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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江湖路》
第二十四章 孽缘情债
璇姑仗剑在一旁干着急,插不上手,两人身法太快。
司马英的疯步九变神奥绝伦,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一阵快攻,几乎人影难辨,高手相
搏,想插手委实不易。
司马英剑上已注入三昧真火,也护住了全身,不怕剑气迫体,所以不仅防守得住攻势也
源源而出。
假使他能毁约使用赤阳神掌相辅,即可稳占上风,可惜他不能毁约,江湖客岳老爷子已
埋骨亡魂谷,他不能让老人家在九泉下不安。
天完煞神连攻十余招,愈攻愈心惊,表面上看,他已主宰了全局,迫得司马英八方游
走,可是每一刻都被对方在干钧一发中突然夷然脱出,再回敬他一两剑。摸不清对方身法的
移动路线,很难将对方拾下哩!
十五招之后,他勃然大怒,一声厉啸,变左手剑决为掌,拍出凶猛无比的罡气,意欲迟
滞司马英的诡异身法,剑上也用了十成劲,开始硬拼硬接了。
这一着果然有效,司马英的内力修为相去太远,又不能使用赤阳掌,罡风狂卷下,身法
果然愈来愈慢了。
“着!”天完煞神怒吼,拍出两章,迎着司马英的“长虹贯日”,用“排云扫雾”硬
接,剑出如也闪,人向前迫进。
司马英本欲向左闪,向下抽剑下沉,招变“飞虹入地”,抢攻对方的下盘。
岂知棋差一着,罡风挟着沙土,阻住了他的退向,迫得他呼吸困难,无穷暗劲不由他冲
闪。
“铮”一声龙吟,双剑终于接触了。
司马英被震得向左疾飘丈外,到了湛敬靠坐的树干旁了,不等他站稳,天完煞神已一声
狂笑,身剑合一电射而至,喝声入耳:“卸你的腿!”
璇妨一声尖叫,也飞掠而至。
天完煞神如果先卸司马英的腿,必定挨璇姑一剑,这种买卖赔本,他不做,反手一剑挥
出。
“铮”一声剑鸣,璇姑连人带剑飞返丈外,剑飞得更远。
天完煞神的剑,宛若惊电一闪,反挥而回,向下一沉挥向司马英的双脚。
惊呆了湛敬,突然拼命将镖扔出。
司马英的脚沾地了,湛敬替他争取了刹那的时间。
天完煞神的左掌,不得不对付袭来的镖,一掌斜拍,未免有点分心。
司马英的虎目中,出现了冷电,嘴角也出现了冷酷的笑容,身形突然一扭,竟从剑尖前
旋出,反欺至天完煞神的身左。
银虹乍闪,亡魂剑法的“孤魂飘荡”终于出手了。
快!快得令人难辨身形。
“昨喳”一声,红光崩现。
“哎……”天完煞神狂叫一声,向后飞退,像一阵狂风,沿小径逃向东南,三两个起落
便闪入林中不见。
“噗”一声,一条左臂掉下地面,飞落湛敬的怀中。
“天!”湛敬惊叫,如见鬼脸般爬起便跑。
司马英浑身大汗,吸入一口气收剑入鞘。
璇姑刚定下身子,惶然扑来尖叫道:“大哥,英……”
她扑上抱住他,哀哀饮泣。
司马英有点脱力,吃力的轻抚着她的肩背,喘息着说:“璇妹,你可无恙?”
“英大哥,你没有受伤么?你……”
“有点脱力,不要紧。”
“砰”一声,湛敬跌倒在他自己的担子旁。
原来他想挑起担子逃命,岂知惊吓过度,站都站不稳,怎能挑百十斤的重担?不跌倒才
怪。
司马英挽着漩姑走近湛敬,掏出一把银钞塞入湛敬的怀中,笑道:“湛兄,谢谢你那一
镖,回赣州府做小买卖算了,不必再走这条路,今天发生的事,千万记住守口如瓶,不然将
有杀身大祸,快走吧,赶上你的同伴。”
湛敬已说不出话,强打精神挑起担子,发腿狂奔。
司马英长吁一口气、说:“这是一次硬打,可惜让天完煞神逃掉了,弄不清他的身份,
日后麻烦大了,他已认出我是司马英。”
璇姑转头向天完煞神的去向望去,正想发话,目光突然落在树下的手臂上,讶然说道:
“咦!这只手我似乎不陌生。”
两人走近一看,果然有点不同,大拇指多了一个指头,是六指,中间四指每一指的中
节,有一个乌金指环。
“璇妹认得这只手?”司马英问。
璇姑面现惊容,说“据洞灵观的一个女道士说,风云人豪的老六伏虎掌吴霸,他的双手
就戴有八只乌金指环,左手有六指,一掌之下,猛虎亦不堪一击,看了这只左手,定是
他。”
司马英满脸迷惑,讶然道:“在亡魂谷中,雷家堡主分明是在暗中助我,吓走了天完煞
神,伏虎掌为何要伪装天完煞神捉我?怪!”
“英大哥,请记住,雷家堡主不是一个好东西,他在亡魂谷分明是与六大门派同流合
污。”;“我想……不会吧?地煞星固然与我有怨,但……”
“大哥,日后见到伏虎掌吴霸,不难明白真相,在此之眈千方不可信任雷家堡的人。”
司马英冷笑一声,取下一枚乌金指环戴在左手无名指,嘴角的嘲世者笑容出现了,说:
“我任何人也不信任。”
璇姑小嘴一噘,顿着小脚嚷道:“英大哥,我不依,你也不信任我?”
他歉然一笑,陪笑道:“璇妹,愚兄说溜了嘴,恕我。”在说话中,他的目光落在她的
粉脸上,只感到心中一震。
她本来就美,娇俏中却有七分笑意,那娇滴滴的神情,委实也别有风韵,几乎令他陶醉
了。
不知怎的,他平空生出要吻她的冲动,也许是他懂得了男女之爱,也或许是经过以毒攻
毒的治疗后性情有了少许变化,也许是她确实美,总之,她在他眼中引起了一些前所未有的
变化,一种奇异神秘的感受。
他的虎目中,焕发着神秘之光,一无所有的心,爆出了火花。
他的笑已不复是嘲世者的诡笑,而是真诚喜悦的笑,依稀中,他眼前涌起在万毒园之
夜,在姑娘半裸的出现在梦境中的情景,只感到一阵激情的浪潮,神奇的向他冲激,几乎按
捺不住要抱着她狂吻。
激情中,璇姑的脸似乎变了,朦胧中,她变成了萱姑娘,同时也像仇姑娘。
他向她跨出一步,右手正要按上她的左肩。
蓦地,她脸色变了,娇媚的甜笑消失了,深潭也似的大眼,光熠熠的吸住了他的眼神,
樱唇微抖,脸上焕发着另一种光彩。
她也向前跨上一步,仅向他怀中,缓缓闭上星眸,用梦也似的声音说:“英大哥,
我……我是多么……多么信任你啊!”
情人之间,有些时候是不宜用话表达心情的,无声的语言,反而更有用,一注眼波,胜
似万语千言,她不懂其中奥妙,并不是她庸俗,而是她本来就是个天性外向的野丫头,憋不
住心中的话,一声“英大哥”,把他从梦中拉回到现实。
他的手按上了她的香肩,只是没有向怀里挽,长吁一口气,岔开话题说:璇妹,伯父母
一向可好?”
她有点失望,也长吁一口气,说:“谢谢你的关注,英大哥,你找到八荒毒叟了?”
他点点头,苦笑道:“找到了,可是他只能让我多活三年两载。”
他将经过简略的说了,又问:“璇妹,你怎么跑到赣州府来了?”
她神情紧张的听他说完经过,大滴珠泪洒落胸怀,不胜激忿的说:“我早说过的,鬼神
报应之事不仅渺茫,而且全是欺人之谈,只能骗愚夫愚妇,爹怕我到福建找你,但我仍然溜
走了。
爹定然往杉岭追,我却走吉州府绕道,想从河州府入闽,想不到却在这儿遇上了你,那
天完煞神是在本都盯上我的,我除了逃命别无他途,大哥,三两年时日漫长,你可以全力访
寻名医“用不着再作无望的访寻了。”司马英接口,又道:“连玩毒的宗师八荒毒叟也束手
无策,找别人更靠不住。”
“大哥今后的打算……”
“先送贤妹回家,然后……然后我要到南荒走走。”
“南荒?是百粤么?”她讶然问。
“南荒不是百粤,我想到云南贵州碰碰运气。”
“不必送我回家,大哥,带我去见识见识。”
“断然不可。”司马英板着脸答,又道:“万里穷荒,艰险重重,我一个亡命之徒仍然
自身难保,你一个女孩子……”
“怎么?女孩子又怎样?”她生气地叫。
“女孩子很好,但我不能让你跟着我这亡命之徒,走吧,先到赣州府再说。”
“不!先说好再走。”她又撒野了。
司马英横定了心,正色说:“假使我让你跟着去冒九死一生之险,我岂不成了毫无心肝
的人?用不着说好,你非回家不可。”
“我偏不回家。”她横蛮的叫。
“我只好捉你送返麻姑山。”
“我不信,要不要试试?”她跃开戒备。
司马英反而笑了,说:“我们打不得,十余年来你我像是对头,不像话。”
她又偎近他,甜笑道:“冲着你我十余年的对头冤家交情,你不该拒我于千里之外,大
哥,你说可是?”
他突然挽着她的小蛮腰,向马儿走去,拾起长剑替她归鞘,信口说:“如果不是为了求
生而冒万千之险,我不会轻易的让你……让你离开我,你该知道你自己多动人,在我的心目
中……唉!”
她猛地倒入他怀中,低叫道:“啊!大哥,大哥……”
他感到她的体温传到他的体内,像被电流所触,一种从未发生的奇异情绪上升了,浑身
受到感染,她的体香和体温,令他激动而昏眩,一股令他震撼的浪潮袭来,他情不自禁,也
平空生出迷乱的勇气,突然抱住了她,发狂似的吻她的粉颊。
她在他怀中轻微的颤抖,起初,恐惧控制了她的神经,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震撼,一生
中第一次发生的奇异感受令她惊恐而麻木,渐渐地,她浑身酥软了,令人神魂颠倒的感觉君
临了。
少女的初次震撼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激情、欢乐、兴奋、和从羞怯中。迷乱,像电流
般传遍了全身,她激情的,迷乱的轻唤:“英哥,英……英……”
她只唤了几声,樱口便被吻住了。
许久许久,似乎时光突然为他俩而停顿了,身外的事物,似乎距他们十分遥远而渺茫,
世间已没有其他生物存在,只有他们两人。
在路旁的马儿,突然发出一声长嘶。
两人拥得紧紧地,心跳加快,马儿嘶鸣平常得紧,无法惊醒沉醉了的一双爱侣。
蓦地,东首一株樟树枝头上,传来了婉转娇吟:“人悄天渺渺,花外语香,时透郎怀
抱,暗握黄苗,乍尝樱颗,犹恨侵阶芳草,天念王昌忒多情,换巢鸾凤鼓偕老,温柔香,醉
芙蓉一帐春晓。”
沉醉中的爱侣惊醒了,倏然分开。
相距三丈外的树碰上,坐了一个一身桃红劲装,外罩披风的妙龄女郎,小腰只胜一握,
竟挂了一把长剑,桃红色的百宝囊上,绣了一只金色飞燕,栩栩如生,似要破空飞腾。
这女郎确是美,美得令男人目眩,胸前双峰竞秀,桃腮上晶莹腻滑,一对剪水双瞳放射
出柔情千丈,樱桃小口吐露着万钟风情。
她倚坐在树桩上,放肆地望着下面的一双爱侣,脸上现出谜一般的微笑,似在欣赏刚才
的火辣辣情景,回味着其中至乐。
司马英脸上通红,讪讪然难为情。
璇姑的秀颊红得像一朵大红山茶花,蓦的用贝齿咬着下唇儿,“铮”一声拔出了长剑,
恼羞成怒指着绯衣女郎,泼野的尖叫:“不要脸的……的……,你给本姑娘滚下来。”
绯衣女郎咯咯笑,笑得花枝乱抖,说:“呦!小妹妹,咱们先得证明,你说谁不要脸
呢?”
司马英去牵坐骑,轻叫道:“璇妹,走吧!”
璇姑怎肯走?她正在火头上,也许是被对方看到了她的缠绵光景而生气,也许是被对方
打断她的甜蜜享受而发火,总之,她不出这口恶气绝不会走。
她纵至树下,尖叱道:“你不要脸,躲在树上偷看……”
“小妹妹,你瞧,这条路是江西人入闽的大道,阳关大道之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
让人看的?既然见不得人,为何要在阳关大道上……”
璇姑不等她说完,飞跃而上。
“刷”一声,绯衣女郎像一只飞燕,眨眼间便到了三丈外另一株大树上,怪声怪气的叫
道:“且慢!我是女的,同性相斥,我可不和你缠绵,用不着拿肉麻当有趣,慢来!”
“刷”一声,她落下地面。
璇姑也刚向她先前站立处飞纵而出,扑了个空。
司马英看绯衣女的轻功十分了得,纵跃时腿不弯肩不摇。
“刷刷”声是她放意抖披风发响,轻灵轻逸将臻化境,不由心中一凛,丢下缰踱近,讪
讪的说:“嘻嘻……”
绯衣女郎用一阵银铃似的轻笑打断他的话,笑得很放肆,玉乳轻颤,小蛮腰如柳枝摇
曳,笑完说:“小兄弟,千万别找错了对象,当着你的小亲亲面前和我搭讪,不是火上加油
令我为难么?”
璇姑已飞跃而下,一声娇叱,挺剑飞扑面上。
绯衣女郎向旁一闪,绕着司马英转闪,笑着叫:“剑下留情,我发誓,下次绝不看你们
亲热……”
声未落,她已闪至司马英身后去,纤指突然闪电似的点出,点中了司马英胁下的章门穴
了。
司马英做梦也没有想到绯衣女郎会突然下手暗算,骤不及防,浑身一软,跌入绯衣女郎
热烘烘、软绵绵、香喷喷的怀中。
绯衣女挟着司马英,一声娇笑,向北钻入密林丛革之中,去势如电射星飞。
璇姑五内如焚,尖叫着急起征追,可是追了一两里,绯衣女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绯衣女的轻功十分了得,挟着一个大男人,竟然一跃三四丈,将璇姑扔脱了,向西北折
向疾射。
司马英穴道被制,任人摆布,心中暗暗叫苦,这鬼女人素不相识,为何出手掳他?如果
是六大门派或者是天完煞神的鹰犬,一大事去矣!
他想用叫声引璇姑来追,但绯衣女郎鬼精灵,早已在他脑后哑穴击了一掌,想叫也叫不
出来了。
不知走了多久,反正早已离开了山谷平原,进入了丛山,不知这鬼女人要将他带往何处
去?
这时,她已改挟为抱,而且抱得紧紧的,不然会挡住视线看不清落脚处,他感到在震荡
中,身躯挤在她的怀里,奇香中人欲醉,令他有点晕淘淘。
许久,她终于停在一处面江倚岭的山峰上,四周全是粗可合抱的古木,树叶如掌,裂齿
不深,开满了略带紫色的淡黄唇形花,成了满山花海。
她将他倚在一株大树下拍开了他的哑穴,自己用披风铺在地上,傍着他坐下,不住向他
打量,微微颔首。
她媚目中水汪汪,他怦然心动。
怪,以往,他对女人毫不感兴趣,怎么有点变了?也许是已到了需要异性慰藉的危险年
龄了。
眼前这个女人,不但身材喷火,脸蛋也够完美,着光景,她不像少女,是个成熟了的女
人,成熟女人的魅力,大概比黄毛丫头强得多。
他怦然心动,但还不至于着迷,被暗算的羞辱,也令他愤怒,虎目怒睁,暴怒的恨恨的
盯着她。
“呦!你的神情像要吃人,难道想将我吞了么?”她腻声腻气的叫,娇嗲的倚在他肩
下。
那神情真够亲眼,像是小俩口打情骂俏。
他不做声,仍用那凌厉阴狠的眼光瞪着她。
她娇躯一歪,倒在他怀中,说:“常小妹的话,有点靠不住,我可不信你是坐怀不乱的
鲁男子,喂!你在樟林中和那毛丫头发腻,怎会是鲁男子?你是么?”
他仍不理她,冷哼了一声。
“鲁男子,你贵姓?”她又问。
他不答。
她一连串的问:“为何不答?说呀!”
“唷!你成了没口子的葫芦?”
“你不说,我早知道了,不然也不会计算你,你说可对?”
她得不到回答,突然“噗嗤”一笑,又问:“那黄毛丫头不像是戴云天魔的孙女儿,怪
不得,确是美,只是太大胆,太热,也太野了些。”
司马英吃了一惊,心说:“怪!她怎会知道仇姑娘的?”
但他仍然没做声。
“你舍命救了仇丫头,怎又不和她同路?”她又问。
司马英恍然大悟,哼了一声说:“你是伏龙秘堡的人?”
“不!常小妹是我的手帕交,她叫我大姐,好了,你说话了,你我先平心静气谈谈,我
姓鲁!”
她指指百宝囊上的飞燕,又道:“江湖中,知道我凌云燕鲁燕的人不算少,但知道我的
家世的人,却屈指可数,恕我不能告诉你,你贵姓大名?说嘛!”
司马英哼了一声,说:“在下叫亡魂剑客,姓亡魂,名剑客,说,你想把我押回伏龙秘
堡?”
凌云燕轻摇搭首,笑道:“早些天我到伏龙秘堡探望常小妹,她正闹得不可开交,向我
诉说你是如何如何不知好歹,要出江湖找你,我心中一动,倒要看看你如何可爱,我一生行
事,只知自己不知有人,才懒得管常小妹的闲帐。”
她偎近了一些,又说:“凭良心说,你认为我比刚才那黄毛丫头美么?”
“哼,你很美,可以颠倒众生,可以令登徒子发狂,如果你要找男人,准可以找到上千
上万。”
“上千上万不稀罕,我只要一个。”她大胆得骇人听闻,居然毫无羞态。
“哈哈!常姑娘已找了四个,你只要一个,真是每况愈下。”
他尖刻地说。
“别笑,凌云燕要的人,定然是值得要的人,也必定可以到手,你信是不信?”
“哈哈!你能要得到张三丰么?那老杂毛已修至半仙之体,堂堂一派宗师,任何女人也
要不到他,你何不……”
“啐!老杂毛只配剁来喂狗,我要的人就是你,倒要看你是如何的英雄法。”
“你何不拔剑?可以剜出在下的心,拴你的腰带上,只要心仍在在下胸中,你别
想……”
她伸手轻抚他的脸颊,笑道:“本姑娘的医道超凡入圣,迫害人之术也不弱,告诉你,
不要让我用药或迷魂术控制你的心,我要的是完整的心,你在我身边,伏龙秘堡常家兄妹绝
不敢动你一根汗毛,不然……”
“天下竟有你这种无耻女人。”他怒叫。
“你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反唇相讥。
“哼!”
“别哼!是好东西,不会在阳关大道上和一个女人肉麻。”
司马英闭上了眼,他无法分辨。
她冷笑一声,续往下说:“本姑娘在江湖中,心狠手辣,阅人万干,可没见到一个真正
的英雄,也不相信你是好汉,没有什么了不得,更非奇货可居,你张眼看看四周,这儿叫梓
潭山。下面江边有一个梓潭,距赣州府城六十九里,是一处风景秀丽的好所在、也是一处神
多鬼多的地方。平时极少有人前来打扰,我要在这儿逗留一些时日,嘻嘻!你如果合我之
意,咱们便并肩行道江湖,双宿双栖,不然,便将你带返伏龙秘堡。”
她将他重新抱起,向山上走去。
司马英心中一动,暗暗打主意如何脱身,他是袁州府人,对赣州并不陌生,他记得赣州
府的梓潭,从前曾有一个世外高增在潭北建了一座庙,后来竟然陆沉不见,因为潭北岸有道
地隙,假使能到了潭畔,找地隙脱身并非难事。
梓潭,确是一处神秘的地方,梓潭山上,长了无数大样树,据说,许久许久之前,山上
有一株巨大的梓树。统治江西的吴正要建龙舟,派都尉萧武领人伐下,树是伐下了,可是拖
不动,便请巫师占卜,请教鬼神。
卜上说,须数十名童男童女歌舞祭神,萧都尉找来了数十个童男童女,歌舞祭神后,下
用大船拉,上用童男童女牵曳。
一拉一率之下,梓树动了,可是船却平白沉下潭底,所有的童男童女也溺死在潭中,之
后,每届天晴浪静时,潭中依稀可以看到人踪船影,真要仔细看,却又一无所有,夜静更闲
时,潭边隐约可以听到歌舞之声。
这个潭原名不叫梓潭,是因这段悲惨的故事而叫梓潭的,因此一来,这一带游客罕见,
迷信的人太多,谁也不敢到这儿来惹上一身鬼气。
潭北山麓,过去曾先后建了几座神庙,但每一座庙多不过三年,少则半载,便会无缘无
故的失踪,平白的在地上消失不见。
其实并非奇事,潭旁地隙甚多,每当山洪暴发,江水在潭中形成凶猛的巨大的涡流,冲
击着潭岸。
潭岸便逐渐崩裂,所以寺庙不见,梓谭世便日渐缩小。
据说,梓潭本是龙的穴口,龙窟则在客都西北的夜光山(峡山)峡滩下,那儿有一座伸
入江中的巨石。
巨石下就叫龙窟云云。
近潭约两里地,有一座孤零零的草屋,已经破败不堪,大概隐居的草屋主人早已他迁,
留下做蛇鼠之窟。
凌云燕似乎对这一带十分熟悉,她抱着司马英直奔草屋。
草屋在樟树丛中,如果爬上屋右的一株巨树顶端,可以看清下面两里外的梓潭,和绕潭
而过的小径。
凌云燕清扫了草屋的内房,将司马英安置在内,卸掉他的包裹兵刃,一面说:“大英
雄,不久你的小亲亲便会骑着马奔向赣州府,可能是失望而走,更可能是去找长辈出头。
我凌云燕不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只要道家装束,自有人知道是我,我不会放过她的,
我不傻哩你等着,我捉她前来好好治她,你该知道,女人为了心爱的男人,常会做出极为残
忍的。
事,对付情敌的手段……”
“闭上你的嘴。”他愤怒而又焦急的叫。
“晴!你在替她担心,是不?别急,我还得叫你心疼呢。”
司马英心中一凛,璇姑艺业平凡,绝对无法和这鬼女人争短长,万一落在这鬼女人手
中,那是不可想象的事,他怎能不担心?略一思索,叫道:“假使你动了她一毫一发,咱们
将是生死对头。”
凌云燕“噗哧”一笑,说:“咱们有条件交换。”
“什么条件?”
“我不动她一毫一发,但你绝不可背叛我。”
“哼”
“别哼!你得先发誓,不然我不信任你。”
“在下不信鬼神,发誓毫无用处。”
“大丈夫千金一诺,你只消说一声绝不背叛我就成。”
“在下绝不轻于言诺。”
“好,本姑娘也绝不放过那丫头,我会在附近找几个村夫来,让她死也死得肮脏。”说
完,她作势离去。
司马英急得大汗直冒,叫苦不迭,璇姑父女对他有活命之思,恩深似海,她怎能让璇姑
受污辱为他而死。
凌云燕轻盈地走出房门口,扭头说:“小丫头的生死,在你一念之间。”
说完,缓缓转首举步。
司马英心中大急,突然一挫钢牙,大声说:“在下答应了。”
凌云燕闻言转身,逼着问:“答应什么?”
“永不背叛你。”说完,脱力似的长叹一声。
凌云燕喜孜孜地奔入房中,伸手替他解开了穴道,一面扶起他,一面替他推活穴道,疏
导经脉,说:“你有自知之明,不曾全力用真气解穴,不然苦头大了,天下间能解我的制穴
手法的人,少着哩,请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略一运气,冷冷的说。“你不怕在下杀你!”
他的右掌在身前直立。掌缘距她的酥胸不足半寸,如果削出,她一命难逃。
她却向前倾,胸口贴上了他的掌缘,媚笑道:“天下间狼心狗肺的人多如牛毛,其中没
有你。”
“你太自信了。”
“事实如此,如果你是那种人,便不会排死逃出伏龙秘堡,在常小妹的罗裙下,想俯首
称臣的人多着哩,你能引起我的好奇而追踪,证明你走是值得我追踪的人,嘴皮子松的男
人,十九靠不住,你如果靠不住,早就答应我了。”
“哼!在下也是个靠不住的人。”
“不必欺骗你自己了,我凌云燕不敢自诩神目如电……”
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左肩,抱住她将她掀倒在得草上,开始解她的鸾带,喃喃的说道:
“你立可发现你的错误,双目如盲。”
草屋中春色无边,生命之火在燃烧着,青春在跳跃,娇喘吁吁中,揭开了生命之秘奥!
司马英在自虐的意识驱使下,灵智全失,也藉她的肉体发泄心中的怨忿,反而令她得其
所哉。
浪潮退去后,他悔恨交加,静静的躺在那儿,嘴角不久泛起了嘲世者的笑容。
她用披风轻盖住两个赤裸的身躯,侧伏在他健壮的胸膛上,纤手轻抚着他宽阔的前额,
温柔的轻拭他的汗珠,深情款款的低语道:“我错看了,我竟然是你第一个女人,哦!好
人,你知道我多欣慰,多高兴?”
“哈哈哈!他莫名其妙的狂笑起来,狠狠的揉捏着她饱满挺拔的玉乳,笑完说:“你高
兴得太早了,哈哈!”
她不住吻他的双颊,沉醉的说:“不早,我知道,过去,我是个人尽可夫的人,但今
后,我将洗面革心,做一个贤妻良母,今生今世,和你厮守一辈子,永不分离。”
“哈哈!你没有机会了。”
“机会已被我抓住了,你不会食言背叛我的。”
“你的梦会醒的。”
“这不是梦。”
“我只有三年两载的寿命,你的梦不会超过三年。”
她吃了一惊,抬起了上身,惶然问:“什么?你说什么?”
“你听清了,在下体有绝症,不会活上三年。”
她神情一懈,重又像蛇一般缠住了他,火一般的肉体,令他感到奇异的舒畅,笑着说:
“在凌云燕的医术下,世间没有绝症,假使我不行,还可以找我爹。”
“任何人也无能力为。”
“我爹人称怪医,在武林大名鼎鼎,可以生死人而肉百骨,进了鬼门关的人,我梦也可
以将他抓回来。”
司马奖大惊,天!这鬼女人竟然是怪医鲁川的女儿,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一代名医的千
金,竟会是个荡妇淫娃,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怪医鲁川,是你爹爹?”他满脸迷惑地问。
她脸色一变,惶然道:“是的,你千万不可将我的身份向外人泄露。”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司马英对生命仍有无比依恋,他不能死,他有许多事需要完成,
听说她爹爹是怪医鲁川,他油然兴起求生之念,突然抱住她说:“也许你能救我,带我去找
你爹爹。”
她见他的神色凝重,柔声道:“我爹目下在山西天下第一堡中,不易抽身外出,而雷家
堡进出的人,都不太易见到堡中的人物,你体内没有疾病,为何却危言耸听?”
“你听我说……”他将体内有百毒朱烟千载碧核毒的事说了。
凌云燕不等他说完,痛苦的尖叫道:“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你如果不信,那也是无法勉强的事。”他知道她无能为力,察言观色便可了然,用不
着她解说了。
她发狂的摇撼着他,泪流满脸凄切的叫:“中毒与伤病不同,我爹也不会解毒之方,连
八荒毒叟也无能为力。你……你你他反而笑了,温柔的捧着她的泪脸,请听我说,我要到云
南寻找天龙上人老菩萨,或许尚有希望,如果你肯陪我走一趟,你我至少还有三年两载相聚
的缘分,假使你不愿,放我走吧,我会永远感谢你对我的情爱,不敢或忘……”
“我跟你走,跟你走!”她狂叫,发狂的吻他。
司马英忘了她先前挟璇姑迫他的情景,被她真挚的情意所感,激动的回报她的热吻,另
一个春天光临草屋。
梓潭下小径中,璇姑正飞马奔向赣州府。
夕阳行将西下,黄昏将临。
草屋中,一双男女正从激情中归向平静,窄小的披风掩不住无边的春色,两人相拥着静
静的歇息。
久久,她腻声说:“你该告诉我你的姓名,难道说,你要我叫你亡魂剑客不成?说
呀!”
“还是不说的好,说出来你又要后悔了。”
“我做事从没后悔过。”
“好,了不起,亲亲,我叫司马英,亡魂谷的小主人。”
“什么?”她惊叫。
“不必大惊小怪,我叫司马英。”
她惊讶的注视他好半晌,突然娇笑不止,将滑腻腻的胴体紧挤着他,笑完说:“你是
说,你是不久之前在亡魂谷大会天下群雄的司马英?是那个单人只剑傲视六大门派的司马
英?”
“正是区区在下。”
“啊!我多高兴?亲亲,亲我一百次。”
久久,她伏在他身上神色一怔,说:“今后,你千万不可说出真姓名,还有,你身上是
否带着你的家传至宝赤阳掌三昧真火神功心诀经?”
“见鬼,秘笈十年前早就烧掉了。”
她的神情不时在变,笑容令司马英莫测高深,眼中不时幻出神秘的光芒,突然问:
“英,你与天下第一堡雷家堡主有何瓜葛?”
“毫无瓜葛,仅与风云人豪的老二地煞星有些小过节。”
“那就怪了。”她自语,声音很微弱。
“怪什么?”他问。
“哦!没……没什么,没什么。”
“唔!你一定意有所指……”
“哦!我在想,雷家堡主上次因何会出现在亡魂谷?哦!恐怕他还在暗中助你呢。”
“哼!我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帮助的,不领他的情,亲亲,我们立即上道,如何?”
“不!在这儿度一夜春育。”她放荡地笑,先前的怪异神情,已一扫而空。
“好吧,依你,度你我的一夜春宵。”
“天!你坏死了,你……你的手……”她扭动着发出娇媚的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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