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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情潮》
第十五章
平空对施明秀产生好感,所增加的困难是可想而知的。整治龙紫霄的事就已经让他
不安,虽然他不必为了这件事负全责,双方凭本事修为周旋,任何一方也不能有效控制
情势演变。
但因此一来,他对陆大仙那些人便无法任意施为。而所有的人都是他的仇敌,皆毫
无顾忌地向他下毒手。
唯一有利的事,是对方在逼出真天书,抢到手之前,不会一下子就要他的命。他还
有利用价值。
虽然两方面的人并不认为真的仙书,仍然在他手中,并不肯定认为是他掉包愚弄夺
书的人,所以并没积极图谋他。
他胆敢挺身站出来,公然扬言要讨回仙书秘笈,身价陡然提高,重新引起各方龙蛇
的注意,派了不少人盯梢,便表示他受到各方的重视。
他并不知道盯梢的人,是那一方的人马,反正不论是那一方的人,都对他不利。
又得现身保持接触了,钻出一条小街,果然不出所料,两个大汉正在惶急地满街寻
找目标,突然看到他便如获至宝,脚下一紧,排众而至。
他大感意外,来硬的?本来认为这些人,不敢在城内闹市行凶,看这两个家伙来势
汹汹,显然有用强制手段绑架的意图他料错了,这些人根本不怕在城内行凶。
他向街的另一端撒腿急奔,表示心怯,表示仍然是打了就跑,不敢面对面拼搏的三
流人物。他有点冒火,这些人大过份了。
两大汉追得更急,拨倒也几个行人。
很不妙,前面又出现三名大汉,有两个腰带上有匕首,连兵刃也带进城来了。
往小巷子一钻,走了再说,不能在街上受到围攻,惊世骇俗会引来捕快干预。
五大汉会合在一起,衔尾穷迫,并且发出呼叫声,显然另有同伴接应。
好家伙,这些人像在孤注一掷呢!
小巷弯弯曲曲,在折向处他突然加快,再一转向,他飞越一座相当长的老旧围墙,
消失在一座大宅内。
真是一座大宅,有好几进院落,有园,不但有楼,而且两座明楼极具气势。
所谓明楼,也就是平顶屋,作为了望、警戒,活动的处所,其实不能算楼,因为上
面没有屋顶,但位于楼房的上方,所以也称楼。
把二楼的屋顶称为明楼,二楼可能称为暗楼以名副其实。
宅大,却不见人迹,门窗古旧,有此门扇已经失踪。所有的明窗,窗纸早就腐烂了。
他跳落处可能是东北园,花木都成了乱枝杂树,野草荆棘高与人齐,与变了形的花木从
生在一起。
野草掩盖了庭阶,有些枝干已伸入二楼的窗口,花径花台已经快要无迹可寻,有些
厅堂已蔓生了野草。
是一座快要废弃的大宅,面积可能占了半座坊,有三十余档房舍,早年必定是钟鸣
鼎食之家,子孙没落可能有一、二十年,乏人照料将成废墟。要维持这座大宅的本来面
貌,每年真需要上万两银子开销。
十余名男女,出现在野草蔓生的中院,其中有那五名大为首的是神爪翻天范天虹,
爪功惊世的高手中的高手。但真正的主事入,是龙家三姐妹的老王龙紫虹。这位二小姐
用诡计擒住了高大元,把高大完整治得灾情惨重,制他的筋缩穴迫供,整掉他半条命。
他相当幸运,在被带回皇甫家途中,碰上两个弥勒教的假书生,乘双方交手斗法的
机会,滚下路旁的深沟保住了老命。煮熟了的鸭子居然飞掉了,这位龙三小姐怎肯甘心?
横定了心不顾一切,带了人大胆入城提飞掉了的熟鸭子。
随行的两个中年人,黑长衫衣宽袖大,百宝囊像巨袋,相貌特别阴森狞猛,一双不
带表情的山羊眼很少眨动,在旁背手冷然屹立,似乎对身外中物均视若无睹,对外界的
一切动静均无动于衷,他们不属于这生机勃勃的人间上。用布卷着的剑相当沉重,可能
是三斤重的厚脊开锋锐型剑。
“分开遍搜每一角落,一定要把他搜出来。”龙紫虹断然下令,显然搜不到人决不
罢手。
“龙三小姐,处处是残屋危楼,很可能有少废复壁半坍密室,甚至有抓穴,我们人
有十二个人,怎么搜?”神爪翻天反对遍搜,那要搜多久?人手不足而且不宜分散:
“那小辈非常了得,令师姐也吃了点亏奈何不了他。以往咱们估错这个人的能耐,所以
没派众多人手对付他。这地方视界有限,动手相博十分危险,人如果分散,彼此策应困
难,很可能要付出可观的代价,得不偿失。”
“家师姐已经斗弥勒教妖妇耗尽真力,所以才奈何不了高小辈,如在平时,他配和
我们交手?”龙紫虹坚持己见,没把高大元列为高手:“上次我活捉他,不费吹灰之力。
你们怕他?”“这……”神爪翻天脸色一变,牵涉到声威名望,谁肯承认自己武功不如
人?
“不能久耽,迟恐生变。”龙紫虹催促:“两人为一组,分区快搜。”
“好吧!搜就搜。”神爪翻天心中有气,不再争辩,心不甘情不愿分配人手,他这
个首脑人物的权威,在自己的弟兄面前大打折夺目。
大白天,十二个人可以放心大胆搜寻各处,不会有外人或强敌干扰,三、二十栋房
舍,搜起来并不太费事。麻烦的是这种荒废的老屋视界不良,任何角落皆可藏匿,分为
六组分区,搜寻,虽则可以争取时间,可以扩大搜查范围,但容易落单,各级之间无法
保持有效的策应,转过一道墙就各奔东西,甚至两人、之间也难以互相掩护。
他们把高大元看成三流人物,犯了最大的错误。
两名大汉在一处小院中,一前一后刚登阶而上,小院高与肩齐的蔓草中,飞出两颗
飞蝗石,奇准地分别击中后脑工枕穴,几乎同时昏倒。
高大元从草丛中钻,将人拖入壁根的草丛,悄然绕屋面走,消失在另一座楼房的内
室深处。
按下散布着一些破家具,蛛网尘封,门楼半坍,上楼真需有相当大的勇气,一脚下
踩,可能梯板腐朽人往下坠,断手折足大有可能。
一名大汉在下面戒备,留意四周的动静,但全神留意另一同伴小心翼翼向上走;暗
器随时可以射击上面出现楼门的人。
半朽的楼梯果然有危险,负责往上探的大汉非常小心地,一步步试探着向上走,第
五级……第七级……都没有问题,乘载一个人绝无问题,只须脚下放轻些。
第九级……大汉只顾留心脚下,脚下的梯级发出吱吱格格声,像要崩坍。
下面飞起一颗小石,正中脑后五枕。
大汉以为下面有同伴戒备,怎料到有人袭击?人向前一扑,脚下的半朽楼梯随即崩
坍,轰隆隆一阵暴响,房屋摇摇,尘埃滚滚。
下面,高大无拖着另一昏迷不醒大汉的背领,拖离木料飞砸的梯底,以免被活埋在
木料下。
暴响声引来另一组两个人,剧冲人堂门,雷霆打击光临,连人影也没看清,耳门便
受到力道信到好处的一击,摔倒在尘埃飞扬的堂回。
在荒废的大型古宅中搜索,是颇为危险的事,人数少更为危险,比在荒郊旷野搜寻
更易受到袭击,任何一处角落皆可藏匿,用暗器袭击百发百中。江湖朋友的口头禅说遇
林莫人,犯不着冒风险。
同样地,最好遇屋莫入。
那两个相貌特殊,穿了黑长衫的中年人,就相当聪明机警,取出布卷中的剑插在腰
带上,先后经过三座房舍,不进人缺门的门或百,仅站在门口向内察看,倾听里面的声
息,片刻便举步离去,本浪费时间入内搜索。
楼梯崩坍声全宅可闻,吸引附近搜索的人注意。两个中年人恰好位于右邻的另一栋
房舍,闻声急急绕到。
在门外向内瞧,尘埃渐渐落定,堂内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不但楼梯崩坍,有几处
楼板也出现裂破的洞孔。
半朽的房屋倒塌不足为奇,中年人并没在意。但目光落在右面近壁根的积木前端,
两人不约而同咦了一声,脸色一变。两个昏迷不醒的大汉,散躺在地像死尸。
只稍看第一眼,便知是摔落所造成的结果。
“我去看看。”那位脸色苍暗的中年人说,向脸色泛青灰色的同伴打出留意的手式,
急抢而入。
“昏了!不像是跌昏的。”察看第一名大汉片刻,中年人扭头向门外的同伴叫。
“手脚断了没有?”门外的同伴间。
“还好,没有,人是完整的。另一个……”中年人向倦缩在一旁的昏迷大汉走去。
“拖出来再抢救,里面危险,楼会垮……小心……”门外的同伴大叫,闪电似的拔
剑出鞘,顺手飞掷,反应之快,无与伦比。
剑幻化为三尺大的光圈,破空飞旋尖厉的破风声刺耳。
一条粗绳从上面的楼板破洞垂下,下端是一个两尺径的活套,奇准地套住中年人的
脖子,套一收入便向上手舞足蹈急升。
飞剑及时一掠而过,粗绳骤断。
被吊升两尺的中年人,掉落在地上挣扎,大概吃足了苦头,脖子被勒得受不了。如
换了普通的人,一勒一升脖子恐怕已经断了。武功了得的人在毫无提防下,同样禁受不
起。
中年人很幸运,入室时已提高警觉,神功默运严防意外,但也被勒得受不了,摔得
便挣扎难起,发出猛烈的呛咳呕吐声门外抢人的同伴到了,大喝一声,食中两指向上点
出,强劲的指风攻向丈四五高的楼板破洞孔,指功骇人听闻,可以外发袭击上空文四五
的目标。
断了的吊绳,正向上升收,指功以上面收绳的人为目标,是否有人并不重要,重要
的是要有效地,阻止上面的人继续下毒手向下攻击。
顾得了有绳上升的破洞,却顾不了身后远处的其他破洞。高大元从另一破洞中飘落,
半空中飞石破空而至,鸽卵大的飞蝗石目力也难以看到形影,叶一声击中指劲刚出的中
年人后脑。
中年人向前一补,他也轻灵飘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门后。
“是谁暗……暗算……我”先例地的中年人狼狈地爬地,手忙脚乱解除脖子上的套
图,眼前大概有点发黑,不住旋转搜寻目标。
上面无所见,下面却踩在同伴的腰背上,几乎滑倒。抢人另两个人,骇然止步。
“咦!你们……”最先抢入的大汉惊叫。
即使最勇敢的人,也被堂中的景象吓一大跳。这一面躺着三个人,另一个手忙脚乱
狼狈不堪。
对面不远处的积本旁,躺着另两名大汉。
这是说,就在这处堂屋中,被摆平了六个人,其中包括武功最高明的两个黑衣中年
人。
如果加上另一处小院子的两个人,被摆平的已经有八个啦卜十二个人搜屋,被摆平
了三分之二。
“有人在楼上陪……算……”拉掉套图的中年人发狂似的向上面的洞孔叫。
垂绳仍在,不住摆动不再上升。
“你们天地双煞被人暗算了?”大汉意似不信,远近向上观察:“那根绳古怪……”
“上去搜!快!”中年人怒叫。
破洞宽一尺长三尺,怎么上去?大汉不敢抗辩、乖乖从高大元飘处的大洞孔跃升。
另一大汉不想上去,大概心中有数,上去也是白费劲,上面如果有人,那更危险,
抢近救助昏倒的人。
陆大仙曾经是风云人物,在江湖声威广播,是官方人士心目中的可怕人物,翻去覆
雨玩弄官员大使的黑龙帮要角,有各种神秘身份的变色龙蛇。国贼严家父子垮台,严老
相国目下捧了金饭碗,在家乡袁州讨饭乞食。
一帮一会树倒猢狲散,这位大仙依然在京都翻云覆雨,摇身一变成为在雄风会的中
枢重要人物。
雄风会是苍天教的外围组织,苍天教是躲在地下的半公开秘教,雄风会则是可以公
色活动的组合,相辅相成实力日益壮大。
但他对雄风会真正的主于苍天教,不怎么卖帐,原因是苍天教的教主太阳爷爷普明
佛驾返西天之后,继任教主月亮奶奶普光佛不在京都亲自主持教务,骨子里是怕被官府
查获,胆气不足,也就驾御不了以江湖好汉为主的雄风会。
会主绝剑天君方世雄,根本不理会苍天教派在京都该教暗中主持大局的执事人员。
上行了效,所以逐渐形成分道扬镰的形势。
这次南来追逐医仙王金,苍天教派来随行的人寥寥无几。而代为主持人大局的淮安
洪泽三龙女,并非苍天教在京都的重要人员,而是外地秘坛的主持。陆大仙连从京都跟
来的该教重要执事也受理不理,对外地的洪泽二龙女更是态度欠佳。
当然,他也不想得罪三龙女,三龙女毕竟是苍天教的人,雄风会是苍天教的外围组
织。而且洪泽三龙女的武功和道术、修为甚至比他高深些,因此在三龙女面前,他不得
不收敛杰骛不驯国空一切的狂态。
他对三龙女在芜湖建秘坛的事并不热衷,扩展教务不是他份内的事,他唯一的目标,
是劫持医仙五金,和取得医仙五金的仙书秘笈。
劫持医仙五金的希望落空,医仙王金已经失踪,不可能在解差被杀之后,再前往南
荒充军的成所报到。
目下他唯一可做的事,是夺取仙书秘笈。
行动极不顺利,再三节外生枝取帐垂成,这位陆大仙逐渐失去耐性,对不断损失人
手极感气愤,内心产生破釜沉舟乾坤一掷的念头。
他始终认为,仙书秘笈已经落在弥勒教的人手中了,弥勒教在玩弄掉包嫁祸手段,
意图断绝他夺取仙书秘女的念头,逼他放手离境。
他反对三龙女积极图谋高大元的计划,希望倾全力向弥勒教反击,因此三龙女继续
搜寻高大元,他却带了重要的心腹,积极留意弥勒教的活动,要乘机弄到几个弥勒教的
人做人质。
他知道弥勒教也派人找高大元,所以在金马门左近潜伏待机,高大元躲到城内藏匿,
弥勒教的人一定会进城的。
三龙女在城内诱捕高大元的行动,他不可能知道活动的情形,成功与否,他也懒得
过问关心。
他不想在城内露面闹事,有他的心腹神爪翻天在龙三小姐身边,所发生的事故,神
爪翻天会向他事告的。
有十二个人去捉高大元,足矣够矣!
迄今为止,仍然没有人认为高大元是不易对付的高手,都认为高大元每次发生事故
正在走运,与武功和胆识无关,所以能幸运地脱逃。
不久前尤大小姐与弥勒教人冲突,两败俱伤,高大元恰好在双方力尽时出现,因此
双方都无法擒住他,反而受到他乘机浑水摸鱼占了便宜,让他和杜英大摇大摆离去,事
实上并非真的交手拼搏。
当他看到龙三小姐十二个人,狼狈踉跄的身影出现时,大感惊诧,一看便知这些人
有点不妙,进城搜捕高大元的事失败了,而且快要演不成军啦!
还好,十二个人都是完整的,甚至不需相互掺扶,也没裹有伤巾。
他带了六名爪牙,埋伏的地方,也就是不久之前,弥勒教白衣女施明秀设伏,袭击
龙大小姐的处所。
他也在这里设伏,以牙还牙准备对付弥勒教的人,弥勒教要设伏捉他的人做人质,
他为何不能?
他独自离开潜伏的树丛,迎接失败出城的残兵败将。
“咦!你们怎么啦?”他站在路旁讶然问。
龙紫虹脸色难看,显然没受到伤害,精力依然充沛,只是失败者的嘴脸实在难看,
本来明艳动人的面庞,像是罩上了一重浓霜。
他本来想冒失地问:你们失败了?却又隐忍不说,毕竟龙三小姐是教坛的人,先天
上就是雄风会的主子,不便使用太过刺激带有嘲弄性的话。
“高小辈逃掉了。”龙三小姐语气愤怒,不想多说,吐出简单一句话,脚下不停。
“而你们……”他的目光,狐疑地落在尾随而至的神爪翻天身上。
“被人作弄得不亦乐乎。”神爪翻天不敢不回答他,是他的死党爪牙。
“怎么一回事?”他迫问。
“腐小辈逃人一座废宅,p时l分头进去搜,结果被人用飞石逐一击昏……”
“又是飞石?”
龙大小姐在这里碰上埋估被弥勒教的施明秀四男女堵住,结果双方的三名爪牙,皆
是破匕石击昏的人。
最后,高大元偕杜英出现,也作弄两女,成了大赢家扬长而去,这期间,被飞石击
昏的,前后为数可观,即使飞石不是高大元所发的,至少也与高大元有关。
“长上怀疑……”神爪翻天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那晚在皇甫家,吓唬我们的怪老人。”他肯定地宣布,甚至打一冷战。
“不知道。”神爪翻天摇头苦笑:“这个人如果要下毒手,这期间咱们恐怕死伤极
重。这个人咱们一无所知,日后他如果动了杀机,咱们日子难过。长上,咱们必须赶快
将书夺到手,早些离开……”
“你说得容易,怎么夺?”
“这……”
“我正在努力,弄到几个弥勒教的人再说。”
“弥勒教是死敌固然重要,但他们是看得见的强敌,应付并非难事,他们比咱们强
不了多少。但这个怪老人,却是看不见的敌人,迄今为止,咱们仍不知道他是人是鬼,
对付极为困难。长上,必须集中全力应付,等到这人开始下毒手,可就大事不妙。”
“怎么全力应付?”他大感焦躁:“你说的,迄今为止,咱们仍不知道他是人是鬼,
如何对付?而且如果集中全力把他列为劲敌对付,岂不两面材敌?应付弥勒教,咱们已
经有点力不从心。”
“可是……”
“好吧!你回去告诉芳华仙史,要她带几位贵宾,着手侦查这个人,务必不择手段
毙了这个祸害。她是外聘的人,目标不显著,行动有自主权,暗中进行成功的可能性要
大些。
“好的,我这就回去安排,”神爪翻天立即离去。前面龙三小姐十一个人,已经远
出半里外了。
看不见的强敌,的确难以对付,谁也不知道怪老人的来历,连面貌也没有概念,如
何着手侦查了。
这期间所有的人都暗中留心,只是不便说出口而已,连陆大仙自己也知道侦查一个
武功骇人听闻、神山鬼没的无名高手,是如何的困难,大感无从着手。
没有人想到是高大元在弄玄虚,他也的确没有高手的气势和表现。
刚重新埋伏停留,北面小径便出现六个穿了白长衫白衣裙的三男三女,男的一表人
才,三十余岁英气勃勃像仕绅,但佩了剑,就不像是有身份的仕绅了。
女的也是二、三十岁风华醉人的成熟少妇,所佩的饰剑相当华丽月白色的衫裙走动
的时裙袂微扬,浑身散发出令男人醉迷的风华。
只消看流露在外的神采和气势,便知是弥勒教地位颇高的人,要经过这里进城,这
条小径是进城的必经道路。
施明秀带了弥勒教的人,先前在这里布状,就几乎成功地擒住龙紫霄,双方的人出
人城,皆需经过这条路。
埋伏的人仅多了一个,七比六胜算并不多。双方都是重要的高阶层人物、武功修为
相去有限,都是了不起的名家高手。打埋伏虽然稍为有利,但想主控胜机并非易事,所
付出的代价也可观。
隐身在一丛大树后的陆大仙,看清了六男女的面貌,脸色一变,不安的神情流露无
遗。
六男女鱼贯徐行,逐渐进入埋伏区,神态悠闲,不像有要事赶路,却像观赏风景的
游客,面貌国逐渐接近两清晰可辨,脸部的神情也看得一清二楚。
“长上像是认识他们。”隐身在左侧不远处的一位随从问,看到他脸上的神色变化。
“湖广总法坛的三使者中的两个。很不妙,咱们估错了他们的实力。湖广法法如果
派有使者级的人驻在这里,表示这里中弥勒教的重要发展区,难怪敢向咱们示威煎通。
这里的秘坛有超拔的人才主持。”
“他们的总法坛,不是内部执法的单位吗?”
“对内为主,必要时也对外执法制裁异端。所以,有不少高手名家充斥其间。早年
我和他们打过交道,湖广总法坛三使者我都见过,当时双方彼此利用维持秘密交情,所
以这两个使者我相当熟悉。”
“他们是……”
“召魂使才和投煞使者,真名号就无法知道了。弥勒教和咱们的苍天教,走的是相
同的道路,那就是尽量招收名流平民大众,进教之后,尽量不要利用往昔的名号招摇。
所以,普光教主另行组织雄风会,以另一面目策应相互为用、雄风会的人皆以本来面目
出现。弥勒教中虽然也有人使用本来名号活动,但都不是重要的人手,因此不露真名号
的人最危险。召魂和役煞两使者,就是相当可怕的重要人物。”
“咱们对付得了吗?要不要发动?”
“这……看我能不能先把这两个使者击倒再决定。”
“这岂不是废话吗?”随从大为不满,口吻个像是随从:“你一个人发动?可能吗?
让其他的弟兄在旁看热闹,情势不对就一哄而散各奔前程?”
的确是废话。
任何一个人发动,皆构成生死相挤的埋伏攻击情势,与全体埋伏的人有关,一个人
发动,不如一同发动何利。
一个人先出面,就失去埋伏的有利优势了。
“称不懂,最好闭上嘴。”他大为不悦,狠瞪了随从一眼:“我一个人出面,就可
以预留退步,表示是我个人的事,与你们无关。我如果得手,你们乘机群起而攻,结果
如何?哼!”
“唔!有道理。”随从俸悻地说:“反正每件事都预留退步,不成功电不至于失败,
好主意。”
听说话的神情和语气,显然不以为这是好上意,随从说的是相反的讽刺活,并不同
意这个好主意。
这是说,已经完全失去埋伏的本意了。
他正想发作,气往上冲,可是怕势一变,不许可他对随从发泄怒火啦!
远在三十步外,六男女停止冉进,六双税利的眼睛,在他们的埋伏区往复搜视。
“真有人躲在这里图谋不轨。”领光那位英伟的中年人声震四野:“不要扮鼠辈了,
出来吧!咱们亲近亲近,埋伏的老把戏派不上用场啦!”
埋伏突袭失效,陆大仙用手式阻止同伴现身,独自上前泰然打交道:“先前双方都
有人在这里打打杀杀,再发生不足为奇。呵呵!召魂使者,六七年不见,你似乎修为更
精进了,可喜可贺。别来无恙?”
“哦!老相好九幽逸客陆大仙,我很好,彼此彼此,”召魂使者欠身打招呼,并没
感到惊讶,神态也显得从客潇洒:“人生何处不相逢?听说你在京都颇为得意,重临江
市必定有重振雄风的豪情,首先便找上了本教,莫不是打算将本教逐出江南取而代之
吧?”
“老夫途经此地,是众所周知的事,与贵教毫无子连,你老兄何必歪曲事实?你不
会忘了是你们主动向咱们示威的事实吧?”
“在下知道的是,你们的人分别从下江上江,分批陆续抵达,立即展开行动,这是
途经此地吗?不会是巧合吧?立即占据皇甫家建坛,也是巧合的一部份吗?”
“这是情势所使然,无可厚非呀!途经贵地确是事实,老夫主要是追踪王道士经过
此地的。阁下也认识正道士王金,该知道有关他的事。”
“医仙工知你和他也颇有交情呀!为何要追踪他?打落水狗?你真够交情呢!”
“老夫与他交情泛泛,过去的交情已随时势而转移。而且这次老夫只是奉上命所差,
主要为了他那些从大内所窃取的仙书秘笈,与交情无关。你们趁火打劫,劫走了那些仙
书秘笈,老夫无法回京交代。那些仙书秘茨十之七八是道书,贵教尊佛,夺获并无大用,
可否还大家不伤和气?”
他说的话的,其实也是违心之论。目下在天下各地秘密传教,暗中结合徒众各门中
道,弥勒教、苍天教、无为教……都假借名义号称三教合一,佛道儒一锅煮;都不是纯
粹尊奉一教的组合,道释儒的经典皆可以利用。
连真正的释教门徒,也把孔圣人尊为一宁王佛。至于孔圣人是否喜欢接受,那并不
重要,反正孔圣人不会重返人间提抗议。
“你这老贼非常的狡诈诡橘,看来彼此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那就各走极端,看
谁能做此地的主人,各说各话,永远无法解决问题。来吧!你我放手一决,公平玩命,
给其他的人做榜样,你我不是躲在人群后喊叫杀的懦夫胆小鬼。”
“阁下”
一声狂笑,召魂使者拔剑,猛地幻为激光,身剑合一发起无畏的强攻。
首脑人物亲冒矢石已经不时兴了,本来就该躲在人群后发施号令。
召魂使者却迟陆大仙公平决斗,显然认为必可稳操胜算,因此攻势极为迅疾猛烈,
不容许陆大仙退缩走避。
陆大仙来来就对两使者怀有戒心,不便发信号命同伴身袭击,混战极难控制情势,
一发便不可收拾。
此时此地,他没有制胜的把握,全力投入,很可能全被陷入危局,得不偿失,也得
不到什么。
一比一,他心中略定,一声冷哼,挥剑直上相迎,剑涌千层浪,奋勇切入暴射而来
的激光中。
响起三声激越的金鸡,剑气进爆似狂飓,劲气激旋中,剑光流泻入影急分,猛烈的
接触乍合乍分,双方势均力战棋逢对手。
陆大仙斜震出两丈外,踉跄稳下马步。
“佛召魂使者似乎没有多少长进,几乎被你吹牛的气概唬住了。”借大仙一面快速
地移回原位,一面用讽刺的口吻说:“我还以为这几年你参悟了奇功绝学,所以敢在老
夫面前卖狂,去你的!你也接我几剑。”
剑吐出大袖同挥,风雷乍起扑上了。
召魂使者也被震出两丈,脸上有意外惜愕的表情,似乎难以相信,陆大仙能接下三
剑急袭。
陆大仙居然猛烈地反扑,召魂使者终于失惊了,剑气与袖风齐至,激起狂猛的劲烈
罡流,强攻猛压势若雷霆,震撼力空前猛烈。
不能不接,更不能示弱闪避。
召魂使者脸上的惊容,换上了愤怒的表情,一声冷哼,左掌连挥,剑幻发异光,掌
劲如雷鸣,剑光如电掣,撤出重重剑网。
几声急剧金鸣之后,猛然爆发出一声闪光后所进现的震鸣,风雷声倏然隐去,罡风
余劲四散。
两人像是被一道问电所击中,飞翻出两丈外,在尘埃与草屑飘舞中,摔倒在地翻滚
了几匝,灰头之险,几乎挣扎难起。
双方都有人抢出救助,白影与育影同时到达,也同时出手攻击,先打了再抢救同伴,
企车间淬然一击,一接触胜负主判。一声厉叫,抢救陆大仙的青衣人,被抢救召魂使者
的白衣女人一掌所震飞,摔出丈外滑滚至矮林下。
“快擒住他们!”被白衣女人扶起的召魂使者急叫:“擒他们做人质……”
县城方向人马出现,七八匹健马突然放蹄急驰而来。爬起的陆大仙发出警啸声,健
马是听到警啸声才加快冲来的。
“不可!他们的大援到了,撤!”役煞使者断然下令撤走。不可能有擒人质的机会
了,对方人授已至,说不定反而被对方擒作人质呢!
共有八匹健马冲来,蹄声如雷。
南船北马;这一带的人很少用健马代步,马不是管用的交通工具,而是大户人家用
来摆场面的炫耀饰品。
牛耕田、马吃谷;一般平民百姓养不起作坐骑的马。
京都来的人,几乎每一匹坐骑都是良驹,在芜湖曾经引起市民惊羡,只有大客店才
有寄放坐骑的原房。
高大元早就发现那些人的坐骑,早就疑心在府城桥头,打了他老爹那八名骑士,就
是陆大仙这些人的党羽。
好在他报复的念头并不强烈,也因发生了许多事故而奔忙,暂且把这件事搁在一旁,
小事故还不需计较。
他和杜英按计划动身远走宁国府,引这些豪强高境,他不希望这些秘教在家乡之近
建秘坛,以免一些受胁的愚夹层妇遭殃。
离开家乡附近,他就可以大张挞伐了。
这期间,他一直强忍冲动,压抑心中的愤怒,忍受对方的暴行,仪小作报复伤人而
不下毒手,以免暴露身份,这些人对他的迫害,他逐渐失去耐性,如果不乘机离开,早
晚会引起他的野性难以收拾。
离境有水陆两途,这是指普通的过境旅客而言。乘船安全性高些,也可免奔波之苦。
陆路风险大,随时皆可能被强敌追及。
至宁国府也有水陆两途,但水路仅限于小舟艇,很少有大船行驶青戈江,以运输山
产为主的货船,也可以乘载入山的旅客。而且不论是前往宁国府的府城,或更远些的宁
国县(县与府同名)县城,乘船仅能行驶四十里左右,便得弃舟就陆开始爬山越岭走山
路。
青戈江不经过这一府一县。
向南入山,同样需经过长街。
两人背了包裹,手中点着竹杖,出了城快步经过长街。
刚经过高升老店的店门,便看到车马出入的角门,驰出八匹坐骑,八个男女骑士气
势慑人,相貌威猛人才一表。
他认出那位领路的中年骑士,是陆大仙的爪牙。
“唔!他们的重要人物赶到了。”他自言自语,留心观察男女骑士们的面貌与特征。
“你说什么?”傍在他身右的杜英低声问,目光也落在开始小驰的骑士们身上。
“我说这些神气万分的人、一定是陆大仙的顶头上司。”他拉拉杜英的衣袖:“让
他们先走,暂时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社英依言脚下放慢,颇感意外地观察这些神气男女骑士。他俩一慢,人骑士便逐渐
远发。
街对面他俩驻足的小店前,两位中年水客站在店侧,其中之一与市民一样,对八骑
士好奇地注目。
但那位留了八字胡的水客,却用狐疑的目光,在一旁观察高大元的神色变化。
高大元并没留意身旁的人观察他的举动,脸色平静并无异象流露,健马远出二十步
外,他这才泰然自若动身。
“你看什么?”月一名水客,拍拍留八字胡水客的肩膀笑问。
“这个人。”留八字胡水客,指指已走了十余步的高大元背影。
“这个人怎么啦?”同伴信口问。
“他怎么可能在这出现?”
“你认识?”
“见过,没打过交道。”
“同道?”“对头。”
“什么?”同伴一惊。
“咱们这些专门替大豪大霸,做保缥护院的人,很可能会与他刀来剑往,平时倒也
相安无事。”
“你是说……”
“他是太湖左神幽虚之天,威震天下的五路财神之一。有人称他们为刀神,有人称
他们为刀客。”
“哎呀!名动天下的讨债集团。”同伴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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