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寻梦网首页武侠天地云中岳作品《天涯江湖路》

《天涯江湖路》


第二十五章 深入南荒


  次日,朝霞满天。
  当一双露水夫妻启程西上时,草屋中留下了一块香罗帕,罗帖上有字迹,巳牌左右一个
黑衣人闪入草屋中,取走了罗帕,隐入梓林中不见。
  一路餐风宿露,不在话下。
  这天到了吉安府,司马英买了不少香烛冥箔,说是要到亡魂谷祭奠江湖客岳老爷子的坟
墓,从安福县溯庐溪走武功山。
  他利用夜暗入谷祭奠,奠后星夜从武功山西道取路赴萍乡,神不知鬼不觉进入了湖广。
  何萱在赣州打听出司马英的行踪,司马英的落魄装束和颈上的剑疤,有心人自会留意,
问那些有心人便可了然,便向吉安府狂赶。
  她有点迷惑,打听的消息有点令他不安,怎么司马英身边,竟多了一个绯衣女郎?由于
多了一个女人,他心中更急,但也易于打听,一股劲狂赶不休。
  凌云燕伴同司马英西行,她并不急于赶路;同行同住双宿双飞,使出浑身风流解数,把
血气方刚初尝异味的司马英,迷得已不知人间何世。
  这一段日子里,江湖中暗流激荡,危机隐伏,但天完煞神的活动反而减少了。
  司马英和凌云燕缓缓西行,他们俨然一对夫妻,一天走不了百数十里,女人的魅力确实
大得惊人。
  七月初,他们离开了湖广南部平原,进入了最西面的沉州山区,向西边赶。
  贵州,那时未设省(市政司,但民间仍沿用省字)。只设军政府指挥使司管辖,所管之
处也有限。
  东北,大部属于四川,东南属湖广,西南一部份属云南,所有的地方,不是卫便是司,
统治着各式各样的蛮夷,汉人少之又少。
  晃州镇,是抚州的最西一座大镇,设有巡检司,也是一座大驿站,所以当时叫晃州驿,
而不叫晃州镇。
  这座驿站,东属院州,西属镇远管慰司的镇远州管辖。
  镇远州是湖广的直隶州,仍是湖广的行政区域。
  因为这儿是通贵州的大道,所以极为重要,出入盘查极严,没有路引的人被抓到了,很
干脆,砍头。
  晃州驿的盘查不算紧,西南与玉屏场分界的平溪关,高建在山脊上,驻有重兵,来往的
人一律严加查问,出关不易。
  凌云燕神通广大,在沉州便弄来了十来张空白的路引,买了马匹,两人各写了一张路
引,所写的去向是程番府(贵阳)的卧龙番长官司,理由是探亲。
  到了晃州驿,已是午正,有了坐骑,他们准备赶到镇远卫,怪的是这次凌云燕并不反对
赶路,反而欣然同意。
  街道狭窄,镇西设有栅门,镇内巡检司的小衙门不大,门前有一处广场。
  两人策马进入了广场。
  喝!人真多,男女老少不下百个,骡马也有五六十匹,全驮了沉重的大包裹,壮年的男
人全部面有菜色,老少女人则木无表情。
  广场右侧,一个粉面朱唇,剑眉斜飞人鬓的青年人,大眼睛神光外射,穿一身月白长
衫,腰悬长剑,有八尺高的修伟身材,他牵着一匹浑身白毛的健马,鞍后有马包,站在那儿
脸含微笑,恍若一棵王树临风,唯一的缺憾是,他的眼神有点不太正常,不时流转,而他的
长处,就是在英伟中透露出三分书生气。
  另一角落,站着一个狗头环眼,右颊上有一条刀疤,雄壮奇伟的黑衣劲装大汉,背上背
了一根霸王鞭,也牵着一匹枣红健马,怒目眸圆,要发火了。
  豹头环眼大汉的右首,一匹健驴的旁边,蹲着一个鸦衣百结,发如飞蓬,脸上污七八糟
的小花子,倚着一根打狗竹杖打瞌睡。
  司马某驱马踏入广场,泪下了马鞍,迎面与白衣少年照了脸、心说:“好一个英俊潇洒
的青年人,身手定然不弱。”
  小花子抬头瞥了司马某一眼,突然惊跳而起,大叫道:“天哪!是你么?我,沈云
山。”
  司马英只感到一阵激动,眼前一阵模糊。大叫一声,张臂向小花子扑去,两人抱在一团
了。
  “贤弟,贤……弟……”司马英心酸的叫。
  “大哥!天可怜见,天可怜见……”沈云山热泪盈眶的叫。
  两人还来不及话;豹头环眼大汉突然大吼道:“他娘的混球!几个半条命的充戌移民,
也穷罗唆好半天,耽误了太爷上路,唉!再不来查验文书,太爷要拆了你这乌衙门。”
  大明一代,有两种小官吏千万不可得罪,一是巡检司的七品小官,一是驿站的小吏。
  这两种人,连堂堂一品大员,也不敢动手揍他们。
  他们是大明天子的情报网,有大明天子替他们出气撑腰。
  大汉这一叫,叫来了巡检老爷,官腔来了:“什么?你向谁发横,凭什么?”
  “凭西平侯专使的身份,找你验公文,怎么?”大汉怒叫。
  司马英在晃州巡检司衙门验路引,巧遇义弟沈云山,还来不及话旧,豹头环眼大汉已按
捺不住,向巡检大发牛脾气,引来了巡检老爷。
  西平侯来头太大,经常有专使往来京师与云南之间。
  巡检老爷虽则天不怕地不怕,到底也不敢和西平侯的专使硬碰硬,气早消了,陪笑道
“对不起,下官倒是大意了,不知者不罪,专使大人见恕。请将文书交与下官验印。”
  大汉在鞍旁招文袋中乱掏,掏出一个朱漆塘报封,递过说:“本使急于赶路,休怪鲁
莽。”
  巡检将塘报封略一验看,交与手下在底封附套上加盖了验印,然后奉上说声得罪,行礼
退去。
  小花子向司马英低声说:“塘报该藏在贴身招文袋内,这是假的。”
  “贤弟,先来见过你未来的大嫂。”司马英说,挽了小花子退回马旁。
  白衣青年这时踱近巡检老爷身旁,递过一块银腰牌,淡淡一笑道:“巡检大人,本官可
以走了么?”
  巡检看了腰牌一眼,躬身行礼说:“大人请,下官多有简慢,恕罪,恕罪。”
  白衣青年手中的腰牌,乃是锦衣卫的身份证明,难怪巡检老爷如此恭敬。
  两匹马先后奔出栅门,狂奔而去。
  小花子一面跟司马英走,一面回头向白衣青年的背影冷哼一声。
  可是。当他扭头看清了凌云燕时,脸色大变。
  凌云燕也看清了沈云山,脸色一沉,突又展颜一笑,跃下马背迎上。
  沈云山一把抓住司马英的胳膊,大叫道:“大哥,你说这女人是未来的大嫂?”
  司马某一怔,说:“贤弟,有何不妥?”
  沈云山大眼睛怒张,哼了一声说:“大哥,你是个铁铮铮的英雄好汉,为何却被这妖女
所迷?你……”
  凌云燕已经到了近旁,娇笑道:“难道说,本姑娘不是女中丈夫?”
  沈云山论出,朝指怒叫道:“你这人尽可夫的妖女,在江湖雨露遍施。我大哥人中之
龙,一代英雄豪杰。哼!天下间男人千千万万,你却要找我大哥,要毁他的一世英名,岂有
此理!”
  “小花子,你用不着管本姑娘的闲事。问问你大哥,相处这些日来,本姑娘可是个像外
界传言般的荡妇淫娃?不错,本姑娘在江湖的名声确是不太好,但敢说这是中伤本姑娘的谣
言。
  你说,你可抓到本姑娘的把柄了?江湖中有些别具用心的人故意造本姑娘的谣言,你为
何也被谣言所欺?大叫大嚷,你未免太不知轻重好歹了。”凌云燕粉颊带煞,温怒的回敬。
  司马英只好打圆场,拉开沈云山说:“贤弟,这都是愚兄的不是,不必责怪鲁姑娘。再
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今后能洗面革心,并无不可。冲愚兄薄面,给她一次改头换面的
机会吧。”
  沈云山长叹一声,苦笑道:“有这鬼妖女在你的身边,大哥,不仅是人言可畏,也后患
无穷,你不但成了众矢之的,也成了江湖没出息的好色之徒,小弟委实难受。”
  凌云燕粉脸铁青,向司马英说:“英,你说,要你这位自命不凡的小花子在你身边呢,
或是要我?”
  沈云山心中一紧,神色肃穆地注视着司马英。
  他知道,他无法与凌云燕争短长,不仅是妖女功臻化境可助司马英一臂之力,而且以他
一个口盟义弟的身份,怎能和一个女入相比?男人有了女人,连父母也可置之脑后,何况一
个口盟兄弟?
  他准备司马英口风不对,立即扭头便走,他天性嫉恶如仇,无法忍受一个自甘堕落的人
的闲言闲语。
  司马英脸色沉重,毫不思索地,一字一吐地说:“兄弟如手足,夫妻如衣服;衣服破犹
可补,手足断不可续。燕,我说得够明白了。”
  沈云山只感到热泪盈眶,一阵激动,突以手掩面,哽咽着说:“大哥,大哥……”
  凌云燕幽幽地长叹一声,黯然地说:“你们之间的兄弟情份,委实令人感动。英,我走
了,幸勿以我为念,我不能因为有我在你的身旁,用污了你一世英名。珍重。”
  说完,凄然转身向坐骑走去。
  沈云山听她口气不但软弱了,而且中含无比悲酸,不由一阵惨然,突然叫道:“鲁姑
娘,请等等。”
  凌云燕没回头,扳着雕鞍判官头,幽幽地说:“沈少侠,好好照顾你大哥。你大哥只有
三两年寿命,仇人满大下,南荒之行险阻重重,该好好照顾地啊!”
  沈云山大惊失色。
  当他见司马英眼中神光湛湛,似乎比在亡魂谷时健康得多,还认为司马英已经度过了难
关,体中遗毒已清了呢。
  听凌云燕说是只有三两年寿命,显然奇毒仍滞留体内,不由他不惊,来不及细问内情,
急叫道:“鲁姑娘,请答应在下不情之请。”
  “沈少侠有事请说。”
  “今后时日中,请鲁姑娘不再离开我大哥,你办得到?”
  凌云燕徐徐转身,苦笑道:“我已将全部生命交付给你大哥,凌云燕绝非像江湖传言般
的荡妇淫娃,在幸遇你大哥之时,你大哥已将身有奇毒,只可活三年两载的事说了。试想
想,我鲁燕难道找不到比你大哥更英俊的人?甘心图一时之快却要在三年后做寡妇?我……
我贪图你大哥什么?我因何要冒与六大门派为敌的无端凶险?我……”
  她说至后来,简直是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沈云山一阵歉然,一挥到地说:“大嫂,恕小弟无知,谅我,谅我。”
  司马英对凌云燕的感情,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是爱是恨,两人间的感情发展本来就不正
常,爱与恨的份量几乎相等,两种基础都不稳固,愈发展反而愈脆弱,所以他说出自己的心
声,要朋友而不要爱人。
  他这种露骨的表示,令凌云燕提高了警觉,把沈云山恨死了。
  他见凌云燕已无去意,岔卉话题道:“贤弟,你目下意欲何往?”
  沈云山牵过健驴,说:“刚才那假冒锦衣卫军官的青年人,大哥可知是谁?”
  “陌生得紧。”
  “自大哥被天完煞神掳至谷口脱险后,小弟与家兄找你不到,知道你定然存心扔脱我
们,不让小弟替你冒险。月来,我并未离开江西,在附近找你的踪迹。半月前,遇上了那家
伙……”
  “那人生得一表人才,姓甚名谁?”司马英抢着问。
  “天下第一堡雷家堡的少主人,少堡主四海狂生雷江。”
  “哦!是雷少堡主。贤弟是……”
  “亡魂谷血战,雷堡主突然现身,吓退了天完煞神,其中大有可疑。小弟想,雷堡主到
底是与六大派合流呢,抑或是想助大哥?由临江府事件看来,雷堡主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的。天完煞神为何伯雷堡主,其中更可疑。
  这些年来,天完煞神神出鬼没,江湖朋友民之如蛇蝎,唯有雷家堡公然向天完煞神叫
阵,却从未听说双方有过交手争雄之
  事。
  而因此一来,江湖朋友皆向雷家堡攀交情,以求自保,无形中,雷家堡赫然成了江湖朋
友的托庇所,形成空前未有的庞大势力,今六大门派黯然失色。
  此中原因,小弟百思莫解,所以一面找寻大哥的下落,一面想盯住四海狂生,想看看他
有何图谋。”
  “贤弟,有所发现么”
  “没有,怪的是近来有许多成名人物,皆向这一带赶,行踪如谜,确是令人百思莫解。
大哥今后的行止……”
  “愚兄要入滇找寻天龙上人的行踪,再就是想找一把宝剑。贤弟是继续追踪四海狂生
呢,抑或……”
  “大哥,我跟你走。”沈云山断然地答。
  “好,愚尼先谢谢你。等会儿上路时,再将近来我的事对你评述。哦!贤弟可知何处有
一座叫鸡足山的地方?”
  沈云山沉思片刻,摇头道:“没听说过这座山名,恐怕不会是中原的山,大哥向这山有
何用意?”
  司马英探手入八宝囊摸索,一面说:“愚见要找一把神剑,我这儿有图……咦!”
  他讶然惊叫,打开囊盖观看。
  百宝囊共有三层,藏剑阁原放在中层,但却平空失踪了。
  他心中大惊,再翻开内层,方心中一宽,画出的藏宝阁赫然在内。至于为何会从中层跑
到内层,他却不再猜想其中原故。
  他将图在沈云山面前展开,凌云燕也在旁观看。
  图上没写任何字迹,这是他聪明之处。
  “顶上是北,叫做鸡足山,贤弟可见过这几座峰头?”他指点着说。
  沈云山看了半晌,摇头道:“没见过。大哥是说,这里面藏有剑?”
  “是的,这是大家鸡足丹士留下的合剑阁,剑名飞龙,据说是神剑。”
  “偌大的山,到何处去找?”
  司马英笑道:“只要到了那儿,我或许可以找得到,藏剑处的记号我并未绘上。”说到
这儿,他虎目神光似电,哼了一声,又道:“目下我内力修为不如人,如果有神剑在手,
哼!重建天心小筑并非难事。亡魂碑之上,必将刻满了人名。”
  “大哥,你是准备先找剑呢,抑或……”
  “先找天龙上人。”
  凌云燕突然接口道:“英,何不先将剑找到再说?既然云山弟说已有许多高手赶向云
南,如果半途遇上,用会有许多是非哩。”
  “剑并非在云南,难道要枉费心机往回走?”司马英答。
  “据我所知,大理府赵州及云南县北面,就有一座鸡山,也以用足山,亦称九的岩。”
  “大嫂,这就走。”沈云山喜悦地叫,
  “凭我们三个人,怎成?”凌云燕摇着螃首客,
  “我们悄然而往,谁知道我们有何举动?”司马英问。
  “英,别忘了你仇人满天下。”
  “哼!今天能认出我司马英的人,少之又少。”
  “人手不够,办起事来毕竟人孤势单。”
  “用不着请求别人的帮助,我司马英朋友不多。”
  凌云燕淡淡一笑,有意无意地说:“如果想同时办两件事,也许耽误时辰,我想,我和
云山弟陪你找天龙上人,宝图可以支令尊堂跑一趟鸡足山,岂不……”
  司马英脸色一变,急躁地说:“爹妈的下落,直至目前我仍无半点消息,不必提了。”
  “咦!”凌云燕神情凝重地讶然叫,又遭:“英,你不急于找寻爹娘,怎么却要急着去
找天龙大师?令尊游龙剑客定然仍健在人间,重建天心小筑之事,他老人家必定出面的,二
十五年约期届满,他老人家岂会……”
  “哼!等到二十五年约期届满,我的尸体早喂了蛆虫。走将路引交验。”司马某收起藏
剑图,大踏步走向巡检司衙门。

  百余名移民,已开始鱼贯走出栅门。
  有好些牵着驮马,有些挑着行李,幼儿放置在箩筐中挑着走,吵吵嚷嚷走上了西行大
道。
  十余名起解官兵,一一上了坐骑,前后分成两批,领着一群可怜虫上路。
  司马英三人正在交验路引,镇中蹄声如雷,一匹枣红健马急冲而至。
  马上人五短身材,浑身青布劲装,外罩青布短袄,再加上青色披风,背上有剑,鞍后有
大马包。
  姜黄脸,两颊有青黑色的胎记,他是何萱。
  但这次他的左颊近颈处和右额角,多了两条刀疤,比早些日子更丑恶。
  健马狂风似的卷到,在广场中勒住了,马儿一阵长嘶,人立而起,向右连跌三步,方落
下前蹄。
  马上的何萱安坐不动,一双奇大而黑白分明的星目,狠狠地死盯住司马英,雪白整齐的
贝齿,紧咬住下唇,身躯似乎在颤抖,许久许久方吁出一口长气。
  司马英在中,凌云燕在右;她亲密地靠着司马英,低声轻笑紧傍着他,一同步下石阶走
向坐骑。
  沈云山在左,一面收好路引,一面前咕:“狗眼看人低,哼!竟瞧不起我这贩货有钱小
爷,岂有此理!恼得小爷火起……咦!哈哈又有一个比我更丑恶的人。”
  他指的是何萱;他自己人本长得俊逸,只是脸上污迹泥垢乱七八糟,掩去了本来的面
目。
  司马英瞥了何萱一眼,并未在意。
  凌云燕淡淡一笑,也未在意。
  何萱直待三人坐骑奔出栅门,方神魂归窍,星目中出现了泪光,抖颤着左手,不住抚摸
着外袄掩住的一只萧囊。
  许久许久,他方颓然下马,向巡检司衙门走去,一面喃喃地说道,果然是真的,果然是
真的……天哪!他的脸色多可怕啊!我怎办?”
  等他出衙飞身上马时,又自语道:“我要为他尽心力,让他能安度余年,天哪!你为何
对我俩人如此残忍?为何收回了慈悲之手?”
  马儿放开脚程,出栅而去。
  过晃州驿不到十来里,官退开始向上爬,进入了无穷尽的山区,人烟愈来愈少。
  这一带已逐渐进入蛮夷之地,沿途城镇罕见,不时可以见到一些哨所,间或可以看到一
些在路上巡逻的官兵。
  大道沿镇阳江左岸上溯,两岸奇峰壁立,飞禽走兽见人不惊,走上百十里路不见人烟。
  司马英一马当先。
  沈云山断后,预定赶到镇远州投宿,一需要赶两程了。
  沈云山对凌云燕一直心中耿耿,不时留意她的举动。
  离开晃州驿不到两三里路。已赶上了移民群。
  断后的一名军官因转马头,大声呼喝道:“松缀!不许快马赶路。”
  司马英缓下坐骑,三匹马徐徐绕路左通过移民群。
  他一面走,一面打量那些面有莱色的移民,不由心中惨然,看样子,他们赶到戌地,恐
怕有一半人无法活着赶到地头,有一半老弱可能要埋骨沟渠。
  还没通过人丛,一个在两名中年人搀扶下的中年妇人,突然向前一仆。
  两名中年人吃力地急挽,挽不住,三个人全倒了。
  人群一乱,一个中年人爬起叫:“快!请洪老先生来,曹大嫂中暑了。”
  人群停住了。
  股后的一名兵士飞马抢到,挥舞着马鞭大声叱道:“将人放上马背,不许停下。”
  中年人扶起中年妇人,哀声恳求道:“将爷,行行好……”
  “不成!已经耽误了三天行程,再往下拖,明年也赶不到云南府。快扶她上马。替马卸
下包囊。”
  一个花甲老儿排众而人,手中提了一个革囊,培笑道:“将爷,曹大嫂委实无法乘
马……”
  “呸!谁管她乘与不乘?将她搁在马上就是。”
  “那……那会颠死她的。”
  “死了少麻烦,快!兵士不耐地叫。
  “将……将爷……”
  “叭”一声,马鞭抽中老儿的肩背。
  兵士恶狠狠地叫:“你这老不死敢不听吩咐?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
  司马英早已停下了坐骑,看不惯怒火渐生,兵上第二鞭还未油下,他已拔一把飞刀在
手,大叫道:“将爷,你再抽一鞭,死的将是你。”
  兵士大怒抬头,也吃了一惊。
  司马英的四寸尖刃飞刀,银光闪闪,正比拟着作势掷出。
  马匹各占一侧,中间隔着人丛。
  兵士驱马冲过人丛,马鞭遥指怪叫道:“反了!你小子吃了豹子心老虎胆……”
  司马英收了飞刀,向凌云燕叫:“燕,你的医道高明,请去看看。”
  凌云燕突然在马上腾身而起,升高两丈余,然后披风飘张,像一只燕子飞出三四丈外,
落下人丛之中。
  马上的兵士大惊失色,如见鬼般地驱马后退。
  凌云燕露了一手轻功,可把前后踞鞍注视的官兵吓了一大跳。
  殿后的军官策马奔到,手按刀把叫:“什么人?干什么?”
  司马英轻摇着马鞭,冷冷地说。“管闲事的人。你的手下不顾病人死活,所以出手救
人。将爷,谁无父母妻儿?身在公门好修行,何必做得太绝?”
  军官摇头苦笑,说:“阁下虽有恻隐之心,但无法减除他们的痛苦,亦无法改变他们的
命运,何必多此一举!”
  “为什么?他们是些什么人?”
  “这些人是犯人的妻子家属,奉朝廷御旨,将他们移至戌所落籍。目下有大批藏民西
上,安插在府城四周屯垦。但这些犯人的妻军,却是移至偏僻的卫所远边,那儿不仅蛮夷料
罗出没无常,猛兽毒虫遍野,看他们这些人,如何能在那种凶险地域中生存?死,乃是早晚
的事,早些死,也许早日升天脱离苦海。”
  “预定移赴何处?”
  “须到布政使衙门方知其详,但这些人的父兄,大多是在景东府景东卫城,定然移戌到
无量山附近,”
  司马英摇头叹息,景东卫城他虽然从未耳闻,但无量山他却听人说过。
  那时,安南、老挝两地还未完成治理,国内唯一产象之地,便是景东府以南一带,野象
群绝不超越无量山,所以知道无量山的人不算少。
  “无量山,那不是蛮荒绝域么?”他苦笑着问。
  “可以这般说。再说,过了玉屏场之后,便是蛮区。你该知道八年前的事,蛮人在思州
造反,信国公虽然以怀柔手段平服诸蛮,但乱仍未已。我们只有十二人,正好经过思州,万
一碰上蛮贼,自身难保,他们……唉!不说也罢。”
  那时,汉族帝王将相十之八九满脑袋都是大汉族主义,视周边少数民族为蛮夷番狄,残
酷统治,民族间矛盾激烈,人们刀枪相见,血肉相搏,自是不足为奇。
  司马英的目光扫过左右百余名移民,不由惨然,每一个人不仅神色困顿,目光迟滞,而
且毫无生气。
  也日于这些人,激起了他的侠义心肠,只感到气血沸腾,心说:“天龙大师远离中上远
走南疆,为的是造福南疆的移民。我司马英任称英雄大丈夫,仅为了天心小筑而遂一己之
私,怎对得起自己?没话说,我得顺道送他们一程,尽一己之力。”
  他吸入一口气。问:“请问,到何处方算安全?”
  “程番府,整整八百里。”军官木然地答。
  这时,凌云燕已飞掠上马,说:“好了,中暑小意思,只是他们心中惊恐,情绪不安,
如此往下赶,凶多吉少。”
  司马英却向军官说:“草民三人皆有技艺防身,愿与将书分忧,护送他们到程番府,将
爷可肯通融?”
  军官已看了凌云燕的神奇轻功,大喜道:“如蒙相助,铭感五衷。下官姓安草字使臣。
请教壮士高姓大名。”
  沈云山大吃一惊。抢着说:“大哥,不可,八百里要走十余天,岂不耽误……”
  “贤弟。”司马英摇头止住他往下说,又道:“我们并无急事待办,岂能眼看这些父老
们填于沟渠?你我身为江湖人,岂能见死不救?”
  沈云山突然驱马走近,垂下头说:“大哥,我错了。”
  凌云燕也桥笑道:“这才是侠义门人的行径,耽误不过五七日,何乐而不为?我在前探
道。”
  司马英向安俊臣说:“草民乃是江湖人,惯用绰号。我,亡魂剑客。”
  “我,小花子。”沈云山叫。
  “我凌云燕先走一步。”凌云燕声出马动,奔向人群前端,蹄声急促,狂奔而去。
  安使臣驱马走近,伸出大手和司马英扼肘,诚恳地说:“谢谢你,亡魂剑客。今后,请
叫我使臣,你答应?”
  “在下称你安兄,可好?”-
  “我叫你老弟。那位小兄弟见怪么?”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正好。”小花子爽朗地回答。
  “安兄,我兄弟俩在前面开路,后面有警,请发啸声招呼。”司马英说完,与沈云山策
马超越人群走在前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前巴山推移。
  这永磁虽说是官道,但与小径差不了多少,
  宜再三年之后,古州涓变作乱,小师林宽大举向官军进攻。
  左都督杨文为征蛮将军,李京卫从湖广赶到,从杭州开山辟路,直抵天柱,全程二百
里,这条路方行拓宽。
  凌云燕放马急奔,她的马快,登山涉水去如流失,转过两座山,后面的人已看她不到
了,
  降下一道山脊,前面出现一座古林。
  她加上一鞭,马儿放蹄冲刺,射人林中,
  人林半里地,马儿突然刹住了,
  左侧林内,是狗头环眼大汉,安坐马上面断自豪,人和马丝纹不动,像个幽灵,
  林右阴影内,是一身白的四海狂生,白驹似雪,人马一色,也站在那儿丝纹不动,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四海狂生笑问。
  凌云燕驱马走近,摇头道:“那呆子动了慈悲之念,要护送那群移民至程番府。”
  “妙极了?”四海狂生拂着马鞭笑,
  “如何妙法?”凌云燕惑然问。
  “咱们的人还未能全部赶来,迟几天岂不更好?”
  “怎么?到这时还未赶来严
  “你只给了我们一月时限,信息不易传到哩、来亲,过来,被那小子占了你个把月,我
真不愿意由。”
  凌云燕用嗤一笑,飞跃而上,
  四海狂立一把将她挽住抱人怀中,放肆地上下其手,吻得她咯咯荡笑不已。
  “有何消息,宝贝儿,说吧。”四海狂生问,他的手仍探在她的怀内爬行。
  凌云燕像条蛇,扭动着说:“消息不太好,他根本不知道他父母的消息,白费了一番心
血哩。”
  四海狸生不以为然地说:“他根本就不愿透露口风,我敢说,他这次云南之行,并非是
找天龙上人,而是要去会他的父母,不情走着瞧。哦!他真的只能活三两年?”
  “不错,我已摸清他身上的所有经脉了。”
  “哈哈:派你这女名医出面,真是太胜任了。反正他活得不久,咱们必须从他身上找到
他的父母,那幅鬼图是怎么回事?”
  “是白剑阁……”她将所知的说了,最后说:“他自己也不知剑在鸡足山哪一处角落,
毫无用处。”
  四海狂主大喜过:“其妙,鸡足山乃是佛门弟子饮光这叶守佛衣之处,算是佛门圣地。
那鸡足丹上定然是玄门弟子,山上如果有玄门弟子的宫观。定可找得到的……哦!一咱们可
不能让他骗了,也许正是他父母藏身之处哩,我得先通知已入滇的人,先在鸡足山市下重重
埋伏等他。哈哈!心肝宝贝,你果然了得,今晚陪我,怎样?”
  “那怎成?你不是要和他攀交么?”凌云燕含笑摇头。
  “晚上我两人藉口巡逻,不就成了?”
  “好,你我许久没……没聚在一起了。埋伏准备好了么?”
  “就在左近,古伯父只花了三百两银子,使引来一群蛮人让我们试剑。记住,蛮人的毒
管可怕,你留意些儿。”
  “笑话,凌云燕会怕毒?见鬼!我走了,呆会儿见。”
  四海狂生再缠了她片刻,几乎剥了她的外衣,腻够了方放她走。她飞身回到马上,方往
回赶。
  回到第二座山脊,方停在山脊上等候。
  豹头环眼大汉安坐马上,一直没做声,似乎对四海狂生和凌云燕的恶劣丑态视而不见,
待凌云燕走后不久,方徐徐发话道:“少庄主,燕丫头你得防着点儿。”
  “防她?你不是开玩笑吧?哈哈?”四海狂生答。
  “是的,防她,俗语说,日久生情,她和司马英相处得久了,便会……”
  “放心啦!明兄,燕丫头水性杨花,喜新厌旧,连我也降伏不了;那小子死期不远,论
才貌他只配替我提靴穿鞋,她怎会喜欢他?见鬼。”
  “嘱下只是说防着点,防人之心不可无。”
  “有道理,我留意就是。明兄。咱们准备了。”
  明兄一跃下马,拔出了霸王鞭走出路中,说:“咱们得露些儿真才实学,结交武朋友,
唯一可靠的是真工夫。”
  司马英和沈云山领着移民往前走。后面蹄声得得,来了丑少年何萱;将接近断后的六名
官兵。
  何萱的马缓下了。
  司马英略一回顾,并未在意。
  远远地,看到凌云燕一人一骑站在山脊上,绯色被风迎风飘飘,极易辨识。
  近了,司马英向沈云山说:“鲁姑娘已有所发现,贤弟留意,我先去瞧瞧。”
  马儿冲上山脊,不等地开口,凌云燕已发话道:“下面林中有呼喝之声,可能有人动
手。”
  “下去瞧瞧。”司马英答。
  “走!”两人一前一后,下山奔向丛林。
  进入林中,但听龙吟震耳,罡风呼呼,青白两个人影,正在会死志生展开一场罕见的激
斗。
  四海狂生的剑冷电四射,是一把吹毛可断的宝剑,身法如行云流水,八方抢攻、凶猛中
透露着轻灵飘逸,剑气直迫丈外。
  司马英是行家,心中暗镇,心说:“雷家堡少堡主果然名不虚传,难怪天完煞神不敢与
雷家堡作对。咯!先天真气已可护身,剑气通玄,修为将臻化境了。”
  豹头环眼大汉的霸王鞭,乃是百炼精钢所打造,沉重不下六十斤,一只手挥舞却轻如无
物。
  但见乌芒似电,狂风暴雨似的抢攻,似乎不怕宝剑,贴身猛扑,绝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
出,凶狠狂野气吞河岳。
  “铮!”一声龙吟,剑鞭接触,两人皆被震退三步,地下枯叶砂石飞扬,啸风声刺耳。
  “再接我一鞭,唉!”豹头环眼大汉吼叫着,攻出一招“云横秦岭”,攻向对方的腰助
下。
  “有何不可?”四海狂生沉声答,剑出“沿河垂钓”,向上一挑,攻敌之腕。
  双方招式都未使老,半途一沉一抬,“狰”一声龙吟,四海狂生挫腰后退两步,豹头环
眼大汉后退三尺,

  两匹马将冲近了,凌云燕低声道:“四海狂生,这家伙我讨厌,你要否前去化解?”
  “我与雷家堡毫无交情,哼!恐怕他还是与六大门派勾结的对头哩!犯不着。”司马英
答。
  “不!雷家堡从不与江湖结怨,据我所知,堡主倒肯出面替江湖朋友排难解纷,也许上
次在亡魂谷,雷堡主是想出面化解双方的仇怨哩!”
  司马英当然不知内情,停下坐骑略一沉吟,猛地跃下马背,拔剑走近说:“两位请住
手,听在下一言。”
  两人都不听他的,重新扑上狠拼。
  “有话好说,两位……”他仍在叫。
  话未完,右侧峰腰突然响起低沉悠长的牛角号音。
  移民群正过了山脊向下走,尾部刚过山脊。
  沈云山不放心司马英,正飞骑奔下。
  “呜……”牛角号声突又从左侧江畔响起。
  “结阵!”十二名官兵大声叫。
  “蛮人来了,结阵!”安俊臣下马拔刀大吼。
  何萱刚在山脊顶端,大喝道:“妇孺们赶快伏下沟中,要不就快退。”
  喝声中,她飞骑从右绕出,向下面树林猛冲。
  “隆隆隆隆……”四面八方皆响起了鼓声,蛮人发动了。
  司马英飞身上马,往回冲,一面大叫道:“两位,人不亲土亲,不必拚了,回去救
人。”
  山径中,鬼哭神嚎,老少妇孺的哭叫声令人酸鼻。
  年轻力壮的人,取下了扁担做兵器;将妇孺护在中间,驮马却驱至左侧车地,结阵自
卫。
  司马英冲出古林,后面四海狂生和豹头环眼大汉也到了,四个人往回路狂奔。
  沈云山见司马英无恙,也圈驴往回走。
  右侧峰下是竹林,巨大的捕竹密密麻麻,默籁而动,钻出不少怪人。
  浑身古铜色,披着乱发,左肩右肋搭了一条条粗青布条,下身是粗青皮短裤,有些则仅
掩一块兽皮,赤脚。
  深眼眶,突颧骨,粗眉大限,颚骨外伸,怒容满脸。
  腰带上,带着木板做成缠以藤条的刀鞘,手中有的挺着略弯的板刀和藤盾,有些带了大
弓或标枪,有些则挂了用大竹筒做成的蛇皮鼓,用骨拥急剧地敲动。
  后面有蛮人,左面也有,前面密林也有人出现了。
  “伊啊!伊啊!伊……”四面的蛮人发出了刺耳的叫号声,开始舞刀挥枪向前面冲去
了。
  司马英心中大急,大吼道:“迎上,不许他们冲近。”
  他拔剑飞掠下马,发出一声长啸,扑向右侧。
  何萱像一道淡淡青虹,用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飞离马背,射向司马英身右,同时向前急
迎。
  “嗤嗤嗤嗤……”一阵箭雨迎接他们。
  何萱突然叫:“不可逞匹夫之勇,伏下,等他们接近再杀。”
  司马英一怔,向下一伏,心说:“怪!这丑少年的口音怎么是童声?大概不会超过十六
岁,为何却又有如许高明的轻功?”
  呐喊声雷动,不由他多想,蛮人已经到了,像潮水般向前涌。
  两人伏在草中,蛮人以为他们已中箭倒地。
  等到双方接近,努箭已派不上用场了。
  “杀!”司马英突起发难,像一头怒豹突然从草莽中扑出,剑发风雷,近身的两名蛮人
发出一声惨叫,扔刀丢掉藤牌倒下了。
  冲过头的两名蛮人叫啸着回身,藤牌掩身,标枪发似奔雷,凶猛地递向司马英的背心。
  司马英向下一伏,“地下游魂”绝招出手,从标枪下滚入,藤牌无法阻挡,一滚之下,
蛮人双膝齐断。
  惨号声中,另一名也倒下了。
  何萱就在司马英的身右丈余,他的剑光秃秃不起服,但像是判官爷的句名笔,一点之
下,藤牌也一契而入,一剑一个像是杀鸡穿鱼,飞腾扑击剑下绝情,紧跟着司马英,像一阵
狂风,所向披靡。
  司马英刚站起刺倒一名警手,身右另一名已拉开了木弓。
  何萱眼明手快,抢过一根标枪信手扔出。
  “哎……”蛮人狂叫,弓弦一松,人向后倒,枪贯人前胸,直透后心两尺。
  一声嗤!箭掠过司马英的顶门,他扭头向何萱笑道:“谢谢你,老弟。”
  何萱也回了他一笑。
  这一笑分了神,一枝劲矢快到了他的胁下。
  司马英脱手飞剑,“叮”一声劲矢被震飘丈外。
  何萱一把接住剑柄扔回,也说:“谢谢你,快动手。”
  司马英接回长剑,长啸声中向左绕。
  两人像两头疯虎,扑入羊群之中。
  另一面,四海狂生和豹头环眼大汉,硬向蛮人丛中闯。
  尤其是豹头环眼大汉,根本不理睬标枪男箭,他练有极高明的金钟罩绝顶气功,护住五
官任何不惧。
  霸王鞭左荡右扫,连藤牌也会被砸碎,鞭过处血肉块飞,惨不忍睹。
  断后的十二名官军挡不住,部分蛮人已突入移民群中,和移民展开了生死相搏。
  惨叫声此起彼落,好一场残忍的大屠杀。
  司马英这一面,蛮人死伤大半,正向左卷回,堵截突入移民群的蛮人。
  牛角声再起,呐喊声如雷,蛮人开始后撤,留下了上百具尸体。
  司马英来得正好,五名蛮人已砍倒了三个移民,即将冲入妇孺群中。
  他拔出五把飞刀,一声大吼,刀划出五道光束,他冒险出手了。
  如果不用飞刀,定然晚了一步,最少有五名妇瞩被杀;假使飞刀失去准头,或者蛮人能
闪避,飞刀也将伤了妇孺。
  “哎……哎……”地叫声几乎同发,五名蛮人冲倒在妇孺丛中,藤牌压倒了不少人,蛮
刀也按伤了几名老小。
  移民群中号哭声大起,有人挨了标枪,有些中了毒箭,乱成一团。
  司马英拖起一名被箭射倒的少女,收了剑急取解药,一面向和沈云山联手前追的凌云燕
叫:“鲁姑娘,穷寇莫追,快!救人要紧。”
  何萱七手八脚展开救人行动,他有最妙的灵丹奇药。
  司马英早知蛮人的箭没用铮钩,将少女放平,说:“小姑娘,忍着点儿。”
  小姑娘眼睁得大大地,但浑身似已僵死,喘息着叫:“爷爷,你不能死,不!不!
肾……伽……”
  司马英拔出她肩上的箭,撕破她的衣领,抹上了解毒药,再断她的衣袂火速灭了再救她
身旁的伤人。”
  足足忙了近一个时辰,总计死了三名壮年移民和三名老小,伤了近十名之多。
  十二名官兵,只死了一名,伤了两个。
  驮马还算幸进,只倒毙了两匹。
  司马英心中惨然,假使没有六个武林高手加入,这百余名老少,岂不下场够惨?
  他先向何萱道谢,再向四海狂生走去。
  四海狂生正和豹头环眼大汉争论,正欲动手。
  “去你娘的!今天你不道歉,咱们不死不散。”豹头环眼大汉怒叫如雷。
  “笑话!分明是阁下心嫉在下的龙驹,故意不让道,竟然想要太爷向你道歉?混蛋!来
来来,再斗一百招。”四海狂生的声音也不小。
  双方互不相让,正要拔剑相搏,司马英到了,抢入两人之中叫道:“两位请息怒,且听
在下一言相劝。”
  “你是谁?”豹头环眼大汉叫。
  “在下亡魂剑客。”
  “是插手排解呢,抑或是架梁?”
  “咱们曾同经患难,也是有缘,彼此间有些小过节,何必计较?在下乃是江湖中无名小
卒,论声望与艺业造诣,皆不配为两位高人排解,只想请两位看在不久前同仇敌忾联手退贼
之谊,不再计较些小意气纷争,幸甚幸甚,请教两位高名上姓,不知可蒙见示?”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武侠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