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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美人催


第 二 章 同恶帮主



  一阵鞭炮响过,鼓笙齐鸣,浓重的火药味弥漫了“同恶帮”大院。这是富丽的所在,好
几层院子都贴红挂绿,喜气洋洋。同恶帮众奔走相告欢庆他们“同恶帮”改为“护清教”。
  院中的正殿里坐落了人,北面的墙上,挂着一块康熙皇帝御笔亲书的大匾。上写”神功
惊天”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匾下坐着一个身穿黄马褂的中年人,他英俊精悍,有王者之像,
目如秋水澄澈,面带微笑,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他就是同恶帮帮主何元录,也就是现
在的护清教主。
  他旁边依次生着“二黄”、“三白”、“一黑”等一干高手,靠南边是清廷的捕快和前
来道贺的官员。
  一个清廷官员献媚道:“何教主神功惊天,定能为国效力。”
  何元录淡淡一笑,似乎对他们的恭维不感兴趣。
  “黄眉佛”无垢说:“教主乃大丈夫也,对不耻之徒仙才下手,一副菩萨心肠,今日相
庆,正在督催江湖同道成仁之意”。
  有人接着附和。一个官员说:“万岁爷对何教主非常赏识,以后之江湖非何教主莫属。”
  “飘缥黄云”沙争丈道:“教主怀仁人之心治江湖,何人敢不从呢?”
  何元录点头微笑,看来他还是乐意听他们的颂歌。
  “白云剑仙”柳玉龙笑道:“孔子曰:名不正,言不顺。今天我们成了‘护清教’,一
统江湖的时机总算来临了。”
  “白发仙翁”钱明一捋长须说: “以后的江湖是‘护清教’的天下,不听号令者必须
除之。”
  “白衣亡魂”冷丁微笑不语。他没有几位仁兄那么乐观,天下神俊之人甚多,不把朝廷
和‘护清教’放在眼里的人也不是绝无仅有,一统天下江湖,谈何容易?
  何元录被手下吹了一阵香风,有些飘飘然,心情极为快畅,前来道贺的官员又美言奉承,
使他感到美妙前程如锦披澜,光彩夺目,大有我欲乘风飞去之概。
  忽儿有人说,近期江湖中出现了一个小子,身手不弱,专与我们作对,是否派名高手除
去此患呢?
  一个官员道:“逃犯江文中也是被一个小子救走的,理应一并除去才对。”
  何元录没有吱声,一个无名之辈是不入他们耳目的。不过亦要防患于未然。
  一个年约五旬的官员说:“近有人报, ‘无极派天宗蕴门’得了三枚‘龙参’,每只
重约一斤,这么大的参,还是头次听说。‘参’七两为参,八两为宝,一斤之重,便成了千
古之稀珍,教主可愿得否?若能呈献皇上,定可得最高奖赏。”
  何元录笑道:“‘天宗蕴门’若真有此物,倒有收回的必要。聚堂主,你和犬子大为带
几个人去办吧,要干净利索。
  聚堂主孔云妙见教主点了卯,只好领命。这是美差,但也是险差,进入人家的腹地去抢
东西并不是一件易事。
  何元录的儿子何大为见老子让他去偷宝,心里老大不痛快,他刚和一个小美人约好,今
晚到她那儿下榻,看来这美事儿要告吹了。但他父亲的话又不能违背,他知道父亲所以让他
去,是认为宝物太重要,派别人他不放心,还是儿子来得亲。
  伺元录见儿子答应,心里很高兴。这次让儿子出道,实是“一石两鸟”,既增长他的江
湖阅历,磨练胆识,又是对众人有个制约,使之心存忌讳,不敢妄生“三心二意”。
  何元录又看看“黑鸟”铁无伤,一笑说:“外出游走,若见到那个专与我们作对的小子,
可顺手为官家做铲除。”  
  “可以。”铁无伤大大例例地答应了。
  何元录又看看身边的众多高手,见都不再发出甚异议,便说:“诸位,不要辜负圣上的
浩荡皇恩,分头行动吧!”
  孔云妙叫来几个好手,准备停当,便和何大为出了护清教的大院。何元录对孔云妙十分
器重,他的武功实在不弱于“黑鸟”铁无伤。至于何大为,当然得了老子的真传。其他4个
人,也都是教内最好的亲信高手。他们一行6人,展开轻功,在路上飞掠起来。
  在“护清教”,何大为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除了老子,他不做第二人想。孔云妙虽
是一堂之主,但对何大为亦是毕恭毕敬。心里服气与否那是另一回事。何大为要的就是这个
“八面威风”。这次去偷宝,何大为实属心不情愿,无奈父命难违。美人只是身上衣,许她
自己消受寂寞去吧。
  出了“护清教”大院,他们一行大人,辨认出去浙江的道路,各展轻功,在原野上飞掠。
  孔云妙身为堂主,一身功业当然十分了的。只见他两臂一振,似展翅飞翔的大鸟,几个
起落抢在众人前边,故意把姿式做出轻轻巧巧,潇潇洒洒,实有在年轻一代面前卖弄之意。
  何大为不买孔云妙的帐,心中讥笑,老小子就你那两下子,还在爷们面前卖弄,哼,也
真是小瞧少爷了。不露—手给你看看,不知小爷的厉害。他身为教主之子,理当得此真传,
加之自己勤学苦练,功夫已经十分霸道。只因他少在江湖走动,是以很少人知他真实功夫。
此行浙江抢宝,虽听命孔云妙,但他心里不服气,只因顾全父亲的面子,又都是为了“护清
教”兴旺出力,也不好强出风头。再者孔云妙年纪大,且又是前辈高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何大为见孔云妙已遥遥领先,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只见他在飞掠中“丁”字步形一滞,
身子旋转飘起,施出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旷世轻功“旋风十八飘”,他的身子似一支利箭,疾
射向前,又似一片树叶,被劲风裹挟,飘逸飞洒,眨眼功夫,越过众人,从孔云妙肩边飞逝
而过。何大为得势不让人,马不停蹄,急速前纵。
  孔云妙见—道人影从身边直泻而去,微一愕然,待看清是何大为,心中亦是不好受用。
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身旷世轻功?天天一块儿做事,咋一点消息都未耳闻。看来这小子是
默狗暗下口呀!孔云妙暗中又一次提气,想凝聚功力欲与何大为比试高低,但又一转念,这
小子野心勃勃,志在江湖,将来必问鼎教主。我还要在他们手下吃饭,又何必与他一较长短
呢?!想到这里,孔云妙抛掉奋起有追的念头,脚法渐渐放慢下来。
  何大为止住身形,扭头往后边望了望、见不到人影,心里阵阵欢喜,心想:爹爹常在众
人面前夸赞孔云妙,今日观之,亦有名无实。好,歇歇脚,等等他们,亦让众人吃惊看重。
他看到前边不远处路弯有棵树,一个飞纵,掠到树上,依偎树叉躺下,佯装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孔云妙等正人匆匆赶来,手下人都是教中好手,轻功实属不弱,在树下站定,
个个心平气和,不显促喘之象。
  孔云妙抬头瞥了一眼树上的何大为,心中暗暗讥笑,但嘴巴依然阿谀奉承:“少当家,
我们赶来了。”
  何大为象大梦刚醒似的,张开两臂,打个呵欠,伸个懒腰,困倦似地说:“我都睡了一
觉了!”
  孔云妙连忙接上:“那是。少当家是不世之才,老朽昏睹无能,累赘了你。”
  “堂主言重了。”话毕人到,何大为一个闪射飘落地上。  
  孔云妙知他故意卖弄,只是不便点破,一味恭维:“少当家武功卓然超群,将来定可领
袖武林,老夫佩服至致。”  
  “过奖了。姜还是老的辣,我等还要向前辈讨教呢!”
  孔云妙心想,你小子葫芦里装什么药别人看不清,能瞒的了我。口蜜腹剑。
  何大为见人没有停歇的意思,便说:“我们快些启程,不然去迟了,龙参会被别人抢去
的。”“是。”  
  六人各展轻功,势若惊鸿,急驰而去。  
  路上,何大为洋洋得意地问:“孔堂主,依你之见,这偌大江湖,该数谁第一呢?” 
 
  孔云妙博闻广记,又是老江湖,说起奇人异功如数家珍,滔滔不绝: “少林、武当领
袖武林几百年,人才济济,各领风骚。功夫自然出类拔萃。如今少林、无济,无悟、无色
‘三神僧’,艺业超群,可划入一流高手之列。只是这两大派囿于门规,执拗固守,不吸收
民间杂学,妄自尊大,自视清高,才走向下坡路。现今一般高手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青城、
峨媚其它各派青黄不济,卓俗人物廖若星尘,找不出一二。要数数拔尖儿人物,还只有咱何
教主来!”
  “传说,‘三幻庄’武功惊天,非一般高手可攀比?”
  “‘三幻庄’庄主朱子布是有些门道。他的三条看家狗‘常氏三雄’功夫尤是稀奇古怪,
不可小虚。他的小儿子朱奇也是武林不可多得的人才。据说,最近,他已练成一种旷世奇功。
来笼去脉暂时还不太清楚。”
  何大为听孔云妙长他人之气,心中不满,颇有些气忿地说:“那‘三幻庄’比‘护清教’
更厉害?”  
  “不是。我们‘护清教’大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势,放眼天下,无人可比。加之你
少当家的,骨格清奇,练武的绝顶料子,假以时日,必将成为武林奇葩。”
  何大为“嘿嘿”笑了.说:“这还差不多。”
  一阵急奔,一座山映在面前。山是光秃秃的石山,小路从山中穿过,两边怪石磷崎,似
两把耸立利刃,狰狞对峙。石是白石,在夕阳的映照下,泛起刺目的光彩。但名不符实,黑
山。
  何大为、孔云妙等一行人,驰到山前,戛然止住。
  孔云妙说:“少当家,此山险要异常,为防万一,我看咱们还是另绕别通过吧。”
  “怕甚。我们六人,难道还怕那些蟊贼不成。”
  立时,随来的一个高手插话:“少教主,不怕人,是怕中埋伏。我从前来过此地,据老
百姓讲,这山口有个骇人的名字,曰‘千钧一发’。是说走这条道危险之极。若盗贼在上放
置滚石,你纵有天大本领,也插翅难逃。”
  何大为听了席话,心中嘀咕,有些踌躇。
  孔云妙窃笑,你小子不逞能了,有本事你领头蹿呀!刚才他还劝何大为另辟它路,现在
又看何大为的笑话了。
  何大为瞥眼孔云妙,见他神态,知他心思,便暗暗咬牙,仗着艺高人胆大,说:“绕路
又要远了,恐耽搁了时间,我看还是由此穿过最好!大家警惕小心便是了。”
  孔云妙知何大为下决心了,便也不再劝说,叮嘱手下几句谨慎一点的话,便尾随何大为
进山。
  何大为带头,孔云妙紧随其后,六个人拉开一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个闪失,
也好前后有个照应。是以六人拉开一定间隔。
  一进了山,孔云妙就有些后怕。这前无救兵,后无援手,两岸峭壁利刃,一旦被人前后
堵死,夹击,哪还有生的希望。但既已进来,怕是无用了。企望上苍保佑吧。
  恶人与好人,在爱惜自己的生命上,是没甚两样。恶人企望生命长存,好人也不希望自
己短命。生与死只隔一条线,跨过去永远是无尽的黑暗。
  何大为心里何尝不这样想。
  四个高手更是战战兢兢。
  愈怕出事,愈是出事。
  何大为、孔云妙等入山不久,便猛听头顶一声炸雷,他们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脸上的
颜色也变了几变:“逮山下小子们听着,我们‘关东三魔’在此,快快把身上的金银财宝置
于地上,赶快滚蛋。若不听话,此处就是尔等葬身之地。”
  何大为不知“关东三魔”,孔云妙却清楚。“关东三魔”亦正亦邪,杀人越货,拦路抢
劫,加之武功出神入化,令黑白两道俱让三分。但在反击外国的侵略战中、却屡建奇功。他
们三人配合清军,杀得俄国沙皇闻之丧胆,望风披靡。可孔云妙不明白,三魔的活动范围是
长城内外,辽东半岛,为甚跑到关内来干小蟊贼的勾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进关,一定
有紧要之事。
  何大为用目光征寻孔云妙的意见,孔云妙头一昂,表现出一种临危不俱的风采,坚定地
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后退维艰,不如动动脑子。”他知道这个阵势,装熊也白搭。
  何大为脸上流露出一丝奸笑,冲着山崖不屑地喊道: “好汉,我们身无分文,是否放
我们过去,改日奉上。”
  “小子,少耍滑头,不然,要尔等性命。”
  孔云妙见势不妙,连忙悄悄献计说: “想个法子引他们下山,在平地上决逐就有利于
我们。”
  何大为点头称是,又冲山上朗喝:“我这里有—棵龙参,不知三位愿要否?”
  “龙参……”
  山上,“关东三魔”叽叽咕咕一阵议论。
  “好,小子,尔等在下边老实等着,我们即刻下去。若要欺骗,小心狗命。”
  说完,三个辟影如灰色大鸟,疾射而至。
  何大为不见则可,一见其人,心中发毛,我的妈,这那里是人,分明是阎王爷派出的催
命鬼。这三个人的形象确实恐怖。
  孔云妙也未见过“关东三魔”,只因他们很少涉足关内,所以中原武林少有人认识。只
闻其传说,不见其人。今日观之,毛骨悚然。
  只见老大一袭红衫套在身上,空空荡荡,好似身子只有骨架,头大,脖长,腰细,眼睛
小,眍喽下凹,却放着人的莹莹绿光。一看便知,此人内功火候非同凡响。—把铮亮大刀斜
插背后。
  老二,着黑衫,通体象被漆油了个遍,生铁般的冷,翘天鼻子似漏斗大,一双金鱼眼暴
露着,手持虎头双钩,虎视沈沈。
  老三,是个侏懦,身高不足三尺,身着白衫,给人白日撞鬼之感。手执七星宝剑,身子
似打足气的球,不停地蹦跳。
  “关东三魔”恐有诈,站成犄角阵势。老大对着何大为伸手要道:“龙参拿来。”
  何大为一阵“嘿嘿”得意大笑,说:“在雁荡山。”
  老三一蹿上前,桀桀怪笑:“小子,原来你也是去抢宝的。好,省的我们到时费手脚,
眼下打发了事。”
  老二点头赞成。
  “小子,你骗人找错了地方。”
  话毕,“关东三魔”身形一晃,站成一排,堵住路口。老大“刷”地把刀抽出来,欲斩
尽杀绝。
  何大为也火气攻心,喷口大骂:“丑鬼,小爷不想与尔等一般见识,谁曾想你们不知好
歹,不给点颜色看看,不知阎王爷头上长几只眼。”
  两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到了这个时刻,孔云妙自己清醒,装弄没有用处,亦作出搏击之态。
  何大为手一指“三魔”:“你们谁先上?”
  “关东三魔”嘻嘻哈哈,说:“我们没有单打独斗的习惯。”
  “小爷超渡你们。”
  说完,摇身一晃,闪身欺上,一道劲风袭向“关东三魔”。三魔不为所动。只见三人各
用一只手缓缓推出。瞬间,何大为感到一股绵绵大力逼近。两股劲风撞击,何大为大吃一惊,
知道遇上劲敌,忙不迭抽身闪射,空中连翻几个跟头,这才免于伤及腑脏。
  “关东三魔”哈哈大笑。
  老大不屑地说:“无知小儿,让你知道爷爷的厉害。”
  三魔再不言语,身形一晃,又把何大为围在中央。
  何大为亦执剑在手。
  孔云妙趋步上前,讨好似地说:“少当家一旁歇息,杀鸡焉用宰牛刀,待老夫收拾这三
个小子。”
  何大为正心神不定,见孔云妙解围,自找台阶说:“好,那就烦孔堂主代劳。”  
  何大为跳至一边,孔云妙肩头一晃,一式点、挑、刺,分袭三魔。 “关东三魔”也不
敢托大,滑步躲过。孔云妙剑走轻灵,下蹲,一式“横扫三军”,攻其下三路。三魔似小领
神会,相视一笑,电光火花间,提气上升。孔云妙见机,顺势一招“后羿射日”,欲刺“长
强穴”。“关东三魔”是何等人物,岂能让孔云妙手上占便宜。三人心意相通,见机会已到,
一式“叉花盖顶”,分“上中下”三路击向孔云妙。孔云妙身在空中,无可借之物,招亦使
老,想躲避换招都无可能。危则危矣。
  千钧一发之际,忽见三道光影分别射向三魔。三魔不想“同归于尽”,只好各用兵器打
掉射来的暗器。就这瞬间的空档,孔云妙已逃出厄运。
  发暗器的正是少教主何大为。
  “关东三魔”气得哇哇大叫。老大一指何大为:“小子,你敢暗箭伤人,看老夫不劈了
你!”他不再与兄弟俩联手,单打独斗,操刀欺上。
  何大为也不搭话,上前应战。
  两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撕杀起来。
  孔云妙老谋深算,诡计多端,暗自思忖:自己一边,无论谁单打独斗,都不是三魔对手,
若不如这般……今日难以脱手。无毒不丈夫,干脆来点痛快的。
  他与手下一递眼色,四个高手点头意会。二魔以为他们要并肩同上,两人背背相靠,怒
目相对。
  孔云妙弓步冲上,一式“泰山压顶”砍向二人。二魔转背,走弧形,躲过孔云妙。
  孔云妙另有所图,进攻是假,逃跑是真。在二魔躲闪的一瞬间,孔云妙大喝一声:“少
当家的,快扯风吧。”自己两臂一振,飞掠而逃。手下四人亦紧紧相随。
  何大为正酣斗,猛听孔云妙呼唤,知他意图。他们曾配合默契地干过此等勾当。他连忙
一个抢攻,逼迫大魔。在大魔换招的空档,何大为身子一旋,施出“旋风十八飘”,从大魔
身边掠过。
  “关东三魔”见他们不战而逃,不知是计,提聚功力紧追不舍。
  孔云妙见三魔渐逼渐近,时机成熟,朝手下人一示意,四人手中早已握有“火雷球”,
向空抛出,毫不怜惜。
  “轰轰……”
  可怜“关东三魔”一代江湖异人,抢宝不成,生命却给搭上了。死不眼目!
  何大为很快意地笑了。
  这是一座小镇。不大,有百十户人家。一条狭长的小街从镇中心南北穿过。
  现在已是傍晚,各家店铺都已早早打烊关门。街上很少行人,偶尔一二个,也大都行色
匆匆,如惊弓之鸟。
  镇南小街尽头,有一客栈:“店”字幌子迎风招展,摇曳不定。灯笼在昏黄的光线下,
显得冷清,但也给旅人以暖意。
  可惜在这兵荒马乱、盗贼出没的年月,客栈生意极不景气。好在老板也是有枣无枣打一
杆,对此不抱奢望。
  何大为、孔云妙一伙出了黑山,行不多久,夕阳再无韧性。酷爱这苍茫大地,却得不到
俗人的恭敬,成天价在眼皮底下拼杀、抢劫,明火执仗,干尽伤天害理之事。唉,无奈,太
阳只好悄悄睡去。她多么想睡个亿万年斯,不再醒来,不再看这豪夺强取、血淋淋的世界。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何大为刚进镇子,就一眼瞥见位身材窈窕的女子闪身进了一家门户。
  他们是从镇子北头进来。何大为暗暗记下了这家住处。
  何大为不想走了,便说:“孔堂主,今天已晚了。弟兄们走了一天也都累了。我看就找
个客栈歇歇脚,明天赶路也不迟。”
  孔云妙知他这小子心怀鬼胎,便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顺着何大为的话,说:“就依少当
家的。”
  到了客栈,何大为、孔云妙各要—间上房,其余四人住一通铺。
  客栈老板是个精瘦老头,皮包骨头。大概是营养不良,饿的。今天见来了这么多住店的,
喜上眉梢,忙里忙外,唯恐怠慢了顾客。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六个人都已饥肠辘辘,互不相让,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老头儿在一旁,看着六个人吃得津津有味,直啧嘴,干咽唾沫。老头是吃不起这种丰盛
酒席的。享办这些菜都是何大为给的钱,现买现做。老头企望他们少吃点,多留下些残渣剩
饭,也好饱饱口福。
  六个人风卷残云,不多一会儿,桌上的“小山”被吃个净光,连香唢喷的菜汁也没有余
下一滴。老头擦擦嘴巴,转身离去,嘴里喃喃咕咕:“猪、真能吃,白等了半夜。”
  吃过饭,已是一更天。四个高手酒足饭饱,脸上挂着懒洋洋的满意,回屋睡觉。
  孔云妙也起身告辞。
  何大为送至门口,说:“孔堂主睡个好觉。”
  何大为躺到床上,眼盯着房梁,想入非非。
  这间房子虽是上等客房,但已久不住人。
  梁上已堆起二、三个燕窠,几个雏燕巩喳妮喃,似盼着母亲衔食归来。给这死气沉沉的
黑夜,增加了几分生机。
  何大为没有心思品尝这美妙无比的乐曲,胸中欲火按撩不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
上站起,吹灭床头上的烛火,奸诈一笑,从窗口飘然而去,身影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他找到在镇北口见到的女子家,一个提纵,越墙到了院内。正要寻觅女子住处,突见墙
外又跳进一个人来,他连忙蹲在旮旯里藏着。
  来人中等身材,黑纱蒙面,进了院子,也不四下打量,径直朝耳房走去。蒙面人走到耳
房门口,侧耳静听,屋内一片静谧,只听到均匀细长的呼声。来人心中一阵高兴。只见他三
拨二弄,门无声地开了,人悄悄潜了进去。
  蒙面人到了床前,轻手扯开蚊帐,见女子正甜甜酣睡,半片胸脯裸露在被子外面。蒙面
人心辕意马,欲伸手去抓小女子的奶子,突觉一道劲风袭来,想反击已是不及,“命门穴”
被人点中。
  何大为一脚把蒙面人踢开, “噗通”一声,蒙面人仰面倒下。穴位被制,蒙面人干着
急,无计可施。当他发现来人是何大为,眼里流露出怨毒。
  何大为顺手点了女子的哑穴,扯开女子的被子,一个美丽的胴体豁然呈现。何大为急不
可耐,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正欲施暴,忽见门口有了光亮,忙扭头瞧。见一老汉,左手端
灯,右手持一把菜刀,咬牙切齿冲进来,嘴里高声骂道:“猪狗不如的畜生,拿命来!”
  老汉挥刀砍向何大为的脖子,何大为头一低,轻巧躲过。普通百姓,又不会武功,年纪
又大,怎能是如狼似虎的何大为的对手。何大为见老汉又举刀向自己腰肋砍来,不躲不避,
故意唬吓,手一抬,老汉的菜刀落在他的手腕上。何大为无事一般,老汉却虎口震裂:“蹬
蹬”后退到墙角,一腚坐下。
  这时,少女已经醒来,见被子被揭走,自己赤身裸体,又见父亲躺在地上,明了眼前发
生的事。少女羞愤难当,下意识用手捂住腹部,想找衣服穿上。何大为满腔淫荡,不容少女
挣扎,搂抢在怀中。
  老汉愤怒欲死,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舞刀去砍何大为后背,拼将一死,也要保全女儿
的清白之身。何大为恼羞成怒,后腿一抬,凝聚功力,揣中老汉胸口。老汉应声倒地,可怜
一命归黄泉。
  少女见父亲死了,拼命挣脱,扑向爹爹。
  何大为禽兽不如,站在一边,象鉴赏家在欣赏一件奇珍异宝,“嘿嘿……”淫笑。
  少女猛然站起,怒视何大为,纤指一指,大骂:“狗贼,此仇不报,不共戴天。到阴曹
地府,我也不会放过你!”
  少女说罢,一头撞向墙壁,口中呼唤:“爹爹,孩儿随你去了[”
  何大为想伸手拦截,已是不能得逞,可怜平白无辜的弱女子,就这样祸从天降,含冤而
死。
  天道不公。
  少女俊美的眼睛溢出一汪鲜血……
  “轰、咔嚓……”
  一个炸雷,一道闪电,外面突然下起暴雨。
  何大为心惊肉跳,自觉伤天害理,恐遭报应。他不敢再呆在屋里,胸中欲火也早已吓掉。
  “少当家。”
  何大为正欲逃走,突听有人叫他,七魂飞窍。
  “少当家,不要怕,是我。”
  何大为这才冷静下来,发现说话的是刚才的蒙面人。他走过去,顺手扯下蒙面人脸上的
黑纱,诧异之极,竟是聚堂主孔云妙。
  孔云妙低下头……
  禽兽也有脸红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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