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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啸云舞》
作者: 李轻松
第 七 章 劫人放火孙家寨
午时正。
杭州城,五里坡。
五里坡其实它并不是一个坡,而是一个广场。
一片要人命的广场。
只要你是个善良百姓,就一定不怕上五里坡,因为五里坡并不是要善良百姓的命。
它只是要一些作奸犯科之人的性命。
五里坡就是一个刑场。
却见数十名官装大汉站满整个刑场四周,脸上堆满者笑容,不时窃窃私语,指着那名五
花大绑犯人。
一个被五花大绑,押上刑插之人,用不者说,一定是个大淫大恶之徒,否则一些小角色,
根本也没有上刑场的份。
能够处决一个大淫大恶之徒,的确称得上是件大快人心之事,难怪这官兵的笑里隐隐带
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
这个将要被人砍下脑袋的衰恶人是谁呢?
不是别人。
此人正是淫贼风十三。
但见风十三头发零乱,眼神焕散,脸色苍白,因为他已然知道,他只有三刻的时间,来
留恋这人世间美好的事物。
午时三刻一到,正是他人生的尽头,性命的终点站,因此,他尽量地睁大那双死鱼眼,
再次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
首先映入眼的;就是那群官兵的笑容,换作平常,他只要动用一根手指,就可以要定这
些人的生命。
但现在呢?
现在他穴道已被封住,人也已被五花大绑,这情况就恍如老鹰扑下的小鸡,只有任人处
置,任人宰割的份。
这是何其悲哀之事!
一个空负武学之人,居然被这些跳梁小丑整得不成人表,而且再过一会儿,连脑袋都要
被人砍下,这个笑话简直闹大了。
风十三暗叹了口气,神情十分沮丧,一个就要被人砍头的人,其实大都是这种表现的。
再入眼帘的就是那一大群围观的百姓。
中国人向来就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民族,只要那里失火了,你随便抓个人来问,他一定会
回答你,他是中国人。
这是个不变的理,而且谁也不会否认的。
今天这场砍头大会,杭州城里的百姓十分捧场,有的携家带眷,有的则是一双双,一对
对的情侣。
这种现象就仿佛我们去大道路看那些少年仔飚车一样的情形。
说也奇怪。
风十三本来一脸苦瓜,本来一股沮丧,但当他看到那些驻足围观的百姓时,他脸上的表
情立刻做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却见风十三的眼皮蓦地一亮,嘴里禁不住失声笑了出来。
他笑什么?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他笑?
尤其以一个即将被人砍头死因而言,他为什么笑呢!
一名手持大钢刀的汉子从台上走了下来。
他是一名刽子手,他的任务就是专门执行一力砍下跪者的人的那颗脑袋。
杭州城里每当有人被处决时,你都能见到这名刽子手,不过,全城的人没有一个知道他
的姓名。
大家帮他取了个名字,一个很贴切的名字…
宋一刀!
送你一刀,的确是很实际的。
这时……
台上的钦差大臣抬头望了望了天色,朝广旁的知府大人便了个眼色。
知府大人立即站起身,扬言道:“午时三刻已到,立刻开斩。”
话声刚落,一名官装大汉摘起手,敲馨前面巨大的铜锣。
“咚……咚……咚……”
刽子手顺着锣声的节拍缓缓地走到风十三的身前,然后站定。
“你是否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没有。”
“有没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的?”
“也没有。”
“那就好哩!”
刽子手扬起手中的大钢刀,接者又道:
“兄弟!我只是吃公家饭的,到了地府之后,可别找错了对象才好。”
风十三忽然抬起头,朝他笑了笑道:“你放心,我绝不会找错对象的。”
他这一抬头,这一笑,顿使刽子手没有立时砍下去,因为,他从事这个行业以来,从来
不曾有过一个死刑犯敢抬起头,更别说笑了。
刽子手目光一颤,但短短一瞬间便恢复了常态,当下用那商量性的口吻说道:
“兄弟,麻烦你将头低下,万一我失去了准头,你会死得很痛苦的。”
“哦,我知道了。”
风十三哈哈一声朗笑,随即低垂着头,而且还故意将脖子伸得很长。
“老哥哥,这样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请你不要乱动。”
“你放心,我不会,也不敢乱动的,你安心下手吧!”
“刃口亩跑子。”
刽子手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右手一起一落,大钢刀已然落下。
眼看风十三人头即将落地的那一瞬间,那些围观的百姓里,忽然人群冒出这么一句话:
“刀下留人。”
接着一块小石块已无声无息地飞了过来,击中刽子手那把落下的刀。
“铿”的一声。
小石击中刀身的刹那,蓦地升起一簇火花,刽子手不禁虎口一麻,大钢刀亦不自
主地脱手而出,直飞了出去。
“大胆刁民。”
钦差大臣骂了这么一句,却见那群百姓的手中,一个个拿着长短不一,样子不一的兵器
已然行动起来。
不过说也奇怪,那些百姓却惊呼着,朝五坡外奔去,显然是不想惹祸上身,才会跑了个
净。
那么这些手拿兵哭的百姓呢?”
这些人根本不是杭州城里真正的百姓。
他们远从凉山而来,全都是孙大中手上的精英,他们的目的也就是为了解救风十三那条
不算太宝贵的性命。
从官兵本想看这场淫贼人头落地的戏,正当欣赏之余,一群百姓英明奇妙地行了上来,
拿刀就砍,拿剑就刺,有些人还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到姥姥家报到了。
当下不由纷说,一个个抽出腰间佩剑,迎了上去。
刹时之间,刀剑触击之声不绝于耳,鲜血亦染红整个大地。
正当刽子手大钢刀脱掉之际,他的眼前忽然一闪,一名大汉已站在他的身前,然后抬腿
就是一脚。
刽子手身高七尺,但在这人的面前,却仍然小了一号,对方这一抬腿,他整个人当然也
就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落在六尺之外的草地上。
刽子手摸摸鼻子,忽然站了起来,转身便走。
“刀疤老孙,是你!”钦差大臣忽然惊叫了一声。
刀疤老孙自然就是孙大中,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
孙大中哈哈一大笑,道:
“久仰,想不到十几年不见,你居然干上了钦差,真是可喜可贺矣。”
他在衙门当捕头时,钦差大臣当时还是个知府,所以,他二人可是熟得很。
“刀疤老孙,你居然还没死,现在你又想干什么?”
“上回你派人烧了我老孙的寨,还好只是烧掉我几根屁股上头的毛,所以我就懒得与你
计较,不过这一次嘛……”
孙大中语音一顿,忽然沉声道:
“我叩头兄弟的性命。可比我屁股上的毛重要得多,所以请你别阻拦我,否则我老孙可
是六亲不认的。”
钦差大臣讶道:“风十三是你叩头兄弟?”
孙大中反口问道:“你怀疑啊?”
钦差大臣忽然叹了口气,动容道:
“你也曾吃过公家饭,这么做,你不是存心与我为难吗?”
“这句话该由我老孙说才是!”
孙大中哼声道:“你三番五次派官兵围剿我孙家寨,我老孙念在咱们相识一场,否则我
早就杀到你府里去了。
“但现在你为难我叩头兄弟,说什么我老孙也要挺身而出,要不然你杀了我,否则我管
定了。”
“住手!”钦差大臣忽然扬声一呼。
官兵与强盗之间,本来就有一种难以言语的默契,所以孙大中那些精英,亦退了八丈之
多。
钦差大臣这时说道:“既然你老孙这么坚持,那本官亦没什么好说了。”
“你想怎样?”孙大中望着他。
钦差大臣道:
“这关于我派兵围剿你山寨一事,你也曾吃过公家饭,所以,我并不想多作解释。”
“这一点,我了解。”孙大中应了一声。
钦差大臣又道:“但你今天公然打劫刑场,尤其当者本官的面,这口气,说什么,我也
咽不下去。”
“这一点我也很了解。”孙大中笑了笑。
“所以,只有一个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钦差大臣的脸上忽然涌出一股浓浓的杀气,接者又道:
“我们就以彼此的武功,来决定此事的结果。”
“嗯!我同意。”孙大中点了点头。
钦差大臣道:“你胜了本官,风十三由你带走,若是本官侥幸赢了这场比武……”
孙大中接口道:“我把人一并留下。”
“这可是你说的?”
“你放心,我老孙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钦差大臣哈哈笑道:“好,好,孙大寨主的话,本官绝对信得过的。”
孙大中不甘示弱,朗声道:“请!”
两人脸上虽然都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但在场之人几乎每一个都知道,一场生死之争是
无所避免的。
钦差大臣可说是皇帝身旁最重要的与最亲近之人,除了他必须要有高度的智慧之外,武
功当然也是不可缺少的。
所以他的武功并不弱,自然也就不在话下了。
这一点,孙大中可了解得很。
当初孙大中身为一名捕头时,就已经风闻他的武功十分高强,因此,这会儿却也不敢大
意,凝神屏气,仔细地盯注在他的身上,他的手上。
钦差大臣并没有动,因为他也知道一个能统领孙家寨的人,不论他的机智如何,至少,
他的武功也定属一流的。
所以同样的,他也注视着孙大中,满脸俱是肃杀之色。
许久……许久……
时间已在不自觉消逝……
就两人的定力而言,孙大中个性倔强,脾气火爆,而钦差大人儒雅温文,势必犹胜他一
筹。
但事实居然出意料之外。
却见钦差大臣蓦地清吼一声,身子向前一进,双掌似闪电般地推了出来。
孙大中道了声“来得好”,右臂猛然一抬,再一旋已然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
两双掌一触际,立即发出一声巨响,强大的掌风狂袭之下,四周的树木,连根拔起,好
不哧人。
这一试招之下,两人似乎旗鼓相当,因为他二人的上身皆晃了晃,半步也没有退。
钦差大臣呵呵一笑,朗声道:
“想不到孙大寨主功力不凡,这一点,倒是出乎本官意料之外了。”
“好说,好说!”
孙大中打了个哈哈,接着又道:“你每天公务繁忙,还能练得如此高强的武功,不是一
样也令人大大的不解吗?”
钦差大臣面包忽然一沉,肃然道:
“看来你我内功火候看似相差无几,所以我们只有在招式上一较长短了。”
孙大中双拳一抱,笑笑道:“我也这么认为。”
钦差大臣二话也没多吐,忽然上身一侧,右臂微抬,五指箕张如爪,恍如一支巨大的鹰
爪扣抓孙大中的肩头大穴。
赫!这是武林中的罕见的鹰爪功,想不到钦差大臣居然能使出已经失传绝学,果然有两
把刷子。
孙大中神色微怔,但仍然不忘应对之策,尤其自己大话已经说出口,稍有任何闪失,他
的人头不就也要一并奉上了吗?
当下大吼一声,身子一蹲,右腿倏然一旋,以一记扫堂腿化解了他这一抓之势。
接着纵身而起,右臂再一推,已然击中了他的臀下大穴。
“承让了!”孙大中暴退了三丈之多。
钦差大臣先是怔了一怔,接着淡笑道:“你的反应的确很快。”
孙大中低头一瞧,这才发觉自己的衣角下方,留有五个小洞,倘若刚才慢了半步的话,
一定重创倒地。
对于自己的好狗运,他也不禁笑了笑,道:“许多人都说‘傻人有傻福’,在下的运气
向来不错,所以才能以这半招,小胜半分。”
钦差大臣淡淡道:“的确,不过人的运气并非永远都好,希望你我下次再见面时,你仍
然会这么好的运气。”
“好说,好说。”
孙大中邪笑两声,继而文道:“如果阁下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先走了。”
“请便!”钦差大臣用手一指。
孙大中抱拳笑道:“告辞!”
话声刚落,一行人便缓缓朝五里坡外走去。
风十三脱险之事,很快地就传遍了整个杭州城。
此刻杭州在轰动,仿佛变得十分热闹。
因为“唯恐天下不乱”向来是中国人优良的传统之一”
某些人睁大眼预想着这件事以后的发展。
但有些人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些家里有闺女尚未出嫁的人家,有的已连夜出了城,再笨的人,也知道杭州城是绝对
不能呆了。
这个不好的消息传进了刘家宅院,当然也传进了云飘舞的耳中。
虽然,他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但他用心去猜,也猜得出风十三脱险之后,第一个目标就
是他自己。
所以,他眉头深锁了一整天,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地朝书房走了过来。
他来到了大门外,扬手叩了叩房门。
“谁?”
“义父,是我。”
“哦!原来是你,门没铰,自己进来吧!”
云飘舞依育推门而人,顺手再将房门合起。
些邓凯端坐在那张宽大的太师椅上,笑吟吟的道:
“来!坐坐下一块聊聊。”
“多谢义父。“云飘舞依育坐定。
“有什么事吗?”刘凯旋视着他。
云飘舞面容一整,继而正色道:
“这阵子承蒙义父的照顾,孩儿定铭感手心,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邓凯眉头一皱,疑惑遭:“孩子,你干嘛说这些话呢?”
“我……”云飘舞吱晤着,始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但见他银牙一咬,蛋黄一捏,仿佛下很大的决心似的,说道:
“我想……我想离开这个地方。”
“什么?”刘凯神色微变,显然十分诧异。
云飘舞苦笑道:“其实孩儿也是不想离开的,只是情势所逼我非走不可。”
“哦?”刘凯一付不以为然的神情。
“是不是义父待你不好,还是让你让你……”
“不是的,你误会了。”
“既然你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干嘛想离开呢?”
“此事与风十三有关。”
“怎么说呢?”
“风十三脱险一事,此刻已传遍了整个杭州城,如果我算得没错,这几天之内,他一定
会找上门的。”
“哦,搞了一半天,我还以为什么事,原来你就为了这件事耽心,那是投必要的。”
刘凯笑道:“咱们宅院里有近百名的护院武师,任凭那风十三神通广大,也不敢杀过来
的。”
云飘舞呐道:“可是”
“可是什么?”刘凯显然不懂。
云飘舞正容道:“一个人在江湖中行走,是不可能没朋友的,倘若他找些朋友一同过来,
那此地不就及及可危了?”
“这一点,你就更不用耽心啦!”
刘凯笑接道:“风十三一脱险的消息传来之后,我就叫马俊贴出招兵买马的告示,这会
几也不知道他办得如何了?”
话声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印门之声。
“什么人?”
“禀老爷,是我。”
“哦,原来是马师傅,有事吗?”
“届下应征护院武师已进行得差不多了,请老爷一同校阅。”
“好,我立刻就来。”
刘凯站了起来,随即笑笑道:
“走!一同去瞧瞧。”
广场上已站立了近五十名劲装大汉。
刘凯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因为,看这些大汉浑身的肌肉,他就已然知道这些人比原来那些护院武师要优秀得多。
“禀者爷,这些人你看怎么样?”
“哈哈!好,好,这些人看来好极了。”
“那老爷的意思是说……”
“就留下他们啦?”
“嗯!”刘凯点了点头。
马俊点点头,恭声道:“属下遵命!”
手一挥,朗声又道:“我带他们四处走走,让他们熟悉此地的环境。”
话声未落,一群人鱼贯地离开广场。
“怎样?义父没骗你吧!”
不待云飘舞答言,刘凯又接着道:挞些人再加人护院的行列,还有什么令你忧心的?”
云飘舞道:“有他们这些人的加入,这当然是件好事,不过…有件事确实使我相当忧心
的。”
“什么事?”刘凯注视着他。
云飘舞道:“我怕他们这些人本身就有问题!”
刘凯动容道:“哦!怎么说呢?”
云飘舞正色道:“这些人目露凶光,杀气腾腾,绝非善类啊!”
刘凯笑笑道:“这些人都是练过武的人,本来就是这付德性,我想你可能是太多心了。”
“我……”
云飘舞欲言又止。
“唉!”
因为,他知道刘家宅院以后的日子,定是危急十分,而且极可能……
他的猜测会应验吗?
不知道。
没有发生的事,我们还是很难去证实的。
☆☆ ☆☆ ☆☆ ☆☆ ☆☆ ☆☆ ☆☆ ☆☆ ☆☆ ☆☆ ☆☆
夜。
夜很深。
整个刘家宅院恍如鬼域一般的寂静无声,大地皆已入梦。
此刻已近三更。
三更时分正当人们熟睡之际,西厢房中忽然窜起一道火苗,接着烈焰冲天,整座厢房已
是一片火海。
“失火了,大家快来救火啊……”
众护院武师有的正当轮值,有的则是梦周公,一听这声吆喝,当下也不分彼此,纷纷投
人救火的行列。
但奇怪的是,今儿个午后才应征的那批护院武师,果然如云飘舞所想的那般,各个手持
刀剑,见人就砍,见到什么值钱的就抢,简直就与一般的抢匪无异。
其实,他们本就是一群强盗。
不仅如此,他们还是目前武林中最有经验的抢匪,因为,这群人来自孙家寨,正是孙大
中的手下。
这些事当然也在云飘舞的预料之中,只是他并不知道风十三会找什么人上刘家宅院,也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展开攻势。
“好快,他们发动得可真快。”
却见一名蒙面的汉于,蓦地从客房里掠了出来,闪电般朝东厢房飞驰而去。
东厢房正是刘宅的主卧房,里头住的当然也是刘凯父女。
宅院内这时杀声震天,当然也誓醒了熟睡中的刘凯,他连忙起身着装,正当打并房门之
际,马俊已先他一步,推门走了进来。
“马师傅!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老爷请放心,一切事皆在属下的掌握之中。”
“喔!那我就放心多了。”
刘凯抹了头上的汗水,一脸辛慰的神情。
马俊一脸邪容凝视着他,什么话也没再说上一句。
“你……”刘凯一生阅人无数,当然也感到事情不太寻常,当下不解道:
“马师傅,你还有什么事吗?”
“有,有事,我当然还有事啦!”
“什么事?”
“属下想请老爷交出一样东西。”
“哦?什么东西?”
“库房的钥匙。”
“什么,你说什么?”
马俊邪笑道:“我说什么,你应该听得很清楚,何必还要我重复一遍呢?”
刘凯当场变了脸,气呼呼的道:
“莫非你想造反了不成,你知道库房里放的是什么东西吗?”
“知道,我当然知道。”
马俊笑接道:“库房里放的都是你以前搜刮的民脂民膏,老爷!我说的没错吧!”
“你……”刘凯气得说不出话来。
“来人啊!你们快来啊!”
“来?来什么来?”马俊嘿嘿笑道:
“这会儿大家都忙碌得很,任凭你喊破了嗓门,我想也没有人会来的哟!”
他忽然暗一用劲,那张碗口大的檀木小桌已被他击得破碎。
“如果,你自认一把老骨头比这张桌子还硬的话,你自管可以不照我的话做。”
刘凯车身似已瘫痪,当下无力的道:“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感到满足?”
“我要你交出库房的钥匙。”
“这个简单,你要,我给你就是了。”
刘凯好汉不吃眼前亏,当场便从裤袋里捞出一串钥匙递了过去。
“谢啦!”马俊当场收下。
刘凯叹了口长气,无奈道:“现在你的目的已达,可以带着你的人走了吧!”
“你要我走人?”
不待他答话,马俊接着又道:“开玩笑,这怎么可能呢?”
刘凯怔道:“莫非你不知足?”
“知足是个鸭子。”
马俊黄板牙一咬,恨恨的道:
“打从刘家宅院建立护院武师开始,我马俊不知投注了多少精力,却没想到居然连个马
夫都不如,你要我知足什么?”
“哦,原来是为了这么一回事。”
刘凯笑了笑,接道:“真格的说,刘家至今之后所以能安然无恙,你的确花费了不少的
心力,只不过……许多事并不是一厢情愿就能如愿的。”
“就以感情一事来说吧!”刘凯说:
“就算我中意,丫头她不喜欢,我又说些什么呢?”
“你能,你当然能,因为你是玉环的爹,只要你说上一句话,她都一定会听的。”
“唉!”
刘凯叹了口气,道:“你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马俊没吭声,但他却注视着刘凯。
“早在云飘舞尚未来到刘家时,我就早已问过丫头的意思了。”
“哦!她怎么说?”
“丫头说你这人心思难以捉摸,并非她终身可以托付之人,她都已经明确地表明态度了,
我还能说些什么?”
“你骗人,我绝不相信。”
你不相信我,那我真是无话可说了。”
马俊忽地扬手给他一巴掌,却见刘凯当场流出两道鲜血,牙齿亦掉了两颗。
“姑娘向来最听你的话,如果你要她跟我好,她会不听吗?”
刘凯已经不敢讲话了。
他再讲什么话,也只是换来一阵毒打而已,那又何必呢?
只可惜他的想法,似乎又不太正确,因为他愈是不讲话,马俊的拳头更是有如雨点般落
下。
这时,他整个人已跌落在地,奄奄一息,显然已离死不远了。
马俊仿佛意犹未消,当下走上前去,抬腿又是给了他两大脚。
“你……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何苦呢?”
“放你妈个狗臭屁,不打得你满地找牙,绝难消我心头之恨。”
话声刚落,他又抬起左脚准备端下之际,空气中忽然传襄。“且慢!”
接者他的脚踝忽然一麻,脚不由自主又放了下地。
人随声现。
却见一名蒙面汉子已蓦地从天而降,就站在他身前六尺之地。
马使先是怔了一下,一瞬间便恢复了常态,笑笑道:
“阁下的胆子不小,居然敢管起本少爷的事,莫非你活得不耐烦了?”
蒙面人道:“马俊,你不嫌自己做得太过分吗?”
“过份?”
马伎邪笑道:“不会啊!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这是咱们习武之人的座右铭之一,难道
你不这么认为?”
蒙面人哼声道:“刘凯老爷与你何仇之有?”
马俊冷笑道:“我们之间的仇恨,那是我们的事,干你屁事。”
“凡天下不平之事,不平之人皆可管之,马俊,你该死!”
“死”字一落,蒙面人忽然欺身一进,抬起右掌,击向他的胸口大穴。
掌势之惊人,无与论比。
马俊正是武当掌门玄清子的外门弟子,虽说应敌经验不是十分丰富,但也可以感觉到对
方浑厚的掌力。
他急忙往右一旋,当下就准备逃跑。
这也难怪。
因为玄清子曾训诫再三:当一个人武功过份高强时,你千万不能与其硬拼,唯有逃跑一
途。
这些话,马俊始终不敢忘记。
所以,这会儿他充分地应用这句绝妙好词,化解此次的危机。
只可惜,很多事与我们所预想的定有出入,尤其蒙面人的那双怪手,居然如影随形跟着
他的身子而到,“砰”的一声,他已然中掌倒地了。
“马俊,我说过你该死,而且你的死期就该到了。”
说出这些话同时,蒙面人忽然再欺身一进,双掌同时拍出。
眼看马俊即将命丧掌下之际,房门霍地一开,四名大汉已闪电般朝蒙面人的背脊大穴击
去。
如果蒙面人硬是要击向马俊,自己势必也要中上几掌,尤其背脊大穴乃人身上几处命门
重穴之一,这种划不来的事,蒙面人是不可能做的。
果然……
却见他忽然一个侧身,身子斜掠了三尺,这才站定身子。
四名大汉其中之一道:“马俊,库房的钥匙拿得怎么样了?”
“我已得到手啦?”马俊应了一句。
“那好。”
原先那名发话的汉子又道:
“弟兄们的事都已办妥,你快带着他们到库房拿货。这儿就交给我们吧!”
“好,我走了。”
马俊闪电般朝门外掠去。
蒙面人身子略动,那四名汉子已很默契横身一挡,马俊早巳溜了出去。
“伙计,敢情你是吃饱撑的,没事找事做是吧!”
蒙面人道:“没事找事做是你们,总之,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此地。”
“喝!你好狂的口气。”
四名大汉二话不吐,纷纷抽出腰际的钢刀,个个占居有利的方位,怒视者蒙面人。
“哼!你们这是找死。”
蒙面人蓦地大喝了一声,闪电般一连推出数掌之多,
众大汉还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手中的钢刀居然飞了出去。
这么邪门的事,这么高强的内攻,四名大汉显然还是头一次遇上,当下限一凸,舌一吐,
愕然无语。
正当他四人微怔之际,蒙面人忽然再一扬手,四人的软麻穴已被点个正着,就像一堆烂
泥似的滑了下地。
蒙面人道:“我至少有一百个方法,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其中一名大汉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蒙面人道:“我只要你们回答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件事是什么人指使的?”
“马俊。”
“凭他?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他因为深爱着刘玉环那丫头,所以才找我们替他出口怨气。”
“你在说故事嘛!就区区一个马俊,能找近五十名的汉子,冒充护院武师混进此地,说
什么我也不会相信的。”
“你不信,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哦!是吗?”
蒙面人忽然在他身上点了点,不久,那名发话的汉子便脸色惨白,混身上下亦颤抖不已。
“你……你在我身上使了什么手脚……”
“搜魂指。”
“那是什么邪功?”
“其实也不是什么邪功,只不过让你尝尝精血逆流的滋味罢了。”
“精血逆流?”
“当然啦!只要你肯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立刻解除你的痛苦。”
“我……我不是已经说了吗?”
蒙面人对另三人说道:“如果你们再不回答,下场也就跟他一样啦!”
话声刚落,那名身中搜魂指的汉子已然哀号了起来。
“啊……我……我好难过……”
“求求你,快……快解开我的穴道……”
蒙面人充耳不闻,笑笑道:
“你好汉于我什么屁事,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不就没事了吗?”
“你……好狠毒……”大汉黄板牙一咬,硬是没说些什么。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蒙面人又将其他人的身上点了点。
不久,四人的脸上立即做出痛苦的神情,就像刚死了老爸一样。
蒙面人忽然嘻嘻笑道: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如果一个人精血逆流过久的话,很快就会死翘翘的。”
此语一出,四人的脸色同时扭曲了起来。
“好……我说……”
“就是嘛!早点说不就没事了,干嘛硬要充当无敌铁金钢呢?
“这件事其实……”
言及此处,四名大汉忽然同时闷哼了一声,眼一凸,哇操!葛屁了。
四寸长的柳燕飞刀,这时已无声无息地刺人他四人的心口大穴,蒙面汉子要想抢救,也
已来不及了。
因为,飞刀上淬着烈性毒药,见血封喉,这些人绝没有不死的道理。
哈!搞了一半天,蒙面人居然就是云飘舞。
他连忙走至刘凯倒地之处,扶起他的身子,关切道:“义父……”你还好吧!”
“我……”刘凯欲言又止,显然已离死不远。
云飘舞伸出右掌,紧贴住他的心口大穴,将内力缓缓不断地注入……”
许久……许久……
时间已在不自觉中消逝……
大约一刻过后,刘凯惨白的面容,这才悄悄红润了些,当下惨然一笑,说道:
“孩子,是你吗?”
“正是孩儿!”云飘舞的眼泪己悄悄地流了下来。
“义父可能……不行了……”
“快别这么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不用再安慰我了,其实我是知道的。”
他说的并不错,因为云飘舞刚才为他把脉时,就已知道他心脉俱碎,一时半刻都过不了。
刘凯重重地咳了咳,·接者又道:“在我临走之前,有些话我非说不可。”
“义父请说!”
“丫头……丫头……”
一提及刘玉环,云飘舞的心利时滑落了谷底,无奈刘凯尚有话未说完,他一时也走不了。
“也不知丫头她此刻怎么样了……”
云飘舞正思付之间,刘凯眼皮一合,喃喃又道:
“无论如何,你……你一定要照顾丫头,答……答应我……”
“我……”云飘舞银牙一咬,蛋黄一捏,断然道:
“好,我答应,今生今世我一定好好的照顾她。”
“哪就好……这样……这样我死也瞑目了。”
这些话说完,却见刘凯头一偏,眼一凸,舌一伸,肚一挺,两腿一蹬,立刻回姥姥家报
到了。
云飘舞不及安顿他的身子,便长啸一声,闪电般掠了出去。
刘家宅院此刻恍如人间地狱。
遍地的死尸,旧泪流出的鲜血,已染红了整个大地。
当云飘舞走进刘玉环的房间时,整个人当场楞住了。
“人呢?人到那里去了?”
却见整个闺房所有的摆设皆完好如初,丝毫不见零乱,只是一双红色的绣花鞋静静地躺
在床的正下方。
以这种情况看来,刘玉环当初走得定是十分的匆忙,否则这双鞋子是不可能遗落的。
当然,这其中也可能发生另一种情形,那就是她根本走得身不由已,意思也就是说,她
极可能是被人抓了去了。
她被什么人抓了?
那些人又为什么要抓她呢?
正当云飘舞沉思之际,四周的熊熊烈火已毫不留情地烧了过来。
他知道,如果他再不走的话,一定变成一只烧鸭无疑,于是,他猛一跺脚,似轻烟般掠
了出去,眨眼间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无情地大火仍无情的燃烧着。
刘家整座宅院,这时恍如一片火海,显然已经无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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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正午三刻,
刘家宅院经过整夜的燃烧,火势这才停歇了下来。
四周聚集围观的乡民,有如潮水一般涌进,挤得是水泄不通。
却见几名官兵已往刘家宅院缓缓移了过来。
“各位,让一让,这有什么好看的嘛………”
所谓:民不与官斗。
这年头官家之人说话,老百姓也只有当胜旨的份,因此,这些老百姓二话不吐,一个个
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过一眨眼工夫,众人刹时已跑了个精光。
但有一个人却没有。
那人当然也就是人群堆里的云飘舞。
其实打从天亮开始,他就守候在这个地方,然后再混进人堆里。
如果你曾经听过一句话,就不会感觉到他的行为怪异了。
根据犯罪学家所言:一个放火之后,事后他会到火场里看热闹的比例,大概是十比六。
意思也就是说,十个放火的人,大概有六个再回到火场里看热闹。
云飘舞就是冲着这句话才一大早守候在这里的。
只可惜他看了老半天,仍然没有瞧见一个可疑分子,他简直就是失望极了。
“咦!你不是刘老爷的义子吗?”
“是的,我正是。”
那名问话的官差忽然沉声又道:“昨天夜里你到那里去了?”
云飘舞淡淡道:“我那里也没去,我就待在宅院里。”
“哦。”官差怔了怔。
“全宅院里的人无一幸免,为何单单你没事?”
“我也不知道,或许我运气较好的关系吧!”
“全刘家的人就你运气较好,我看不会吧!”
“差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这把火就是你放的?”
“这是什么鸟话,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呵猛可很难说,许多人为了银子,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你……”云飘舞当场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官装大汉忽然快步跑了过来,道:
“里头共发现七十九具尸体,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留下。”
“哼!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原先那名发话的官差又道:
“小子,这会儿你还有什么话说?”
“来啊!给我拿下。”
云飘舞还想解释些什么,这会儿已被两名官差架着手臂,满脸俱是无奈之色。
“张捕头,你这是干什么,快放了他。”
县太爷忽然走了过来,肃然道:
“云公子乃刘老爷的义子,本官可以保证,云公子绝不是这种人的。”
“大人,但他是唯一涉嫌之人……”
“张捕头,难道连本官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属下遵命!”
此语一出,另外两名官差连忙松开手臂,云飘舞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多谢大人。”
“云公子快别这么说,你的事,刘老爷都跟我说得很清楚,你放心,本官什么人都可以
怀疑,但绝不可能怀疑你的。”
“哦?大人何以如此肯定?”
“因为刘老爷正是本官的同学,他所说出的话,本官铁定信得过。”
“如此,那就多谢大人了。”
“对了!”
云飘舞又接问道:
“那风十三被劫的同时有谁在场?”
“孙家寨的人。”
“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他?”
“这件事本官并不知道,详细情形形要去问钦差大臣。”
“他此刻人在那里!”
“可能还住在龙门客栈,本官并不能肯定。”
“好!我去试试看。”
话声刚落,云飘舞已转身,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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