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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龙人

第 四 章 异域武痴



  尔朱荣的心神一动,变得极为客气地道:“在下尔朱荣,如果大师方便,不若到敝府盘
桓数日,在下府中有一古谱乃是以天竺国的梵文所注,如果能得大师指点,在下定感激不
尽!”
  “梵文古谱?”达摩对这并不感兴趣,是以反应极为平淡。
  尔朱荣似乎看透达摩的心思,又道:“大师对武学的见解如此之深,我家传武学之中仍
有许多不明之处,极想与大师切磋几日,不知大师可有兴致?”
  “哦,以你的武功,仍有许多不明之处?”达摩似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武学是永无止境的,活到老学到老,若有更莫测高深的武学不明白,这也是十分正常
之事,难道大师不如此认为吗?”尔朱荣站起身来,依然保持着他那凛冽的霸者之气。
  “不知那是什么武功?”达摩也禁不住有些动心,他自小立志弘扬武学,更深知中土藏
龙卧虎,高手奇学多不胜举。因此,他自幼就以东方的中土为目的地,不仅学会了汉语,更
了解中土的风俗人情,在武功大成之时,终有机会来到中土。一开始竟遇上了中原的两大绝
世剑客比剑,这让他激动莫名,更感此行中土的确非虚,此刻听尔朱荣说仍有更为莫测高深
的武学想与他切磋,不由勾起了他的好武之心。虽然他这些年来参悟佛法,心性已经转变很
多,可仍然无法淡化对武学的痴迷。
  “道心种魔大法!”尔朱荣淡然道。
  黄海忍不住一震,目中闪过一缕奇光,定定地望着尔朱荣,冷冷地问道:“世间真有这
门邪恶的武功?”
  “何为正?何为邪?正邪只在一念之间,武功本无正邪,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根
本就不存在正邪之别。”尔朱荣淡漠地回应道。
  “嗯,尔施主说得很对,武功之道在于修心。习武者心邪,则武功会踏入邪途;习武者
心正,则武功便成了救世之用。”达摩经证实尔朱荣所言的确是一门奇学后,心神鹊跃,他
自黄海的脸色中看出这门武功实是极为深奥厉害。
  “在下姓尔朱而非尔,大师弄错了。”尔来荣有些不自在地道。
  “哦,姓名乃是一个人的代称,何需太在意?施主着相了,着相则心难静,心不静则气
不宁,习武之人无时无刻都要保持无色无相为最好!”达摩双手合十道。
  众人不由得为之一呆,想不到尔朱荣一句话,却引出达摩这一大串禅语。
  “大师言之有理,的确是在下着相了。”没想到尔朱荣也有认错的一天,倒大大出乎黄
海诸人的意料之外。
  达摩面带微笑,欣然地点了点头,却淡淡地道:“真遗憾,贫僧眼下要去办一件事,无
法抽出时间来见识见识那“道心种魔大法”,待我事了之后,立刻就去拜访尔朱施主,不知
尔朱施主的府上在哪里呢?”
  “敝府在塞上北秀容川,这里有支旗花,只要大师事情办妥,在黄河以北放出这支旗花,
就立刻会有人为大师领路的。”说完尔朱荣自怀中掏出一根细小的竹管,以油纸层层包裹,
避水性极好,在水中泡了那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坏。
  “这样就好说,到时候我一定前去府上!”达摩接过竹管喜道。
  “尔朱荣,你我之战仍未结束,难道你就要这样走了吗?”黄海深深地吸了口气,冷声
问道。
  “今日之战就以平局而暂告一段落,我并不想与你相斗,因为那全无意义。”尔朱荣并
不含蓄地道。
  黄海平静地望了望达摩,淡然问道:“大师会不会阻止我们之间的决斗?”
  达摩也为之一呆,他实不知两人之间有何恩怨,而这两人都是绝世高手,他又怎能出手
相阻?更何况一旁的众人无一不是高手。
  高手的气息并不是想掩饰就能掩饰得了的,正像一个庸手无法扮成高手一样。
  彭连虎更没有刻意去掩饰自己身上的气势,那种霸烈的气息自然而然地表露出来,而黄
锐、追风诸人也绝对没有人敢轻视,何况他们人数众多,而达摩又有要事在身,若夹在其中,
惹上太多的中土高手,对他绝对没有好处。达摩不由得无可奈何地问道:“不知两位究竟有
何仇怨,难道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来不可吗?”
  “大师乃方外之人,所谓仇恨无尽期,恩怨没了时,有些事情是外人很难明白的,希望
大师不要阻止我们。”黄海淡淡地道。
  达摩摇了摇头,道:“阿弥陀佛,怨怨相报何时了?如果施主一定要战,我也无法阻止,
也不能阻止,任何事情都得有一个结果,只怕这个结果大过残酷,还望两位施主三思而行
呀!”
  “谢谢大师的承诺,天下间不能存在两柄至高无上的剑,总得分出个胜负。尔朱荣,你
接招吧!”黄海冷冷地道。
  “你一定要战个你死我活吗?”尔朱荣淡淡地问道。
  “这是谁也不可能扭转之事,这一天我足足等了二十年,再说我们本就是不可能并存的,
你欠蔡家血债,终究要还的。”黄海肃杀地道。
  “这账应该由蔡伤自己来讨!”尔朱荣不屑地道。
  “你别忘了,当初我也是蔡府的一员,死去的全是我最好的兄弟和朋友,今日之战,我
不只是为蔡伤,更为那些死去的兄弟们讨个公道!”黄海坚决地道。
  “你以为有把握胜过我?”尔朱荣似乎很好笑地问道。
  “至少,我会尽力,但我相信我绝对不会输,绝对不会!”黄海极端自信地道。
  尔朱荣稍稍有些讶异地望着黄海,却不知道他的信心源于何处。
  “大师,请站到一旁!”黄海抱拳客气地道,他已经下了决心.今日谁阻止此战,他都
绝不会客气,包括这不知深浅的达摩,因为他对彭连虎的刀绝对有信心。
  事实上,谁都不可以小看彭连虎的刀,即使是蔡伤和尔朱荣、黄海诸人,也不会轻视彭
连虎的刀。
  达摩知道今日之战的确己成定局,不是他所能阻止的,只好静坐于一旁观看.能够亲眼
目睹两大绝世高手相搏,也绝对不虚此行。
  这一战是天下武者梦寐以求的精彩表演,只要是武人,都不可能不想观看这场比斗,何
况达摩习武成痴?
  “族王!”情仇二老竟有些担心,尔朱荣的伤似乎比黄海严重,那就是说,黄海的剑术
似乎比尔朱荣更高一筹,这使他们不得不担心。
  尔朱荣摇了摇手,制止情仇二老的言语,只是向黄海冷冷地道:“出招吧!”
  黄海的嘴角边泛起一丝快慰的笑意。
  ※       ※       ※
  风铃,地道,飞雪。满眼凄清,素洁如画。
  包家庄却充盈着一股肃杀之气,整个庄内气氛全都显得无比紧张。
  血腥之气浓得让人想要呕吐,那是一排无头的尸体。
  静静躺在一块巨大的白布之中,印下了十八块腥红的血印。
  十八具尸体,使大厅的空间似乎刹时变小,也使那祥和的气氛破坏无遗。
  居然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对付包家庄,这的确是数十年来都未曾有过的事,而且对方
一出手就使包家庄损失了十八名好手。十八人的死全都是被一击致命,从这点可看出对方的
暗杀技巧之高明。
  “这全出自一人之手!”包向天下了这个断论。
  众人尽皆默然,如果这十八条人命只是一个人干的,那此人的确太可怕了,居然能接二
连三地暗杀这十八名好手,而这之中更有许多人加强了防范。却仍然难以幸免,且这凶手从
头到尾都未曾露过面,甚至不知对万是男是女,这的确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吩咐所有兄弟,没事不要四处乱走,即使是外出,也必须结队而行,否则违者以庄规
处治!”包向天冷冷地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立刻去通知众弟子!”副总管包问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转身便行
了出去。
  “啊,副总管!”门外传来了一名弟子微微的惊呼。
  包向天心头一颤,正以为包问出事了,却传来包问的惊问:“在哪里发现的?”
  “庄内南院的墙角下!”那名惊呼的弟子应道。
  包向天不看也知道,又是一名被害者。
  包问面色阴沉地与几名庄中弟子一起行了进来。
  “血还是热的!”包问只说了这么一句沉重的话,便沉默了,因为有包向天在,他的发
言就显得有些多余,所以他并不想说大多。
  “这人还在庄外,甚至已经潜入了庄中。包问,你迅速调齐人手,全力搜查,一定要确
保庄中的安全!”包向天冷冷地吩咐道。
  “他怀中是什么?”包向天目光落在那名尸体微微凸出的胸部上。
  那些立于一旁的众人立刻也发现了尸体的异样之处,其中一人伸手探入死者的怀中一拉,
却是一块浴血的灰巾。
  “呀!”那握着灰巾的汉子一声惨叫,像是被蛇咬般抛开灰巾,捂着手惨嚎不绝。
  “啪!”灰巾之上飞落一条拇指般粗、近半尺长的大蜈蚣,血红的头,金黄的壳,显得
怪异而醒目,但不可否认,这条蜈蚣极为美观,看来它正是让那汉子惨嚎的凶手。
  “喳!”“啊!”一道亮光闪过,惨嚎弟子那条被蜈蚣咬过的手臂应光而断,而那只蜈
蚣还未不及走开半尺,便被钉在地上,两头兀自张牙舞爪地扭动着。
  包向天的脸色更为难看,这神秘的凶手不仅伸出鬼没,更是心狠手辣至极,居然能在冰
天雪之中找到这种剧毒蜈蚣,的确不能不让人心惊。
  出手之人是包问,“下去将伤口包扎好,你可以休养一个月!”他的话还算温和。
  那汉子的额角渗出一排密集的汗珠,但没有再惨嚎,强忍着要命的疼痛。
  包问伸手为他点住伤臂周围的穴道和经脉,以止住血液的流失。
  “谢谢庄主,谢谢副总管!”那汉子却首先向包向天致谢。
  “下去吧!”包向天对待下属似乎还算宽和。
  包问伸腿展开那块灰巾,印入众人眼帘的却是一行血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欺我,十倍奉还!”落款却只是一柄怪异的刀。
  包向天心中一动,吸了口气道:“想不到他居然先一步欺上门来!”
  “究竟是谁?”包问有些疑惑地问道。
  “慈魔蔡宗!”包向天舒了口气道。
  “蔡宗?”包问微惊反问道。
  “能潜入包家庄杀人的人不多,像他这般狂妄的人却更少!”包向天淡淡地道。
  “庄主似乎对慈魔这个人很了解呀?”一名老者有些意外地道。此人虽然看上去犹如老
态龙钟,可是却有着一双极不相称的眼睛,就像是两颗冰冻的乌冰晶,闪着一种冰寒而清澈
的幽芒,这人正是包家庄三老之首的魔眼晏京,即使包向天也要对他客客气气。
  “在以前我或许不怎么了解,但这一刻却了解得比谁都清楚。”包向天深吸了口气道。
  众人有些茫然,似乎不明白包向天的话意,因为包向天从来都未曾见过慈魔蔡宗,难道
就凭这几个字便可以判断出一个人的个性吗?那的确让人有些难以理解,何况这十六个字写
得根本不是什么上流之作。若硬说能从字迹上看出一些什么蛛丝马迹,那就只能看出慈魔蔡
宗对写字毫不在行。
  包向天突然一愣,眸子之中射出两道冰寒至极的厉芒,目标是大厅屋顶的南角。
  “嘶……”“哗……”包向天的手指之上爆出一团强烈的气劲,若炮弹般穿出屋顶,向
南角射去,瓦片立时四散而飞。
  魔眼晏京和包问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二人身形若两只大鸟,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标
射而出。
  包向天依然是那么洒脱,望着若尘粒般降下的一阵瓦雨,不屑地冷哼一声,缓步向厅外
踱去。
  无论在什么时候,他似乎都保持着一种极为平静而优雅的气势,一举一动间尽显高手的
镇定和气度,更有着逼人的威仪。
  包问和晏京不分先后地掠出门外,但他们却只看到了一线白影逸走,挡路的弟子竟如草
革一般飞跌四射,甚至无法阻止对方分毫。
  这人的身法之快的确让人心惊,难怪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庄内。
  包问和晏京并不急,因为他们知道对方绝对逃不了,这是他们的自信。任何外人进入包
家庄,也许十分容易,但若想全身而退却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绝对不是!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外敌可以顺利地冲出包家庄,这也是包家庄不为外人所
知的秘密之一。
  那道白影蓦地止住身形,突兀至极,像是在刹那之间变成了一截木头。
  包问和晏京极为悠闲地缓步而上,他们与白影相距仍有二十余丈,但他们不急,因为他
们知道那神秘人不可能逃脱了。
  白衣神秘人停了下来,不是因为包问,也不是因为晏京,更非因为包向天,而是因为两
个扫地的仆人。
  扫地的是两个老头,枯瘦而委靡,倒像是两个痨病缠身的死鬼,白衣人甚至可以嗅到他
们身上的泥土气息,那种霉腐的泥土气息正是一股浓郁的死气。
  “这是两个离死不远的老头,任何一个看见他们的人都会产生此念,可是就因这两个快
要死的老头,使白衣神秘人驻足上步。
  两只极为普通的扫把,两个快死的老头以一种老迈而滞缓的动作轻扫积雪。
  地面之上,除了积雪便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而这两个老头,并没有清扫积雪的意图,只
是漫不经心地随手扫着,甚至连白衣神秘人那如刀锋般的目光也毫不在意。
  白衣神秘人似乎考虑到什么,斜步想自两个老头的身边掠飞而过,他的动作的确够快,
像一阵轻风,连一片雪花也不惊起。
  惊起雪花的,只是两只普通的扫把。
  白衣神秘人并没有穿过去,便是因为那两只普通的扫把。
  一左一右,两个干枯的老头仍在白衣神秘人的前面,闷头低扫,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过一般。
  杀意腾起,白衣飘飞。
  白衣神秘人若充气的球体,不再避,也不再让,大步向两只扫把中间跨去。
  若想离开,他就必须自扫把上越过,也就必须让这快要死的两个老头早点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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