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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春秋》
第二十二章
“其实,你相当不错,居然封住了在下以神驭剑的夺命三击。”张三冷冷地说:“可以
说,你是在下这十年中,所碰上的最高明劲敌。你可知道失败的原因吗?”
“你……”
“胆气不够。”张三抢着说:“你的人快死光了,因此完全失去斗志,也就是有反击的
胆气,没有求胜的念头,焉能不败?”
“放我……马……”
“抱歉,不能留活口,不要怨我,你死吧……”
剑正要向下送,突然反向上升。
绝望等死的紫霞宫主压到胸口的压力突然消失,这才现出了意外的变化。
张三持剑的右手肘,被一只大手从后面伸出扣死了曲池穴,右手失去活动能力。
另一只手,像大铁钳扣住了后颈,五指紧扣入气喉两侧。
“谁……偷……袭……”张三嘎声叫。
紫霞宫主滚身而起,感到浑身仍然发软。
“是……你!”她倒抽一口凉气叫。
“你的记性不差。”
“天地……不……容……”
“不错。”
雍不容以天地不容的面目出现,因此她感到心中发冷,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
雍不容不理她,拖死狗似的将张三拖出三丈外,向树下一丢。
树上跳下四海邪神李四海,凶狠地拉脱张三的手脚关节。
她又是一惊,目光向左方瞟。
不远处,怪模怪样的不要狂乞,正倒拖着张三的同伴向树林深处走,冲她咧嘴一笑。
“你……你们……”她惊恐地向雍不容叫。
“我们已经查明,你只是被人利用的可怜虫。”雍不容笑吟吟地向她走近:“因此要向
你查问底细,你愿意合作吗?”
她总算明白了,天地不容在南京一鸣惊人,已经成功地成为江湖举足轻重的人物,身边
有高手名宿结伴,地位与不要狂乞四海邪神这些风云人物相等,不论武功或名头,都足以主
宰她的生死。
天地不容救了她,同样能杀了她,江湖人对敌人是极为残忍的,得了口供再灭口是极平
常的手段,就算她愿意合作,怎敢保证不会杀她灭口?
她向侧一窜,逃命的速度比平时快一倍。
“你还跑呀?”身后传来天地不容调侃性的嗓音。
妙极了,天地不容追不上她,语音在后面很远。
眼角余光瞥见树下的四海邪神,仍在搬弄张三的身躯,毫无从侧方拦截她的意思,似乎
有意任由她逃走,也许自知追不上她。
不要狂乞不见了,显然也不理会她的去留。
奔出百十步外,前面草丛中升起天地不容的身影。
“附近鬼影俱无。”天地不容不怀好意的怪笑面孔似乎迎面撞来。
她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
一声娇叱,她连拍两掌,急冲的身形急闪,硬将冲势刹住,斜窜出两丈外,骇然稳下马
步。
两掌落空,天地不容已不在原处,再次堵在她的前面两丈左右。
“天道门只派两个杀手来收拾你。”天地不容继续说:“实在有点令人生疑。这两个家
伙虽然很不错。
但真要拼命,不见得稳可如意。你的爪牙如果有三两个在身边,这两个家伙连五成胜算
也没有。因此,他们必定早已知道你势穷人孤,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怎么知道?”她惊恐地说:“你说那两个家伙很不错,你却大错特错了。”
“我真那么错呀?”
“那个叫张三的人,你知道是谁?”
“他又是那座庙的神佛呀?”
“一代剑豪擎天神剑卫天权,在你口中只配称不错而已,我却……”
“好了好了,当然擎天神剑在你的心目中,是可以吃人的魔鬼,所以你害怕得任他宰
割。”天地不容举手一挥,嗓门放大了一倍:“老要饭的,知道你手中的死鱼,是什么人物
了吧?”
“老要饭的早就知道啦!”远处传来不要狂乞的回答声:“所以让你出手,你才能捉小
鸡似的摆布他。凭良心说,我老要饭的还真不敢和擎天神剑拼武功,这家伙的剑真可以擎天
呢?”
“有把握取口供吗?”
“哈哈!你以为老要饭的妖术浪得虚名吗?他如果不招,我把他弄成一堆狗都不要吃的
烂臭腐肉,就不配称不要狂乞。”
“已经没有其他的人了,所以最好别太早把他弄死。”雍不容仍在向远处看不见的不要
狂乞指示机宜,似乎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
机会太好了,她像一条滑溜的蛇,悄悄向下一伏,无声无息地滑入身侧的草丛。
在草中蛇行,方向难辨,而且心中惊恐,所以不辨东南西北。
滑行三二十步,听到前面传出急速奔掠的声音。
她以为天地不容正追到前面找她,失惊之下,立即本能地折向,改滑行为爬行,希望尽
快地脱离险境,远走高飞才能有生路。
转折了几次,似乎急速奔掠的声音飘忽不定,时左时右,她又不敢抬头望暴露藏身处,
只能随声响传来的方位折向回避,更不易分辨方向啦!
正在挫低身躯爬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干咳。
她大吃一惊,咳声就在身后,骇然扭头回顾。老天爷,天地不容就站在她身后不足八
尺,挤眉弄眼似乎向她调情勾搭呢。
她心胆俱寒,本能地飞蹦而起。
糟了,怎么回到原地了?
前面不远的大树下,不要狂乞正兴勃勃地把擎天神剑,用木钉钉在树干上,手向上伸,
掌心钉入一支木钉,像是贴在树悬吊双脚不沾地。擎天神剑还没苏醒,软绵绵像个死人任由
摆布。
她惊得血液似乎要凝结了,假使她成了擎天神剑……她不敢想。
“你……你要怎……怎样……”她崩溃了,跑不动啦!
“我要你合作。”天地不容泰然自若走近:“你如果拒绝,我不管你的死活了。你看,
他负责善后。”
右方的树丛中,踱出枫林小苑的主人一剑横天齐华。
“我要不把你这位宫主整治得昏天黑地,算我一剑横天白活了一辈子。”一剑横天凶狠
地说,大踏步走近。
“我……我发誓合作。”她魂飞魄散地软倒在草丛中:“我是被迫的,根本不知道这些
人的来历,狂猜想可能是天道门的人,但他们从不承认……”
“不需要你指证他们是何来历,我们只要知道这期间,你所经历所发生的变故情形。罗
宫主,请记住,我们从凤阳开始明暗下手,已弄到几个活口,知道不少线索,你最好从实招
供,不然……”
“我能不从实招供吗?我的人全被杀光了,我……”她痛苦地哭泣,崩溃了。
徐义真有强者的英雄气概,气势汹汹闯入人声鼎沸的三槐集,通往其前。
预期将发生空前猛烈的搏杀,却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有惊恐万状的集上民众,看到他们
便仓皇走避。
“他们没有就此撤走的理由。”千方飞魔喃喃地说。
先前在集中伏下埋伏的人,已经从集北的荒野撤走了,他们来晚了一步。
徐义发出信号,共召来六外中年大汉,都是徐家的打手,一个个雄健矫捷人才一表,一
看便知内外功的火候相当精纯。
人一多,胆气就壮。
徐义充分表现出领袖的才华,立即分派人手循踪追赶。
他已经发现千手飞魔行动不便,但并没有追问,千手飞魔的气色瞒不了他,当然他也不
便追问。
这一追,重新追入凤阳地境。
他们不得不追,因为情势在导引他们追。
远出十里地,向路旁的村落打听,证实不久之前,一群二十余名佩剑挂刀的人,经过此
地向凤阳走了。
走得匆忙,大白天用奔跑的速度赶路。
有了确讯,徐义兴高采烈下令急赶,声称这批人定然是天道门的重要人物,必须尽快地
歼除,杀一个就少一个劲敌。
千手飞魔认为徐义的武功修为深不可测,既然热心地相助,怎好反对?
途中,姑娘将落在大自在佛手中,幸得徐义及时相救,双方约定的事说了。
千手飞魔先是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
他本来是魔道名宿,对地方豪霸的心态了解甚深,一个地方豪霸,决不会见义勇为,毫
无条件地帮助外人,必定从中取利获得一些好处,一切皆以利己为出发点。
徐义这种挟恩要胁的举动,正是标准和乘人之危图利自己的作法,不足为奇,因此他的
怒火烧不起来。
这是豪霸们人人会玩的权术,实在不必苛责徐义。
同时,无可否认地,他也需要徐义出面对付天道门,徐义要利用他父女巩固在南京的既
得利益情有可原,双方利害的结合确也是人之常情。
他却不知,爱女向他叙及这件事时,隐瞒了最重要的情节。
他知道自己这期间不能妄用真力,因此干脆让徐义作主,暂且冷眼旁观,看这位未来的
女婿举措,像不像一个有担当有作为的霸才。
至少,在追踪的这段期间,他感到相当满意,徐义击溃紫霞神宫高手的表现,就可圈可
点。
他们是抄小径追踪的,近午时分,抵达鲁山镇的南面丘陵地带。
鲁山镇只有百十户人家,是一处相当闭塞的朴实农村,位于东鲁山与西鲁山之间。在这
一带乡村小径上行走,打探消息十分容易。平常本来就罕见外地人经过,只消向在山野间工
作的乡民打听,一问便知。
派在前面打听消息的四个随从,都是精明干练的追踪能手,由于一切进展顺利润此已远
走在前面三四里左右,与后面的人已无法保持目视连络了。
徐义总算收敛了狂态,让千手飞魔走在前面,他与龙絮絮并肩在后面。他的两位随从,
则在后面十余步跟进。
也负责断后,应付后面可能发生的意外变故。
所有的人,都不认识路,反正有路就走,错不了,沿前面探道的四随从所留信号走,每
一处岔道口都留有记号,不至于走入歧途。
终于,看到了三里外的鲁山镇,小径笔直通过青翠的田野,直至镇口不见半个人影。
千手飞魔是成了精的老江湖,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突然止步老眼生光。
“徐义,你的人靠得住吗?”老人家扭头郑重地问。
“龙老伯的意思是……”徐义弄不清问话的用意。
“我是说,你的人武功和经验怎样?”
“都可以独当一面。”徐义信心十足地说。
“你看。”千手飞魔用手向前面一指:“镇口不见人踪,犬吠声稀疏零落,不像是有人
的村落。如果有人,陌生人进入,必定引起群犬狂吠,对不对?”
“这……”徐义一怔:“也许……”他们绕村外……”
“不可能,绕村外走,同样会引起群犬争吠。再说,是不是该留一个人在镇口等候?四
个人都进去了,万一发生事故,能退出报讯吗?”
“哎呀!”
徐义脸色一变。
“咱们追入他们的口袋里了。”千手飞魔肯定地说:“也许,你的四位随从已遭到不幸
了。”
“这……应该不会。快走……”
“且慢!……”千手飞魔伸手虚拦:“现在咱们只剩下五个人,众寡悬殊,你认为值得
前往一拼吗?”
“那是一定的。”徐义豪情骏发,将剑挪至趁手处傲然地说:“千军万马,我杀得进去
冲得出来。
龙老伯,你以为小侄这次追踪天道门的人远来凤阳,只是意气用事逞匹夫之勇吗?不,
小侄人把握应付得了天道门的大批杀手。
人多没有用,一万头羊也对付不了一头猛虎。老伯与龙姑娘发暗器替小侄掩护身后,看
小侄如何对付这些威震天下的天道门无敌杀手。”
看了徐义搏杀紫霞神宫高手的超凡武功,千手飞魔确也相信徐义并非吹牛,何况父女俩
早从雍不容口中,知道徐义兄妹具有阴煞真气绝学,足以跻身武林特等高手绰绰有余。
“我那四位随从,不可能被他们一下子就摆平了,很可能被困在村子里。”徐义继续
说:“说不定我们可以里应外合,把他们布伏的人歼降净尽呢!”
“不可鲁莽,必须谋而后动。”千手飞魔慎重地说:”我知道你很了不起,幽虚仙子的
门人非同小可。
阴煞真气是武林独一无二的神功绝学,三五个一流高手也禁不起你一击,但杀手人数超
出五倍,硬往村里闭,胜算不大。”
“老伯之意……”
“和他们在村外决战。”千手飞魔断然决定:“不能进去,设法引他们出来。天道门的
山门确在南京,这里不可能有他们的秘窟。
因此他们不可能长久潜藏,一定有办法激他们出来放手一搏。你知道这座村镇是什么地
方?”
“不知道,大概距凤阳没多远。”
“这表示他们不可久耽,他们势必出来早点了断。”
“假使他们不出来,小侄再杀进去。”徐义气冲冲地说:“不能和他们干耗。我的人如
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哼!就算他我在村子里设下刀山剑海,我也要进去和他们生死相拼。”
正要动身,村内传出震天长啸。
“我的人在村里,正发警啸催促我们前往援手。”徐义兴奋地大叫:“果然陷在村内,
赶两步!”
情势不由人,非赶往援手不可啦!
后面两三里,雍不容与不要狂乞、一剑横天并肩徐徐赶路,并不急于赶上千手飞魔父
女,远远地跟踪保持距离。
更后面,四海邪神一家,与及六位男女,分为两拨不徐不疾地跟进。
“他们从这条路追赶,实在令人搞不清有何用意。”一剑横天一面走一面嘀咕:“龙老
魔是成了精的老江湖,怎么也做这种笨事?天道门的混蛋既然十万火急撤走,当然要走大
路,怎肯舍近求远抄小径浪费精力?”
“我猜他们一定自以为是,不知道中了金蝉脱壳计。”雍不容说:“他们并不想过早造
及。
所以不知道天道门裹胁三槐集的乡民走这一条路。老江湖有时也会在阴沟里翻船自以为
是。
要是我,早些赶上,就可以分辨乡民的身份了,远在里外。也可分辨,天知道他们不早
些追及是何用意。哦!齐前辈,前面可否找得到午膳中伙的地方?”
“前面五六里是鲁山镇,保证你口福不浅。”一剑横天欣然说。
“有酒楼?”不要狂乞显然对酒有兴趣。
“没有。”
“没意思。”不要狂乞泄气地说。
“老狂乞,听说过赛韦陀韦应举吧?”一剑横天说:“老韦是有名的美食专家,他家的
酒全从徐沛的名酒坊运来。他的家就在鲁山镇,我与他交情不薄,你还怕没有徐沛的高梁烧
填五脏庙?”
“早年他荣任京师振远镖局镖头时,曾经和我交过一次手,他的降魔杵威力相当可
怕。”不要狂乞说:“最后我玩了两手法术,这才把他打发走。
不过,彼此惺惺相惜不伤和气。他退休快二十年了吧?我可不知道他住在这里,真得叨
扰他几杯好酒,走也!”
“不能操之过急。”雍不容不赞成赶快走:“说不定徐老三那些人,也在鲁山镇午膳,
我不希望他们过早发现咱们钉梢,碰在一起就无法查出徐老三在弄什么玄虚了,所以咱们暂
且避免入镇。”
“真扫兴。”不要狂乞苦笑:“你小子鬼心眼多。这种钉梢的老把戏十分累人,你却好
像兴趣甚浓,咱们也跟着你受苦。实在不划算。”
“忍耐些,老花子。”雍不容笑笑:“对不能作合理解释的事,唯一的方法是冷静地观
察,一定可以找出问题的症结。
徐老三敢带几个人前来追踪天道门杀手,居然露了几手真才实学屠杀紫霞神宫的人,向
天道门挑战,凭什么?又为什么?”
“在外地铲除天道门的人,就可以减轻天道门在南京对徐家的压力呀!”一剑横天替徐
义的行动,找辨护的理由。
“不通之至。”雍不容不同意一剑横天的看法:“天道门消息灵通,信息的传递十分迅
速。
徐老三在这里露面,天道门南京的杀手们,一定会向徐家大举报复,反而增加徐家的压
力。潜伏在三槐集的杀手甚多,竟然纷纷往回撤,截杀千手飞魔的行动半途而废,也不合情
理。”
“也许他们知道徐老三不好对付,要聚集更多的杀手行有效的致命攻击。”不要狂乞自
以为是地说。
“当然有些可能。”雍不容点头:“如果是,那么,不久之后,天道门的杀手便会倾巢
而至了,咱们正好冷眼旁观,相机行事。”
三人谈谈说说,逐渐接近了鲁山镇。
三个人像疯虎般冲入鲁山镇的镇口,街上空荡荡不见人。踪,家家关门闭窗,像是被遗
弃了的荒村。
先前警啸传出处,估计是在镇中心。
徐义一马当先,疾赶镇中心。
镇中心是十字街口,这座鲁山镇也只有一横一纵两条街,与及三五条小巷而已。
街口对面,突然从屋顶飘落一个剑隐肘后的中年人,飘落的身法轻灵美妙,轻功之佳令
人心惊。
跟在徐义身后的龙姑娘目力超人,记忆力更佳,一眼便认出是在三槐集用铁袖功阻挡
她,而且将她震倒在两个中年人中的一个。
“天道门的狗东西!”她厉叫。
中年人电射而至,剑化长虹猛扑走在前面的徐义。
“铮”一声狂震,火星飞溅,徐义仓卒间拔剑急封,剑气的迸爆像狂飘乍起。
仓卒间封招,徐义用不上全劲,在剑鸣狂震中,斜震出丈外。
中年人仅踉跄退了两步,剑上的劲道略占上风。
龙姑娘正要抢出,却被乃父一把拉住了。
“我对付他。”千手飞魔沉喝:“打!”
电芒破空,幻化一道淡淡的、无法仔细看清的芒影,乍现乍隐,奇快绝伦,没入中年人
的右小腹。
千手飞魔最霸道的暗器,六寸长的飞电站,专破内家气功的玩意。老飞魔不便用全力与
敌交手,发射暗器的技巧大可施展。
中年人身形不稳,变生仓卒,想躲闪已力不从心,六寸长的飞电钻全没入腹内,身形一
震。
“你……卑鄙……”中年人厉叫,剑向上一拂,割断了咽喉,仰面便倒。
徐义脸色一变,根本没看见暗器飞出,强敌已经倒了,被千手飞魔的绝技吓了一跳。
“哎呀!该捉活口,可惜!”他收剑惋惜地叫。
“你想在天道门的杀手口中套口供?”千手飞魔睑色泛现苍白,可知大敌当前手上用了
全劲:“看他挥剑自杀的狠劲霸气,可能吗?女儿,你怎知道这人是天道门的杀手?”
“在三槐集,他们骤然现身围攻,这人的铁袖功把女儿震倒了。”龙姑娘一面说,一面
从中年人身上取回暗器,中年人的可怖死像她毫不介意。
警啸声再次传出,发自镇北端的一座大宅内。
徐义立即飞掠而走,前面随即传来兵刃交击的震鸣。
没有任何时间思索,没有任何机会查问,唯一可做的事,便是迅疾地投入刀光剑影中。
千手飞魔飞越院墙,用暗器击毙两个拦截的人,这才发现大院子里,徐义的四个随从确
是被围,被十余名大汉围攻。
而四周,摆了十余具尸体。
在大厅的前廊下,另有四名陌生人,围攻一位挥舞着金光闪闪降魔杵的白发老人。
千手飞魔不认识这四个人,但却看到先冲入的徐义,剑如狂龙闹海。击毙三名大汉,冲
上前廊,向使降魔杵的老人疯狂地进攻,配合那四个人行致命一击。
千手飞魔已无暇察看后果,已有两名操刀的大汉狂野地找上了他,他的女儿龙絮絮立即
加入,掩护他使用暗器克敌。
糊糊涂涂展开一场惨烈的搏杀,结束时全宅约有四十余具尸体留下。
他们是外地人,必须速战速决离开市镇。
撤出时,父女俩瞥见院门廊所悬的灯笼,红漆所写的字是:京兆,韦府。
雍不容三个人,站在十字街口的尸体旁发怔。
“是武昌东湖的一手遮天詹一中,错不了。”不要狂乞用权威性的口吻宣布:“他的师
父是九华玄灵宫的青虚道人。
他另有一位师兄叫呼风唤雨白怀德,两人的袖功出神入化,是黑道大豪中武功出类拔萃
的霸才,居然被人轻易地断喉贯腹,杀他的人委实高明得令人不寒而栗,谁有这般可怕的武
功能耐?”
“是被暗器贯腹的。”雍不容指指死者小腹右侧的创口,再指指跌落一旁地剑及血迹:
“是自杀的,瞧,用自己的剑自刎,错不了。”
“如果是一手遮天,很可能是天道门的杀手。”一剑横天说:“这家伙与天地一笔走得
很近。经常相互往来。天地一笔那混帐东西既然是天道门的杀手,这家伙也是天道门的杀手
就不足为奇了。”
“可能!”不要狂乞点头:“他师兄弟在黑道混得有声有色,敲榨勒索甚至化装易容行
劫从没落案。
很可能被千手飞魔的霸道暗器所击中,怕被擒住逼供因而自行了断。比起千手飞魔来,
这家伙确也武功差了一大段距离,袖功决难抵挡千手飞魔的霸道暗器。
“不管被谁所杀,反正这家伙该死。”一剑横天举步便走:“镇民都逃光了,可能是被
天道门的人赶走的,在这里重施三槐集布伏的老把戏,显然吃了大专。走吧!看赛韦陀是否
也被赶走了?这位韦老哥脾气倔强得很呢。但在老家应该圆滑点才对。”
走了百十步,近面飘来一阵浓浓的血腥味。
“老韦陀完了!”不要狂乞仰天大叫。
九个人不再分开,沿小径奔向府城。
先前在韦家,配合徐义搏杀使用降魔杵老人的四名大汉,自从撤出韦家之后便失去踪迹
了。
千手飞魔不便问,但心中雪亮。徐义身边除了六名随从之外,另有暗中随行的人,很可
能走在前面,也可能在后面跟来。
这些随从打手,表面看不出异处,其实每个人都身怀绝学,深藏不露。
小径在树林田野穿越,曲折迂回视界不良,因此九个人虽然走在一起,但仍然分为三
段,避免入伏彼一网打尽,前面四个人,这次由徐义领先走在前面。
后面十余步是千手飞魔父女,后面十余步,则是两个断后的随从。
至府城约十二三四,打算赶到府城午膳。
徐义的打算相当积极,先消灭追逐千手飞魔父女的天道门杀手精锐,乘胜追击,已查出
在三槐集布伏的杀手,确是从这条路撤向府城,必须衔尾穷追。
之后,立即赶回南京,找出天道门的秘窟山门,出动徐家的所有人手,扫庭犁穴彻底消
灭天道门永除后患,以建立徐家的声威。
只有消灭天道门,千手飞魔父女的安全才有保障,这是互利的事,千手飞魔当然赞成,
而事实上父女俩已无法反对,更不能推翻双方的承诺。
事实上产手飞魔并不反对有徐义这么一个女婿,不论人才或武功,老人家都觉得配得上
自己的爱女,唯一不满的是徐义乘危胁婚的手段太过恶劣。
父女俩走在中段,少不了谈及鲁山镇的搏斗。
他俩并不知处身在何地,不知道搏斗的地方叫鲁山镇,老魔虽则行踪遍天下,但从来不
曾在穷乡僻壤往来,怎知道这处小村镇是何名称。
“女儿。”千手飞魔向走在身侧的爱女问:“你确定那个自刎的人,是在三槐集用铁袖
功震倒的人?”
“没错,爹。”龙姑娘语气十分肯定:“是两个人中的一个,两人同时用铁袖功袭击,
几乎击散了女儿的护身先天真气,所以女儿才落在大自在佛那妖僧手中。”
“那就怪了。”
“怎么怪?爹。”
“这人的铁袖功火候如此精纯,武功与名头,决不比大自在佛低多少,为何指责为父卑
鄙?”
“这……”
“为父按规矩先发喝声警告,后发暗器攻击,一个高手名宿,应该认为这是正大光明的
袭击呀!天道门的杀手,本来就是一些卑鄙谋杀犯,他居然敢骂为你卑鄙,简直岂有此
理。”
“也许,这是惊急之下信口叫骂的口头禅呢!”
“为父觉得总有点不对劲,也许不是骂我。”千手飞魔老眉深锁:“会不会是徐义所接
的一剑,暗中弄了些什么玄虚,被那家伙看出了,所以……”
“不可能的,爹。”龙姑娘替徐义辩护:“徐义所接的一剑,接得仓卒而勉强,仓卒间
想弄玄虚也无此可能。女儿看得真切,事实上那人的主剑占了上风。”
“算了,事情已过,已无讨论的必要。”
父女俩谈谈说说,走在前面的徐义毫不留意。
雍不容三个人,也走上了至府城的小径。
后面里余,四海邪神一家,与及一剑横天的六位男女朋友,逐渐加快脚程向前拉近,准
备赶上之后一同动身。
“我敢用人头担保,赛韦陀决不可能自贬身价,投入天道门做杀手。”一剑横天拍着胸
膛保证朋友的清白:“他是白道的名宿,
江湖地位崇高,家财万贯有田地数百顷,子侄与门人都是颇有侠名的江湖后起之秀,决
不会在退休之后不保晚节。
那个徐老三也许血气方刚,不明事理胡作非为,千手飞魔应该明白事理。为何也跟着徐
老三冷血地屠门滥杀?哼!”
“真是混帐!”不要狂乞也破口大骂:“这算什么?他们竟然公然堂而皇之,沿途大开
杀戒扬名立威。像话吗?到底有何用意?”
“其中有古怪。”雍不容毫不激动,虎目生光:“两位前辈,咱们得改变计划了。”
“你有何高见?”不要狂乞问。
“他们这样公然乱搞,天道门的人不是傻瓜,决不会派重要人员与他们周旋,仅派一两
个人倏现倏隐伺伏。
咱们不可能有歼除天道门首脑人物的机会,显然想利用徐老三与千手飞魔,引出天道门
首脑的计划不切实际,不改是不行的了。”
“说你的改变计划,别买关子。”
“好,你们仍在暗处,我化暗为明。”
“这……妥当吗?”
“一定有效。”雍不容信心十足:“我化略为明帮助徐老三,先蚕食二三流的人,就会
激起首脑们的仇恨怒火。
就会极一切十万火急地赶来复仇,这把火必定愈烧愈旺,问题是,齐前辈的朋友们,供
给消息是否能快速正确,不然将劳而无功。”
“我保证,南京至凤阳一带,我那些朋友的消息一定快速正确。”一剑横天这次的保证
更肯定:“雍老弟,咱们能一直与那些卑劣杀手保持接触,不是已经给你正确无误的保证
吗?”
“好,齐前辈,可否传出信息?”
“任何时候都可以传讯接讯。”
“那就请传出信息,我要大自在佛那些人今晚的落脚处。”
“他们决不可能脱出监视下,三十余名男女怎瞒得了朋友们的耳目?你打算……”
“今晚先收拾他们。”
“我一定要参予。”一剑横天咬牙说:“我一定要亲手毙了那无义匹夫天下一笔姓程
的。”
“不但前辈需要参予,所有的朋友最好都能参予。他们人太多,咱们人却少了,必定收
获有限。”
“好,依你。”一剑横天不胜雀跃。
“我十分赞成。”不要狂乞欣然说:“我要斗斗大自在佛。”
“那我就先走一步,府城见。”雍不容双脚一紧,如飞而去。
徐义确有公然招摇之嫌,而且公然抬出千手飞魔作号召。
千手飞魔这块招牌,的确比徐义两个字响亮。
迄今为止,徐义还没获得绰号,除了南京的人,知道这位年轻人是锦毛虎的儿子之外,
江湖的高手名宿谁知道他是老几?
锦毛虎名列南五虎,本来就被人看成二流人物,本身的江湖地位就有限得很,毫无号召
力。
唯一令有心人诧异的是:盛传千手飞魔是天道门门主,怎么反而公然向天道门挑战?这
可好,引起更多有心人的注意,共襄盛举的徐义,身价也随之急流升高。
凤阳府城没有人敢公然闹事,本城的人对外皆神气地自称为皇城,可知官府多,治安人
员更多。
事实上比中都城更执法森严,过境的江湖人,决不敢在这里生事犯案,出了事插翅难
飞。
徐义不在府城逗留,同时又得到消息,从三槐集撤走的天道门杀手,已经绕城走了,没
在府城逗留,去向也查明了:返回南京。”
按行程,那些人必定远走临淮县城藏匿投宿。
匆匆午毕异。动身时已经是未牌末。好在到临淮城仅二十余里,脚程快半个时辰就可赶
到了。
动身时仍然是九个人,千手飞魔也不便问其他的人在何处。
即使问,他心中雪亮。徐义也决不会告诉他有多少人在暗中随行听候差遣。这是一个雄
心勃勃心怀大志的年轻人,表现豪霸才华的必然现象,用心计较智谋,一鸣惊人,逐鹿江湖
风云人物,是需要玩弄机谋和手段的。
徐义把强大的实力隐藏在暗处,需要时便在重要关头现身投入,这已经具备了称雄道霸
的才华,日后前途未可限量。
徐义并不急于赶路,沿途留意道旁留置的信记,显得喜气洋洋雄姿英发。
踏入临淮城,已是申牌正末之交。
稍后片刻,扮成村夫的雍不容也进入城门。
由于凤阳的地位特殊,成为实际的南部政治中心,因此把商业区中已移至外地。东北,
是二十余里位于淮河南岸的临淮县城(原称濠州)西北,是五十里外的蚌埠镇。蚌埠镇最繁
荣,人口比临淮县多三倍,镇比县大。
临淮的县城小得可怜,东门大街是最热闹的商业区。东门后街,则是安顿旅客的龙蛇混
杂地段,街道窄,店铺的门面参差不齐,所有的旅店都因陋就简品流不高,有身份地位的达
官贵人绝迹不至。
江湖龙蛇,却喜欢这种地方。
徐义神气地到了这地方最大的旅游舍悦来老店,门外已有两名打手带了三名店伙恭候,
原来事先已有人先到安排,落后的事不用他费心。
九个人准备了六间上房,几乎包了下整座三进客院,安顿停当,两个打手便走了。
这座三进客院共有十间上房,备有一座院厅与一处食堂供旅客活动或进食。
洗漱毕,已是掌灯时分,食堂点起了灯火,店伙备了两席酒菜。
徐义是有身份的人,平时他的随从不能与他同桌进食,甚至不能同时进膳。今晚,他的
一桌有千手飞魔父女,三个人整治了十味菜,当然有美酒徐沛高梁。
龙姑娘不喝酒,其实她能喝。
千手飞魔是海量,但伤势仍未痊可,不能多喝。
徐义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对酒与色皆有偏好,今晚对千手飞魔执礼甚恭,恭的表现就是
不停地敬酒,透着十分亲热,那由得了千手飞魔不喝?
三巡酒下来,千手飞魔的肚子里已灌了九大杯让人受不了的一锅头。
千手飞魔心中叫苦,却又不便说出自己的伤未痊愈。
龙姑娘已添了一碗饭,瞅着两个男人喝酒直皱眉头。
喝酒的人,对莱着的兴趣不大,因此敬了三巡酒,两人的肚子里依然没有多少菜压胃,
比空腹喝酒好不了多少,两人都酒意上脸。
客套已过了,酒也敬三巡,徐义自己再喝了一大杯,放下杯让在旁伺候的打手来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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