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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情仇》


第十七章



  芜湖,鱼米之乡,位于青弋江与长江交汇处,亦是安徽省东部沿江地区的物产集散中心。
  占了地理之利,这个城市自汉代后就奇欤盛哉地繁华起来,延续至今不衰。
  万历年间,昏庸的皇帝重用太监魏忠贤,奸臣当道,使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以致各
地盗贼如毛,但并未影响芜湖的繁盛。
  即使无远弗届的东厂势力,似也未伸展到这里来。
  芜湖就在乱世的夹缝中,成了天下极少数的一片人间乐土,无形中也成了罪犯的避风港。
  但也并不表示它与世无争,任何一个有利益存在的地方,就必然会有人争权夺利。
  此地是芜湖四霸天的天下,他们不仅各怀一身盖世武功,且财大气粗,手下又人多势众,
多年来横行无忌,令当地居民敢怒而不敢言。
  华灯初上,又是另一天夜生活的开始。
  食色性也,靠出卖色相,操皮肉生涯的最原始行业,在这个城市里生意非常兴隆。光是
城南一带花街柳巷中,高张艳帜的大小艳窟,就足有二三十家之多。
  像往常一样,天刚黑不久,嫖客就络绎不绝地上门了。
  疯狼胡非是留香阁的常客,他今晚一身光鲜,穿着得十分体面,俨然那家的公子哥儿,
与平日那副不修边幅的邋遢相简直判若两人。
  这事只有一批跟他臭味相投,经常在一起打混的哥儿们知道,因为今晚是他的大喜之日。
  胡非已三十出头,孑然一身,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三年前才来芜湖落脚,投靠四霸天
之首的钟百万。
  他凭一身不俗的武功,及出类拔萃的暗器手法,深获大霸天的赏识,很快便擢升他为护
院总教头,负责训练出一批使用暗器的好手。
  这家伙几天饱饭一吃,便原形毕露,不但好色,更如同色中饿鬼,每月五十两银子那够
他挥霍。
  要不是仗着钟百万家护院总教头这块招牌,早就不受留香阁欢迎了。
  两月前,胡非带了一批人离开芜湖数日,回来时突然抖了起来。他不仅偿清留香阁所有
积欠,且愿出五百两银子,作为清倌人云霞姑娘的开苞费。
  那年头赚钱不易,五百两银子足够五口之家整年的生活,还包括三节的一切开销。
  人无横财不发,马无野(夜)草不肥!
  他是去外地做了一票,还是向什么人狠狠敲了一笔?
  尽管很多人心里都这样想,却谁也不敢当面问他,只是背后窃窃私议而已。
  恩客为清倌人开苞,在妓院里是桩大事,通常都像办喜事似的。
  老鸨如同嫁女儿,又像是招赘,按规矩得送两桌上好酒席作为嫁妆,姑娘也得打两件首
饰意思意思。
  两桌酒席是招待恩客好友的,胡非请了他一批臭味相投的哥们,大伙儿凑个热闹,也沾
一点喜气。
  花厅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年方十八的云霞姑娘,丽质天生,清秀脱俗,宛如一朵出
污泥而不染的睡莲。
  她平时不施脂粉,也不卖身,通常是唱几曲小调,向客人敬杯酒即离座。
  今晚她却是浓妆艳抹,穿了一身大红,娇艳中更带几分妩媚。
  看在胡非眼里,九天仙女也比不上这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人逢喜事精神爽,胡非却是近乎得意忘形,旁若无人,毫无顾忌地搂着这位美娇娘开怀
畅饮。
  在座这些贺客都是他的哥们,大家一起哄,他更是乐不可支,酒大碗大碗地猛灌,那消
多久,他已是醉态毕露。
  老鸨崔大妈今晚穿金戴银,打扮得花枝招展,活像京剧里的丑角媒婆。她深知胡非的酒
品极差,经常会藉酒装疯,好几次为了争风吃醋,把其他嫖客打得头破血流,险些闹出人命。
  这时见胡非猛灌黄汤,加上贺客乱起哄,唯恐他们喝醉了闹事。
  她忙出面劝阻:“各位爷们,今晚是胡爷的好日子,春宵一刻值千金,让他早些入洞房
吧!”
  “崔大妈!”贺客有人不高兴了:“胡爷都不着急,你急个什么劲儿,煮熟的鸭子还怕
飞了不成?”
  立时有人附和:“就是嘛!大伙儿正在兴头上,崔大妈,你别扫兴行不行?”
  “喝!喝!我陪大家喝个尽兴,谁他妈的不喝就是孬种!”胡非双手捧起了海碗,看样
子已有几分醉意,大概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胡爷真够意思!”
  “痛快!”
  大伙儿一起哄,崔大妈心知不便再劝阻。
  她只好暗向云霞姑娘使个眼色,故意道:“胡爷,您陪各位慢慢喝,我先送云霞回房去
卸妆。”
  等云霞姑娘一离席,两桌的贺客就更放浪形骸地闹起酒来。
  其实胡非心里比谁都焦急,早已迫不及待,急于想一尝洞房花烛夜的新鲜滋味。但他在
这批哥们面前,不愿被讥为见色忘友。诚如刚才那位老兄所说,今夜云霞姑娘已属于他,煮
熟的鸭子还怕飞了不成?
  直喝到三更初,他已有了七分醉意才离席。
  贺客们继续开怀畅饮,有的不甘寂寞,索性叫了姑娘辟室去销魂。
  洞房设在云霞姑娘自己的房间,就在后楼走道尽头,窗外即是天井。
  胡非已举步蹒跚,身子摇摇晃晃,由两名丫环扶他上楼。
  正好崔大妈迎面走来:“哟,胡爷,您怎么醉成这样?我看您老不上楼来,正要下楼去
催您呢!”
  “我这不是来了吗,哈哈……”胡非敞声大笑。
  崔大妈亲自把他送至洞房门口,谄媚地笑道:“胡爷,春宵一刻值千金,天时不早,您
快进房歇着吧!”
  然后一使眼色,带着两名丫环迳自离去。
  胡非甩甩头,使自己清醒些。
  随即推门而入:“云霞姑娘,我来啦……”
  进房一看,八仙桌上的一对龙凤红烛已燃去一半,房内洋溢着喜气。这时罗帐深垂,床
边摆着一双绣花鞋,显然云霞姑娘已宽衣解带上床等着了。
  胡非心花怒放,忙不迭脱下衣衫鞋袜,全身仅留一条内裤,乐不可支地轻唤着:“云霞
姑娘……”
  不料伸手一掀罗帐,突觉胸膛一凉,已被一柄锋利短匕刺入。
  由于变生肘腋,使他措手不及,纵有一身惊人武功,以及随身携带的暗器皆派不上用场。
  甚至开膛破腹的痛楚都未感觉到,已扑伏在床边,当场一命呜呼。
  直到次日午后。
  崔大妈仍未见这对新人起身,才命丫环去察看。
  丫环敲了半晌房门,房内毫无动静,也没有一丝声息,使她暗觉事有蹊跷。
  “胡爷!胡爷……云霞姑娘……”
  连唤了几声,仍然没有回应。
  丫环不敢擅自进房察看,忙去禀明崔大妈,带了几个姑娘赶到后楼。
  房内未落闩,崔大妈推门而入,一眼就发现扑伏在床边的胡非。
  “胡爷!您怎么啦……”
  崔大妈急忙上前,欲将他扶起,始惊见这位胡总教头早已被开膛破腹惨死,顿时吓得魂
飞天外:“啊!出人命啦……”
  人命关天,尤其死者是钟百万家的护院总教头。
  崔大妈急命龟奴去报案,安捕头立即带了仵作和几名巡捕急急赶来,才发现云霞姑娘被
人制住昏穴,案发多时尚未清醒。
  而被人开膛破腹的胡非,死状惨不忍赌,尸体旁却留有一朵丝缎染色,红中带绯,几可
乱真的海棠花。

  □□ □□ □□

  夜已深,人犹未静。
  芜湖城内,东大街上的几家著名赌坊,正是最热闹的时刻。每家都是灯火通明,到础八
头钻动,呼么喝六之声不绝于耳。
  泼猴李三嗜赌如命,几乎每晚都要赌到深更半夜,而且是十赌九输,愈输愈想捞本。
  这家伙跟芜湖四霸天之四的千手灵官骆士杰,两人之间不知有什么交情和关系,彼此称
兄道弟,走的非常近。
  有人说他们大概是师出同门,因两人皆是精于暗器的好手,且手法极为相似。
  也有人怀疑他是江湖中的独行大盗,犯下了重案,或是避仇跑来芜湖求这位骆爷庇护的。
  总之,在芜湖城内,泼猴李三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像胡非一样,他也是最近去了外地一趟,回来后不但还清所有赌债,而且时来运转,逢
赌必赢。
  他最喜欢赌牌九,两张骨牌一翻两瞪眼,痛快、干脆,而且既过瘾又刺激。
  今晚他又大获全胜,赢了好几百两银子。
  正赌得起劲,忽觉身后有人在他肩头轻拍一下,转头一看,是城西开棺材店的丁老板,
也是他的赌友。
  “胡总教头在留香阁宴客,听说是为一位清倌人开苞,请了两桌,李儿怎么没去道贺?”
  丁老板似觉有些儿意外,彷佛认为他们应该是物以类聚的。
  李三这才猛然记起,胡非早两三天就邀请过他:“糟糕,我一上赌桌,把这事全给忘
啦!”
  刚好庄家亮出至尊宝一对,大小通吃。
  “倒楣!”
  李三拿的是一对天牌,居然输掉,气得站起身来,索性不赌了。
  他把坐位让给丁老板,离开赌坊,便匆匆赶往城南的留香阁去。
  时值深夜,街上不见半个人影。
  李三虽是身怀巨金,连本带利足有好几百两银子。但他自恃艺高胆大,毫不耽心有人敢
在太岁头上动土,打他的歪主意。
  不料走到半路,突然警觉身后似有人一路尾随。
  猛一回身,却是毫无发现。
  到赌坊不便携带兵刃,但他的几种独门暗器,却是随时随地都不离身的。
  他探手入镖囊,掌中扣了几枚暗器,转身继续走。
  身后尾随的人亦步亦趋,似在故意制造他精神上的压力,及心理上的恐惧,他快跟的也
快,他慢跟的也慢。
  李三终于按捺不住。
  他再度止步猛然回身,大声喝问:“什么人?”
  目光一扫,静寂的街道上,连条野犬都不见。
  李三是老江湖,心知跟踪之人不但轻功极高,甚至会遁形术。
  他不由地暗自心惊,只得力持镇定,改用激将法:“哼!既是见不得人的角色,也敢打
我泼猴李三的主意?”
  在芜湖城里,不知道泼猴李三可算是白混了。他以为亮出名号,跟踪的人必然知难而退。
  四下仍然一片死寂。
  李三以为亮出名号,果然吓住了跟踪的人。正露出自呜得意的笑,陡觉一阵阴森森冷风
吹来,令他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
  就在同时,一条黑影随风飘然而至,落在李三面前,相距不过五尺。
  定神一看,赫然是个长发披散掩面,下垂及腰,衣裙曳地的女鬼!
  李三纵然自恃艺高胆大,掌中早已扣了几枚暗器,乍见这女鬼现形,也不禁惊得魂飞魄
散,根本忘了发射手中暗器。
  “鬼!鬼……”
  女鬼出手快逾闪电,寒光乍现,一柄锋利短匕已刺向李三胸膛。
  李三这“泼猴”的绰号,即是因他的身手敏捷矫健,出手泼辣狠毒得来。尤其他临阵经
验丰富,反应快速无比。
  瞬息间,他的第一个反应是保命。
  就在那女鬼的短匕电光石火般刺出的刹那,及时上身后仰,施展出铁板桥功夫,惊险万
状地避开了开膛剖腹的致命一刀。
  同时作了个明确的判断:对方绝非真鬼!
  因为,他从未听说过鬼用兵刃的。
  既然不是鬼,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三掌心斜推,射出三枚毒蒺藜,三枚皆中,正是女鬼膻中、幽门两处大穴,及气血囊
致命要害。
  岂知大出意料之外,女鬼被三枚见血封喉毒蒺藜射中,竟然若无其事,甚至毫无反应。
  李三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急忙一翻身,就地来个懒驴打滚,连翻带滚地滚了开去。
  这时他心里更发毛了,如此近的距离,三枚毒蒺藜均射中。他深信以自己出手的力道,
足可射穿坚韧的皮革,这女鬼身上穿的不过是单薄衣裙,怎会毫发未伤?除非她真的是……
  念犹未了,女鬼竟如影随形般跟至,手举短匕向他全身扑下。
  李三大惊,他已情急拚命,双膝一曲,猛朝扑来的女鬼全力蹬去。
  女鬼一式蜻蜓倒立,避过李三势猛力沉的双脚,顺势笔直一刀刺进他胸膛。
  “哇!”李三发出凄厉惨叫。
  女鬼双腿一分,以骑跨之式落足李三身体两旁,弯下的身子顺手一带,他便腹破肠流,
当场毙命。
  月黑风高,女鬼飘然而逝。
  李三横尸街头,次日凌晨才被人发现,尸体上留有一朵丝缎做成,唯妙唯肖的海棠花。

  □□ □□ □□

  第三件命案也发生在当夜,死者叫罗鹏,是四霸天中第三号人物,当地地棍头儿双尾蝎
蔡永康的结拜兄弟。
  这家伙是个酒鬼,要不是贪爱杯中物,在江湖上可能早已成名。
  据说他曾投入以歹毒暗器闻名的四川唐门,就是因酒误事,捅出几件大漏子,终被逐出
师门。
  今晚他又喝得酩酊大醉,打从下午开始,他就跟城外河南市的一批混混,聚在长街那家
闻香居酒铺开怀畅饮。
  喝到掌灯时分,蔡永康的手下在城里闹事,跟太平栈徐大雄方面的人发生冲突,跑来找
人赶去以壮声势。
  罗鹏连站都站不稳,那还能进城,只让那批混混赶去,自己留下继续喝酒。
  直到二更天,所有酒客已纷纷离去,最后整个酒铺只剩下了他一人还在猛灌黄汤。
  掌柜的不敢得罪这位惹不起的人物,交代一名小伙计几句,便带着其他伙计先行离去了。
  罗鹏酒兴未尽,独据一桌继续猛喝。
  小伙计累了一整天,坐在一旁打盹,已昏昏欲睡。
  秋老虎的威力未减,时值深夜,仍然十分燠热。
  罗鹏索性敞胸露怀,把一只脚抬起踏在长凳上,摆出他觉得最舒适的坐姿,自斟自酌着。
  不知何时进来了一人,他竟浑然无觉。
  酒已尽,桌边置有十几只空坛,一大半是他喝光的。
  罗鹏伸手一拍桌面:“伙计,拿酒来……”
  小伙计似已熟睡,应声而至来到桌前的,竟是个一身白衫的绝色妙龄女子。
  酒铺是供人买醉的地方,不同于一般茶馆酒楼,即使江湖女子也不愿涉足,何况是如此
姿色出众的少女,尤其是时值深夜。
  罗鹏不由地一怔:“你……你是谁?”
  妙龄女子面罩寒霜,冷森森说:“我是来索命的!”
  罗鹏敞声大笑:“哈哈,姑娘要的恐怕不是命,而是我的命根子……”
  那容他口出秽言!
  妙龄女子娇叱声中,出手如电,一柄锋利短匕已疾射而出。
  罗鹏虽曾投入四川唐门,擅长各种暗器发射手法,但此刻已是酩钉大醉,又在毫无防范
之下,酒意尚未惊醒,又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双方相距一张方桌,妙龄女子的手劲十足,短匕笔直射入了罗鹏敞开的胸怀,正中胸膛。
  “嗯!”
  罗鹏只发出声沉哼,连人带凳向后翻倒,脸上露出无比的惊恐与愤怒,似乎临死都不相
信,自己会莫名其妙遭了这妙龄女子的毒手。
  他的尸体上,也留置了一朵同样的海棠花。

  □□ □□ □□

  同一时间,城内太平栈号附近的木屋外人影幢幢,两批共二三十人,此刻正打得难分难
解。
  一方是四霸天中第二号人物,拔山举鼎徐大雄的手下。另一方则是城外地棍头儿,双尾
蝎蔡永康的人。
  他们各有各的地盘,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双方的手下经常在一起聚赌。
  今夜又在木屋里赌上了。
  不料赌桌上起了冲突,一言不合,双方立时大打出手。
  蔡永康的势力范围在城外河南市一带,徐大雄的手下仗人多势众,自然占尽上风。
  吃亏的混混寡不敌众,急忙派人出城去搬救兵,找了跟罗鹏一起喝酒的那批人手。
  这一来,双方成了势均力敌,互不相让,个个全力以赴,在夜色苍茫中展开激战。
  太平栈的人不甘示弱。
  一名汉子急向同伴交代:“快去找孔大哥来!”
  孔大哥就是孔刚,在太平栈的职位不高,只不过是个小管事而已,但甚获栈东徐大爷倚
重。
  这位仁兄已四十开外,貌不惊人。
  一张脸长得獐头鼠目,身材又瘦又小,看似弱不经风的老烟枪,整天一支长烟杆从不离
手,不知徐大爷从那里找来这么个角色。
  直到有一次孔刚奉命随船押运,半路遇上水贼打劫,想不到他竟大显身手,独力以惊人
武功,及独门暗器击退群贼。
  这时大家才知道,原来孔刚是位深藏不露的顶尖高手,并且恍然大悟,为什么蔡永康会
把他找来芜湖。
  因为,芜湖四霸天中,其他三人皆罗致了一位暗器好手,甚至投靠钟百万的胡非,还为
他主子训练出一批人手。
  蔡永康名列四霸之一,自然不能被人家比下去。
  孔刚就住在太平栈的后阁楼,两间房相连,一间供他住宿,另一间则堆满各种奇毒药物,
以及琳琅满目的各式各样暗器和工具,形同一间暗器制造工厂。
  今夜是因赌起了冲突,双方发生私斗,不便惊动徐文雄,只须请出孔刚,蔡永康的手下
必然知难而退。
  那汉子急急奔回太平栈,从后方露天扶梯匆匆登上后楼,一路嚷着:“孔大哥!孔大
哥……”
  孔刚平时习惯早睡早起,此刻似已熟睡,阁楼里没有丝毫动静和声息。
  那汉子见房门敞着,一头闯了进去,顿使他惊得魂飞魄散。
  昏暗的灯光下,只见孔刚赤膊直直地躺在床上,被人开膛剖腹,早已命归黄泉。
  尸体。一同样留置一朵绸缎制作的海棠花。

  □□ □□ □□

  一夜之间,芜湖连出四条人命。
  无独有隅的是,死者皆是四霸天的得力助手,而且个个武功不弱,更是使用暗器的好手。
  这一来,整个芜湖城陷入了风声鹤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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