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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双旗争辉



  曹克武和邓化平一见桑琼陪伴堡主在楼顶现身,惊骇万分,双双为之变色,虚晃一招,
各自抽身跃出战圈。
  邓化平振臂高呼道:“莫金荣叛堡通敌,堡主已遭挟持,大家还不快些动手抢救堡主,
生擒叛贼!”
  曹克武也接口道:“老夫愿悬重赏激励建功,凡能拯救堡主脱险者,晋升本堡执事;凡
擒获或杀死叛贼外敌者,赏千金,提升三级!”
  群众多属盲目,再加上骆寒湘等百余名死党呐喊鼓噪,许多西堡弟子为之激动,人潮汹
涌,纷纷抢进花园,猛扑璇玑堂。
  千余名西堡弟子汇聚一股强大的人流,势如排山倒海掩杀过来,其中更有十余个混不畏
死的猥族野女充当前锋,甘道明和北宫三燕虽然武功高强,也难抵挡得住,四柄长剑紧密联
手,且战且退,转眼都被逼退至楼门石阶前,险象环生,狼狈不堪。
  莫师爷飞身跃上石阶,从袖中抽出一面金黄色三色小旗,迎风展开,厉声喝道:“堡主
金旗在此,谁敢擅动?”
  人潮目睹那金黄色令旗,果然停顿了下来,一个个俯首肃立,流露出凛敬之色。
  曹克武未待莫师爷再开口,目视邓化平,也急忙抽出一支银色小旗,抢先叫道:“堡主
已遭奸人胁持,本座以少堡主银旗发令。暂领全堡统率大权,你们休要顾忌,只管动手!”
  莫金荣怒目道:“神机堡权职严明,堡主尚在,你竟敢持势抗拒金旗,莫非有叛父自立
的野心?”
  邓化平大声道:“堡主重病在岙,神志迷乱,以致金旗被你盗劫,本座依情顺札.暂摄
大权,有何不可?”
  莫金荣冷笑道:“大权转移,必须堡主亲自颁令才能生效,你仅系螟蛉义子.哪有资格
擅作主张?”
  邓化平道:“事急从权,难道你区区一名司账师爷,就能作得了主吗?”
  莫金荣道:“莫某金旗系由堡主亲授?”
  邓化平晒道:“堡主神志丧失,身遭劫持,言难由衷,但凭令旗岂能作准。”
  莫金荣厉声道:“你怎知堡主神志丧失,非出己愿?”
  邓化平道:“堡主卧病多年,早已不闻事务,此事全堡皆知,谁会听你的鬼话!”
  莫金荣微微一笑,道:“你敢跟我同在堡主面前对质吗?”
  邓化平道:“为什么不敢——”话一出口,顿生疑虑,忙又道:“不过……”
  莫金荣截口喝道:“没有什么不过!堡主现在楼上,请各位同门肃静,恭聆堡主亲颁号
令!”
  一声叱喝,全场肃然,近千弟子仰面凝注小楼,连那些猥族野女也停了手。
  小楼上,桑琼轻探左掌,一扶搭在璇机秀士邓玄背心命门穴上,真为透穴而人,邓玄竟
巍颤地从椅中站起身来。
  少堡主邓化平看得骇然一震,险些惊呼失声,曹克武挟拐屹立,眉须拂动,显然也大感
意外。
  只见璇机秀士邓玄缓缓移步走近楼栏,面对楼下近千名弟子,用手一指邓化平,激动地
说道:“逆子无伦,阴谋款父篡夺,罪无可赦。”其声虽弱,却字字入耳,说得斩钉截铁,
十分明白。
  人群中刚刚暴起一声轻呼,邓玄又指着曹克武道:“曹克武心吓诡诈,胁迫本座,包藏
祸心,着即废免总管职位,凡我弟子,均应协力捕拿,勿使脱逃……”
  话未毕,却被曹克武一阵哈哈大笑打断,扬拐喝道:“你们看清楚了,堡主背心要穴,
犹在桑琼掌下。生死所系,难怪堡主作此不得已的说词,大家应该体谅堡主隐衷,先擒住桑
琼,然后才能知道堡主真正的意愿。”
  客堂执事骆寒湘应声道:“说的是,先擒外贼,再肃叛徒,大家还不动手;等什么?”
振臂一挥,当先提剑发动,凌空扑向小楼。
  身形刚近楼栏,桑琼蓦地冷叱道:“滚下去!”
  呛然龙吟声起,惊虹乍现,飞龙剑暴展出鞘,骆寒湘已被拦腰斩断,尸体掉落地上,溅
起大片血水。
  这出鞘一剑的威势,立即将其余蠕蠕欲动的死党们镇慑下来,甚至狂做不可一世的曹克
武,也不禁霍然变色。
  桑琼插剑人鞘,精目扫视,凝容说道:“郑堡主双腿已断,又被曹克武暗加谋害,点破
内腑真气,数年幽禁,身体不兔虚弱,在下略施肋力,不过为了他能面对仇敌,畅吐内心积
愤而已!”
  曹克武嘿嘿冷笑道:“好张狡辩利口,你掌按命门,迫使堡主就范,妄加老夫莫须有罪
名,事证如山,犹图巧言诡辩?”
  桑琼道:“曹克武,你打错主意了,须知郑堡主忍辱至今,表面故作痴呆,只是安你的
心,其实,你那些药丸并未服用,即使我撤掌退开,一样能够支持得住。”
  曹克武阴声道:“你若真敢撤掌退开一丈以外,使堡主不在威迫之下,能自由表达意
愿,他如仍然责怪曹某,曹某口服心服,情愿拱手退出神机堡。”
  桑琼晒道:“好!咱们就叫你口服心服,到那时候,只怕就由不得你脱身离开神机堡
了。”
  说完,果然收回左掌,缓步向后退去。
  璇玑秀士邓玄独自屹立楼栏;神色如故,毫无异样,足证桑琼的话并非虚词。
  曹克武暗暗与邓化平交换了一瞥惊诧的目光,故作关切地仰面问道:“堡主,您没有受
到桑琼小辈的暗算吧?”
  邓玄怒目叱道:“无耻匹夫,你还有什么话说?暗算本座的是你们这些卑鄙东西,不是
桑……”
  话犹未完,曹克武突然沉声断喝道:“文彬,动手!”双拐一顿。人已冲天拔起,掠向
小楼。
  邓化平和园中百余名死党纷纷探手人怀,每人扣了一支乌黑闪亮的圆筒,蜂拥向楼门扑
去。
  莫金荣大惊叫道:“堡主快退!”人随声起,凌空截住曹克武。
  剑魔甘道明却发出一声暴喝,长剑如飞出手,迎头向邓化平劈去。
  剑招甫出,邓化平已按动了手上圆筒机钮,“蓬”地一声,大股火焰疾射而出……
  三燕骇然惊呼道:“甘叔叔,小心毒火喷筒!”
  剑魔闻声急忙撤招,可惜竟迟了一步,衣衫上已溅了数点火星。
  那毒火沾物即燃,任是扑打滚压都无法熄灭,瞬息间,全身衣衫尽燃,登时成了一个火
人。
  邓化平又扣上第二支喷筒,狞笑道:“丫头们,休怪大爷不知怜香惜玉,这是你们祸由
自招,自寻死路!”
  双手一举,正要按动机钮,冷不防甘道明竟带着满身大火,张臂扑了过来。
  邓化平大吃一惊,欲退不及,被甘道明一把抱住,一声惨叫,双双滚倒地上。
  欧阳玉儿厉叫道:“甘叔叔!”挥剑抢出,想援救剑魔。
  墨燕一探手将她拉住,沉声道:“五妹,来不及了。”
  正这时候,一支乌黑圆筒滚到脚边,却是邓化平未及发射的第二支喷筒,黄燕俯腰拾
起,银牙一挫,对准那批蜂拥扑到的死党,“蓬”然按动了机簧。
  毒火扫射之下,贼党人多不易问避,顿时燃到了十余人,其他的惊呼失声,又像潮水般
退了开去。
  三燕联剑出手,用长剑挑起那十余支尚未使用的喷筒,转射园中贼党,刹那间,毒火漫
天,贼党尽乱。
  就在邓化平发动的时候,曹克武趁机掠向小楼,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举制住
璇机秀士邓玄,藉以胁迫西堡弟子转攻桑琼。
  这番打算,不谓不毒,曹克武出手也不谓不快,谁知堪堪将及楼栏,莫金荣却斜刺里赶
到,旱烟管破空卷袭曹克武下腹要害。
  曹克武怒喝一声,双拐反扫,挟怒一击之下,莫金荣烟管立被震断,人也哼着翻落了下
去。
  可是,就此一瞬之际,大好机会却丧失了,等到曹克武再度掠登小楼,邓玄已退坐在轮
椅上,楼栏前换了桑琼按剑而立,鄙夷笑道:“曹总管,何至这般鲁莽?真面目一露。你还
想由西堡脱身吗?”
  曹克武怒极反笑道:“你且慢得意,就凭老夫双拐,区区西堡未必拦阻得住,不过,老
夫离去之前,必须带走两件东西。”
  桑琼道:“两件什么东西?”
  曹克武切齿作声道:“你和邓玄两颗头颅。”
  桑琼毫无怒意,微笑道:“那还不容易,只要你胜得了桑琼掌中长剑,并且能把天下卫
道之士斩尽杀绝……”
  曹克武轩眉喝道:“你以为老夫办不到吗?”话出人动,金拐疾抡,搂头猛砸了下来。
  桑琼一声轻嘿,龙吟乍起,腰际“飞龙剑”也应手出鞘!
  “呛!’剑拐闪电般一触,曹克武左手金拐登时短了三寸多。
  曹克武勃然大怒,微顿又上,双拐交替出手,一连又攻五六拐,但见满楼拐影,四周灯
火竟被那怒涛般的拐风扇灭了大增。
  然而,拐势虽猛,却未能伤到桑琼分毫,一轮急攻之后,曹克武突然觉得手上轻了许
多,低头一看,两支纯金打铸的拐杖,都只胜下半截了。
  他心头一阵寒,不禁怒惧并生,仰身倒纵急急退后了数尺,似欲遁走。
  桑琼喝道:“哪里走!”挽剑疾追了过来。
  曹克武身躯忽的一旋,两柄断拐奋力斜推,躲开了桑琼一招“飞龙射日”,突然一声厉
笑,将左手断拐掷向轮椅中的璇玑秀士邓玄。
 这一手毒招,委实大大出人意外,等到桑琼发觉上了当,也已回救不及,断拐带着一缕金
光,早向邓玄飞射了过去。
  桑琼大惊失声,只得脱手掷出飞龙剑,大叫道:“堡主快躲
  璇机秀士邓玄双腿俱断,全由义肢代替,而且一身武功也已丧失,耳目和行动都显得滞
顿,闻声急忙拨动轮椅闪躲,眼前金光闪烁,断拐已射向面前。,
  蓦地,“铿”然之声人耳,飞龙剑恰在千钧一发之际,击中了那柄断拐,拐头一歪,
“呛”地一声,贴耳插人轮椅背上。
  桑琼紧捏着一手冷汗,见状刚松了一口气,却听曹克武冷哼着又道:“小辈,现在轮到
你了!”
  紧接着,机簧声起,曹克武手中右拐一指,拐中竟射出一蓬暗器。
  这时,桑琼惊魂甫定,手里已经没有兵刃,何况相距又近,欲待问避,眼看是来不及
了。
  急迫间,顿足凌空跃起,左手运掌拍出,另臂反探,抽出了肩后“舞凤刀”,寒光暴
展,迎头劈落。
  曹克武举拐格架,半截断拐应刀又成了两段,刀锋掠过,胸前袍服立破,肌肤划伤尺许
长一道血槽。
  桑琼虽然应变得快,左腿上也暗器射中,身形复落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楼板上。
  曹克武趁机抽身,如飞掠下小楼,从一名西堡弟子手中夺得一支长缨枪权弃拐杖,领着
数十名死党突围而去。
  园中近千名西堡弟子呐喊截堵,却挡不住曹克武,反被他掌劈拐扫,伤了二三十人,越
墙逃脱。
  桑琼和莫师爷连忙喝令不必追赶,一面分派人手加强戒备,搜捕余党,一面清点伤亡。
  这一场血战,的确惨烈万分,曹克武死党死亡将半,西堡弟子也付出了更多的性命,璇
机堂附近园圃中、一片残肢断手,死尸相叠。惨不忍睹。、一
  其中最令人怵目惊心的,是北宫剑魔甘道明和少堡主邓化平双双被毒火焚毙,两尸相
缠,都变成一具焦骨,甘道明两手仍紧紧抱着邓化平,死也拆散不开。
  三燕环尸悲泣,痛不可抑,桑琼和莫师爷也黯然落泪,久久无法出声。
  转瞬间,天色大亮,神机堡巍峨堡墙,层层屋宇,仍然雄伟地屹立在旭日照射下,只
是,一夜血腥的教训,势将永远烙印在每一个西堡弟子心头,子子孙孙,都不易淡忘。
  这一天,也将是武林同道难忘的日子,一向阴森神秘的神机堡璇机堂中,盛宴大开,款
待建堡数十年来第一批贵宾。
  然而,酒宴虽丰,客人却只有六人——那是桑琼和三燕,加上一个“飞虎辛东”,一个
满脸惭愧的‘金钱豹辛伦”。
  主人也仅有两位——大难未死的堡主璇玑秀士邓玄,和现在已荣膺“总管”职位的莫金
荣。
 桑琼腿上所中暗器已经起出,是一枚幸未淬毒的“犀骨天狼钉”。
  虽然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总算初步澄清了巢湖湖滨凶宅的谜团,也查明了东庄北宫厉次
变故的幕后主使之人,但是,曹克武是何许人物?却无人知其来历。
  璇玑秀士邓玄和莫金荣所能解释的,只是从邓化平投靠西堡开始,因获邓玄宠信,收为
螟蛉义子,渐渐搅权结党,援引曹克武入堡以后的事。
  当时,邓玄正因调配药失慎,断了双腿,鉴于曹克武也是断腿之人,却具有一身精湛无
比的武功。一时同病相怜,顿生无限仰慕,便糊里糊涂委为西堡总管。
  曹克武自入西堡,一面延搅私党分居高位,一面却对璇玑秀士邓玄采取陷害手段,暗下
毒手,点破了邓玄内腑真气。
  依曹克武的用心,原想杀死邓玄,利用邓化平承继堡主之位,公然纂夺神机堡,幸亏莫
金荣见机得早,苦苦拦阻,才保全了邓玄性命。
  莫金荣见是西堡中唯一职位较高的“旧人”,素与堡主交厚,但苦于人单势孤,自忖难
与曹克武为敌,只得佯作恭顺,。便向曹克武道:“总管虽揽全堡大权,终以时日尚短,未
必尽得人心,邓玄武功既废,身躯又残,留之无害,何必急于杀他。倒不如暂时把他幽禁起
来,表面上宣称堡主病重,使全堡弟子都知道堡主正在调养,心中已有印象,过几年,再宣
告调治无效,与世长辞,那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明正言顺,由少堡主接位,门下弟子心悦
诚服,岂非强似遽于杀害,易激变故?”
  曹克武听了这番“献策”,大感欣喜,果然如法办理,将邓玄囚禁,假说调养伤势,每
日交由莫金荣迫命吞服一种慢性毒丸,欲使其神志日趋昏迷,如命是从,这才没有加害邓玄
性命。
  莫金荣虽然将计就计,暂时保全了故主,却无力援救邓玄脱险,因此,落凤峡事变之
际,便自告奋勇,请命担任试探之责。
  他的原意,本想觅机结交南谷或北宫,以作援手,谁知道麦家兄妹太傲,北宫五燕又讨
厌他的模样儿,以致落得连开口的机会也没有,幽幽失望而返。
  及至桑琼单骑投贴拜堡,莫金荣真是喜出望外,故而迫不及待告诉了探堡诀要。
  接着,剑魔甘道明率领三燕蹑踪而至,曹克武不愿露面,邓化平也不便与三燕见面,才
由莫金荣从后堡放出邓玄,另外派人假冒少堡主邓化平,诱因剑魔三燕……
  以后经过,自不须莫金荣重述了。
  桑琼听毕,不禁感叹地道:“似此说来,两位老前辈并不知他的来历,而唯一认识他的
甘老前辈,却不幸捐躯、将来欲查寻老魔踪迹,竟令人有茫无所从的感觉。”
  莫金荣道:“老魔狡猾无比,依我猜想,十年前那邓化平投靠西堡,便是受了他的指使
而来,其处心积虑已非短时,以他的作为和安排,或许他与东庄北宫早有宿仇,而是企图篡
夺西堡作为井吞四大世家的基础,由此可见。在他来到西堡以前,必然还另有老巢。”
  桑琼颔首道:“这推论固然很对,无奈一时难查出老魔巢穴所在,终属隐患。”
  欧阳玉儿突然问道:“莫老前辈与他相处了四五年,总该知道他一点底细吧?”
  莫金荣苦笑道:“说来惭愧,那老魔一向防范极严,决不跟人提及自己来历,咱们只知
道他与邓化平原系师徒,多年前遭人迫害,断了双腿,埋头练就一身武功,其他就不甚了然
了。”
  桑琼心中一动,道:“对了,秘密就在他那断腿上!”
  欧阳王儿等都茫然道:“腿有何秘密?”
  桑琼未答,却继续向莫金荣问道:“老前辈可知道除少堡主邓化平之外,那曹克武还有
没有其他亲信弟子?譬如说,常有武功极高的男女来堡谒见,而那些人却并不住在堡内。”
  莫金荣眼中一亮,道:“不错,有这种人,而且为数不少,大约总有八九名,男女俱
有。”
  桑琼道:“他们通常都以什么方式跟曹老魔晤面?”
  莫金荣想了想,道:“大多夜间入堡,天亮之前离去。”
  桑琼道:“既是夜晚出入,事先必有联系?”
  莫金荣点头道:“据我所知,他们事先都用信鸽往来,入堡的时候,总是由邓化平在堡
门等候。”
  桑琼注目又问:“信命由何而来?”
  莫金荣摇摇头道:“这就不太清楚了………”
  桑琼紧接着又问道:“神机堡在龙溪镇街上设有暗桩吗?”
  莫金荣道:“没有啊!咱们从来不在堡外设桩布卡,但任何比较重大的消息,却瞒不过
神机堡,因为川中依堡为生的人太多,他们都是本堡的义务探子。”-
 桑琼道:“不!我是问有无特设桩卡,诸如蓄养着信鸽的联络站处之类。”
  莫金荣断然道:“没有,除非是曹克武私下秘密设置的。”
  桑琼振衣而起,道:“果真如此,眼前倒有一条线索可循,请借一匹快马,我去试试运
气!”
  欧阳玉儿忙道:“桑哥哥,你要到哪里去?”
  桑琼笑道:“去镇上一家茶馆,假如运气不错,最多半个时辰就可回来”
  欧阳玉儿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桑琼道:“不必了,你们略坐片刻,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一拱手,径自出厅上马而
去。
  众人都纳闷不解,谁知不到半个时辰,桑琼果然飞骑回堡,马鞍上横架着一名已被点了
穴道的黑衣精悍汉子。
  桑琼将那黑衣汉子挟人厅中,笑对莫金荣道:“老前辈认识他吗?”
  莫金荣凝注半晌,摇头道:“从未见过,少侠是由何处擒得此人?”
  桑琼微微一笑,道:“这人自称姓何,名叫何元庆,在西街开了一家叫做‘临江楼’的
茶馆,实则专为曹克武担任联络之责,我幸亏早赶到一步,正碰见他在把一笼信鸽弄死,准
备远走高飞呢!”
  莫金荣等听了,不禁都吃了一惊,诧道:“咱们被瞒了四五年,都不知道西街上有这样
一处秘密的地方,少侠怎会知道得如此确实?”
  桑琼笑道::“老前辈忘了,昨天晚辈和玉儿妹妹她们还没抵达神机堡,曹克武怎会事
前获悉,预先做了两种不同的安排?”
  莫金荣一怔。道:“莫非是这家伙通报的?但他又怎知诸位行踪呢?”
  桑琼便把西来途中所遇,大略说了一遍,又道:“刚才谈到线索难觅,我突然想到这家
伙是个好目标,昨夜变起仓促。曹克武仓促遁走,或许还来不及命他撤退,所以赶去碰碰运
气,不想果然正如所料,将他截留了下来,此人虽未必是老魔亲信弟子,至少从他口中,可
以问出彼等老巢所在,以后就容易着手了。”.
  黄燕跳了起来,道:“让我来问他!”
  莫金荣笑道:“这种邪恶之徒,好言相问,一定问不出实话,必须先给他吃点苦头才
行。”
  黄燕道:“我正是要给他点苦头尝尝,也好替惨死的甘叔叔和二姊出口怨气。”
  说着,正要上前动手,席间忽然走出一人,含笑抱拳说道:“姑娘千金之体,犯不上为
这种小人沾污了玉手,还是让小的来吧!”说话的却是金钱豹李伦。
  莫金荣大笑道:“李老三说得对,这件事原不宜由姑娘们亲自动手,辛老三,好好使些
手段。务必要问出实话。”
  金钱豹辛伦躬身道:“放心,若说好主意小的想不出来,整治人的手段。却装了一肚
子,准叫他实话实说就是了。”
  黄燕听了,只好一笑作罢,桑琼却叮嘱道:“只要他愿意照实回答,也不必太难为他,
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别拿他一个传信的喽啰出气。”
  金钱豹口里答应着,下手却毫不客气,大步上前,一把将何元庆提了起来,什么也没有
问,“咋嚓”两声,竟将何元庆双手中指一齐拧断。
  俗语说“十指连心”。那何元庆哑穴被制,虽不能出声,锥心疼痛仍可感受,只听一声
惨哼,满脸肌肉扭曲,额上冷汗已滚滚直落。
  飞虎辛东侧然摇摇头,沉声道:“老三,照桑少侠的吩咐,先问他话吧!”
  金钱豹辛伦笑道:“这是先替姑娘们出气,同时也算‘煞威棒’,否则,小子那肯实
说。”
  左手一探,抓住何元庆的头发,厉声又道:“姓何的,你听见了没有?等会问你的话,
记住照实回答,若有半句虚言,仔细辛三爷一寸一寸活剥了你的皮。”
  何元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有连连点头的份儿。
  辛伦又道:“我再告诉你一句,想活就说实话,还有一线生机,你要是想玩花样求死,
那就更有得活罪好受了!”
  何元庆满面惊惧之色,又点了点头。
  辛伦犹不放心,先搜查他贴身内衣,证明并无致命之物,又捏开下颚,细细查看,却在
何元庆右边下牙尽根处,取出一粒内藏粉末的圆形小珠,冷笑道:“我就料到你们这批魔崽
子会藏着鬼祟玩意儿,现在好啦,死心塌地答话吧!”右掌起落,拍开了穴道。
  何元庆嘤哼出声,垂头丧气跪在地上,喃喃道:“请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实
说。”
  桑琼和蔼地问道:“你要镇上开设临江楼茶馆已有多久了?”
  何元庆爽然道:“大约四年左右。”
  “是奉曹克武的命令,专司通信联络的吗?”
  “不错
  “像临江楼一楼的茶馆,还有几处?”
  ”龙溪镇上只有一家。”
  “另的地方呢?”
  “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么说,凡是外来同门欲见曹克武,都由你接待和联络安排了?”
  “是的”
  桑琼淡淡一笑,问话忽然转人正题,道:“你既身负重责,与曹克武的关系自非寻常,
想必也知道他另外还有一个真正的姓名?”
  何元庆一怔,摇头道:“不知道——”
  一句话未完,金钱豹辛他已经冷叱道:“好小子,你还敢硬嘴!”飞起一脚,将何元庆
踢翻,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便想下手。
  桑琼急忙摇手道:“且慢,让他把话说完。”
  何元庆哭丧着脸道:“我真的不知道,凡有呈报事项,都尊称为‘宫主’,他原本就姓
曹……”
  桑琼注目道:“因何称呼‘宫主’?”
  何元庆呐呐道:“因为……因为……”
  金钱豹辛伦扬起匕首,断喝道:“快说?什么宫的宫主?”
  何元庆惶然道:“我……我不知道……”
  “好【我倒要看你能硬到几时。”辛伦匕首一沉,登时将他左脚脚筋挑断。
  何元庆猛发一声惨叫,左腿一缩,连背脊也抽蜷成弓形,整个人都变了模样,疼得满地
乱滚,哀呼不绝。
  金钱豹辛伦冷笑道:“你再说一句不知道,辛三爷就把你四肢筋络全部挑断,叫你死活
两难。”
  何元庆冷汗淋漓,颤声道:“求你杀了我吧。我不能说,因为我还有妻儿在他们手中。
我若泄漏秘密,他们会死得更惨,求求诸位成全赏我一刀……””
  金钱豹辛伦嘿嘿笑道:“赏你一力?哪有这样容易,咱们偏要你活着受罪,看你说是不
说!”匕首二次沉落。何元庆右脚筋络又被挑断,双腿俱残,痛昏了过去,又被辛伦用冷水
浇醒。
  欧阳王儿看得不忍,挥手道:“桑哥哥别再问了,杀了他吧!”
  金钱豹辛伦忙道:“姑娘,这可心软不得,好不容易擒到这家伙,总要叫他吐露出实情
才罢,不然,再查那老魔头巢穴更困难了。”
  欧阳玉儿道:“那老魔头虽然败走,一定不会就此销声匿迹,只要他再有举动,总有被
咱们查获的时候。”
  黄燕接日道:“五妹!心肠硬一些!想想二姊和甘叔叔死得多可怜?再想想义父他老人
家,死得又不惨么!”
  桑琼离席而起,毅然道:“不必再逼问他了,咱们与曹克武仇恨虽深,岂能以暴易暴,
牵连他无故的妻儿。莫老前辈赐他一匹马,派人送他出堡去吧!”
  金钱豹辛伦大声道:“少侠,纵虎归山,遗患无穷——”
  桑琼苦笑道:“他从此成了一个废人,还谈什么遗患?正邪殊途,应有区分,咱们已经
太过分,何苦定要置他于死地。”
  莫金荣赞佩地点头,道:“少侠悲悯为怀,令人叹服,不过,此人既已被擒入西堡,再
放他回去,曹克武也不会饶他,何况他双腿俱废,实在也无法骑马了,依我看,倒不如让他
留在堡中,由西堡分赐余粮,使他有个治伤终老的地方,等到将来击破贼党,救出他的妻
儿,再成全他们骨肉团聚,才是有始有终。”
  何元庆听了这番话,感动得热泪盈眶,以头叩地。噗噗作声,说道:“多谢桑少使活命
厚恩,莫师爷成全大德,若有妻儿团聚之日,何元庆肝脑徐地,必当报偿。”
  金钱豹辛伦悻悻哼道:“算你命大,碰上了桑少侠,既知恩德,现在怎倒不肯说实
话?”
  何元庆含泪道:“其实,我只是一名饲养信鸽的弟子,因为略有些应对小才,故奉派来
龙溪设桩,专管收放信鸽通信连络;并不知道其他秘密,但在受命之前,已将亲眷留作人
质,发誓不导泄漏本宫名称地点,否则,家属都要遭到五刑寸碟惨杀。”
  莫金荣道:“假如咱们不问你魔宫名称和地点,你可愿意尽尔所知,吐露些不重要的情
形呢?”
  何元庆道:“我所知道的不多,仅知魔宫创立大约有十年,曹宫主从前在武林中极负盛
名,后来被仇家所害,斩断了双腿,灭以忍辱偷生,誓欲报复断腿之仇,宫主共有九名亲传
弟子,五男四女,武功都很高强,其中一个,便是改名邓化平的西堡少堡主。”
  莫金荣恍然道:“你是说邓化平本来就是曹克武徒弟,当年投靠西堡,原系奉命而为
的?”
  何元庆摇头道:“详情我也不甚明了,曹宫主苦心安排已有多年,不仅西堡,武林四大
世家都有弟子潜伏待机……”
  墨燕脱口问道:“潜伏天寿宫的,是不是一个名叫艳琴的女人?”
  何元庆道:“姓名我不知道,是个女子……”
  黄燕接口道:“除了艳琴那贱婢还会有谁,三姊何必再问,也即使知道,也不肯说。”
  桑琼叹口气道:“这也不能怪他,事情已经发生了,何须问呢!”
  突然语声一顿,忙道:“啊!你说四大世家都有魔宫弟子潜犬,南岭太阳谷也在内
吗?”
  何元庆道:“自然在内………”
  桑琼骇然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何元庆摇摇头,竟没有回答。
  桑琼显得极为震动。急急道:“东庄西堡北宫都已发生了变故,尽可不再追问,但岭南
太阳谷却不同,你知道,务必要告诉咱们,现在阻止还来得及………”
  何元庆黯然叹道:“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
  桑琼急道:“为什么?”
  何元庆幽幽道:“一个月以前,魔宫已决定对太阳谷下手,大批高手早赶往岭南,现在
只怕——”
  欧阳工几道:“不错,咱们在巢湖那座凶宅的时候,就听见邓化平跟一个蒙面女子在假
山洞谈到太阳谷,口气好像是说,由他们大师姊率人向南谷下手的。”
  桑琼一声长叹,颓然跌坐,无限感慨地道:“东庄西堡南谷北宫,先后都毁在阴谋之
下,曹克武的心机手段,实在太可怕了,不知他与四大世家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如此煞
费苦心,准备了十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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