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忘却在访问伟大的达芬奇的家乡芬奇村时所经受到的激动,以及那种神秘的感觉。
芬奇村高高地座落在山间,公路沿着托斯卡纳陡峭的山岗盘旋而上,一片片黑柏树闪闪而过。每在拐角处会突然显现出多荫的伞形松鲜明的轮廓,一丛丛银白色的橄榄树林沙沙作响。在一片深绿之中时不时绽露出一幢幢美第奇时代的白色别墅。突然,道路直上天际。而在那边,在边缘上,在一片碧绿的林中草地上,出现了一座小小的、由粗糙的石块垒成的茅舍,相传那便是小达芬奇出生的地方。在那宽阔而芳香袭人的斜坡上放牧着一群山羊,鲜红的罂粟花开得惹人喜爱。一旁,几乎就在那一丛丛罂粟花旁飘浮着一朵朵淡淡的云絮。春天那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极度的静寂使大自然含有了无穷的魅力。正是在这一神奇的无声之中,命中注定要步入永生的达芬奇来到了世上。也正是达芬奇创造了人人赞美的一幅幅杰作。
油画: 圣母玛利亚与亚恩温德,画家:达芬奇
忽然,在山间的沉寂之中,从远处传来了佛罗伦萨欢愉的钟声。眼前仿佛显现出了托斯卡纳的首府,那段令人惊讶的、可怕的时光,美第奇时代。我看到了豪华的公爵府邸的花园,看到了白色的值得夸耀的雕像以及在明亮和阴暗的底子上的一切。我看到了在这彩色缤纷的带旋转木马的游艺场中年轻的达芬奇只身一人在林荫道上徘徊。达芬奇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打开了很大的画夹,开始作画了。年轻的达芬奇周围尽是古希腊和古罗马的神祇和英雄。
埃拉多斯的儿女们给于达芬奇的帮助一点也不少于誉满天下的韦罗基奥和他的弟子们。他们帮助达芬奇,其实也帮助文艺复兴时期的许许多多画家达到形态的完美和高度的和谐。对于当代生活的理解,丰富的感情,极其深刻的研析古风,再加上巨大的意志力,清高的精神,真诚,对自由之热爱,这些素质汇合一起使达芬奇成了各个时代和一切民族的伟大的画家。诚然,在许多具有贵族身份的同时代人眼里,达芬奇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倒霉蛋和乖僻的狂人。
达芬奇是一位值得颂扬的人,他的同时代人皮科德拉米兰多拉曾写道:
“我把你造成生物,不是上天的,但也不仅仅是地上的;不是短命的,但也不是永存的。我只是希望你不受拘束,自己成为自己的创造者,自己最终塑造自己的形象。在你面前有着两种可能,你也许会堕落成为一只野兽,但你也可能升华成一个近乎神一般的人物,这就全靠你内在的意志力了。喔,人所领受的,达芬奇所渴求的和他所期望实现的是一种何等奇妙而崇高的使命……”
只有在这里,在芬奇村,我才懂得了达芬奇之才干真正的根基所在,懂得了画家达芬奇对大自然的那种非凡的爱,懂得了为什么达芬奇对生活的感受总是那么朝气蓬勃,那么博大弘深的缘由所在。
许多许多世纪以前,一只鹰高高地在天顶翱翔,它从从容容地画着巨大的圆圈。春天的太阳洋洋自得地把光辉洒落在大鸟的翅膀上,把那所简陋的小屋照得透亮。我们这个星球上的一位杰出的人物——达芬奇,就是在这所屋子里睁开了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