “诸位继续喝茶、聊天,打扰了。”夜行人向众人含笑告辞,抓了赤练蛇出门走了。
  以最快速度抢出的欧阳兄,只感到眼一花。两个人的形影,像隐身法似的不见了。
  “散也散也!”欧阳兄扭头惊叫:“回去躲起来,今晚咱们这里,什么事也不曾发生,
谁也没看到陌生人,快,散也!”
  说散便散,众人像惊鼠般夺路而走。
  这是一间柴房,堆放着柴草。
  赤练蛇被搁在一堆柴草上,身躯抖得像筛糠。
  夜行人蹲在他前面,手边插了一支吐着红色火焰的松明。
  在柴房点松明这玩意,十分危险,带火滴落的油星,滴在柴草上必定引起火灾。
  “羊老兄,我已经证实你与闪电手雷呜,早年小有交情,所以目下替他跑腿供给消
息。”夜行人不再笑吟吟,沉下脸声色俱厉:“你是本地的地头蛇,精明机警而且阴毒,所
以绰号叫赤练蛇,你如果不识相,我点燃柴草拍拍手走路。”
  不识相,必定被烧死。
  “你……你要干……干什么?”他魂不附体,嗓音完全走了样。
  “苑陵老店严加戒备,无俦秀士摆出死守的阵势,其实他并没住在店中,另有一处隐秘
地方藏匿住宿。羊老兄,你知道在何处,是吗?”
  “我……我不……不知道……”
  夜行人取出一锭十两装的金元宝,丢在他脚前。
  “皇帝不差饿兵,十两金子你可以买十几亩地。”夜行人有意无意地捏弄着松明的木
枝:“答应合作,金子就是你的;不合作,就这样。”
  拔出松明,作势点燃柴草。
  “不……要……”他惊怖地叫。
  “你要金子?”
  “好……好吧……要……要金……金子。”
  “那就收下啦!”
  他不想变成烤猪,伸出剧烈抖动的手,抬起金元宝吃力地揣入怀中,先保住老命再说。
  “现在,说啦!
  “我只知……”
  “你知道我一定可以再找到你,没有地方可以让你这条蛇躲进去冬眠,所以,你最好不
要让我跑冤枉路。十两金子可是一大笔财富,我不愿白丢。”
  好吧!我……我说……”
  “我在听。”
  “在……在在……”
  无俦秀士的确有雄霸天下的才华,至少他有慧眼明时势知利害。
  他的情妇的武功,虽则比他差得很远,但情妇的勾魂彩虹针,用来出其不意攻击或者偷
袭,就算早有防备,也难躲过勾魂彩虹针的袭击。
  他的情妇失败了,而且被打得乌天黑地。
  他的新爱侣姜秋华,任何方面都比他高明,但姜秋华警告他,丘星河的武功深不可测,
是一个可怕的劲敌,要他尽可能避免与丘星河交手。
  尽管心中不以为然。但一连串的事实证明,丘星河所表现的机警与神勇,在他心中增加
了不少压力,不得不忍耐静候机缘。
  能忍,就是成功的才华之一。
  因此,他暗中离开苑陵客栈,让他的爪牙与丘星河周旋,避免让生星河激怒他而奋起拼
命。
  他受不了激,橡丘星河那种泼野的叫阵方式,让他难以忍受,认为是奇耻大辱,很难抑
止他出去拼命的冲动。
  暂且回避,耳不听为净。
  让爪牙和强敌拼命,不需亲冒锋镝,这也是具有霸才的人,必具的才华之一。
  他以为秘密的住处很安全,单人独创的丘星河,独木不成材,绝不可能未卜先知,绝对
不知道他不在苑陵客店,也绝对不可能知道他暂避的地方。
  为了守秘,爪牙不能带走得太多,他的身边只有几个亲信随行,苑陵客店中必须有足够
的人手,应忖丘星河的骚扰突袭。
  快三更天了,还没接到苑陵客店传来有关丘星河骚扰的消息,猜想丘星河可能重施故
技,三更之后才发起骚扰。
  暂避处是城内的一栋大宅,宅主人不在家,人了少,正是藏身的好地方。
  宅大、房多、重门叠户、人少,即使是大白天一闯进去找人,也得费大半天工夫,晚间
保证一进去就摸不清东南西北,十分安全。
  密室在内院深处,住在这里面,根本不需广派警卫,派一个人守夜就足够矣。
  三更天,密室中灯火明亮。
  但位于房舍深处,门窗紧闭,没有光线泄出,室外的人甚至不知道室中有人,不可能看
得到灯光。。
  室外有一名警卫,室内绝对安全。
  他在等候苑陵客店传来的消息,室内有一名侍女侍候,陪他的是九华双卫,一面品茗一
面商讨有关丘星河的事。
  他爪牙众多,他老爹的朋友,也不断向他提供江湖消息,但没有人知道丘星河这个人的
来历,大多数人不曾听过这号人物,因此商讨不出任何结论。
  九华双卫暗算了丘星河,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我真后悔。”百毒无常真的后悔不迭,拍打自己的脑袋,“我真该当时就毒毙他的,
会有今天的后患,都是我的错,我真后悔当初。”
  “不能怪你,常叔。”无俦秀士反而安慰这位忠心耿耿的随从;“不能当堂杀死他,以
免惊吓了姜姑娘,是我的意思,应该怪我。”
  “其实,当时我应该用暗器先击伤他,他就不会逃得那么远了。”千手天君也表示自己
有责任。
  “你算了吧!”百毒无常悻悻地说:“咱们的四大游神同时以满天花雨手法,用多种歹
毒暗器猛袭,配合古家的人两面夹攻,结果只杀了一匹马,古家的人却死了,猛攻突袭也要
不了他的命,面对面你的暗器奈何得了他?别放马后炮了,老哥。”
  “你不要长他人志气……”
  “噤声!”
  无俦秀士突然制止两人互相挖苦,身形倏动,贴在室门后,侧耳贴门缝倾听门外的动
静,显然知道外面有变化。
  九华双卫也反应迅速,分别贴身在大排窗旁戒备。
  无俦秀士之所以受到手下拥戴,本身的条件够是原因之一,这刹那间的反应,便可显示
出他的过人之能。
  事实上,除了经验稍欠缺之外,九华双卫有许多地方比不上他。
  片刻,声息全无。
  “少庄主……”千手天君正想说外面没有变化,却被无俦秀士噤声的手势所中止。
  再一打手式,无俦秀士猛地拉开门,疾闪而出。
  千手天君不得不跟出,心中仍不以为然,认为少庄主疑神疑鬼,因而大意了些。
  刚贴门闪出,先一步出门的无俦秀士反而倒撞而回,噗一声撞得同时向室内暴退、摔
倒,跌成一团,根本没有闪避的机会。
  太意外了。
  还有一个人跌入,是室外的警卫。
  原来是警卫先一刹那撞中无俦秀士,紧跟在后面冲出的千手天君也遭波及。
  一阵怪风随倒下的人刮人,机警的百毒无常当机立断,一掌拍碎了案桌,桌上的两座烛
台倒下熄灭.室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千手天君最先爬起,也最先遭殃,黑暗中撞及一个人体,还以为是少庄主也爬起来了,
来不及转念,耳门便挨了一记重击,只感到天旋地转。。
  幸而他经验老到,爬起时已运功护体,但这一记重击,仍让他难以禁受。
  身形一晃,小腹随即挨了另一记重击,打散了他刚凝聚的先天真气,有如受到万斤重锤
撞击,骨腑受震似要崩散了,气将散功将消。
  他这次聪明了,入侵的人一定只有一个,碰上的任何人都是仇敌,可以全力攻击,而他
却不能摸到人就下毒手,那会伤害到自己的人。
  他向下挫,顺势仆倒。
  劲风一掠而过,人侵的人放弃了他。
  他听到一声沉叱,碎塌的案桌与家俱乱飞,破风声慑人心魄挨上一下必定灾情接重。
  室内太黑,人侵的人找不到目标,愤怒地摸黑乱打,要利用飞散的家俱找出人的藏匿
处。
  “用奇毒制他,别管我们。”他伏地发声,语音四散不易让人侵者循声找到他。
  他要求百毒无常不必管自己人中毒将人制住再说。
  这一招还真管用,任何用毒的行家,也对善用毒的劲敌怀有戒心,没有人能完全了解千
千万万种毒物。
  所以,在没摸清对方使用的毒物毒之前,是不会冒险对抗的。
  罡风徐敛,室中一静。
  他一蹦而起,追出室外。
  室外也是黑沉沉,本来悬在走道上的两盏照明灯笼,早已不知去向。
  他怎敢穷追?返室敲亮了火摺子。
  昏迷不醒的警卫仍在,无俦秀士与百毒无常,已经逃入内室,这两人比他聪明多多,打
熄了灯,连滚带爬躲入内室溜之大吉,留下他在室内挡灾挨揍。
  “来的人是何来路?”他不介意两人自顾自述命,反正有机会他也会逃:“怎么可能弄
翻警哨长驱直人?太可怕了,是谁?”
  拾起摔落的烛点燃,搁在窗台上,着手救警卫,他自己也昏昏沉沉,耳门那一击让他吃
足了苦头。
  刚俯身抱起警卫的手,便感觉出室内另外有人。
  入侵的人已经走了,怎么还有人?
  扭头一看,只感到心向下沉。
  他没忘了这个人的相貌:丘星河。
  他第一个反应是放下警卫,准备发射暗器。
  噗一声响,一凳脚敲在他的右肩尖上,左肩尖再挨一击,他的双手便暂时失去活动的能
力。
  丘星河丢掉手中的断凳脚,一脚将他踢翻出八尺外。
  “一报还一报,时辰已到。”丘星河走近盯着他狞笑,像戏鼠的灵猫:“你很幸运,没
被当堂打死,这个警卫就运气差了,不死也成了白痴。”
  “你……你为何前……前来行凶?”他硬着头皮耍赖,不敢站起来。
  “我来讨债的。”
  “你……你与姜……姜姑娘的……的承诺……”
  “呵呵!她?她自己率先破坏承诺,我为何要遵守被她破坏了的承诺。”
  “你……”
  “你这狗养的狗屁高手名宿。”丘星河破口大骂:“你要用女人的罗裙来保护你吗?你
简直鲜廉寡耻,狗都比你高三级,去你娘的混帐!”
  “小辈你……”
  丘星河用行动作为答复,先一脚踢在他的右助上。一把揪起铁拳疾飞,肚子上连捣三
拳。
  一阵凶猛的拳打脚踢,他终于昏厥了。
  一阵耳光拍醒了他,他痛得浑身剧烈地颤抖。
  丘星河将他搁在一条完整的长凳上,揪住他的发结先在凳上撞了几下。
  “我要知道须水桥头,用大量暗器偷袭的四个狗娘养的身分来历。”丘星河凶狠地拉紧
他的发结厉声说:“不招,我要把你弄成一团烂肉,招!”
  “你休……休想……”他咬牙切齿拒绝招供。
  两耳光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拳掌交加,他幻想自己是肉,被摆放在砧上,或者像烧红了
的铁,被放在铁砧上锤打。
  “我不会用江湖朋友的惨毒手段对付你,因为你不是元凶首恶。”丘星河重新揪住他的
发结,语气阴森冷酷:“我只用最粗俗、最简单原始的手段整治你,比方说你的牙齿,再几
耳光,就会满地找牙了,招!”
  “你……你杀了我……吧……”
  他已经快要瘫痪了,口鼻血流如注。
  “还没到杀你的时候。现在,我要扭断你右肘的大筋.这只手,以后不可能再使用暗器
谋杀任何人了,叫号吧!看粱少庄主愿不愿意回来救你。”
  他一直强忍着痛楚,不叫号不讨饶,这时,不得不讨饶了。
  硬将肘筋扭断,那痛苦是很难承受的、而且筋一断就无法复原了,天下间毕竟没有续筋
的鸾胶存在,他不想做一个废人。
  “放……我一马,我……我招……”他毫无困难说出讨饶的话,大概这一辈子,他不曾
说过这一类的话,说得怪不顺口的。
  “我在听。”丘星河仍然扭住他的右小臂不放。
  “是……是本庄后……后庄的……四大游……游神。他……
  他们负……责暗中策应,不……不走在—……一起……少庄主不……不需太多的人
公……公然露面,避免暴……露实力……”
  “好,放你一马,我独行是一个守信的人,但对方不守信又另当别论,你的命暂时保住
了。”
  “丘……丘老弟,冤家宜解不宜结……”
  可是,他发觉丘星河已经走了。
  丘星河从北面的房舍撤走。
  他那有工夫在房舍内,逐屋搜寻几个武功了得的胆小鬼?而且在屋内搜寻敌暗我明,是
最危险的事。
  “我会找到你们的,日子长得很呢!”他向下面黑黝黝的无数房舍自言自语。
  无俦秀士打着九华山庄的旗号,在各地耀武扬威招摇,扬名立万气焰高涨,还怕没有机
会找到这位风云豪少?所以他并不急。
  他心中有点狐疑,九华山庄人手众多,高手如云,还有更高明可怕的人在暗中策应,全
力自保,他想强行贯人中枢挑战,谈何容易?
  除非,无俦秀士受不了激,不顾一切和他单桃。可疑的是,这家伙为何要仅带了几个
人,离群匿伏躲避他?有此必要吗?
  当然他并不知道,无俦秀士躲避他,是出于姜姑娘的主意,更不知道姜姑娘已取得完全
控制权了。
  目下苑陵老店负责主持大局的人,其实是姜姑娘,九华山庄的人,似乎也心甘情愿接受
这了事实,有没有无俦秀士在场、这
  些人并不介意。
  他懒得深入了解内情,把注意力集中在无俦秀上身上,也就忽略了其他变故,所以大感
狐疑。
  他不得不失望地离开,真没料到无俦秀士表现得如此胆怯。
  越过一座稍高的屋脊,对面五个黑影也恰好迎面飞掠而来。
  双方一照面,便已在三丈距离以内了,正所谓狭路相逢,马行狭道无可回避。
  “好哇!果然外围没有快速策应的人。”他心中暗喜,不假思索地拔剑,毫不迟疑挥创
直上。
  反正他单人独剑寻仇,来人毫无疑问是敌非友。
  五个飞掠而来的人,被他突然挥剑猛扑的举动所惊,但似乎并没感到意外,似乎早就料
定有人拦阻。
  “他是我的!”为首的人喝声如洪钟,左手一挥,命四位同伴退至侧方,喝声中长剑出
鞘。
  没有余暇思索与分辨情势,相距太近,接触有如电光石火;谁反应迟钝,谁就是输家。
  “铮铮铮……”
  急剧的金鸣震耳,火星飞溅,两支剑光芒吞吐闪烁,纠缠在一起令人目眩,强劲无匹的
爆发剑气,把退在一旁的四个人震得不住后退,似乎承受不了剑气余劲的压力,可知激斗的
猛烈程度了。
  双方都把对方当成仇敌,岂敢不全力以赴?
  最后两声金铁狂震中,闪烁如电的剑光骤分,迸发的剑气更为猛烈,脚下的屋瓦纷纷崩
裂。
  为首的人侧冲丈外,冲近了檐口。
  “好手难寻,再来十剑!”丘星河沉喝,剑如匹练横天,豪勇地扑上了。
  为首的竟然气慑,贴檐口斜掠,要绕至上方抢屋脊便于施展,不接招先争上首优势地位
再说,顺势一带剑,用上了引力术,要将丘星河势若雷霆的剑势引偏.要将他引向檐口往下
掉。
  丘星河不上当,剑势随神意转变,一沉一拂,不但摆脱厂引力,锋尖反而紧蹑在对方右
肋后侧,猛然向前迸射,剑光的速度倍增。
  为首的人大吃一惊,千钧一发中扭腰侧闪,居然能将创撤回,急封。
  “铮!”生死间不容发封住了这一剑急袭,解除了强攻猛压的危局。
  瓦片碎了一大周圈,为首的人脚下一虚、扭身急倒、斜滚,从剑光迸射中脱出危境,搏
斗的经验可以决定瞬间的生死存亡,这人竟然能一而再死中求生。
  两名同伴看出危机,并肩冲上发剑抢救。
  “冲咱们来!”两人同声暴叱。
  “有何不可?”丘星河不得不放弃追袭,这两人的冲势太快太猛,似是存心拼命抢救同
伴.用的是两败俱伤打法,不顾自身暴露空门,无所顾忌放手抢攻。
  剑势骤变,楔人两剑形成的剑山中。
  龙吟震耳,剑气彻骨,两支剑上升、外扬.而丘星河的剑光,却排云驭电长驱直人。
  这瞬间,震耳的沉喝传到:“要活的!”
  同一瞬间,三方伏兵齐起,不少黑影向这儿集中汇聚,来势汹汹。
  他十分耳熟,是无俦秀士。。
  无俦秀士怎配向他下令要活的?
  毫无疑问他,黑夜中看错了人,也把他当作是埋伏的爪牙。
  这五个人不是无俦秀士的爪牙。
  意动神动,锋尖以毫发之差,从左方那人的咽咙前撤回,生
  死间不容发。
  “快离开!”他沉喝,随即发出一声长啸,向左方涌来的人影冲去。
  刚才的沉喝声是从左方传来的,无俦秀士必定在这些人保护中冲来。
  原来无俦秀士不是怕他而躲避,而是另有目的,不但要留下他,而且要留下所要等候的
人。
  所要等候的人,才是无俦秀士的主要目标。
  三方汇集的人,被啸声所惊,脚下一慢。
  “无俦秀士,你这狗娘养的来得好,债主还没走呢!就等你还债。”他一面怒吼,一面
飞掠而进。
  蓦地前面响起一声闷雷,火光耀目,随即阴风呼啸,黑灰色的怪雾涌腾。
  他心中一懔,知道来人是何来路了,对方人太多,在雾影中波涛似的涌来,他单人独剑
怎受得了?假使用暗器或毒物相辅、更为可怕。
  他向前一仆,滚倒向屋下飘坠。
  果然不错,暗器从上空呼啸而过,锐利的破风声,令人闻之毛骨悚然,假如他慢一刹那
逸走,身躯很可能变成蜂窝。
  对街的一座小楼屋顶上,金剑龙镖四位当代高手名宿,伏在屋脊上居高临下窥探,被对
街屋上的人啸声吓了一跳。
  再看到黑雾涌腾,异声四起惊心动魄,都感到毛骨惊然,脊梁发冷。
  “妖术!”老快客悚然低叫:“老天爷,梁少庄主身边有这种人,咱们不论明的暗的,
都奈何不了他,准输不赢、咱们在做毫无希望的挣扎。”
  “老哥,你灰心了?”三江孽龙黯然问。
  “除个算一个,咱们仍然大有可为,反正不挣扎就等死,我还不想等死呢!”老侠客重
新振作,语气坚决:“只要小心些.没有什么可怕的。”
  “今晚咱们几乎一头钻进圈套里。”尹老哥惊容明显:“天杀的!那些狗养的下三滥不
但供给假消息,而且将咱们出卖给九华山庄,假使刚才那位自称债主的人不先来一步,咱门
栽定了。”
  “不是栽定了,而是死定了。”那位叫皇甫兄的人咬牙说:
  “供给的假消息说,梁少庄主只带了两三个亲信,在这里与洛阳伊王府的代表协商,咱
们就认为有机可乘.傻呼呼地赶来捡便宜。”
  真该死!咱们白混了一辈子,连这点见识都没有,协商又何用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进
行?
  “真够幸运的,大概上苍瞧得起咱们这些过了气的胆小鬼,哦,这位债主真可爱。”金
剑龙缥风趣地说:“尹老哥,会不会是你要找的小伙子?”
  “是他,没错。”尹老哥语气十分肯定:“很糟,我真替他担心。”
  “不需咱们担心,他走了。”三江孽龙的语气也十分肯定:
  “这些杂碎们一哄而散,跳下屋乱找就是证明。咱们也走吧!他们如果过来搜寻,咱们
恐怕就走不了啦俄受不了妖术.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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