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杀手春秋》
第二十五章
“唔!我得先制住他。”她自言自语,立即伸手拔下发髻上的金钗。
她的元气虽复,但精力仍没复原,不可能运功外发,不可能以手制经脉或制穴,必须借
助金钗,用金钗刺穴阻脉,运钗的身道她足以运用自如。
刚站起,突变骤至。
蜷缩着伏在壁根下的雍不容,突然一蹦而起,反弹而出,像一头猛虎扑上了。
完全出乎本能地,她吃惊之下将钗扎出。
目下,她与平常的女人并没两样,用不上一成真力,而且事出意外,出手只是反射性的
自卫意识所驱使而已。
金钗质软,不用真力刺扎,即使能扎入人体,也不可能造成严重伤害,除非恰好扎入眼
睛。
金钗扎入雍不容的左上臂,入肉不足三分便弯曲变形,而雍不容沉重的身躯,却像山岳
般压下,双手猛抓之下,她本能地挣扎暴退。
绸彩裙淋湿之后不易抓实,结果在挣扎急退中,裂帛响刺耳。
砰然大震中,两人翻倒在尘埃及寸的地面,一翻一滚,不但肉帛相见,而且成了奇脏无
比的泥人,开始作精彩绝伦的肉搏。
双方皆真力未复,一切武技内功皆无法施展,只能以原始性的搏斗拼搏。
结果,她被雍不容抵压在下面,左手叉住她的喉咙,右手没头没脸地掌掌及肉,一连十
七八掌,劈得她忘了人间何世,不知天地在何方。
她像条离水的泥鳅,拼命扭动、挣扎、弹动、抓捏、嘶叫……衣裙裂破,沾满泥尘的半
裸胴体一点也不可爱动人了,简直就像个鬼。
“打死你这妖妇!”雍不容发出兽性的怒吼,在她的高耸酥胸、肚腹、肋骨……拼命挥
掌劈打,左手叉住咽喉的手毫不放松。
“呃……呃……啊啊……”她拼命发出可怕的嘶哑叫号,双手锐利的指甲,拼命在雍不
容的手臂和胸口抓扣拉捏,作绝望的挣扎。
临危拼命的村夫泼妇打架,就是这副德行,什么武功把式全用不上,什么绝世神功道术
皆无用武之地,一切还归本来,与两个受伤的缠斗猛兽无二致。
“饶……我……”她终于受不了啦!发出绝望的、含糊的哀叫。
卟卟啪啪……雍不容像是疯了,不再叉住对方的咽喉,双掌连续在滑溜肮脏的胴体上痛
击。
“不打死你此恨……难……消……”雍不容凶狠地、呼吸重浊地叫吼。
“我……我要死……了……”她像一条死了一大半的蛇,只能软弱地扭动身躯,挨一掌
扭一下,双手已失去抵抗的力道。
“你还有—……一口气……在……”
“不……不要打……了……”
“你还……没……死……”
“呃……呃……”她终于昏厥了,因为雍不容开始攻击她的头脸。
久久,她神知逐渐清明,浑身感到痛楚,觉得移动双手的力道都没有了。
终于她能挺起上身了,向后挪动臀部,总算背部靠上了墙壁,能倚壁坐稳了。
她看到身右不远处,衣裤也七零八落,浑身肮脏的雍不容,也倚靠在墙壁上,呼吸似乎
还没恢复正常,急剧起伏的胸膛。
表明正在以危急时使用的增气呼吸术,急取恢复元气的时间,这种调息术可以快速克服
因脱力而发生的昏眩感,增强排除体内废物质的功能,与运气行动时的内调息完全相反。
她是行家,一看便知雍不容恢复元气的速度,比她快十倍,体能的恢复迅速也比她快十
倍。
外面仍然大雨倾盆,但雷电的声光渐稀,渐远,这场暴风雨最劲烈的时刻已过去了。
“你……你真……真要打……打死我?”她虚脱地问,说话含糊不清,有气无力。
“我改变主意了。”雍不容恨恨地说。
“你……你要……”
“我要口供。”
“我……我可以死。”她嘎声大叫:“你……你少做清秋大梦……”
“哼!我有问口供的专家朋友,他有一万种意想不到的手段取供,你好好等着。”
“你不……不能……”
“我能,为何不能?”他—拳捣在墙壁上,墙壁摇摇:“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我把你
们看成贵门派来谈判的使者代表,谈判成与不成不伤和气。
你们却即席布阵行凶,简直集卑鄙、无耻、阴险、恶毒之大成,我当然有权把你化骨扬
灰,我要破你的内功,我要用最阴毒的手段把你弄得神形俱灭,我要……”
“你……你什么都要不了,什么都……”她厉叫,奋余力扭身猛扑。
雍不容滚身闪让,再扭转身躯把她按住。
再一次更凶狠的扑打,更痛楚的痛击。最后,她摊开手脚躺在地上像死尸,发出微弱的
痛苦呻吟,再次哀叫着求饶。
雍不容重新开始调息,这次元气恢复得更快些。
“天杀的!我师妹疑心你会道术,果然料中了。”久久,她缓过一口气软弱地说:“没
想到你出乎意外的高明,你练了几年?”
“你去猜好了。”雍不容懒得多说。
“你能用遁术脱出我的九幽炼魂阵,最少也练了半甲子岁月,你也练成了长春术?你几
岁了?”
“等我宰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让你死得瞑目。”雍不容凶狠地说。
“何必呢?本门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金钱、名位、美色、珍宝……”
“闭上你的嘴!”
“雍不容,人活在世间……”
“你诱惑不了我的,女人。”雍不容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按牢:“因为我的血不是冷
的。”
“你要向我解说做人的道理?”她咬牙切齿但不抗拒。
“有用吗?”
“没有用。”
“所以没有说的必要。”
“你也该听听本门的天道宗旨。”
“你如果认为我揍不死你,认为你的五行道术可以逃脱我的掌心,你说吧!我要让你死
一千次。”
“好,我不说,说好听的。”
“你还有好听的话?”
“当然有。”
“你说。”
“我把副门主的地位让给你,我姐妹陪你合籍双修,你将是本门一人之下众人之上
的……”
“且慢!你是天道门的副门主?”雍不容心中一动,开始探口风。
今天,他总算碰上地位高的中枢重要人物了。
“不错,本门设两位副门主,一主外一主内,我就是主外的副门主,地位比主内的副门
主高,仅次于门主,握有最大的权威。”
“哦!失敬,你师妹呢?”
“她是天枢堂的副堂主。”
“你师妹的道术和武功,举目江湖可说出类拔萃,居然只能担任副堂主,是不是太过委
屈大材小用?她比你差不了多少呢!可知贵门主用人私心甚浓。”
“胡说,门主用人唯才,如果你……”
“别把我算在内。哦!你师妹几乎击散了我的九转玄功,该快要修至地行仙境界了,怎
么从没听说过你师姐妹如此高明的人物?
在下随龙江船行的船遨游各地,已有五六载光阴,自信对江湖动静不算陌生,对那些知
名人物多少有些风闻,你师妹的武功道术,绝对比那些高手名宿强,她贵姓芳名呀?”
“她姓……该死!你在探口风……”她猛然醒悟:“不要枉费心机。”
“你会说的,哼!”
“说不说无关宏旨。”她呼出一口长气:本门的兄弟姐妹,都有许多化名和身份,你能
逐一去查,也查不出所以然来的。等你成为自己人,就知道我姐妹的真正身份了,你会成为
副门主吗?”
“不会。”雍不容斩钉截铁肯定地表示。
“考虑考虑吧!不要等到本门精锐齐至,那时想改变主意就来不及了。”
“我正在等你们的门主亲临呢!”
“那时……”
“那时,就是决定性的时刻了。”
“你决难抗拒本门锐的全力攻击。”
“是吗?”
“那是一定的,你只比我强一分半分,而门主及本门三护法任何一人,道术与玄功皆高
明三倍以上,你决难禁受任何一人全力一击。”
“你真以为我仅比你强一分半分?”
“你这崩溃了的光景。已说明一切了。”
“你却没把情势计算在内。”。
“什么情势?”…
“你们乘我不备突下毒手,我事先毫无准备,你们四人猝然致命一击,我依然能用遁术
脱身,高一分半分,能办得到吗?”
“这……”
“仓促间承受四人形成的可粉身碎骨致命重击,在你的九幽炼阵法器与内功围击下,玄
功将散骨肉将崩裂的大劫关头,我仍能化形脱遁。
“你说我比你他们四个人的修为高多少?如果在双方公平的情势下放手一搏,你们活命
的机会有多少成?”
“我……”
“你连半成的机会也没有。”
她突然爬起,全力向没有房门的门外狂奔。
仅奔了三步,便被雍不容伸脚绊倒了。
“你的时辰到了!”雍不容咬牙说:“我要用魔火炼你这女妖……”
“呃!”了一声,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双手的大拇指,铁锥似的插入左右太阳穴。
雍不容摇摇头,不再理会她垂死的叫号挣扎,脚下蹒跚,心情沉重地踏入外面茫茫的风
雨中。
一个时辰后,他在北门内的一条小巷内,闪入一家大宅的山墙后隐起身形。暴雨已上,
细雨霏霏,小巷中罕见有人行走。
他已换穿了一袭青衫,气色已恢复原状,神采奕奕,与先前虚竭力尽的神色迥然不同。
不久,一位使女打扮的少女,手上挽着一只盛物的竹蓝,不会引起市民的注意。
“牛前辈为何不来?”他躲在墙角后低声问。
“牛前辈被你们变化飞腾的景象吓坏了。”李姑娘也低声回答:“你不要紧吧?”
“不要紧。牛前辈没发现他们接应的人。”
“没有,那四个男女是何来路你知道吗?”
“不知道,杀死三个!最后那位女的据说是杨含翠,妖术十分可怕,自称是天道门的两
位副门之主一,自杀了,没获得口供。消息如何?”
“天道门南京方面的人,已查出是今天黎明前到达的,在城外四散隐身。一剑横天的朋
友,正在深入追查他们隐匿的地方。牛前辈正在追踪楚酒狂的下落,无法分身前来,要我传
话,半夜请在客店等他。”
“他有事?”
“牛前辈走得匆忙。而且他的口风紧得很。”
“我等他。请转告你爹,天道门的首脑人物十分可怕,你们切记不可接近我的住处,同
时发现可疑人物,千万不可冒失地出手,以免反被对方制住,切记切记。”
“我一定转告。雍大哥,徐义的妹妹正在找你,目下她在龙姑娘处逗留,她兄妹并没同
住在悦来老店。”
“这一双难兄难妹,唯恐天下不乱,恐怕会连累龙老伯父女,我有点耽心,得去看
看。”
“千万小心,那母老虎工于心计。”
“我知道。”
“大自在佛几个杀手,已有正确下落,一剑横天的朋友分区布线、成效奇佳。”
“在何处?”
“在城外西南郊,庄周台西南濠江旁的鬼母废祠。那地方地势空敞,附近树林少,只生
长野草荆棘。
因此不易接近,躲在废祠内,可发现三里外的人走动,所以不知道他们在弄什么玄虚。
齐老伯认为天一黑,那些杀手很可能有所举动,要问你有何打算。”
“老把戏,我在明,你们在暗。”雍不容欣然说:“我知道庄周台,一个时辰后直捣鬼
母祠,来得及布置吗?”
“时间充裕得很呢!”
“好,你先走。”
送走了李姑娘,他绕巷尾急趋悦来老店。
悦来老店中,徐霞与絮絮剑拔弩张。
她仍然带着两名侍女,在客院的客厅趾高气扬。
徐义与千手飞魔父女都在场,气氛显得颇带火气。
“三哥,你一定要赶回南京,”她似乎不像妹妹,却像个主人:“天道门的人不会在这
里逗留,必定加快逃回南京去了。
南京确是他们的山门所在地,必定大举出动到大胜关袭击,你必须加快赶回去应变,竟
然毫无常识地在这附近搜寻,你是不是昏了头。”
“你不要危言耸听好不好?”徐义大声说:“雍不容所获的消息,却肯定地知道大自在
佛那些人。
离开凤阳后就在这一带为非作歹,昨晚我们就成功地杀死他们许多人,不可能承认失败
便逃回南京。”
“他们损失了许多人,还敢逗留?不连夜逃回南京才是怪事。三哥,你一定要赶快动
身。”
“你呢?”徐义口气一软。
“我找到雍不容之后,设法请他一起走,我会和他赶上你们的。”
“这……也好,我的确耽心他们到大胜镇撒野。”徐义顺风转舵,可知他是个没有坚定
主见的人:“我这就收拾……”
“你走,我不走。”龙姑娘郑重地抢着说:“我相信雍大哥的。消息正确,不找出大自
在佛那些漏网余孽加以残除,我不会重回南京。”
“你这是什么话?”徐霞火爆地跳起来:“我三哥是为了你而冒了极大的风险,才公然
与天道门为敌,目下天道门可能在南京向我徐家报复,你不和我三哥并肩共患难,是何居
心?”
“你说的话才岂有此理。”龙姑娘也像是吃错了药般跳起来:“你刚来乍到,弄不清此
地的情势,便武断地认为天道门的人胆怯逃回南京了,你又不是神仙。
你三哥如果真的为了我而与天道门为敌,他暗中跟踪天道门杀手潜来凤阳其理安在?你
们徐家本来就暗中防范甚至有意计算天道门,以保持你徐家在南京的既得利益而已,我却成
了引发火并的火媒药引,真正的受害者是我。
在这里才能与天道门露面的杀手保持接触。没有舍近求远赶回南京,眼巴巴等候的必
要。你兄妹胆怯害怕,要逃回南京,请便,不要把我父女扯在一起。”
“我明白了,你对雍不容余情未断,所以要留下来与他在一起鬼混……”
“你给我闭嘴!”龙姑娘愤怒地大叫:“你这些话,对你三哥和我都是莫大的侮辱,我
与雍大哥的交情,不是你这种女人所能了解体会的。
你三哥对我有承诺,我对你三哥也有无可改变的协议,除非你三哥违反承诺,不然我决
不违背所订的协议。
他如果丢下我逃回南京,他就违反了他的承诺。不关你的事,你少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你对雍大哥的意图,你以为我不知道呀?”
两个心中有鬼的女人吵起来,那情景真够瞧的。
她们并不真正知道对方心中的“鬼”是何种属,反正凭本能的臆测来借题发挥以便出口
怨气,也借此掩饰自己心中“鬼”的真面目。
徐霞怎受得了指摘挑拨?发出一声不属于有教养闺女之口的咒骂,手搭上了剑靶。
“大妹,你要干什么?”徐义不得不出面收拾乱局,挡在两人中间:“有话好说,先冷
静下来……”
“没有什么好说的。”徐霞的态度极为霸道,幸而放弃拔剑的举动:“你一定要赶快回
南京。”
“你的意思……”
“是爹的意思。”徐霞抬出有力的后台:“我赶来凤阳,本来就是爹差我来催你回家去
的。
没想到你为了一个搞七捻八的女人,冒失地公然与天道门挑战,后果极为严重,你必须
在情势闹至不可收拾之前,尽快赶回家应变,最好立即动身。”
一直冷眼旁观的千手飞魔,身为唯一的长辈,不能再装袭作哑了。
“徐贤侄,令妹的顾忌是对的,你必须赶快动身赶回南京应变。”千手飞魔毫不激动冷
静地说:“此地事了,老夫即偕小女至南京与令尊商讨应变事宜。
大自在佛这批追逐老夫的杀手,不会轻易承认失败急急逃回南京,者夫留下来,至少可
以牵制住这一批人,减少你后顾之忧,你还是早作动身准备吧!”
“不行,我不放心你们留在此地冒险。”徐义坚决地拒绝:“要走就一起走,目下决不
可分散……”
“要走你就走,我要留下。”龙姑娘沉声说:“我说话算数。”
“你……”徐义脸有难色。
“我不信任你!”龙姑娘愤然大叫。
“什么?你……”徐义脸一沉。
“迄今为止。你枉有众多的人手,却毫无线索只能在客店枯等,唯一的一次接触,还是
雍大哥领导强袭而获致的成果。所以我怀疑你的能力,我不能跟你逃回南京,我决不逃,你
明白吗?我不逃!”
“可恶!”徐义再次火爆地叫:“你敢灭我徐家的威风?你说谁逃?”
“逃不逃有事实为证,至少我父女不打算逃。”龙姑娘也知道有点言重,口气略软:
“天道门的杀手首脑人物,正陆续向风阳赶。
咱们却加快赶回南京,谁肯相信这不是逃?好了,我不打算再争论什么,我要留下,你
们的留不留我管不着。爹,我们回房准备我们的事。”
“站住!”徐义的态度变了,变得像个具有主宰权威的丈夫:“等商量妥当有所决定之
后才能离开,坐下来等候结果,知道吗?”
千手飞魔脸色一变,怒火上冲。
龙姑娘也脸罩浓霜,但却瞪了徐义一眼,压下心中的冲动,愤然坐下去。
“好,我等。”她愤愤地说:“但你们的任何决定,皆影响不了我留下的决心。”
“你必须尊重我的决定。”徐义用权威性的口吻说:“你的决心最好放在心里。”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别忘了你的承诺,你我的行动是一致的。”
“你有没有搞错?”她冷笑着问。
“什么意思?”
承诺并不包括我非跟你妄动胡整不可,行动一致也不等于我必须和你形影不离上刀山下
油锅。
你要明白,你救我一命,并非意味着我非陪你一命不可。天道门的首脑人物正在途中,
你赶回去半途正好碰个正着,双方遭遇失去地利人和,活命的机会决不会超过两成。
要我跟着你送死,这是办不到。我还没嫁给你呢,少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不吃你那一
套。”
“我警告你。”徐义火爆一掌拍在桌上,目露凶光顾然怒不可遏:“大敌当前,可合不
可分,你如果……”
厅门外传来一声怪笑,接着传出两名担任警戒的打手惊呼声。o
众人一惊,雍不容已拨倒两名打手,快速地穿越院子,眨眼间便疾掠入厅。
“哈哈!这里火药味甚浓,要不就是有人吃错了药。”雍不容大笑着走近,目光落在徐
霞脸上,笑得邪邪地:“喝!徐大小姐,那阵风把你从南京送到凤阳来了?莫不是为了我
吧?”
“你知道,正是为了你。”徐霞的神情变得好快,嫣然灿笑口吻大胆说:“在南京你我
合作愉快,把天道门的妖魔鬼怪杀得落花流水。
你悄悄地一走了之,留下我善后未免太不通情理。家父的朋友查出你的行踪,我只好赶
来找你。”
“呵呵!找我有何贵干?”
“请你回南京。你我再次并肩携手仗剑合作,给予天道门致命的打击,把他们逐出南京
地境。”
“逐?不是杀?”
“不容哥,不要在字眼上挑毛病。”徐霞不着痕迹地改变亲昵的称呼,笑意更浓:“反
正就是那么一回事,你如果不答应,我要跟着你,和你没完没了。”
“回南京守株待免?那是下下之策。”雍不容断然拒绝:“他们早就在南京建立了深厚
的根基,你们才是兔,何况他们已高手齐出,这时赶回去像是插标买首。
“胡说!你……”
“徐大小姐,你说我俩在南京合作愉快。”
“不是吗?”徐霞无限风情地白了他一眼。
“你还想再次和我并肩携手合作。”
“是呀!”
“你知道我和你三哥,获得一次极为成功的胜利强袭,大自在佛那批杀手几乎全军覆
没。”
“三哥告诉我了。”
“这次轮到你。”
“我?我怎么啦?”
“轮到你出马呀!”
“你是说……”
“再次并肩合作,再给天道门一次致命的打击。”
“这……”
“你不愿去呢,抑或是不敢去?”对心高气傲的人使用激将法,万试万灵。
“你真知道他们的下落呀?”徐霞竟然不上当受激,用怀疑的口吻笑问。
“一起去,就可证明真假了。”
“在何处?”
“老话一句:天机不可泄漏。”
“我要确实的证据,以免白跑一趟。我刚来不久,不想浪费精力跑冤枉路。”
“我去,雍大哥。”龙姑娘奋然攘臂而起。
像是突然打破了酷缸子,醋味四溢。
徐霞登时粉脸一沉,凤目带煞。
“岂有些理!你给我站一边凉快去。”徐霞暴跳如雷:“三哥,你得好好看住她,要她
离开不容哥远一点,免得她心中乱转鬼念头。不容哥,我们走。”
龙姑娘与雍不容相处了一段时日,两人几乎到神意相通境界,自从雍不容踏入客厅的一
刹那,她已经从雍不容的眼神中看到了些什么。
雍不容与徐霞斗心机,她又看到了些只有她才能领悟的意念,因此助雍不容一臂之力,
火上加油。
辅助激将法的推动,果然成功了。
“杀手们每个都是可怕的高手,而且人多势众,必须大家都去。”雍不容大声说:“徐
老三,你不必带那些武功难登大雅之堂的打手前往。以免枉送性命。
就算歼除了上百杀手,却赔上三两个随从,仍不能算真正的胜利成功,你可不要挫了咱
们的锐气,我要获得完满的胜利。”
“你废话!”徐义也被激将法激怒了:“我手下的随从,每一个都是可独当一面的高
手,你耽的什么心?少管我的事,哼!”
“那就准备走。”
“但我得召集人手……”
“兵贵神速,那有时间召集散布在城内城外的人?”雍不容嘲弄地说:“等你召集足够
的打手保护你的安全,什么事也办不成了。
说来说去,你还是缺乏强才豪气,很难想像你与天道门周旋,会有些什么可怕的后果。
留在客店中躲灾吧,我和你妹妹去闯刀山剑海。”
“混蛋!你……”徐义跳起来。
雍不容哈哈大笑,一跳便出了厅门。
“怕死的不要跟来,我在店门外等候你们片刻。”他扭头似笑非笑地大声宣告。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当双方实力相差不至太悬殊时,能掌握主动的人,永远是胜家。
出了城,雍不容一马当先踏上西行的大道。
徐霞带了两名侍女,与他并肩急行。
千手飞魔父女很识趣,落后数步泰然赶路。
徐义人手众多,仓猝间居然除了在身边的八随从之外,还召集到散布在城内外任眼线的
另九名打手,十八个人浩浩荡荡声势大壮。
这条大道直通凤阳府城。
在五里亭便向西南伸展。道上行旅不绝于途。
徐霞以为雍不容要到凤阳,相距将近三十里,展开脚程路该是合理的解释,到达府城该
是申牌末。
黄昏突袭必可收到出其不意的震撼效果。
沿途徐霞有说有笑,心情显得特别愉快。
“我说,你要赶到府城。”她大方地挽住雍不容的右膀,表现得十分亲昵,有意向跟在
后面的龙姑娘示威:“你真知道天道门的杀手,藏匿在府城的处所吗?”
“我说过要到府城吗?”雍不容含笑反问:“我和你三哥公然在临淮露面,像是吸引灯
蛾的明灯。
吸引了天道门杀手的注意,杀手们会远远躲在府城等天掉下来压死我们吗?你觉得如
何?”
“咦!那你……”徐霞脸色一变,美丽的笑容僵住了。
“不久自知,我有八成把握。”
“我不信你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能查出天道门从南京派来的人藏匿处所。”
“不是南京来的杀手。”
“你是说……”
“大自在佛。”雍不容郑重地说:“南京来的首脑人物早已来了,我已经除掉了他们的
副门主。”
“哎呀!副门主?谁?”
“只知她是化名为杨含翠的粉头,就是隐身留香院合翠楼的女人,妖术极为可怕,我几
乎栽在她手下。
你记住,切不可逞强与大自在佛那种会邪术的杀手贴身拼命,必须用暗器阻止他们接近
至三丈内施妖术。不得已非近身拼搏不可。那就切记紧跟在我左右。”
“我……我知道你……”徐霞欣然热切地低语。
“我确是关心你。”
“是为了唇亡齿寒吗?”徐霞眼中,出现异样的神采,随又突然骤变,换了另一种寒森
森的光芒,问的话与情感无关,口吻也不带丝毫欣慰与热切。
“你不要误会。”雍不容没留意她的眼神变化,注意力本来就放在赶路上:“我邀游天
下,并非志在闯荡江湖扬名上万。
这是最无聊的事,我不需闯荡江湖混口食。你徐家取代金陵双豪的地位与我无关,我对
在地方上称雄道霸毫无兴趣,所以我挺身而出对付天道门,并非为了你我双方的利益而玩命
的。”
“那你又为了什么?”
“这……”
“龙姑娘?”
“是你三哥示意你探口风的?”雍不容有点不悦。
“是我的意思。”徐霞的凤目中再次流露阴森的光芒:“名花有主,但愿你不要做出糊
涂事。”
“我是一个智慧与生理皆已成熟的人,我知道什么事是否该做。”
“我需要保证。”
“咦!什么保证?”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不再在我那位未来的三嫂身上寄托感情。她曾经在南京和你住在
一起,我可以明白地看出她对你依然难以忘情……”
“你不宜说这种涉及儿女私情的话……”
“无所谋宜与不宜,我是个敢作敢当的人,想到就说。另一方面,该说我很自私,我喜
欢你。”
我不希望她像个扔不脱的幽灵,介入你我之间的感情天地里,所以我要防着她,我要你
亲口向我表明你对她的态度,这不算过份吧?”
露骨的表示,并没引起雍不容惊讶,在南京他就明白徐霞一而再示好的态度涉及儿女之
私,引不起他的共呜。
他的心田深处,拒绝接纳对方任何感情。
勾起了感情问题,他这才矍然醒悟。
龙絮絮,这才是进入他内心深处的人,他急急赶来凤阳声援,公然反击天道门的行动,
并非单纯地出于解朋友之危的念头。
也不是出于憎恨天道门为非作歹,激于义愤而仗义除暴,而是出于对龙絮絮的关切,这
关切代表他对龙絮絮的感情。
也是对龙絮絮在南京相处期间,向他投注绵绵爱意的回馈。
上次他让千手飞魔父女离开南京避风头,表面上他声称龙江船行追回招牌的事已经放弃
了。
天道门达到歼灭群雄的目标可能撤出南京,已无逗留的必要。其实骨子里的用意,是让
千手飞魔父女及早远离险境。
天道门掀起的这场风暴并没消散,下一场猛烈的风暴将接踵而至,他不希望千手飞魔父
女再次陷入风暴中心,这保全老魔父女的意义,其实皆出于深藏于内心深处对龙絮絮的爱
意。
所以,龙絮絮在分手的前夕,曾经向他说:“来吧!波澜壮阔的江湖在等你,我也在等
你。”
而他的答复是“有一天,我会出去的……当我把身外的牵挂放下时,也就是邀游天下的
时候了……
可知那时他的意念,已经投注在龙絮絮身上了,尽管他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其实内心
波涛汹涌。
所以从不要狂乞口中,知道天道门的杀手,向凤阳追逐千手飞魔父女的消息,便不顾一
切丢下南京的风暴余波,匆匆赶来声援。
可是,龙絮絮却向他表示要嫁给徐义,名花有主,他内心掀起了莫名的痛苦波澜。
他第一个反应是:徐义配不上龙絮絮。但是,他不便表示激烈的态度和不满的愤慨神
色。
徐霞的态度如果不含刺激性,也许不至于引起他内心的波澜,这一来,反而得到相反的
效果。
“我没有向你表明任何态度社必要,那不关你的事。”他不悦的神色显明地挂在脸上:
“龙姑娘有权自主。”
“她的任何决定皆由她自己负责,我的态度影响不了她的决定,你也无权为她决定前程
归宿。”
徐霞当然不满意他的答复。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
“你在逃避。”徐霞愤满地说:“你对她余情犹在,这是不道得不负责任的行为,你在
蓄意破坏我三哥的美满姻缘……”
“我否认你的一切无理指摘,我讨厌你这种霸道的自以为是指控。”雍不容脸上有怒
意,但说的话却口气温和:“你已经长大了,应该知道一些做人的道理。
不要再以你自己的喜怒哀乐来控制别人的生死荣辱,你徐家在南京的声誉霸权才能保持
得长久些。”
“我不要听这些无意义的话。”徐霞爆发似的叫嚷,止步不走了:“做人处事的大道理
我懂,我要知道的是你答应不介人我三哥的事……”
后面跟随的人,不知发生了何种变故,颇感惊讶地继续接近。
由于不曾听清两人的谈话内容,但看情景已猜出两人正发生争吵。
“我拒绝答复任何事。”雍不容语气十分坚决:“不要停下来……”
“不,我要先说个清楚明白。”徐霞拒绝再走。
“咦!你似乎忘了我们为何而来。”
“这件事最重要,不说清楚办不成任何事。”徐霞顽强地说:“不说清楚必定大家离心
离德,会发生怀恨、观望、公报私仇等等意外,所以……”
“唔!你似乎对歼除天道门杀手的兴趣不大。”雍不容剑眉深锁:“反而对无关的事
务……”
“你不要胡说,不要回避正题……”
“你完全忘了正题。”雍不容大为不耐,他可没有向霸道女人陪小心哄逗让步的习惯:
“即将展开惨烈的搏杀,我拒绝再谈节外生枝的题外话,你不走?”
“我要说清楚再走。”徐霞的语气极为坚决。
雍不容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徐义与十七名随从,冷热旁观没有走的意思。
|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