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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秘书的秘密

作者: 加德纳

9


  艾克逊先生,大概四十二、三岁。他已使用很窄的老花眼镜在看近处的东西。现在,他从眼镜的上缘向我看着。他有双水汪汪的蓝眼,毛刷似的眉毛,有皱纹的前额。我想他的皱纹都是因为他老从眼镜上面看人的结果。
  “我的目的是调查你介绍出去一位秘书的信用。”我说:“稽玛莲。你们送她去的钼钢研究开发公司。我只希望你给我一点点她的背景资料,我就满意了。”
  “你为什么要调查,赖先生?”
  “信用。”
  “我们从不提供咨询资料的。”
  “我知道,”我告诉他,“我恰恰不断收集、提供,这是我的生意。”
  “私家侦探?”他问。
  “是的,不过咨询业务是附带的。这年头维持一个办公室不容易。私家侦探这一行不好当。忙的时候吃饭都没时间,人像一根蜡烛两头在点火。空的时候急也没有用,你不能到街上去拉客人。”
  我叹口气,几乎要打个呵欠,强力表示这只是一件无聊的常规工作。
  像要打呵欠的动作增加了他的信心。他找出一张档案卡片,抬头说:“她不是本地人。”
  “我知道。”我说:“盐湖城。我有她不少资料,但是在出门前,我都喜欢亲自查对一下。她的当地保证人是谁。”
  “她没有当地保证人……等一下……她和一个葛宝兰,朋友,住在一起。维多公寓,葛小姐也是她的保证人。”
  “你们对过保。”我问。
  他说:“老实说,我们没有。她提供最后一位雇主姓名,这一点我们要查对的。我们也看她的推介信。然后我们有一个部门,专门测定她的能力,像速记、打字、智力、性格等等。”
  “每个介绍出去的都经过测定?”
  他说:“当然。我们不是一个小的介绍所。我们给好多大公司提供各种雇员。任何客户,要我们提供什么资历的雇员,我们总努力给他绝对满意的人选。”
  “谢谢你。我会去盐湖城查查。”
  我离开这公司所在的创业大楼。开车来到维多公寓。公寓名牌上可以找到葛宝兰,她住211号公寓房间。
  我回到自己办公室,打开外间的门,对接待小姐点点头,看了一眼等在接待室,整个脸埋在一本华尔街杂志的男人,走过接待室,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卜爱茜说:“看到外面在等的男人吗?”
  “等我?”我问。
  她点点头。
  “是什么人?”我问。
  “他的名字,”她说,“是狄乔狮……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唐诺?”
  我说:“奇怪,这个人怎么会找得到我的呢?”
  “怎么啦,唐诺?他是什么人?”
  我说:“他是我最不愿见的,我要避免见的一个人。因为我不要他知道我对他有兴趣。”
  “不过,你对他有兴趣?”
  “没有错,但不知什么原因,被他发现了。”
  电话铃响起。
  爱茜接听电话问我:“接待小姐问你,现在有没有空接见狄先生。”
  “带狄先生进来,”我说,“反正躲不过,看看他搞什么?”
  “唐诺,到底是什么困难?”
  “只要他发现我是保镖案保镖,天下一定大乱,”我说,“目前他可能尚未知道,但这只是时间问题。”
  “到时候呢?”她问。
  “到时脑袋开花都有可能,”我说,“爱茜,去引他进来。”
  卜爱茜把狄乔狮带进办公室来。
  “赖先生,你好,你好。”狄乔狮用高级推销员的假笑,热诚,伸手握手,一面说着:“赖先生,我不希望你认为我一定想推销什么东西。事实上,我也是在侦破一件疑案。”他抓住我的手不放,上下地摇着。
  我决心速战速决,向他笑道:“既然你在侦破疑案,你一定不介意告诉我,我早上才去看你一次,你怎么就知道到这里来找我呢?”
  “那是当然的事。”他说。
  “当然?”我惊讶地问。
  他点点头。
  我说:“我老想在近郊找一块已经开发,立即可以造房子的地。有一位我的客户提到你,说你曾卖给她一块正如她需要的地,她说你为客户着想,说你诚实,说你是真正好的推销人才。所以我也有点心动。”
  “喔,老实人不吃亏,”狄乔狮说,“她是什么人?”
  我说:“她叫……喔等一下,我想我最好不说。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我说:“首先我已经告诉过你她是我们的一个客户。我们有规定,不能把客户的名字告诉别人的。这是完全要保密的。假如我刚才对你说是你的一位客户告诉我的,就不同了,我可以自由告诉你她的名字了。但是我不小心说出了她是我们的客户,这把我自己手捆住了。”
  “我懂了,”他笑笑说,“我应该尊重你的立场。我想我应该告诉你我们在那边的新社区,希望能帮你选一块地。赖先生,一般人以为新社区选定后,每一块没多大区别的。但是像我一样做这一行做久了,我们看起来每一块地是不同的,不同背景,对于我的顾客,应该卖给他们合乎他们理想的地。我们推销员的目的不是赚点佣金,而是应该以顾客的永久满意为目标。”
  “我卖出过太多的土地,我试着保护我的客户。我事先把每块地的优缺点老实告诉客户。从他们谈话中知道他们的需要,自己精心的为他们选一块绝对是对他们最合适的。可能你的客户对我尚称满意,就是指的这一点。”
  “我想是的。”我说。
  “早上是你去看我了?”
  “是的,早上凑点时间先去走一次,但是时间不够。最多也只能见你一面,把新社区地址弄弄清楚。最后才能带我合伙人一起去看看做个决定。”
  “噢,这是一个合伙的投资?”
  “也许。”我说。
  “好,我对你很有信心,看得出你比别人聪明,会是一个好主顾。我也有信心替你服务,不会使你失望。现在假如你肯立即和我一起回去,我可以把还没有卖出去的每一块地分析给你听。假如你是为合伙公司做投资用的,我想你需要的是连着的好几块地开始。”他充满希望地看看我。
  我摇摇头。“不会,不会是那么大的投资。老实告诉你,我急着买块地造个房子,我希望我的合伙人柯白莎能买块地做邻居。我希望她同意。”
  “是的,我懂了。”他说。
  “但是,”我指出,“有一点我不能懂。你能找到这里,又是怎么解释呢?”
  “一点也不难解释,”他说,“好的生意人都应该这样的。”
  “我还是不懂。”
  “别的公司也是这样的,不过他们要诡一点,他们会看你中午在哪里吃饭,也进去吃饭,然后突然说:‘呀!这位先生不是早上去那里,我们没有缘讲话,只见了一面吗?”
  “你怎么找到我的?你还没有回答呀。”我说。
  他大笑说:“回答,回答,马上回答。我先告诉你,我一个人赚的佣金,正好是新社区这个计划中,所有其他推销员的总和。
  “我自己有一套工作的方法。首先,我把名片分发给每一位像你一样,有希望的顾客。他们来的时候就找我。有的时候我在忙着,找我的人不能等,他们会走。我们里面的小姐对这种人有特别不变的指示。一定会有位小姐到厕所去,在厕所里有一台望远镜架好在那里。她们要抄下牌照号,我去看看登记,就自己去见这个人。我特别爱好查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客户不肯等。像你的情况,我也许会归类于时间不够项了。”
  “你们的组织还是很严密的。”我说。
  “其实不见得,在我手里跑掉的人不多。但是只要一走,我总是希望查出来为什么?我绝不希望我的衣食父母不高兴或不满我的服务。我用服务到家来使他们改变对我的看法。”
  “我没有不满,我只是时间不够了。”
  “我会给你特别找一些好的地,我希望能和你订个约会我们现场去看。我能不能明天见到你和你的合伙人?明天下午如何,我等着你们。你定时间,我一定空出来等你。”
  “我非常抱歉,因为我办不到。我的合伙人现在非常忙,她才告诉我接了一个新案子,要我去工作。这件工作会使我好几天没有空。不过我会在一周内和你联络。”
  “喔,那太糟了,”他说,“因为我心目中想给你看的地,可能会卖给别人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呀。”我告诉他。
  他说:“这样好了。赖,有一块地我觉得对你最好。有一个人付了定金,但是支票没有兑现。目前我们还没有正式取消他合同。我会为你留他四天五天。你在这段时间内自己去看看那块地。这真是值得买的地,比一般的都好。假如你中意,我把他的合同取消,因为那张支票是空头的。再给你重订张合同,价格也给你再便宜一点,怎么样?”
  “这样可以,”我说,“不过暂勿作太多的打算,我今后几天的时间会很紧张,可能去不了你们那边。”
  “没关系,一点也没关系,赖。我们高兴为你服务。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
  他的声音拖到听不出了。
  “什么事?”我说。
  “也许你可以替我抓抓背,我可以替你抓抓背。”他说。
  我问:“什么意思?”
  “我发生了一点小问题,可能用得到一个私家侦探,一个好的私家侦探。”
  “什么小问题?”我问。
  “一个小车祸。对方声称我在大道上该停车而没有停车,而且说我喝过酒。那完全是乱扯,胡言。”
  “你有没有接受警方检查呼吸里有没有酒精成份?”
  “没有,我没有。当时没有。但是我想到了这一招,两个小时之后,我到警察局去接受了呼吸检测。”
  “他们替你做了?”
  “是的,他们认为可疑的量。在我呼吸里找到可疑量的酒精。我记得是7%以下。”
  “当然,这并不表示两小时以前的量。”
  “这我知道。不过至少可以表示我当时没有醉,那是别人乱说的。事实上,我是停车了。我相信保险公司想立即和别人妥协,他们相信了对方的胡言。但是,万一不能成立,我希望能找到几个证人,他们肯宣誓我在那时是把车停住了的。”
  “你有没有把当时在场的车子,车号都记下来?”我问。
  “可惜我没有。我和那个撞车的人吵了起来。我想什么人都不太愿意卷进去出庭做证人。”
  “他也没有什么证人吗?”我问。
  “问题就在这里,他有证人。他找到两个事实上一点不知道真相的人,他们宣誓说我那时没有停车。这就是我最困扰的地方了。”
  “损伤严重吗?”
  “很小,很小……尤其是他的车。我的奥司莫毕尔左侧完全凹下去了。这损失要我自己付的。目前我只好用租来的车,真是太不便了。”
  “可以。”我说:“真到了有必要请私家侦探时,我们再好好讨论一下好了。我们目前太忙。到时我还要让你见见我的合伙人柯太太。万一和解不成功的话,你通知我好了。”
  “这样也好,今天我们只是认识一下,互相谈谈,谁也没有对谁有什么承诺。”他说。
  “大家没有承诺。”我说:“对土地也没有承诺。”
  “我懂。”他说。我们互相握手。
  我站在门口,看他走过外面的办公室,开门,走向外面的走廊。
  卜爱茜说:“你看他老远跑到这里来,只是因为你出现在新社区而没有买他的地吗?”
  “我不知道,”我告诉她,“这就是最令我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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