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钧豪这一拳的力道,并不在那一脚之下。
“你们既然舍不得两条手臂,那我只好要你们偿命了。哈哈
一口气杀了三个仇人,他实在应该开心。
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还有一个姬英俊,万钧豪并不在乎。
他也没打算放过此人。
红菱掌管的是一间妓院,她是一个女人。
任长发、汪永对吉林根本陌生,对他知道的更少,四个人之中,只有万钧豪一个人曾经出入连城银楼,也是他设下毒计,勾弓旧己的女儿万玉珠。
他知道姬英俊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姬英俊的样子的确很英俊,任长发口中的美男子,不是姬英俊还有谁呢?
这个人他反而放过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刚才的话是另一回事,没有方才的一番话,任长发、汪永、红菱、姬英俊四人不难同时出手,他应付起来一定非常吃力,手刃仇人的心愿也得偿。
有了方才的那番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任何人!
红菱、任长发和汪永三个人的武功,都在姬英俊之上,所以他先对付这三个人。
他没有把拒英俊放在眼里。
因为万钧豪知道他有多少的本领?
哇操!
“卡卡卡!”
忽然听见机簧声响猛觉得后背一阵刺痛,一阵麻痹的时候,万钧豪发现得太迟了!
笑声一刹那停下,他霍地转身。
一转身他就看见姬英俊,右手按在左腕,“嘿嘿”狞笑的望着他。
“好!”
他左手反背一扫,扫下了三枝毒袖箭,紧接着连点五处穴道。
姬英俊的笑容更狰狞,道:“你对我这么好,我对你怎么能够不好呢。”
“淬毒袖箭?”
“你真是见多识广!”
万钧豪闭上嘴巴,一张脸已在发表。
姬英俊得志意满道:“任长发、江永不是那种材料,红菱是一个查某,查某又怎么能强奸查某?那件事当然是我姬英俊干的,你当然也已想到,你又怎么肯放过我呢?
方才那番话动机何在,你明白我也明白,你聪明我也不是笨蛋,但我还是非常感激,你要不这么处理,我又怎么会有这个好机会?”
“万钧豪还是紧闭着嘴。
姬英俊摇头轻叹说:“你不作声也没用,这袖箭上所淬的毒药非比寻常,你就算封住穴道,造出毒气,也得瘫痪上一、两个月,我实在不忍心让你受这么大的痛苦。”
万钧豪一张脸由青转白。
“昨夜我以毒药,以利剑成全了你那个女儿,想不到今夜我要同样成全你这个老子!”
言讫,他缓缓抽出腰间软剑。
“唉!”
只听一声轻叹,姬英俊闻之回头。
“哇操,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苟雄正在那边轻叹摇头。
姬英俊怒问道:“什么事?”
“你好像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我。”
“我没有忘记。”姬英俊一笑说:“嘿嘿,这件事情好像与你无关。”
“哇操,你又忘记了一件事。”
“哦?”
“送我一朵勿忘我,请我去芬芳花苑的是什么人?”
“哦!”姬英俊微喂道:“这件事实在抱歉,幸好你没有蒙受损失,而且你还得多现我,学会了怎么打炮。”
苟雄红着脸说:“哇操,你……”
“所以,你大概也不好意思跟我过不去!”
“哇操,你又有一件事忘记了。”
“这一次我又忘记了什么?”
“哇操,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姬英俊不答反问:“这件事你管定了?”
“费屁”
“就连现在我这一剑也要管?”
姬英俊突然一剑,向万钧豪刺了出去。
“哇操,非管不可!”
苟雄这一声出口,人已落在万钧豪身旁。
他的柴刀拔出来,却没有攻出,也根本用不着去攻。
因为,姬英俊那一剑,根本就是虚招,剑刺出一半,他人日凌空一个侧翻,苟雄才落到万钧豪身旁,他却连人带剑,撞开了一扇窗户飞了出去。
苟雄马上转扑窗前。
他的人才扑近,厅外传来姬英俊一声暴喝:“给我射!”
“啾啾啾……”
弓弦声应声暴响,一排燃烧着的羽箭,如飞蝗般的破空射到
苟雄大吃一惊,柴刀急展,三支火箭才飞入窗口,就已被挡了出去。
未射入窗内的火箭,他却挡不了。
“笃笃笃!”的一阵乱响,窗外闪起几团火光。
同时,厅外四周“笃笃”连响,火光不断闪动!
高旭憧开那房窗户,也飞射入五,六支火箭!
厅内立时多了好几处火头。
“哇操,火烧屁股了!”
苟雄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偷眼窗外一望,只见雪地上不知何时燃起了一个个火盆,每一个火盆之旁,最少都有五,六个执强弓,背负硬弩的汉子。
“哈哈……”
姬英俊的大笑声,此时厅外响起。
好得意的大笑声。
“现在,你总该知道我一直就没有忘记,你这个人的存在了吧!”
此刻,苟雄不承认也不能。
姬英俊又朗声道:“若凭你的本领,你要冲出来大概还不成问题,大不了变成双半烧猪,但厅内还有一个万钧豪。你这位葡大侠相信怎么也不肯丢下他,一定会带着他冲出来。”
“哇操!”
苟雄心中暗骂一声。
阴毒的姬英俊,居然看穿了他的心事。
在四大老问之中,最年轻的是他,最工于心计的也是他。
“你如果还能冲出来,我就真的服了你这位苟大侠,此番苦心算是白费,那时我也无话可说。”
姬英俊又“哈哈”放声大笑,道:“我在厅外已准备了一百张强弓,两千支的利箭!”
苟雄就边自己也没把握能冲出去。
斯时,他转望万钧豪。
万钧豪脸上已无血色,突然开口道:“你走,不要管我死活!”
语声促而微弱。
每袖箭果然是厉害!
他说不要管,苟雄就更非管不可。
苟雄一个倒退,抓起了一张交椅,由窗扔出去!
“啾啾啾……”
交椅一飞出窗外,立即就变成了火椅,上面少说也中了十余支火箭。
“哇操,伤脑筋了!”
苟雄的一个头,又大了十倍!
“哈哈……”姬英俊又大笑道:“你以为我这一百张强弓,两千支利箭是骗人的!”
“本来就是骗人的!”
一个银铃般的语声,突然打断了姬英俊的话。
“我看你这里最多也不过三十个人?就算每一个人都可以两手开弓,加起来也没有一百张强弓,两千支的利箭!”
娇笑连声随之暴发!
“咦!好熟的声音。”
苟雄想了一下,惊喜叫道:“是小师父,我想起来的!”
“哦!”
“哎…呀!”
笑声中,惊呼惨叫突起!
“哇操,机会来了!”
苟雄挟着万钧豪,向惊呼惨叫的那个方向,“砰”的撞破一扇窗户,不要命的冲了出去!
一支箭也没有射向他,那个方向的弓箭手,最少已倒下了一半。
金花刀掌齐施,剩下的一半,在她的刀掌之下东倒西歪!
苟雄欣然上前,问道:“小师父,你怎么跑来了?”
金花娇嗔道:“还不是因为你!”
“我,我怎么了?”
金花接口道:“你害人家‘中奖’了!”
“哇操,什么奖?”
苟雄傻乎乎道:“我又没签大家乐,也没签六合彩,那来的中奖吗?”
金花气得骂说:“你,你怎么那么笨呀l”
“我笨?”苟雄莫名其妙。
万钧豪忍不住道:“你要做老子啦!”
“什么?”苟雄望着金花,诧异说:“小师父,你怀孕了?”
“还叫人家小师父!”
这时,姬英俊见大势已去,趁着他们说话,蹑手蹑脚的想要溜。
“嘿嘿,你居然还有脸走?”
发话的人,竟是那东方好胜!
苟雄循声望去,道:“谁都可以走,你无论怎么也不能走!”
“你动手还是我动手?”东方好胜门。
苟雄还未开口,已有人抢着先应。
“当然是由我动手!”
答话的人是万钧豪!
靠在苟雄身旁的万钧豪,应声突然箭一样标出,一掌切向姬英俊的咽喉!
事出突然,苟雄、东方好胜一齐怔住!
姬英俊也不例外。
他一直防备着苟雄、东方好胜,早就忘记了万钧豪。
他也想不到,万钧豪还有气力出手。
这致命的一击!
姬英俊听到自己的咽喉里,发出厂一下奇怪的声响,他却一声也没有吭就倒了下去!
一个人咽喉一断,的确不可能再发声。
万钧豪的一掌,结结实实切在姬英俊的咽喉上。
这一掌,简直是他生平最得意的一学!
“哈哈……”
他大笑,笑声嘶哑而低沉。
笑声才出口,万钧豪人已倒下,一张脸比纸还要白!
金花急忙上前,一口气最少点了他七处穴道。
苟雄回头望望东方好胜,叹息的说;“想不到这老子的性子,比你还要刚烈,明知道这一来毒气攻心,最少得在床上躺上半年,他还是要亲自出手!”
“换成是我,我也会这样做的了。”
苟雄忽然问:“你把那只雪浪怎样了?”
“这里一起火,我就丢下那只雪狼赶回来了。”
苟雄虽然感激,却很意外问:“你没有干掉他吗?”
东方好胜自信回答:“他插了翅膀也飞不掉,因为他是什么人,我已经知道,那怕他远走高飞,我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他给找出来!”
“你不必走遍天涯海角,我还在这里等你。”一个声音随即响起来。
东方好胜就应回头,就看到一个人,站立在那深潭畔。
那个人就是高旭。
就连方好胜,也不由得当场怔住!
“你非杀了我不可吗?”
东方好胜眼喷怒火,恨恨地道:“那是最痛快的事!”
高旭冷冷的说:“再多杀二十四个人,岂不是更痛快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高旭一句句缓缓说:“我还有二十四个儿女,十二个儿子,十二个女儿,要是他们知道我被杀,就算你不找他们,他们也会来找你。”
闻言,东方好胜一楞!
高旭不卑不亢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东方大侠也明白这个道理,一定也肯给我半日时间,好好安排一下后事。”
东方好胜无奈点点头。
“明早你到我门前,我定给你个明白!”
“好!”东方好胜毫不考虑,一口就答应了他。
“快人快话,高某佩服!”
苟雄笑着说:“哇操,多等半日,总比走遍天涯好得多。”
“多谢!”高旭抱拳致谢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东方好胜目送高旭,在风雪中消失。
苟雄却望着一群人,由风雪中疾奔而来。
领头的两个人,赫然是林大鼻、章小三!
苟雄不禁大笑道:“哈哈,两位捕头,这次你们又来迟了。”
林大鼻气喘如牛,走到苟雄面前,说:“方才守城的兄弟报告,清心食堂这边失火,所以我们物赶来一看,想不到又在这里,遇上两位大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方好胜接口说道:“我们两个刚好与万钧豪,联手在这里斗那只雪狼。”
“雪狼!”林大鼻精神陡振,问:“雪狼在那儿?那一个是雪狼?”
“这是其中的一只嘛!”东方好胜抬手一指,倒在地上的姬英俊。。
“详细的情形你问万钧豪,他只是中毒昏迷,总会醒来的,我们帮忙到这里为止,现在就只想去喝一杯。”
“两位大侠这样帮忙,那一杯我们还请得起。”章小三连忙迎上前。。
“哇操,你们的好意心领了!”苟雄挖苦说:“拜托下一次,别再把女尸放我房间,我就阿弥陀佛了!”
林大鼻、章小三‘呵呵”傻笑。
苟雄和金花两人,总算在房中,好好的睡了一觉。
“阿!死人!”
但是一觉醒醚,金花才将门打开,就有一具尸体躺在房门的外面。
“别怕!”苟雄扶住她,纳闷说:“咦,这不是高旭吗?”
就算最没有经验的人,应该看出早已毒发身亡。
“哇操,谁又想嫁祸给我……”
话语未了,高老大带着弟妹们,少说有一打人,浩浩荡荡迎了上来。
“苟大侠……”
“人不是我杀的!”
“我们知道,家父在今天早晨,当着我们面服毒自杀的。”。
“嘎,这是为什么?”
“他遗言是说,琳妹子的死,是他保护不周,也有一部份责任,雪狼虽死,他难消心中一份歉疚。”
高老大实情哀伤。
“我们想事情也许不会如此简单,家父之死能可出于被人迫害,所以我们赶来这里,想请葡大侠帮忙我们调查一下,以苟大侠的精明,相信一定有办法查出。”
“哇操,连你们父亲亲口说的话,你们大伙也不相信?”
高老大欲言又止。
苟雄很感慨的说道:“你们这个父亲实在不错,对你们也总算过得去了,这个担子他挑了这么多年,现在放下大概也不成问题,至于你们兄弟姐妹,以后也应该有番作为才是。”
高家儿郎们,登时都垂下了头。
苟雄也不再多说,牵着金花,走出了客栈外。
此时,东方好胜走来。
“哇操,高旭服毒嗝屁了!”
“我晓得。”东方好胜点头说:“我今早上高家去,就看见他的儿女把尸体抬着走出来。”
“事情到现在,总算告一段落了。”
“所以我来向你辞行。”
“你准备回去关内。”
“嗯!”东方好胜黯然道:“这里对我来说,实在是不太适合”
“哇操,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处杨梅一样花。”
“最低限度,关内现在总比这里温暖,你如果有时间,不妨到关内走走。”
“有机会我会的。”
“到时通知我一声,不管刮多大风,下多大雨,我一定会接你”
苟雄笑着说:“我要去,一定拣没有风,没有干雨的日子。
东方好胜心中一阵温暖,抬望眼,天上没有雪,
在云层中,隐约还有一丝阳光,
无论如何,今日要比昨日温暖得多!
金花挽着苟雄,旁若无人的走着。
“哇操,你来找我,老爹他知不知道啊?”
金花回答:“要是他知道,你想相,我还来得成吗?”
“当然来不成罗!”
答话的人并非苟雄,因为声音犹如喇叭。
金花转首一望,果然没错,金喇叭不知何时?站在二人面前。
“爹,您怎么来了?”
金喇叭没好气说:“好要问你呀!”
“老爹……”
“闭上你的嘴!’”金喇叭不悦道:“阿花,赶快跟爹回去。”
金花支支吾吾说:“可是……可是,我怀了他的孩子。”
“嘎!”金喇叭大吃一惊,揪住苟雄领口,道:“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竟敢非礼我的女儿。”
苟雄连忙分辩:“哇操,我没有非礼她呀!”
“没有非礼,阿花怎么会怀孕’!”
“那是……,是……”金花接口道:“是我愿意的。”
“什么?”金喇叭懊恼说:“不要脸的臭丫头.这话你也说得出口?我都听不进去哟!”
苟雄挺直胸膛道:“老爹,你别骂小师父了,这一件事我会负责到底的。”
“这个责你怎么负啊?”
苟雄坦然回答:“等我报完血海深仇,一定回额穆索,用八抬大轿把小师父娶回家。”
“话可是你说的。”金喇叭倏然出手,扣住金花左腕,毫不客气道:“走,跟老子回去等。”
“爹……”
“少跟我废话!”
说时,金喇叭拉着她就走。
苟雄眼巴巴看着,两人背影逐渐远去。
烨甸。
夏日炎炎时,苟雄来到这个滨河的城市。
苟雄这几个月来,走过白山黑水河无数城市,却没有独眼习的一点消息,就连常走长白山的房客,都几乎忘记这个名字。
他洗灌着周身的秽气,遥望着奔腾的河水,心里不禁有茫然的感觉。
忽然,在他茫茫的心底,泛起一个影子,那就是金花,她的微笑,她活泼的美态,就如她的人,在自己眼前一般的真实。
苟雄怎么会想起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望着那把生锈的柴刀,擦干身上的水,换一身干净的衣裳,把脏衣服裹在包袱里,走进这一个城市,已不存希望。
他只是像猎人似的,既进到山林里,就不得不到处搜寻,自己想要的猎物。
桔色的晚霞,留在西天,山色渐渐的紫暗下去。
当夕阳在山岭和在地告别时,风儿又从山谷里溜出来了
一日来的闷热,一刹时都被赶尽,蝉儿在树梢抛出“知丫”的歌声来,使饭后乘凉的人们,加上一层闲懒的情调于中。
“咯咯,咯咯……”
苗田里的蛙声,一阵阵的紧密起来,唤起月儿爬上树梢
于是,纺织娘也开声了,金钟儿“铃铃铃”的摇着金还有不知名的小虫也“斯斯斯”的靠着哼叫。
许多的虫的声音都混合在一起,在凉快的夏晚的薄暗时,合成为广大的和谐的节奏。
黄昏时分。
小客栈门口已经挑起了灯笼。
苟雄连客栈的招牌,都没看一眼,迳自就走了进去。
掌柜的开口问:“客棺,要打尖还是住店?”
苟雄回答:“住店。”
掌柜的又问道:“要客房吗?”
“哇操,通铺就可以了。”
他就是看中这家客栈,进出人多,假如是睡通铺,就更容易打听到消息。
“请跟我来!”
掌柜的把他带进一间房,长长的通铺上,已经睡着两个。
照睡通铺的规矩,苟雄先交店钱,吃喝拉撒全要自己打点,掌柜的把钱装进腰包,又去招咱别的客人。
“呼……呼…”
尽管先睡的两个人鼾声如雷,他却充耳不闻,心想:“田未交,水未流,睡死也与我无关!”
苟雄很快就睡着了。
他枕的是自己随身包袱,和那把生锈的柴刀。
“想开点!”
“不要拉我,不要拉我!”
一阵突然而起的喧声,把苟雄给惊醒了。
“哇操,三更半夜,谁在鸡猫子乱叫,打扰我的美梦。”
他还没有睁开眼,就听到一个沮丧,而且忿恨的声音,绝望的叫嚣道:’‘你们骗光我的钱,我还有什么脸回家?”
另一个人温和劝道:“别想不开,赌场里本来就有输有赢,不过你今天多输了一点,只要手风能转一下……”
他的话尚未说完,那念恨的声又说了:“转!还能往哪里转?我是做参的,货款输得光溜溜,往后的生意怎么做?一家大小怎么活?”
“那……那你有什么打算?”
接下去的声音,是一种无可奈何。
“除了死,没别的路可走?”
苟雄睁开了眼睛,一个消瘦的身影,正迅速的冲向屋外,他不由轻唤了一声:“哇操,慢一点!”
他这样轻声的一唤,反比大声疾呼还有力。
那人果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子,露出一张腊黄的脸,在削瘦的脸上,显得特别凸的眼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看来充满绝望和痛苦。
他无力的望着苟雄。
苟雄坐了起身子,揉着惺松的睡眼,声音平静像是自语:“怎么,是不是输钱了?”
那人点了点头。
苟雄问:“输了多少?”
那人沮丧回答:“全都输光光了!”
苟雄提高嗓门问:“全都指多少?是一千两,还是一万两呢?”
“没那么多啦!”那个人低声道:“只有二、三百多两啦!”
苟雄哺哺自语道:“哇操,这数目也不小,的确是值得一死。”
他转问那人的伙伴:“我讲的有没有道理呀?”
那伙伴三十来岁,从他那双不停转动的眼睛,可以瞧出来此人的心术不太正。
他朝苟雄打量一阵,似笑非笑的道:“你要我怎么说哟?人呀!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都尚且贪生呢?”
“哇操,你这番话实在太有道理了!”
苟雄竖起了拇指,然后转向那人说道:“哪人就别死了吗!听你朋友的口气,可能有法子帮你去翻一翻本。”
伙伴神情惊讶,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说我?”
苟雄点头道:“不是你,难不成是我?”
伙伴昂然的答:“你没弄错吧?我们是昨天住店,才在这里认识。”
苟雄笑着说:“可是,你却带他去赌?”
伙们“呵呵”干笑,道:“大家出们在外,无聊嘛!赌两把排遣、排遣时间,这难道也犯法吗?”
苟雄转问那人:“你还剩多少银子?”
那人红着一张脸,轻轻地摇了摇。
“哇操,你真的有够笨!”苟雄慨然的说:“好吧!念在咱们同住份上,我借点赌本给你。”
“这……这……”
苟雄口气一转道:“对了,还没问你的大名呢!”
那人抱拳回答:“我叫“陈进富’,安东来的参客。
苟雄欣然说:“哇操,想不到是同行,这个忙我是非帮不可!”
语毕,他伸手摸出枕头下包袱和那柄柴刀。
“陈兄,你带路吧!”
陈进富打躬作揖,客气道:“多谢!我陈进富发誓从此再也不赌了,你如果有心要帮忙,借点盘缠给我,日后必然如数奉还。”
苟雄笑搭他的肩说。“不不不!非赌不可。哇操,你难道没听过,哪里丢的哪里找吗?”
言讫,他随手打开包袱。
“你别怕!哇操,我这有的是银子!”
陈进富激动的拒说:“我们素昧平生,你这样给我帮助,我已经很感激了。再叫我去赌,那还能算是人吗?”
“呵呵!”伙伴干笑了几声,向苟雄拱手道:“这位小哥真够意思,在下温炳,打从心眼里佩服,陈兄你就别推辞了。”
陈进富坚决的说。”真的,我再不去那鬼地方!”
温炳不停的劝道;“陈兄,人没有永远背的,你往好处想想,何况现在有贵人相助,你要再去赌。那一定是大赢特赢。”
苟雄看了他一眼,问:“哇操,听你说话的口气,你跟赌场的人很熟。”
“哎呀,常赌嘛!”
苟雄又问:“那实官是什么人?”
温炳据实以答:“他叫骆宝荣,小哥也想要去玩?”
“是啊!”苟雄顺口说。
温炳道:“还没请教,小哥如何称呼?’”
“我叫苟雄,苟且的苟,英雄的雄。”
温炳抱拳说,自然是不认识他。
“哇操,那就走吧!”
苟雄推着陈进富。
陈进富在盛情难却下,很不情愿的又走进赌场,他很担心这位热心朋友,为帮自己掉进了陷阱。
“下,下,下!”
赌场里面生意正兴隆,他们走进去时,骆宝荣站在赌台上,高踞着大赌台的上方,他身后立着两个人,一个是保镖领班,另一个就是管吃赔的。
“快下,要掷骰子啦!”
他当然没看到苟雄,随着温炳,陈进富二人入内,等到三人走近台边,温炳向他喊道:“骆宝荣,我朋友来翻本了!”
骆宝荣向他们招招手,说:“随便捡一门坐吧!”
苟雄一眼就瞧出。温炳和他是一路的。
骆宝荣坐庄收银子,温炳是放线的钓鱼的,陈进富是着了道的冤鬼。
苟雄推陈进富道:“哇操,找位置坐下呀!”
陈进富直往后撤身子,说:“‘苟兄,我真的不想翻本了,咱们快走吧!万一把你也拖下水,那我就真的该死了!”
苟雄不在道:“哇操,来都来了,试几把再说吧!”
他挤在天门台角坐下来,跟着摸出一两银子,放在天门的边边上。
“啪!”的一声。
庄家骆宝荣把用一掀,天门立刻就扔牌了。
“哇操,还没玩就丢了!”
闻言。旁边有人捂着嘴,偷偷在窃笑。
苟雄又掏出一两,继续押在天门。
原来,他们把还没玩就丢了这句话,联想到床上去了,因此笑得身了直抖。
第二把还是老样子。庄家的牌一掀,天门又把牌扔了。
“哇操,连扛龟了两把。”
苟雄举起了双掌,“呸”的一声,吐了口口水,然后用力搓了搓。
”银子输了。屁股也没有摸到,押把大的过一过瘾头吧!”
说完,掏出二十两银子。
“独押!”
天门见他押大注,下小注的睹客都自动的闪开了。
苟雄拿到牌后,别说是看了,他连动也不动一下。
“啪!”
骆宝荣掀牌叫道:“天地四!你呢?”
苟雄伸手一掀,傻笑说:“呵呵,虎头落地三。”
哇操,二十两又飞了!
陈进富于心不忍,说:“‘苟兄,别赌了走吧!”
“哇操,什么话?”苟雄不为所动。
这一次他押了四十两。
可是这四十两呢?输得比二十两还要快!
“苟兄,我们快走吧!”
苟雄硬拉他坐下,说道:“风水轮流转,免紧张啦!我有的是银子,等一下包准赢回来!”
“不太可能!”陈进富那敢奢望?
一旁的温炳却说:谁说不可能?前几天,我亲眼看到一个人,两百多两银子输得只剩十来两,可是最后呀,却棒了六,七百两的银子走了。”
语毕,朝骆宝荣偷使眼色。
骆宝荣啼哩哗啦忙着洗牌,没时间回答他的话。
苟雄倒是抢着说:“就是嘛!搞不好手气来了,我们带个几千两走。”
“下下下,要掷骰子啦!”t
骆宝荣又在高声叫着,此刻他的目光已经转移到苟雄的身上。
原因是苟雄这把押了一百两。
在天门上的赌客纷纷走开勒令,一则,一他的注越下越大,别人看不着牌,二呢?苟雄每把都输。已经没有人敢靠近他。
陈进富睁眼看着苟雄被自己拖下水,那真是欲哭无泪,呆呆的站在苟雄身边。
他的心中暗想道:“待会儿他也输得光溜溜,我们两个人怎么办?”
“哗……啦!”的一声。
苟雄将包袱里面,剩下的银子全倒出来,再冲着陈进富一笑,捡起一锭银子给他,正色道:“这一两银子你先好好的收起来。”
然后,剩下的银子都押。
陈进富凉了半截,痛苦的问:“苟兄,银子全都押上去了,还留一两做什么7”
苟雄朗声对他说了:“哇操,这一把再不赢的话,咱们就用这两银子买一条绵绳,找棵歪脖子树去上吊。”
他的语气和神态,一点也不像被逼上绝路的人。
骆宝荣洗好牌开了门,正要掷骰子,苟雄含笑启齿道:“骆大爷,慢一点儿掷骰子吧!”
“有什么问题吗?”骆宝荣十分纳闷。
苟雄搓着手掌回答:“我的手气太背了,就剩下这一把,掷一次骰子可能吗?”
“那还有什么问题”
说时,骆宝荣把骰子递给了对面的苟雄。
苟雄顺手一掷。扔了个大天十二点。
他高兴叫道:“六六大顺!哇操,这次我准会转运。”
骆宝荣分过牌后,这时很多赌客都已歇手,在看得小子苟雄傻冲。
出门和末剑都是不上眼的小注。
骆宝荣全神食注在天门,把手里的两张牌在苟雄面前“啪”的一拍,傲然的道:“地九!”
陈进富的背脊一凉!
苟雄这时拿起面前牌握在手里,错着缝儿一瞧,兴奋拍着陈进富的肩,朗声说:“哇操,这一次可真的转运了!”
语毕,他把手里牌一掀。”
“天九,快赔钱!”
骆宝荣额头冒汗,颗颗有黄豆般大小。
“六十五两!”
他身后照顾台面的,报出苟雄押的注,另外一个副手将银子推到苟雄面前。
“全下了!”
眨眼间,六十五两增一倍,苟雄把赢来的银子一口气全押下去。
陈进富惊恐交集说:“苟兄……,不……”
苟雄的手一抬,打断他的话语道:“哇操.别劝我。人在走运的时候,连城墙都挡不住。”
温炳从旁建议说:“苟兄,把握良机乘胜追击!”
“好主意!”
骆宝荣啼哩哗啦洗牌。砌牌,然后他准备开门。
“咳!”苟雄突然抢道:“骆大爷,我再掷把骰子怎样?”
骆宝荣答道.“可以啊!”
苟雄接过骰子。用口一吹,紧跟着扔了出去。
“七点!”骆宝荣喊道:“一手遮天……天门先拿了!”
喊罢,他立即开始分牌。
苟雄牌暗在面前,连动也没动,两只眼睛苍蝇似的,直盯着骆宝荣的牌。
“嘿嘿!”
骆宝荣冷笑了一声,翻出手中的牌,说:“梅花十一双。”
言讫,引起一惊呼!
“完了!”
不知是谁说的?却应了陈进富的心。
苟雄却不慌不忙,把牌往手心里一掳,错开一条缝,眯着眼睛瞧了半天。
“哇操,真是运气来了钱追人啊!”
“啪!”的一声。
他把牌往面前一拍,叫道:“一对虎头。”
“哎!”又引起一阵喧哗。
真有这么巧的用刚好吃一点。
“赔!”
骆宝荣的神色已不如第一把,赔得那么自然了。
可是,输总是还要赔的。
银子推到苟雄的面前,苟雄没有说话。
骆宝荣故意追:“怎么?不想再赌了?”
“哇操!”苟雄笑着回答说:“不赌怎么成?我输不少,我这位朋友也输了三百两,不赌怎么赢得回来吗?”
他又把赢来的银子,全部堆上去。
骆宝荣把剩下的两方牌用力一扣,道:“那就再来吧!”
“唏哩哗啦!”
他洗过牌,开门要扔骰子,苟雄抢说:“骆大爷,这是我来怎样?”
骆宝荣不悦道:“总不能每把都你掷呀!”
苟雄笑笑说:“哇操,那么我的牌,我自己拿该可以吧?”
“可以”
“三月桃花……谢了!”
这时,出门和末剑两门已空,大家都伸长了脑袋,看苟雄和骆宝荣对赌。
骆宝荣扔过骰子,五六十一。
苟雄高声道:“五六十一见虎头,天门领着头里走,还是我先来。””
说时,抢先在牌上一拍,抓起自己的牌。
他很有信心的道:“这把非赢不可!”
苟雄把牌一掀,放在面前台子上。
当下,引起一阵惊呼,陈进富浑身冰冷,沮丧说:“完完了,一付大十配虎头。”
苟雄笑眯眯道:“一点也不小。还可以管瘪十。”
众人的眼光,转到骆宝荣脸上。
骆宝荣看着手心里的牌,越看脸色越难看。
苟雄讥笑道:“哇操,看查某洗澎澎啊?那么久不掀。”
骆宝荣沉声道.“赔……”
他气得把牌和进去重洗。一方牌只推一把就重洗了。
“唏哩哗啦,唏哩哗啦……”
陈进富两眼看着,赔在门口的大堆银子。缓过一口气,向苟雄劝道:“苟兄,见好就收啦!”
苟雄问:“数数看,够了没有?”
陈进富数过面前的银子,脸上露出笑容,兴奋道:“够够了,有七百多两啦!”
“哇操,那我们就走吧!”
苟雄起身包银子。
骆宝荣已经洗好牌,骰子拿在手里,冷冷道:“这么好的手气,走了岂不太可惜?”
苟雄椰榆说:“再不走,你裤子也会赔上。”
骆宝荣道:“再来一把嘛!”
苟雄沉吟了一下,才道:“好吧!最后的一把,不过还是要由我掷骰子。”
“咳……”骆宝荣犹豫不决。
苟雄不在乎说:“不勉强你,有困难,我们以后再见。”
“你掷骰子就你掷。”
他把骰子递给苟雄,遂问:“这把押多少?”
苟雄接过骰子,笑道:“你认为呢?”
骆宝荣说:“全都押上吧!”
他的口气真大,想要一把全赢回来。
苟雄若无其事道:“哇操,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他真的把一包银子,全押在台子上了。
陈进富又紧张起来:“苟兄……”
苟雄向他悄声道:“别忘了留一两银子买绵绳,输了咱们一起上吊。”
“唉……”
陈进富打死也不信,苟雄运气那么好。
除非他是个郎中!
可是,瞧他的模样,怎么也不像郎中。
倒有点像是傻小子睡凉炕。
苟雄这时扔出骰子,骆宝荣照点数把牌送到他的面前。
苟雄向陈进富说:“喂!这把牌我不看,让你来过过瘤吧!”
陈进富推拒说:“不不不,我发誓不再摸牌。”
骆宝荣将牌放在门口。
天牌配七,顶尖儿大的点。
他脸上露出笑意,向苟雄道:“该你看牌了!”
苟雄装作样说道:“这付要命的牌,你不看我也不敢看,兄,是你带我们来的,帮个忙好不好?赢了,我请你喝酒去。”
想赢!从哪里赢呀?
看的人,都替他捏一把冷汗。
温灼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神气十足道:“好吧!就来过过干痛!”
他把牌捏在手掌心,睁着一只眼睛,越瞧脸上颜色越不对。
陈进富差一点晕过去,这叫“到嘴的烹鸭,长翅膀又给飞了”。
骆宝荣猛催说:“温柄,输赢不关你的事,紧张个屁呀?把牌给亮出来!”
温柄满头大汗骂道:“真他妈拉个巴子,习你个老母,天就有这种巧事儿。”
他茫然的把牌放在台上,竟然是对板橙四。
骆宝荣当真呆住了!
“哇操!”苟雄推温柄的肩。赞说:“温老兄,沾你的光.等会儿我请喝一杯。”
收起赔过来的银子,苟雄把它分成两包,一包交给陈进富,道:“走吧!这下连盘缠也都有了。”
骆宝荣眼巴巴的,望着他两人走出赌场。
忽然,有人向苟雄喊道:“小兄弟,慢走!”
苟雄一回身,不由眼前一亮。
这个人的影子,在他脑海里永远都是清晰的,他的皮肤黑得发亮。
苟雄心想:“终于被我找到了马猴!”
马猴发现他神色有异,即问:“怎么?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苟雄立即回答:“没有!”
他绝不能让马猴先知道自己的来历。
马猴还没有通名报姓,温柄马上迎过去,陪笑说:“苟兄,这位是马爷,这里的大东家。”
他又冲着马猴介绍:“苟兄和我住一家客栈,我陪他出来玩玩。”
“好呀!”
马猴信口应了声,一双怪眼不停的在苟雄身上溜,溜了半天,似笑非笑的道:“苟爷,在下马昌盛,刚才你玩尽兴了没有?”
苟雄暗付道:“哇操,明明是马猴,什么时候改成了马昌盛?”
想罢,他冷冷的回答“尽兴了!”
他登时觉得这样的语气有点不对,勉强挤出点笑容补道:“赢钱很容易尽兴的!”
马猴又问:“有兴趣再玩玩嘛?”
苟雄说:“够啦,赢太多,不好意思。”
他带着陈进富向外走,几名大汉上步堵在门口,拦住苟雄的
苟雄回身向马猴堆着笑,说;“马爷,赢了钱不能走呀?”
马猴堆着笑,说:“谁讲的?赢钱是你手气好,明天再来我马某人好好的推几把。”
“遗憾得很!”
“怎么,戒赌啦?”
“哇操,能赢钱的买卖,怎么能戒呢?只是天亮之后,我就要走了。”
马猴微讶道:“苟爷要上哪里去?”
“买卖做完了,回家呀!”
马猴毫不介意道:“下趟一桦甸,别忘了再到这里玩玩。”
他说完话,眼神向几名大汉一瞟,他们立即挪开身子,让出一条去路。
“谢谢了!”
苟雄高声喊着,和陈进富走出赌场。
果然是一路顺畅,不再有任何人拦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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