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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主义的卫道者——安格尔(连载一)

  雅克-路易•大卫以他的“有所表现和有益社会”实质是古典主义但倾向于现实主义的艺术,对抗了温克尔曼所提出的新古典主义的“纯洁而淡漠的美”的艺术观念。让-奥古斯特-多米尼克•安格尔是大卫的这种艺术观点的反对派,他强调纯洁而淡漠的美。可是,安格尔与古典主义,甚至比大卫相去更远。安格尔是浪漫主义者,但他的浪漫主义自有一套,与众不同,用古典主义标榜着自己。他越是倾向浪漫主义,这种标榜也越明显。

油画:土耳其浴室,画家:安格尔

油画:土耳其浴室,画家:安格尔

  安格尔1780年生于蒙托榜,1791年入图卢兹美术学院,1797年由此转入大卫的学校。在这里,安格尔热衷追求过大卫也为之触动的原始主义,其代表者就是莫里士•凯所组织的—个思想家或原始主义者集团。据安格尔的旧友德列克留兹说,安格尔17岁就已经是一个好画家了,他用功、认真,没有什么“独到的见地,即法国人所说的智慧”,1805年,安格尔画了他的杰作之一里维耶夫人的肖像,1806年,他把它和另一些画一起展出,以其“独特的、革命的、哥特式的”风格特点而招来批评家和大卫本人的愤怒。后采他到意大利去研究1 5世纪的佛罗伦萨绘画,主要是马萨乔(Masaccio)的,目的是要“把自己的风格提高到文艺复兴时代的水平”和改造当时的绘画。他写道:“艺术发展早期阶段的那种未经琢磨的艺术,就其基础而论,有时比臻于完美的艺术更完美。”他被中世纪所吸引:“我相信,圣路易和其他国王时代的早期法国历史,是画家取之不尽的源泉,那时的服装很美,其中有一些就接近希腊的服装。后来他脱离了意大利的原始风格,而认为使艺术健全的道路在于“通过希腊人和拉斐尔(Raphacel)媒介去研究自然”;1 8 3 6年,他曾责备自己的几个学生不该在佛罗伦萨学习,而应该在罗马学习。可是,安格尔的“原始主义者”的名声毕竟很大,所以当他1824年在巴黎开办自己的学校时,年轻人要当原始派的就都投向他。追求直率而纯洁的原始风格,把宗教画当作心爱的体裁,对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代感兴趣,注重细节的刻画,而主要是务求线条干净和造型平整一—这就是安格尔所提出的同大卫的古典主义相悖的纲领,它使安格尔接近了德国的“禁欲派’意大利的“清高派”以及后来英国的“拉斐尔前派”  这个纲领就是浪漫主义的。

  台奥菲尔•戈蒂埃不仅在安格尔身上看到一个中世纪的意大利僧侣、一个艺术宗教的热诚仆役,他说过,“当安格尔画古代希腊的情节时,他就像这样的—个诗人:为了写一部希腊悲剧,他去请教埃斯库罗斯、欧里庇得斯和索福克勒斯,而不是盲目模仿拉辛和他的学生。在这方面,他是情者”。安格尔本人在他的第9号记事本上写道:“面对一个活生生的模特儿,从她的眼睛上抓住妇女们的眼神的微妙变化,多么舒服啊!”由此可见,安格尔的造型力量纯粹是对现实的一种感性占有。

  然而,除了爱好原始风格、向往过去和突出感性之外,他更崇奉赶超古典艺术这个信条,但事实上这只是一个信条而已。“对待古人的奇迹般的创作,连一点怀疑也是不该有的……如果指望不必研究古代希腊和古典作家也可以过得去,那不是发呆就是懒惰……模仿古人一点也不丢脸。他们的创作就是一座大的宝库,每个人都可以从中取得他所喜欢的一切……在菲狄亚斯(Pheidias)和拉斐尔之后,艺术未曾有过任何重大变故发生。但是,就是在他们之后,在这个领域里,为了支持对真理的崇拜和保持美的传统,始终都是可以有所作为的。”你听他是多么自信!简直没什么可说的,要么接受,要么推翻。对古典艺术的留恋,作为一个信条,成了安格尔创作才能的一个不可克服的障碍。这种才能在表现上是有限的和束手束脚的,所以它不能克服障碍。换句话说,安格尔所以如此一心皈依此说,恰恰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自信,不敢相信自己的自然感觉。

  安格尔不加批判地全盘接受了古典主义的信条,一如维克多•库申接受了唯心主义的哲学。1842年,杜当耐人寻味地点出了安格尔和库申的相似:“你们有没有发现安格尔先生有一点同库申先生共同的东西?我这是非常认真说的。他那道貌岸然的仪表,曾经使我觉得像某一个演员。我终于想起,这个演员就是库申先生。”杜当的讽刺是很恶毒的,然而是确切的。一个美的祭司和一个理想的祭司,他们虽然都曾是非常诚心的,但实际上终不过是演员而已。

油画:约瑟夫-安东尼的肖像,画家:安格尔

油画:约瑟夫-安东尼的肖像,画家:安格尔

  总之,存在过一种阻碍安格尔的艺术才赋发展的力量,这就是迷恋古典艺术的信条。但是,也存在过一种抑制他为人的正常发展的力量,这一回,它就不是理论,而是宿命了。他是非常早熟的,17岁就相当成熟厂,但他却像小孩子一样活了87岁。年轻时,他曾不得不为一块面包而奔波。他表现了巨大的勇气,保持了对自己理想的绝对忠诚。即便是在一些小事上,他也从来没有为了物质利益而牺牲过自己的理想。但是,他认为,把自己社会地位的优越性同艺术家的天职结合起来——这是他的神圣权利。他经常说教,而且说了好多,但从来不会争论;他激烈地为自己的意见辩护,但是一旦遭到异议,他就退出斗争。于是他就去罗马,在那里他可以孤芳自赏。每一个成功,纵令是小小的成功,他都觉得是一次凯旋。但随之而来的,就是灰心,甚至就是功成引退的念头。命运使他可以获胜,但不是令人信服。“当有人同他作对时,他总是鼓起嘴巴,憋足了气,挥拳顿足,火冒三丈,但总是以让步告终。他感情用事,像一个软弱的女人那样发脾气,而且纵令他是错的,他也要自行其是。”(希维斯特尔)他怀恨在心而不能控制,往往完全无意识地流露出来。他怀恨过维旺,德农(Vivant Denon),他曾希望占有维旺,德农在学院的交椅。在维旺•德农的墓前,他连说:“妙极了!美极了!太好了!这些终成过去,他从此再不复返!”由于自己学生的成功,他耍过小小的诡计,而且忌妒得要死。对已死的画家他谦虚恭让,在活着的画家面前他不可一世。例如,只因1855年的金奖不是发给他一个人,而也发给了别的画家,他就大闹了一场。

  安格尔对待同时代人的态度,就是轻视和蔑视他们,而且他要求人人拜倒在他面前。1836年,他拒绝了梯也尔请他为马德林教堂画壁画的建议。对这件事,他的解释有这么两句话:“这是一个满足自己欲望的好机会!我说了一个‘不’字,而这使我感到多么舒服啊!”1857年,安格尔已经受到官方世界的抬举,他写道:“做了俘虏的犹太人哭他们自己的不幸,我们就像他们一样。我们也在哭做了俘虏、每况愈下的艺术。”对那些向他说“要识时务”的人,他回答说:“如果我的时代错了呢?如果我的邻居不正派,难道我也应当做坏事吗?何况,两个艺术是不存在的,艺术只有一个。这就是以模仿自然,模仿永恒的、永远不变和永远不错的美为基础的艺术。”安格尔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他根据什么权利认为希腊人和拉斐尔的美是美的永恒标准。这是他的信条,这是他对信条的信仰。而这个信仰对他说来是致命的,因为这使他否认他的时代的一切精神价值:“我不属于这个背教者的时代,我也不想属于它。”

  在这种精神状态中,能够创造真正的艺术吗?难道艺术不是从个人幻想同时代趣味的吻合中产生的吗?否!安格尔就是用这个字对抗他的时代的。这和对同时代人的蔑视,对永恒的和不可知的美的信仰,使得安格尔认为自己就是半个上帝,并且使得他要让别人相信这个。但也就是这些东西,在生活中以及在艺术中,把他的力量拖住了、冻结了、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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