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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惊龙》
第四十九回 奇花异树
天宏大师转眼望了望松木道长,和阴手一判申元通,道:“两位请各带着四个弟子,分
护两翼,接应前后。”
此时,九大门派中人,已成生死与共的局势,而且天宏大师的武功,又是九大门派中最
高的一个,群豪都已对他心服口服,凡他吩咐之言,无不遵从。
只听天宏大师高声说道:“各位道兄、施主,天龙帮之人不战撤入山谷,想这山谷之中
,定有着极利害埋伏,老袖庸劣之才,不敢妄断谷中埋伏何物……”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
:“为了避免分散实力,老衲想集中我九大门派之力,单闯正中一条山谷,各位道兄,施主
如另有高论,敬望不吝赐教。”
群豪齐声说道:“大师吩咐,我等无不从命。”
天宏大师合掌说道:“既是如此,老衲就擅自作主了。”探臂从相随弟子手中取过铁禅
杖,又道:“天龙帮对我们九大门派处心积虑,已有十年准备,此次定然要全力发动,敬望
各位道兄、施主,在入谷之后,能捐弃门户之见,彼此相互支援。”
群豪齐声相应,各自拔出兵刃,日光下但见寒锋闪闪,齐向谷中走去。
这时昆仑三子已经冲入谷中,黄志英紧随师父身后,杨梦寰、沈霞琳却分护左右两侧,
天宏大师手横禅杖,带着十八弟子,和九大门派中人,跟在昆仑三子身后而进。
深入了谷中二十余丈,竟然不见一点动静,玉灵子低声对一阳子道:“怎么不见一点动
静,难道李沧澜故作玄虚不成……”一语未毕,突见前面转弯之处,缓步走出五个身着各色
不同衣服的妙龄少女,每人手中,各执一种乐器,背上斜插宝剑。
玉灵子细看那五个少女服色,暗合天龙帮五坛旗色,红、黄、蓝、白、黑。
那五个少女转出山弯之后,不再前进,一字排列,挡住去路。
玉灵子冷哼一声道:“摆出几个奇服异色的女孩子来,算什么英雄。”长剑一探,骤然
加快脚步,向前冲去。
一阳子微微一皱眉头,道:“掌门不可躁进……”
他话还未完,忽见那居中的黄衣少女,举起白光灿灿的银筝。用手一拨,挣挣几声弦响
,她两侧四个少女,各举手中乐器,刹那间,群乐相和,铁琶,银筝,玉笙,胡前,交响声
中,杂着一缕婉转的洞萧之音。
玉灵子身法是何等迅快,群豪声起,他已冲到了五女身前,但见五女各自垂首,拨弦弄
萧,歌签吹笳,神色平静,竟然瞧也不瞧玉灵子一眼,
他乃一派掌门身份,要他举剑先向几个少女出手,如何能作得出来,只好停脚步,一挥
手中长剑,大声喝道:“决些闪开……”
居中的黄衣少女,不待玉灵子话完,突然抬头一笑,缓缓转过娇躯,向来路退去。
红、蓝。白、黑四个少女,也一齐转身,相随那黄衣女身后而行,莲步姗姗,走得十分
缓慢,浑若不觉玉灵子紧随身后。
玉灵子心头虽甚忿怒,但他乃一派掌门的身份,如何能对人背后施袭,何况对方又是几
个妙龄少女,只好放慢脚步,追在五女身后而进。
一阳子、慧真子因见玉灵子不肯出手,不便抢先;提剑相随玉灵子身后而进。
转过了山弯之后,景物忽然在变,只见一片广场,植满了五色花树,色彩鲜艳,缤纷夺
民五个弹琶拨筝,吹笳品萧的少女,各自转入一色花树之中。
玉灵子端详了眼前花树林一阵,正待举剑而入,忽听一阳子大声叫道:“掌门师弟且慢
。”
说话之间,人已抢到了玉灵子前面,回头笑道:“这等深秋季节,哪来的这等色彩鲜艳
的花树,而且株株大小相同,纵然穷尽李沧澜生平精力,也难寻得这多奇异花树……”他微
微一顿之后,又道:“这些花树不但依五行克变化布成,且非自然生成之物。”
这时,天宏大师带着群豪,也到了花村阵边,闻言抬头望去,果见对面的花树,株株大
小如一,色彩晶莹夺目,不禁点点头,道:“不错,这些花树分明是由人工作成……”回头
望着静玄道长一眼,道:“道兄精通五行神算之学,敢请劳神和昆仑三位道兄共议破阵之策
。”
静玄仗剑而出,打量了花树阵一眼,回顾一阳子道:“久闻道兄隐居玄都观精研五行神
算之学,此阵想必已为道兄看破了。”
一阳子道:“依贫道看来,各色花树互相交植,想必是反五行的布置了。”
静玄道长:“不错,道兄一言道破其阵奥妙,实叫贫道佩服,请道兄帮我同入阵中探如
何?”
一阳子略一犹豫笑道:“尚仰道兄带路。”
静玄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当先由蓝色花树阵门而入。
一阳子紧随着由红色花树阵门而入。
忽听杨梦寰大声叫道:“师父不可轻进,这花树阵……”
玉灵子回头瞪了他一眼,怒道:“大叫什么……”他本还想骂他一句,但忽然想到他连
接李沧澜二招“乾元指”而毫无损伤之事,不禁心头一动,倏而住口。
杨梦寰不敢再叫,却悄悄一拉霞琳,和黄志英的衣角,三人聚在一起低声谈论起来,杨
梦寰虽然指手划脚,滔滔不绝而言,但他声音很低,群豪又都把目光投注到静玄和一阳子的
身上,也没人注意他们。
只有天宏大师回头瞧了梦寰一眼,但又很迅快的转过头去。
杨梦寰愈讲兴致愈高,索性蹲下身子,一面用手在地上乱划,一面继续滔滔而言。
黄志英和沈霞琳,也似乎听得十分入神,不住地点头。
这时,静玄和一阳子,已深入花树阵中,只听群豪响声嘹亮,荡漾全阵之中。
静玄的心神被那烦扰的乐声,弄得微生躁急,举手一剑,向近身处一株花树之上劈去。
便闻骼然一声,长剑被弹了回来,敢情这些花树都是用铁铸成,外面涂上了鲜艳的色彩
。
突然间,各色的花树,枝叶纷纷垂下,而且有很多树干也开始转动,片刻间由五色幻化
成数十种彩色出来。
原来那纷纷垂下的枝叶,里面另外涂着不同的颜色。
这一阵色彩的变化,使全阵都有了极大改变,饶是静玄道长和一阳子,精通五行生克之
人,此际,竟也生出手足无措之感,只觉一片鲜艳缤纷的彩色中,门户重重竟然不知该走哪
一门户方向才对。
阵外群豪眼瞧两人初进阵的长驱直人的豪气,一个个心头赞佩,及见两人被彩色变化影
响,静站阵中不动之时,心中又生出焦急之感。
但闻弦管签歌袅袅传出阵来,静玄和一阳子忽然随着那悠扬顿挫的歌声,开始转走,乐
声愈响愈急,两人也越跑越快,但却始终不离那数尺方圆之地。
马家宏长叹一声,道:“两位道兄被困在阵中了,哪位精通此道之人,请和贫道一起入
阵相救。”
玉灵子、慧真子、超尘大师,同时举起手中兵刃,举步向前冲去。
天宏大师突然低喝一声:“诸位且慢,当今武林之中,有谁不知静玄道长和玄都观主,
精通五行之学,几位难道自信强得两位道兄吗?”
此言一出,使马家宏等大大地为之一怔,半晌玉灵子才说道:“那咱们总不能眼瞧着两
人被困在阵中不救?”
天宏大师,突然抢上两步,抡开手中铁禅杖,砰然一声金铁大震,击在一株花树上面。
一阵枝叶摇动过后,花树只不过稍作弯曲之状。
天宏大师回顾几人说道:“老钠自信两臂有千钩之力,这一击力道不小,足可碎石断碑
,但这花树却仍然兀立无恙,如非极好的精铁所铸,早已折断在老衲铁禅杖之下了……”
天宏大师微微一顿之后,又道:“这等精铁铸成的花树,紧硬无比,如不精通五行生克
变,想硬闯花阵,只怕是大不容易之事。”
阵中乐声,愈响愈紧,静玄和一阳子奔行的速度也更加急快,日光照射之下,但见两人
脸上汗水滚滚而下。
马家宏、玉灵子横剑趑趄不前,自知不精五行生克之学,进得阵去也难救得两人。
忽听杨梦寰大声喝道:“师兄、师妹记好转向方位。”振袂而起,横剑直向阵中跃去。
黄志英、沈霞琳紧随梦寰身后冲入阵中。
玉灵子一皱眉头,低声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他本想喝止几人,但当群豪之
面,又怕人骂自己有心袒护门下,只好眼瞧着几人飞人阵中。
杨梦寰去势最快,眨眼之间,人已进入了阵中,黄志英、沈霞琳也紧随入阵。
三人入阵之后,突然分向王个方向,杨梦寰向正中而入,沈霞琳向右面转去,黄志英转
向左面,三人以杨梦寰奔行的速度最快,但见他身子转来转去,片刻之间,人已到了一阳子
停身之处。
群豪站在阵外望去,看他入阵的身法迅快绝伦,无不心生敬佩之感……
慧真子低声对玉灵子道:“看来他们是真的知道破阵之法了。”
玉灵子微一点头,一语不发。
杨梦寰救出师父和静玄道长,黄志英和沈霞琳已然同时赶到,杨梦寰对两人微微一笑,
提剑直向阵中冲去。
这时,那五个妙龄少女,都已隐身花树深处。阵处群豪看杨梦寰身形消失不见,大约顿
饭工夫,弦管乐声都突然静下来。
一阳子反手拨出背上古剑,随手向一株花树上面砍去,但闻一声轻微的金铁交呜,花树
应手而白。
这当儿,杨梦寰已由花树深处,转了出来,恭恭敬敬对师父说道:“五个拨弦吹管的女
孩子,已经被我点了穴道,没有她们的乐声操纵,此阵就变成死阵,只是这些花树,都是铁
铸而成,不易毁去
一阳子举起手中古剑笑道:“你用这柄宽刀,开出一条路来,引导各位长辈通过此阵。
”
杨梦寰接过宝剑,低声对黄志英和沈霞琳道:“如果有人攻来,你们记着用我刚才讲过
的步法,以及转动的方位对敌,就不致被困阵中了。”说完,举剑向旁侧一株铁树砍去。
他此时的功力,已非小可,宝刃过处,铁树应手而折。
片刻之间,被他连砍了一十三株花树,大都中主位。
杨梦寰持剑奔到阵外,高声说道:“诸位老前辈,请放心通过此阵吧。”
天宏大师低喧了一声佛号道:“真正是英雄出少年。”大踏步当先人阵。
这座花树阵,占地有二亩大小,遍植花树,虽被杨梦寰砍去一十三棵主树,还是依然遍
地花木扶疏,使人有眼花撩乱之感。
天宏大师虽不谙此阵图式,但仗着自己数十年的修为,大步踏入阵中,放眼打量了花树
形式,觉得除了铁铸花树之外,并无奇特之处,何以竟能将玄都观主一阳子与武当掌门人困
在阵中,心中实感不解。
正忖念间,昆仑三子、松木道长及九大门派中人已鱼贯入阵。到了自己身侧,长眉轩动
,环顾说道:“天龙帮十年有成,如不是昆仑门下出此俊彦,只怕这第一关,咱们就无法顺
利通过,此去山谷迢遥,还不知有多少险阻,只望诸位步步留意,勿中他人好计才是。”说
着领着众人向前走去。
杨梦寰手执古剑,边侧随护,黄志英、沈霞琳依照杨梦寰之言,仗剑殿后。
阵式既遭杨梦寰冲破,一路再无阻碍,片刻工夫,众人已全数出了花树阵。
慕然间景色骤变,前面横峰拦路,右边泉潭相阻,仅有左首一条四五尺宽的山路可循,
天宏大师一看形势,微微叹道:“此处地形险绝,又无别路可通,在这条非走不可的绝路上
,天龙帮又不知布置了什么歹毒的诡计……”
杨梦寰转脸看了一看掌门师叔,对天宏大师道:“晚辈不才,愿为诸位老前辈开路。”
天宏大师点头应道:“难得小檀樾豪气干云,侠胆鉴人,既是如此,只好偏劳你多辛若
了。”
杨梦寰正待举步,松风声中,传来一阵虎啸狮,豹惊猩怒之声,声音虽似尚远,但却群
谷回响,骇人心魄。
马家宏急对天宏大师道:“久闻天龙帮得一奇人,能驱猛兽毒物,前面群兽怒号,想必
天龙帮要以这些畜生来对付咱们了。”
天宏大师道:“阿弥陀佛,如此一来天龙帮造孽就太重了!说着转脸对杨梦寰叮嘱道:
“你前去务要小心,不可急躁贪功,以免误事。”
杨梦寰应了一声,提剑向前跃去。
天宏大师怕他有失,招呼了一阳子、超尘大师、阴手一判申元通,以及四名本门弟子紧
追梦寰身后而去。
几人奔行约有二里路光景,山道突然变狭,只有二尺宽阔,杨梦寰正在奔行的身子,陡
然停住,双目神光炯炯,凝注山腰一座隐藏树木之后的石堡。
几人都是武林高手,目光何等锐利,一见杨梦寰神情,情知有异,连忙向石堡望去,却
发现在这一间仅有小屋大小的石堡旁侧,伏有二个天龙帮暗桩,虽见二人隐伏堡侧,但却半
响不见动静。
阴手一判申元通道:“大师,待在下前去看看。”
天宏大师指派一个少林弟子,道:“你陪申施主一同前去,但听申施主吩咐,不得擅自
行动。”
二人在将近石堡之处,不便贸然而进,双双伏下身子,凝神注视,但见那二人半屈身躯
,右手各执着一个铜环,目定神呆,竟似泥塑木雕之人一般。
阴手一判申元通仍是崆峒派顶尖人物,江湖经历至为丰富,一见此等光景,不由大感迷
惑,当下回头向天宏大师等人打了个手势,便经向那石堡跃去。
事出蹊跷,变化时腋,任是天宏大师,一阳了如何沉着,也不由大感意外,一阵衣袂飘
佛,纷纷向前追去。
阴手一判申元通及少林门下弟子已到了石堡之处,一看那二个,依然是神情木然,毫无
警觉,似早已被人点了穴道。
申元通也来及多加考虑,右手伸吐之间已握住那只铜环。
这时天宏大师等人已来到山脚,正待向山腰石堡奔去,陡见申元通手握铜环,欲待掀起
,天宏大师阅历更是广博,知道二只铜环必是暗中埋伏的消息枢钮,心中一震,大声喝道:
“申施主不可
天宏大师话刚出口,那边申元通已一提铜环,说时迟,那时快,但闻一阵轧轧巨响,申
元通心知不妙,赶忙松手已是晚了一步。
少林派掌门人天宏大师正自注视申元通的行动,蓦然问突觉停身之处,哗啦一响,右侧
的山石一动,但觉眼前翻涌起一片乌云,直向几人罩来。
杨梦寰下站在天宏大师右侧,一见山腹中涌出一群数千只巨大的黑蜂,道了一声“不好
!”手中宝剑已划出一道银虹,挡拒它猛冲的疾势,天宏大师及一阳子,也舞起宽大的道袍
僧袖,“叭叭叭”连声暴响,势如风雷,申元通也扑返山下,掌风连发,直向蜂阵扫去。在
几人雷厉的扑击之下,约一盏热茶工夫,方将群蜂灭尽。
阴手一判申元通歉然道:“在下一时疏忽,几又中了他人的毒计了。”
说话中,几人依然向前奔行,这时狭谷山道,愈行愈窄,而且这道山谷,上履一片浓荫
,黑暗暗得不知有多长多远。
几人又走了三数里路,谷中浮冲上一股霉湿之气,中人欲呕,不免心气浮动,加速脚步
,沿着山势一转弯,眼前突然闪出一阵金黄光耀,定神一看,竟是几头斑虎,、猛狮、与金
毛大猩猩,这些畜生已被人击毙,堆聚山侧,一阳子俯身探视,转脸道:“这事变的太奇,
天龙帮用来对付咱们的狠毒埋伏,何以竟遭人暗中捣毁,此人又是谁呢?”
天宏大师喧了一声佛号,道:“难怪适才闻听得虎啸狮吼,想必是暗中协助我等之人,
在此格杀这些凶猛的畜生。”
阴手一判道:“依大师高见,此事是何人所为呢?”
天宏大师微微一笑,道:“这个,老衲也难说得出来,不过,来人既有力毙狮虎之能,
决非无名之人。”
静玄道长叹道:“难的并不是博毙这几斗狮虎,而是在对方埋伏尚未发动之前,制敌机
先,天龙帮派守操纵机关的人,虽未必是帮中第一流的高手,但武功定然不弱。”
天宏大师道:“道兄高见不错,这人武功,只怕还要在我们在场诸人之上。”
一阳子心中一动,暗道:九大门派中高人,大都云集此地,当今武林之中,谁还有这等
本领,莫非又是她相助不成……他心中虽然想出了相助之人,但却未便说出。
群豪心中虽然揣测纷纷,但谁也不肯先把心中猜想之事,说出口来。
沿途上,但见毒蟒僵挺,及险关重重,但因守望之人,俱已被点了穴道,是以毫无凶险
阻碍。
穿行约六七里后,忽见左右两道山谷,合聚一起,敢情三条山谷,都在此处会合。
一块大岩石后,缓缓转出一个气度高雅,全身玄装,胸绣白风,发挽宫舍,外罩淡黄披
风的秀逸绝伦少女,至美中威仪逼人,群豪瞧了一眼,纷纷垂下头去。
只听沈霞琳高声叫道:“兰姊姊!”飞一般奔了过去,直向那玄衣少女怀中扑去。
群豪之中,只有少数人认识这玄衣少女,正是括苍山天机石府的朱若兰,大部份人,都
未见过,只觉她艳丽得不可逼视,高贵得使人自惭形秽,竟无人敢多瞧她。
朱若兰皓腕轻伸,接住沈霞琳扑过来的娇躯,笑道:“琳妹妹,恭喜你,今天可以报杀
父之仇了!”
沈霞琳听得怔了一怔,道:“谁是我的杀父仇人?”
只听一声清澈的佛号,澄因大师肩负禅杖,由大岩后面转出,接道:“琳儿,你的杀父
仇人就是天龙帮五旗坛主之一的百步飞钹齐元同。
群豪齐向那大岩后望去,不知那巨岩之后,还藏有好多个人?
沈霞琳大叫一声,又扑向澄因怀中,哭道:“师伯一直骗我说琳儿没爹没娘,原来我父
亲是被人杀了!”
澄因身躯颤动着,笑道:“十几年来,我一直不肯告诉你这件事,是怕你伤悲过深,影
响你武功进境,这是你母亲遗物血书,你拿去瞧瞧吧!”
沈霞琳从澄因手中,接过一个布包,席地而坐,打开包中遗物,一面阅视一面热泪如泉
。
此物原在慧真子手中保存,在括苍山中交给了赵小蝶,赵小蝶转给朱若兰,朱若兰又把
它还给澄因大师,辗转交替后,仍然由受命托孤的澄因大师,交给了沈霞琳。
朱若兰目光如电,环扫了全场一眼后,说道:“天龙帮李沧澜,已率领属下五旗坛主,
及帮内高手,罗列谷外等你们九大门派中人!”说完,转身向前走去,走到沈霞琳身侧,扶
起她身子,说道:“决战在即,妹妹要节哀养神,方可手刃强敌,慰伯父伯母在天之灵。”
沈霞琳包好父母遗物血书,站起身子,一抹脸上泪痕,道:“姊姊说得不错,我要亲手
杀死那逼死我父母的人。”
澄因轻轻一叹,欲言又止。
朱若兰回头望了群豪一眼,拉住沈霞琳,缓步向前走去,九大门派中虽无一人问话,但
他们心中都默认了这位风仪绝世的玉人,就是博杀狮虎、毒蟒,破除天龙帮各种埋伏,援救
众人出险之人,慢步随她身后而行,竟无一人存心超行在她的前面。
转过了两个小弯,景物突然一变,只见一片广阔的空场中,云集了夭龙帮中高手,李沧
澜手横龙头拐,横阻去路,一见朱若兰率领九大门派中群豪到来,拂髯一声长笑,道:“老
朽早知和姑娘并立于天地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朱若兰冷漠一笑,接道:“我已再三相劝……”
李沧澜暮然一声大喝,道:“住口……”
朱若兰黛眉一扬,脸泛怒色,正待反唇相激,天宏大师已手横禅杖跃出说道:“李帮主
志在我们九大门派,岂可迁怒他人,老衲愿以古稀之年,和李帮主作一次生命之赌……”
李沧澜冷冷接道:“你岂是老朽敌手,还是让这位朱姑娘出手的好。”
天宏大师脸色大变,微微一笑,道:“老衲年近八十,死亦无憾了!”
忽听朱若兰厉声喝道:“李沧澜你回头瞧瞧,如还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我手辣心狠了
!”
群豪抬头望去,只见一片浓烟,弥漫远山,附近几道幽谷之中,也冒起熊熊烟火。
正中一道谷中缓步走出了四个白衣小婢,护拥着一个肩披蓝纱,怀抱琵琶的艳丽少女。
蓦闻高空鹤唳,一只巨鹤由碧空直泻而下,鹤背上跳下一丑一美的两个女人,正是三手
罗刹彭秀苇和玉萧仙子。
群豪中阴手一判申元通,目睹自己苦寻近年不见的玉萧仙子,不禁一阵激动,大叫一声
:“玉萧仙子!”大步由群豪中直走出来。
他乃一派掌门身份,这等有失仪态之举,立时引起一阵纷纷议论。
玉萧仙子目光转动,扫他一眼,满脸庄肃之色,和三手罗刹并肩走到朱若兰身前,一齐
躬身说道:“婢子等幸未辱命。”
朱若兰点头微笑,道:“很好。”突然一扬左掌,斜拍出手,又道:“退下去。”
她一掌击出,丝毫不带破空之声,但却听得一声闷哼,原来申元通看玉萧仙子不理他,
径追了过来,被朱若兰反手一掌,震得闷哼一声,向后退去。
玉萧仙子纵横江湖十几年,威名甚著,九大门派中人,有不少人和她相识,只觉她此刻
已似换了一个人般,闭目垂首、和三手罗刹彭秀苇静静站在朱若兰的身边,一脸端庄娴静之
色。
朱若兰反臂一掌击退了申元通后,望着李沧澜十分严肃他说道:“你辛苦建起的五坛基
业,和各种阵图埋伏,都已被我派人烧光,除了令媛所居的‘洗心庵’外,你们天龙帮的基
业,再难找出片瓦存在……”她话还未完,骤闻衣袂飘风,神鹰陈葆疾奔而来,相距朱若兰
丈许左右时,躬身说道:“奴才奉公主之命,释救天龙帮囚居的武林同道,已然如命完成,
峨嵋派掌门人,超凡大师也在其中……”朱若兰听他竟然叫出公主二字,不禁一皱眉头,一
挥皓腕叱道:“别说啦,快退下去。”
陈葆虽然身受叱责,但仍然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才退下去。
九大门派中人,听她说出已毁去天龙帮中基业,个个惊喜交集,一时间全场肃然,鸦雀
无声。
朱若兰缓缓向李沧澜走近几步,又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自认你们总堂要地,布
设严密,无人敢犯,故倾巢而出帮中高手,留给我可乘之机……”
李沧澜大喝一声:“不是你死就是我……”振拐疾点而出。
拐风如啸,迎面点到,但朱若兰仍卓立不动,直视那碎石断碑的千钧拐力,有如无物一
般。
单是这份胆气,已看得在场群豪个个心生敬仰。
李沧澜拐势将近朱若兰前胸时之,忽觉对方高贵无比,不可读亵,自动一偏拐势,点向
朱若兰左肩。
朱若兰微微一笑,娇躯微晃,低声叱道:“你还不失光明风度。”让开拐势,疾退三尺
。
李沧澜一击不中,挥拐又攻,五旗坛主纷纷出手,合围而上。
玉萧仙子怒叱一声:“李沧澜,你要不要脸?”她乃纵野惯了之人,虽被朱若兰收服了
过来,在急忿之下,仍然脱不了出口伤人的习性,玉萧振处,洒出点点萧影,护住了朱若兰
。
蓦闻震人心弦的几声弦响,赵小蝶大喝道:“住手。”
在场之人,只觉那弦声如千斤重锤,击中胸前,个个心头震荡,不自禁全身一颤。
李沧澜和五旗坛主,同时停下了手。
朱若兰目光一转,从沈霞琳手中取过宝剑,高声说道:“川中四丑杀孽最重,我要先杀
这四个人。”一提真气,身剑合一,一道白光,电射过去,这正是剑术中最高的一种御剑之
术。
川中四丑平时总是随护李沧澜两侧,单单此时站在五旗坛主和李沧澜的身后,朱若兰要
伤川中四丑,势非先要闯过五旗坛主和李沧澜的拦击。
剑风如轮,寒虹疾射,看得人眼花镣乱,李沧澜一拐封空,朱若兰已御剑冲过,白光镣
绕,剑气漫天,洒出朵朵剑花,迫得五旗坛主纷纷向后退去。
但闻几声惨叫连续响起,四颗人头,先后飞起,血溅五步,尸体横阵。
剑光回旋,打了一个转,重又飞回原地,白光敛处,朱若兰玉容重现。这一手御剑之术
,只看得在场群豪,一个个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朱若兰一挥长剑,冷然说道:“李沧澜你如肯听我良言相劝,就请立时解散天龙帮,寻
处名山胜水,隐居林泉,乐享余年,如若仍然不悟,今日就是你……”
李沧澜大喝一声,须发皆竖,运用“乾元指力”,疾点过去,口中还厉声喝道:“且莫
太过藐视老夫,先接我一招‘乾元指’试试。”
朱若兰怒叱一声:“你要找死。”气贯剑身,纵身而起,左手运集“天罡指”力,正待
剑指齐施,和他硬拼一招,忽觉一股疾风,急射而来,迅快绝伦的抢到朱若兰前面,耳际响
起赵小蝶娇脆的声音道:“‘乾元指’何足为奇,试试我‘般禅掌’和‘玄门一元罡气’…
…”
话还未完,忽闻李沧澜闷哼一声,身躯倒飞而出,直摔到一丈开外。
刹那大变,迅如曳光一闪,在场群豪,竟无一人看清楚李沧澜受创经过。
原来赵小蝶眼看他沧澜须发竖立,知他已运集了全身功力,企图与朱若兰作生死存亡的
一拼。她知朱若兰任、督二脉未通,御剑克敌,又是最耗气的武功,怕她元气未复,难以接
李沧澜全力一击,遂丢玉琵琶,纵身疾跃过来,左手打出“般禅掌”力,右手运集了“玄门
一元罡气”,蓄势待敌。
直截了当“般禅掌”力,乃佛门无上心法,遇刚则柔,遇柔则刚,李沧澜“乾元指”力
和“般禅掌”力一接,立时觉出不对,只觉如击在一团棉絮之上,丝毫用不上力,心知不对
,正待澈身而退,般禅掌力,已反击过来。
幸他见闻搏广,功力深厚,临危不乱,暗运内力,左指右拐齐出,推出“乾元指”力和
强劲的拐风一挡,果然把赵小蝶反击过来的般禅掌力消解不少。
哪知赵小蝶右手一扬,又推出玄门一元罡气,一股凌厉暗劲,直击过来,李沧澜侧运“
乾元指”功,真气已耗去不少,如何还能挡得赵小蝶蓄势一击,只觉前胸如受千斤巨锤一撞
,身不由主地直飞而起,向外摔去。
赵小蝶一击重创李沧澜,紧接着举步向五旗坛主冲去,举掌挥动,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五旗坛主每人被她打了两下耳光,只打得五人个个脸颊红肿,嘴角鲜血直流。
她去势奇快,打得又诡异难测,叫人无法闪避,待五旗坛主各挥兵刃,向她还击之时,
她却闪如电射般退了回来。
五旗坛主正要挥刃联手合击,忽听李沧澜低声喝道:“住手!”支撑着站起身子,扶拐
向前走了几步,目光缓缓扫掠过朱若兰、赵小蝶道:“老夫生平之中,尚未有遭受过今日之
败……”
朱若兰冷冷一笑,接道:“天龙帮本可和武林中各大门派并存,但你却雄心万丈,妄图
压服天下武林同道,邀人比剑,暗施鬼谋,想一网打尽天下高手,用心不谓不毒,争霸逞强
,急图扩展实力,以助凶焰,不问良莠,一齐罗收,龙蛇混杂,天龙帮变成了江湖上藏污纳
垢之所……”话至此处,微微一顿,回头对沈霞琳道:“琳妹妹,你过来。”
沈霞琳应声而出,奔到朱若兰身侧,目光却投注在齐元同身上,问道:“姊姊,那背上
铜钹,手中分执双轮之人,可就是我的杀父仇人吗?”
朱若兰把手中宝剑交还沈霞琳说道:“不错,你去把他杀了,替怕父伯母报仇。”
沈霞琳接过宝剑,缓步而出,杨梦寰怕她有失,抢到前面观战。
赵小蝶转脸望了杨梦寰一眼,欲言又止,举手招过来四婢,取回玉琵琶抱在怀中。
沈霞琳横剑缓进,举步行动之间,似拖着千斤重铅,异常沉重,走人双方之间一片空地
上,举剑指着齐元同道:“你出来!”
齐元同望了李沧澜一眼,道“这是个我昔年一个仇人之女,那仇人死在我的手中,她要
报杀父之仇……”
李沧澜叹息一声:“你去吧!”
齐元同抱拳一礼,大步而出,走到距沈霞琳三尺左右之处,停下脚步,高声问道:“你
可是沈士朗的女儿吗?”
沈霞琳点点头,道:“嗯,你杀了我父亲,逼死有妈妈,我要替他们报仇!”
齐元同大笑道:“江湖之上,自难免彼此冲突,如果当时死的不是令尊,而是我齐元同
呢?”
沈霞琳摇摇头道:“我母亲遗下血书中已经说明了你杀我父亲的原因,是为了……”热
泪夺眶而出。
齐元同大声喝道:“你既然在报杀父之仇,还不快些出手,等待什么?”他怕沈霞琳直
截了当的说出他和沈士朗结仇之事,是以接口大声喝止。
沈霞琳似也觉到在众目睽睽之下,此事不便出口,故不再多说,举手一剑,缓缓刺去。
齐元同看她剑势来得异常缓慢,心中甚是感到奇怪,随手横轮一封。
沈霞琳待轮剑将要相触之际,忽然一沉玉腕,宝剑疾扫齐元同下盘,剑风飒飒,威猛至
极!
齐元同吃了一惊,仰身疾退五步。
沈霞琳挥剑抢攻,纵跃而上,奇招连出,一口气连攻七剑,迫得齐元同双轮左右封挡,
手忙脚乱。
澄因大师横禅杖,站在一侧掠阵。他虽已从朱若兰口中得到沈霞琳武功大进,足可手刃
亲仇,但他仍然放心不下。
天龙帮几位坛主,也各自手横兵刃,准备随时出手援救齐元同,不过他们注意的是防阻
他人出手,因为在几人心目之中,沈霞琳决不能胜得齐元同。
朱若兰目睹场中相搏,渐入紧张关头,沈霞琳已施出《归元秘笈》上的剑招,已然智珠
在握,稳操胜算,立时高声说道:“场中之人,彼此仇恨深重,不共戴天,分不出生死,只
怕难以罢手,任何人均不应插手相助,哪个妄自出手,我立时要他横尸当场……”她回头望
着赵小蝶,又道:“蝶妹妹请留神监视全局,不管什么人,只要出手干扰,立时下手搏杀。
”
赵小蝶笑应道:“姊姊请放心吧,谁不听姊姊的话,我就要他的命。”琵琶交到左手,
右手蓄势以待。
几句话的工夫,场中形势已进入生死恶斗,沈霞琳心切父母之仇,集中全神应战,只觉
脑际间不停闪过各种奇异的剑招,剑招愈打愈是奇奥难测,齐元同一对青钢双轮,施展出各
种轮法,但均难对挡沈霞琳凌厉剑势。
激斗中,忽见沈霞琳凌空一跃,宝剑挥舞之间,撒下一天寒星,这正是天机真人手著“
剑经”中一招奇学“天河倒挂”,齐元同一着失神,被沈霞琳宝剑幻化的满天剑影,乘隙攻
入,但闻一声闷哼,森森剑锋,穿胸而过,血流五步,尸横当场。
开碑手崔文奇眼见齐元同送命在一个女孩子的手中,心中忽生兔死狐悲之感,晃身直欺
过来。
但闻赵小蝶一声娇叱:“你想死吗?”遥遥一掌直劈,潜劲去势虽快,但却不带破空之
声。
崔文奇闻声惊觉,抬头横掌一接。
只觉那撞来力道疾而不劲,竟被自己迎击之势给挡了回去。
正等举步而进,忽觉那被自己挡回去的一股潜劲去而复返,不禁心头大生惊骇,暗中运
集十成功力,向前猛推过去。
那知这全力一击,对方的反震也陡然增强,全身如受雷击,身躯忽的向上跳起三尺,心
脉寸断,六脏碎裂,连哼也未哼出一声,口中狂喷鲜血而死。
赵小蝶遥空一掌,把一个名满江湖的高手,当场震毙掌下,不但是天龙帮人看得个个心
生寒意,就是九大门派中人,也瞧得人人脸色大变。
王寒湘高举折扇一挥,天龙帮中高人,纷纷拔出兵刃,只要王寒湘折扇一指沈霞琳,近
百名的天龙帮高手即将一拥而上。
天宏大师高喧了一声佛号,带着十八弟子,当先奔了上去,高声喝道:“王寒湘,你是
准备凭仗人多,一拥而上,展开群殴吗?”
王寒湘还未答话,李沧澜已抢前两步,拦住了王寒湘道:“决些退下,收起兵刃!”
天龙帮拔出兵刃涌上的高手,听得李沧澜的话后,果都纷纷收了兵刃。
赵小蝶带了四个白衣小婢,缓步而出,道:“齐元同虽伤未死,此事还未完结,你们双
方之人,都请暂时退下。”她目光锐利无比,虽然眼瞧着齐元同中剑倒地之后,竟然没有挣
动一下,心中生疑,仔细瞧去,果然发现齐元同并未气绝死掉。
转脸向沈霞琳望去,只见她呆呆的站着出神,仰望云天,不知在想的什么?丝毫不知齐
元同中剑装死之事,不禁心中大急,缓步走了出来,口中虽然是喝请双方之人退下,其实无
疑是告诉沈霞琳要她留神齐元同的飞钹暗器……
沈霞琳正在想着母亲遗书上记载之事,对赵小蝶暗示的警惕,竟似浑然不觉,忽见中剑
倒卧在地上的齐元同一跃而起,双手铜钹连环飞出,一面笔直的袭向沈霞琳,一面却盘空旋
转,谁也不知他要打的是哪个。
沈霞琳待对方铜钹出手,心才惊觉,再想躲时,哪里还来得及,只得一振手中宝剑,疾
向铜钹之上点去。
那铜钹虽是直取而来,但仍然是旋转而到,沈霞琳剑尖一点,铜钹打个转,带着一片金
刃劈风之声,上升三寸,疾向沈霞琳头上扫去。
这等奇奥手法,也只有百步飞钹有此绝技。
只听他长笑一声,口喷出一股血箭,身体重又倒了下去,那股喷出的血箭直打到七八尺
外。
原来他被沈霞琳一招“天河倒挂”,洒出的点点寒星、剑影扫中,自知难以对付,使出
这招奇袭,正想撤身疾退,沈霞琳剑锋已及前胸,闪避已自不及。
他内功精纯,眼见难逃利剑穿胸之危,立时一提丹田真气,保住一口元气,集在丹田不
散。
直待沈霞琳心分旁顾,赵小蝶一掌击崔文奇,王寒湘准备率领天龙帮属下高手,硬拼之
时,齐元同也乘乱而起,凭藉护在丹田的最后一口元气,发出飞钹,一面急旋直进,一面旋
空缓飞。
沈霞琳警觉时,飞钹已达当头,势难转身,只得藏头缩颈,那铜钹挟尖风掠顶而过,削
落了沈霞琳头上一片秀发。
赵小蝶本待举掌劈出罡力,击落铜钹,但她突然想到朱若兰不准别人妄自插手之言,自
己又是奉命监管全局之人,自不好执法犯法,铜钹既是齐元同所放,别人自不能多管。
就在她心念转动之间,那盘飞的铜钹削过沈霞琳停身之处,突然向下一沉,疾如电闪般
,倒旋过来,袭向沈霞琳背后,沈霞琳惊魂乍定,哪里还能想到第二面铜钹能倒旋过来,袭
向背后,眼看娇稚无邪,美丽绝伦的沈霞琳,就要送命在铜钹之下。
慕闻杨梦寰一声大叫道:“师妹留心!”一条人影疾如电射而出,迅快无比的冲向沈霞
琳身侧,右手遇推一掌,把沈霞琳娇躯,震得向前飞去,他却穿空而到,直向那飞钱上面撞
去。
这等救人之术,实乃罕见之事,只看得在场之人,个个心头:震,但闻波的一声,另。
旋转劲急的飞钹,正击在杨梦寰前胸之上。
但见他悬空两个转身,落着实地,人虽被那飞钹撞得向后退了一丈多远,但却是毫无损
伤。
沈霞琳吃杨梦寰沈霞琳推出掌力,震得向前疾飞了八九尺远落着实地,回头瞧时,正值
杨梦寰撞上飞钹,不禁吓得啊哟一声惊叫,疾向杨梦寰身侧奔去,见他安然无恙,才放下心
中一块石头,婉然一笑,问道:“寰哥哥,你没有伤着吗?”
杨梦寰正待答话,忽听赵小蝶叫道:“琳妹妹,快请闪开!”
沈霞琳依言向旁侧横跨三步,见赵小蝶脸色一片凝重,心中甚感奇怪。
赵小蝶笑道:“不干姊姊的事!”转脸望着杨梦寰冷冷说道:“谁要你出手多管闲事?
”
杨梦寰先是一怔,继而淡淡的一笑遁:“我已经管过了,怎么办呢?”
赵小蝶星目环扫,见在场群雄,个个睁大眼睛瞧她,心中暗自付道:我若不理此事,只
怕天下英雄都要笑骂我处事不公,当下一沉脸色,说道:“兰姊姊命我监管全局,不许任何
人出手干预沈姑娘和齐元同相搏之事,你竟妄自出手,撞落人家飞钹,不知是何用意?”
杨梦寰道:“他们各凭武功,搏拼生蛇,别人自是不应插手,但这使用暗器伤人之事,
自是该另当别论。”
赵小蝶听他说的似是有些道理,心中甚感为难,转脸向朱若兰望去,想从神色间看出此
事该怎么办。
那知朱若兰仰脸望天,根本就不和赵小蝶目光相触。
赵小蝶心中难定主意,不禁问道:“兰姊姊,他讲的可有道理?”好一连问了数声,朱
若兰相应不理,连头也未转动一下。
杨梦寰淡然一笑,大声说道:“赵姑娘既是执命行令之人,此事应该自己断处,大可不
必再问朱姑娘了。”
赵小蝶道:“我该一掌把你劈死?”
杨梦寰道:“生死岂足挂齿,赵姑娘但请出手。”
赵小蝶缓举右手,星目电闪,又扫了全场一周,只见沈霞琳双目圆睁,泪光懦孺,一瞬
不瞬地盯住他瞧,全场鸦雀无声,群豪个个凝神相观。
杨梦寰卓然而立,若无其事一般,神情十分镇静,大有视死如归的豪气。
赵小蝶手掌虽然举的很慢,但终于高扬了起来,在半空略一停留,一掌向杨梦寰劈过去
。
杨梦寰知她功力深厚,劈击出手的掌,自己决难抵拒得住,当下暗中运气,护住中元,
想凭仗着墨鳞蛇甲,接她一掌试试。
但觉一股急袭而来的掌风,撞在任、督两脉交汇之处,把杨梦寰整个的身躯,震得飞起
来四五尺高,篷地一声,摔了下来,沈霞琳奔过去一瞧,只见杨梦寰侧身而卧,双目紧闭,
脸上一片铁青之色,除了一缕十分微弱的气息之外,全身都已不再挣动。
这位娇稚善良,最爱流泪的姑娘,此刻却没有流下来一滴泪水,她凝眸望着杨梦寰沉思
了一阵,忽地伸手抓起地上宝剑,转身缓步向赵小蝶走去。
她茫然的脸色上,泛起一股悲忿和借怜的混合神情,逼近赵小蝶四五步时,停了下来。
赵小蝶一瞧沈霞琳神情,已知她来意不善,不禁心头微微一震,她倒并非惧怕沈霞琳,
心头的震动,只是一种惶惑和不安的扩展……
她转脸望了朱若兰一眼,又回头望着沈霞琳,问道:“琳姊姊,你要干什么?”
沈霞琳谈淡一笑,道:“你快要把他打死了,知道吗?”
赵小蝶微微一怔后,道:“绝了气吗?”
沈霞琳道:“虽然没有完全绝气,己是奄奄一息,我瞧他是活不了啦!”
赵小蝶口中轻轻地嗯了一声,道:“谁要他不听兰姊姊的话呢?这也怪不得我!”
沈霞琳神色怪异的微微一笑,道:“你从前救过他的性命,我心中很感激……”
赵小蝶道:“不必啦!”
沈霞琳又笑道:“但你一掌把他震死,我也很恨你。”
赵小蝶目光转动,扫了四周群豪一眼,口中茫然应道:“你恨我就恨我吧!那也是没有
办法的事。”
沈霞琳突然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要杀了你替他报仇!”
赵小蝶脸色微变,目光盯在沈霞琳的脸上,一字一句的答道:“你打不过我!”
沈霞琳道:“打不过你,我也和你大打一场,我们总要有一个死掉,不管是谁死在谁手
中,都是一样。”
赵小蝶闭目沉思一阵,道:“你可是当真要和我打一架吗?”
沈霞琳道:“我们不是打架,是拼命!”
赵小蝶笑道:“好吧!不过,我要你等一会儿好吗?”
沈霞琳道:“为什么?”
赵小蝶道:“我生平之中,从没打死过人,今日打死了两个人,也不知是错?是对?”
她微微一顿之后,又道:“既然打死了两个人。那就索性多打上几个吧,你让我瞧瞧哪个不
顺眼,再打死哪个,咱们两个再拼命不迟。”
沈霞琳只觉握剑右手之上,汗水汨汨而出,心中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紧张,只感到手中的
宝剑似乎要脱手而落。
赵小蝶缓缓移动着目光,由群豪脸上掠过、当她目光触及到王寒湘时,突然冷笑一声,
缓步直走过去。
王寒湘见过她一掌震毙了崔文奇的威势,如果她真的决定了对自己下手,只怕难以保得
性命。
心中忖思之间,赵小蝶已走近几人身侧,冷然问道:“你们天龙帮有几个坛主?”
王寒湘道:“共分红、黄、蓝、白、黑五坛。”
赵小蝶道:“你们五坛主中,一共死了几个?”
王寒湘一时之间,想不到她问话含意,随口答道:“共伤亡两人
赵小蝶接道:“五个伤亡了两个,那是还有三个人了?”
王寒湘道:“不错!姑娘这般迫根问底,不知是何用心?”
赵小蝶道:“你把他们都叫来吧!”
王寒湘心中已知赵小蝶存了挑战之心,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心中虽明知非敌,但也不得
不硬着头皮出战。
他已自知力难搏敌,如果联合莫伦和胜一清,或可一拼高下。回头举起折扇,招呼莫伦
和胜一清一齐走过来,低声说道:“那女娃儿要找咱们挑战,我自知难以凭藉个人之力和她
动手,好在她是指名要我们三人出战。”
莫伦在断魂崖比武之时,虽然被创当场,一则妙手渔隐医道高明,用药恰到好处,二则
莫伦内功深厚,略一调息,伤势立即复元,故而,李沧澜率众拒挡九大门派归路时,他已伤
势痊愈随了同来。
胜一清手横大砍刀,走到王寒湘左侧站下身子,莫伦也选择了一个适当的位置站好,三
人排成了倚角之势。
赵小蝶又转脸望着李沧澜道:“你怎么不一齐上呢?”
海天一叟曾和她力拼一掌,心知三旗坛主合力,也未必是她敌手,何不借机一齐出手,
先把这个武功难测高深的丫头除去再说。
心念一转,拂髯大笑道:“你这般瞧不起老朽,未免欺人过甚了。”说话之间,人已扶
拐而进。
天宏大师低声对昆仑三子等说道:“李沧澜存心不善,想合力降了那女娃儿,咱们岂能
坐视不管?”
一阳子望了望仰卧在地上的徒弟一眼,摇头说道:“他们同来的人数不少,咱们还是别
管的好,万一弄巧成拙,只怕反而招惹来一场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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