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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情仇》


第二十四章



  当安捕头等大批人马赶到周家庄时,只见整个庄内全无灯火,陷于一片漆黑。
  这有两种可能。
  时值深夜:一是全庄的人已熟睡,一是已获警讯有所准备。
  屠峰仗人多势众,毫不在乎说:“有什么好担心的,全庄总共不足二十人。你是本县捕
头,又持有拘签,难道周百川还敢拒捕不成?”
  安捕头那敢吭气,只得硬着头皮,率领一批捕快小心翼翼地掩近庄前。
  他不敢贸然闯入,只在庄门外振声高喝:“周庄主,我们是奉命前来贵庄搜捕逃犯的,
快开门!”
  庄内静寂无声,亦无任何动静。
  安捕头不禁犹豫难决起来。
  全庄的人即使早已熟睡,经他这么大声吆喝,睡得再熟也会被惊醒,决不可能不出来查
看的。
  既然相应不理,必是已有准备,决心严阵以待。
  突然,阴阳扇掠身而至。
  他出言相讥:“安捕头,连周百川你也怕?”
  安捕头窘迫万状:“这……”
  阴阳属不屑地冷冷一哼:“这有什么好怕的,别说是他周百川,就算请来了三头六臂的
人物也不足为惧。你们都闪开,看我的!”
  他的伤势已无大碍,上前猛然轰出一掌,震开了庄院大门。
  安捕头不能再迟疑,一挥手,率众冲入了庄内。
  定神一看,宅院所有门窗紧闭,依然毫无动静和声息,彷佛是座久已无人居住的废弃古
宅。
  阴阳扇刚来至身边,安捕头就惶惑不安说:“余爷,看这情形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
  阴阳扇冷冷一哼,嗤之以鼻:“你是恶人胆小,还是亏心事做的太多了,才这么怕鬼?”
  安捕头涨红了脸:“我是担心其中有诈……”
  阴阳扇纵声狂笑,大言不惭说:“诸葛亮的空城计,只能唬唬司马懿,凭他周百川,想
用这种雕虫小技,鬼蜮伎俩来吓人,余某可没看在眼里!”
  说完又一声冷哼,昂然走上前,飞起一脚将门踹开。
  他仗以成名的那把怪扇已失落在花船上,自恃功力深厚,并未临时借用任何兵器。
  大话既已出口,他不得不率先闯入宅内。
  门已踹开,宅内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和声息。
  阴阳扇自恃艺高胆大,今夜在花船上险遭不测,已使他不敢再掉以轻心。
  他暗自运足功力,力贯双臂,两手护在胸前,突然一个纵身闯了进去。
  身形一落,目光四扫,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突觉嗅出一股淡淡异香,猛然记起那日来见周百川后,回城时在途中遇上那老村妇险遭
突袭。
  当时经过老村妇身边,就曾嗅到过同样的香味,使他感到一阵昏眩。
  若非他反应奇快,仓卒运起奇功骤发威力,以劈空掌击中那突袭的老村妇左肩,及时取
出解毒丹丸塞入口中,就会像随行的天罡地煞两人一样,寂然躺在地上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急忙屏住呼吸,仓惶一个暴退,转身冲出宅外。
  守在门外的安捕头见状,也不由地一惊,趋前急问:“余爷,怎么回事?”
  阴阳扇定了下神。
  他气得破口大骂:“妈的!周百川果然暗中跟断肠花有勾结,竟然留下空庄,宅内布满
了飘香迷毒!”
  “飘香迷毒?”
  安捕头似曾听过,这是飞贼使用迷香中最霸道的一种,较深足以令人昏迷致命,传说配
方早已失传。
  这时,屠峰刚好率众赶来。
  他诧然惊问:“怎么啦?”
  阴阳扇债声说:“全庄大概已空无一人,宅内布满了飘香迷毒,八成是那女飞贼千面飞
狐施放的!”
  “这怎么可能?”
  屠峰眉头一皱:“我们决定来搜庄,是今夜临时……”
  阴阳扇判断说:“今夜周百川的女儿周倩倩那丫头,带了那假扮的女鬼和酒鬼海平,去
花船上原是打算对付我的。
  没想到非但未能得手,反被我识破断肠花的身分,可惜被他们突围逃出。
  果然不出我所料,周百川暗中跟千面飞狐他们勾结,以断肠花出现,一心想除掉芜湖四
霸,好让他独袭芜湖。
  如今事机终于败露,料知不仅官府要将他绳之以法,各方人马也会找上门来,所以不得
不弃庄逃走了。屠兄,你认为在下的判断可对?”
  屠峰沉吟一下,微微点头:“唔……余兄所见极是,看来我们的行动还是不够快,来迟
了一步。”
  “他们逃不远的,我们一定可以追上。”阴阳扇似乎很有把握。
  屠峰却不像他那么乐观:“他们既已弃庄而逃,必已决心远走高飞,决不打算再回来了。
这上那里去追……”
  就在这时,突见七八人飞奔而来。
  安捕头大为紧张,急向他带来的捕快招呼:“大家注意了!”
  众人立时如临大敌,各自严阵以待。
  来人老远就挥手大叫:“安捕头!是我呀……”
  安捕头听出是双尾蝎蔡永康,不禁大感意外,这贪生怕死的家伙躲了两天,此刻怎会突
然露面了?
  双尾蝎奔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急喘着说:“安……安捕头……我赶到县府去,听……听说你们来周家庄了,我……
我就赶了来……”
  阴阳扇不屑地冷哼一声,话中带刺:“其实你根本不必来,躲过今夜就没事啦!”
  双尾蝎不敢跟他翻脸,尴尬地强。一笑:“我那是躲,是在探那女鬼的藏身之处啊!”
  “哦?”
  阴阳扇眼皮一翻:“那么查出了什么,探出了什么吗?”
  “当然!”双尾蝎露出得意之色。
  安捕头忙问:“在那里?”
  双尾蝎更得意了:“女鬼不是一个,而是一双。她们出没在距此不足十里,东凉山支脉
的一座山附近,藏身之处一定就在山里。”
  阴阳扇的嘴可不饶人:“你老兄怎不入山查采一下,确定究竟在什么地方?”
  双尾蝎好歹也是个地棍头儿,名列芜湖四霸天之一,一再容忍,只因惹不起这位难缠的
人物。
  这时终于忍无可忍了:“哼!我要有这么大的本事,徐大雄就不会花钱请阁下来保护。
结果花钱未能消灾,还是把老命送掉!”
  阴阳扇一听,不禁恼羞成怒:“妈的!你……”
  安捕头见两人起了冲突,急忙从中排解:“二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何必动气……”
  “好啦!”
  屠峰一声大喝,彷佛石破天惊,始将两人制止,随即语气稍缓:“错过今夜,如果你们
谁不服气,尽避去拚个你死我活。
  可是今夜不行,现在我们要去追缉那几个重犯,以及全周家庄的人。任何人拒捕,一律
格杀勿论!”
  双尾蝎暗自一怔,诧然惊问:“神剑周百川也有份?”
  屠峰牛眼一瞪:“不必问那么多,带路!”
  双尾蝎尚不知这位老兄是何许人,但见安捕头对他执礼甚恭,想必来头不小,只得点点
头,憋着一肚子的气在前带路。
  这也难怪他心中有气,不辞辛劳赶来报讯,奔得气喘如牛,结果吃力不讨好,反而平白
受阴阳扇一顿奚落。
  尤其这位身分不明的老兄,还要他们错过今夜,谁不服气谁就尽避拚个你死我活。
  双尾蝎心知肚明,绝非对手,他老兄岂不等于是怂恿阴阳扇秋后算帐?
  气归气,路还是得带。
  如果今夜能除掉断肠花,他至少可以松口气,解除了对生命的一大威胁。
  各方面的人手加起来,总数将近百人,称得上声势浩大,由双尾蝎带路,浩浩荡荡直奔
发现断肠花出没的那座山。
  一行人个个健步如飞,不足十里路,那消一顿饭时间,已奔近山边。
  安捕头加快几步,赶到双尾蝎身旁:“蔡兄,就是这座山吗?”
  “没错,就是这一带。”
  双尾蝎压低了嗓门:“安捕头,实不相瞒,刚才我说暗中查探断肠花藏身处,那是顾全
颜面,硬往自己脸上贴金。
  连徐大雄、骆士杰都丢了命,凭我蔡永康,逃命尚犹恐不及,还敢去找那女鬼?
  不怕安捕头见笑,我是带着几个兄弟躲进山里去,打算先避避风头的,结果无意中发现
了那女鬼在山中出没。”
  安捕头置之一笑:“原来如此。”
  屠峰也赶了上来:“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
  安捕头忙替双尾蝎掩饰:“他在告诉我,发现断肠花的经过。”
  “嗯!”
  屠峰不疑有他,遂问:“他们的藏身之处在那里?”
  其实双尾蝎也说不出正确地点:“就在,在……”
  正感不知如何回答,突然一名捕快大叫:“安捕头,快来看哪!”
  安捕头赶过去一看,原来那捕快在地上拾到几件女用衣物及首饰。
  “一定是周家庄的人仓皇逃走,不慎失落的。”安捕头立时作了判断。
  “没错。”
  屠峰把头一点,当仁不让地发号施令:“顺着山边一路追下去,快!”
  近百人急起直追,追出不及半里,又发现遗落的一大包衣物,更足证明安捕头的判断正
确了。
  屠峰大为振奋,抢在前面改由他亲自带路,急急一路向前追去。
  沿途又不断发现散落的衣物,直到一处山口,前面却被一片森林挡住,似乎已经没有通
路。
  屠峰收住奔势,不禁迟疑起来:“难道他们逃进了山里去?”
  安捕头又自作聪明了:“神剑周百川世居于此,对附近一带地形极为熟悉,很可能山口
内有山路小径,通至东凉山,他们只要逃离芜湖地界,即可远走高飞了。”
  屠峰沉思片刻,当机立断:“没错,从沿途散落的衣物看来,他们已决心弃庄逃走,从
此遁回芜湖了,快追!”
  他说了就算,谁也不敢提出异议。
  一声令下,近百人浩浩荡荡涌进了山口。
  果然,山口内呈现一条蜿蜒小径,泥土上留有不少杂乱足迹,一眼即可办出是不久前才
留下的。
  屠峰大喜,一路直追下去。
  追出约两里,前面已是个狭长山谷。
  当他们追进谷内时,始发现是个袋形死谷,三面均被陡起的山壁包围。
  目力奇佳的阴阳扇,突然向前一指,振奋地大叫:“他们在那里!”
  屠峰定神一看,果见山谷尽头人影幢幢,似已无路可走,唯有严阵以待,决心誓死一拚。
  “冲呀!”
  他一声令下,近百人便像潮水般冲杀过去。
  月黑风高。
  夜色苍茫。
  距离愈来愈近……
  接近到二十丈内时,已可依稀看出,谷内严阵以待的一群男女,赫然竟是面目狰狞恐怖
的厉鬼!
  屠峰立时振声安抚军心:“大家不用怕,那是他们扮鬼吓人的!”
  为了激励士气,他一马当先,身先士卒向前冲去。
  众人果然不再怕鬼,齐声呐喊助威壮胆,刹时喊杀震天,响遍了整个山谷。
  阴阳扇及另三名东厂档头不甘示弱,紧随在屠峰身后,各展轻功身法急起直追。
  但对方那群厉鬼始终按兵不动,未见冲上前迎战。
  这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果然,当一马当先的屠峰冲近,以锯齿钢刀连劈带砍,一连撂倒三个厉鬼时,才发现是
竖立在地上的稻草人。
  屠峰不禁惊怒交加,他本是个大老粗,气得破口大骂:“他妈的!竟敢用这鬼蜮伎俩耍
我们……”
  阴阳扇不愧是老江湖,以劈空掌击倒一个伪装成厉鬼的稻草人,即时便知情况有异。
  情急之下,也不管该由谁发号施令了。
  就在他振声大喝:“这里有诈,大家快退!”
  可惜慢了一步,从谷口吹入的西北风,飘来了一阵阵的异香。
  落在最后面的一批十几人,闻声急忙回身欲逃出谷外,反而成了首当其冲,不知不觉地
吸入迎面飘来的异香。
  大伙顿觉头晕目眩,像喝醉酒似地摇摇晃晃,踉跄几步便昏倒在地上。
  “飘香迷毒!”
  屠峰也嗅出了异香:“妈的!难怪把我们诱进这里来,这死谷正对着风口!”
  一位东厂档头大惊:“屠大哥,我们快冲杀出去!”
  “不行!”
  阴阳扇急加喝阻:“风势太强,我们顶着风冲不到谷口,就会中毒昏迷。”
  屠峰只好移樽就教:“余兄,你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只有向高处……”
  阴阳扇抬头看看山壁,不禁皱起了眉头:“山壁如此陡削,恐怕不易攀登……”
  一名从太平栈找来的矮汉,突然冲到他面前:“余爷,小的曾听孔刚孔大哥说过,若遇
上这种情况,可尽快找块布,或是脱下身上穿的衣服裤子都行,只要是布,撒泡尿在布上,
赶快掩住口鼻,可阻挡毒气吸入……”
  不等他说完,屠峰已怒斥:“胡说八道互那有这种事,听都未听过。”
  安捕头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嘛,尿味多难闻,不中毒也要被尿薰昏!”
  阴阳扇却不以为然:“他说的这个方法或许有点道理,现下情势已急,别无他策,我们
只好姑且一试了。”
  他既赞同这个主意,就得以身作则。
  于是他急忙脱下长裤,毫不犹豫地当众撒出一大泡尿在裤上,双手齐动用它围绑在口鼻
间。
  名列宇内七大风云人物之一的他都带头做了,其他人那敢怠慢,也纷纷脱下长裤或上衣 
,如法泡制地照样做了。
  所谓偏方气死名医,这话一点不假。
  他们各自用沾了自己尿的湿衣湿裤掩住口鼻,似乎果然管用,减少了吸入随风飘来的异
香。
  事不宜迟,屠峰一声令下,众人立时向谷口冲去。
  就这片刻间,末及以尿衣尿裤掩住口鼻的,又昏倒了二三十人。
  屠峰等人正冲近谷口,不料风势突然转强,异香也随之大增。
  几个仓卒间绑得不够牢的汉子,经不起迎面吹来的强风威力,尿衣尿裤纷纷掉落。
  一阵惊乱,吸入大量异香,当即昏迷倒地不起。
  屠峰仍是一马当先,紧随其后的是阴阳扇、双尾蝎、以及三位东厂档头,连安捕头都落
后了两三丈。
  由此可见,这近百人之中,是以他们六人武功最高。
  不料刚冲近谷口,已见谷外一字排开的站了约二十名男女,他们各执兵刃在手,严阵以
待。
  为首的女子手握柳叶薄刀,赫然正是尚未卸去女鬼装扮的玉芙蓉。
  阴阳扇一见是她,竟抢步超越屠峰,冲上前就双掌齐发,欲以他自恃威力惊人的劈空掌
拔得头筹,也给对方的人来个下马威。
  不料运足功力轰出的双掌,竟然威力大减,发出一半便告无以为继了。
  阴阳扇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猛然悟出在以尿裤掩住口鼻之前,早已吸入了大量飘香迷毒。
  玉芙蓉冷森林的一笑:“姓余的!你们应该早想到用这个方法,我的飘香迷毒就失效
了。”
  阴阳扇惊怒交加。
  正待情急拚命,可惜为时已晚。
  就像那日途遇老村妇时一样,突觉强烈昏眩袭到,人已渐感不支!身子无法站稳地摇晃
起来。
  屠峰见状情知不妙,忙喝一声,挥动锯齿钢刀直向玉芙蓉疾扑过去。
  但他的情形跟阴阳扇如出一辙,距离对方尚有丈许,已告不支猝然扑倒在地上。
  两位首脑人物一倒下,双尾蝎及三位东厂档头更乱了方寸,此刻他们已情急拚命豁出去
了。
  四个人均奋不顾身地扑向眼前女鬼……
  玉芙蓉的柳叶薄刀尚未及出手迎敌,突闻一声清啸自后方传来,声如夜枭长呜。
  随着啸声,一条人影掠空而至,凌空飞射出数道寒芒,带起轻微的飞刀破空之声,分向
扑来的四人电射而去。
  刀无虚发,四人已吸入飘香迷毒,神智恍恍惚惚,根本想不到闪避,如同活靶似地被射
中,同时倒地不起。
  发刀人落足在玉芙蓉身旁,正是偕同张淑宜急急赶来的小黑。
  两人放眼看去,谷内的人已全部昏倒地上,任凭他们宰割了。
  玉芙蓉这才关切地问:“张姑娘呢?”
  张淑宜正好掠身而至。
  她道:“多亏小黑哥及时赶去接应,我已亲手解决了钟百万。”
  玉芙蓉向昏倒地上的阴阳扇和屠峰一指:“这两个家伙死有余辜,要不要由你……”
  小黑急说:“且慢!”
  张淑宜诧然问:“为什么?”
  小黑胸有成竹地笑笑:“我自有道理,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玉大姐,请给我一粒解药。”
  玉芙蓉也莫名其妙。
  但她并不追问,即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整瓶全交给了他。
  “我只需一粒。”
  小黑拔开瓶塞,只倒出一粒白色小丸,将瓷瓶交还玉芙蓉,迳自走向谷口附近,目光四
下一扫,找到了昏倒地上的安捕头。
  他蹲下去,将安捕头掩住口鼻的尿裤扯掉丢开,把解药塞进他口中。
  这解药效力极强,过了片刻,安捕头便清醒过来。
  他睁眼一看,恍如隔世,忙不迭撑身坐起,才发现蹲在一旁的小黑。
  小黑笑问:“安捕头,还记得我这酒鬼吗?”
  安补头大吃一惊:“海!海爷……”
  “不用怕,我不会杀你的。”
  小黑安抚他:“根据我的调查,你这个人除了善于逢迎拍马屁,会钻门路,喜欢贪图点
小利,大致上说尚无大恶,袭不至死。”
  安捕头忙陪笑脸:“是是是,海爷明察秋毫,在下就是犯了这些小毛病……”
  小黑又笑笑:“至于这次的事情,也怪不得你,你身为本县捕头,地方上接二连三出了
命案,职责所在,你自然得追查。对吗?”
  “是是是……”安捕头连声恭应。
  小黑话锋一转。“那么你认为连日发生的多起血案,跟神剑周百川和他女儿可有关连?”
  “这,这……”安捕头不敢贸然回答。
  小黑正色说:“我可以告诉你,血案及今夜的事,跟周家庄毫不相干。你大概不会忘记,
我曾向你提起,两年前扬家七口无端失踪的悬案吧?”
  安捕头连连点头:“记得,记得。不过那是前任骆捕头承办的案子,在下不太清楚,也
无权过问……”
  小黑郑重其事说:“现在你最好听清楚,那年四霸天带了一批亲信手下,搭乘徐大雄的
船至九华进香。
  却在船上见色起意,奸淫了杨安平的美貌妻女,最后更杀了他一家七人灭口。安捕头,
你说这些人该不该杀?”
  安捕头那敢说个“不”字。
  他连声应着:“该杀!该杀!”
  小黑接下去又说:“至于阴阳扇余天禄,以及东厂的几个鹰犬,如果他们不找上我们,
也可逃过一死。
  可是,他们不但跟我们卯上了,还硬把无辜的周家父女给扯上,那可就怪不得我们了。”
  安捕头暗自一惊,急问:“他们几位……”
  小黑站了起来:“你自己来看吧!”
  安捕头忙站起,跟着小黑来到谷口外。
  只见地上躺着的六人,双尾蝎及三位东厂档头,胸膛上均插着小飞刀,早已命归黄泉,
阴阳扇及屠峰昏迷不醒。
  小黑向张淑宜一使眼色:“你可以动手了,让安捕头开开眼界,亲眼看看断肠花的手
段。”
  张淑宜毫不犹豫,借用玉芙蓉手上的柳叶薄刀,上前就先向阴阳扇开刀,接着向屠峰下
手,两人均惨遭开膛剖腹!
  安捕头看在眼里,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他两腿一软跪了下去:“饶命啊!饶命……”
  “我们不会杀你的。”
  小黑向他警告:“你最好听清楚,回去向乌知县覆命时,就照我刚才的话说。如果牵涉
到周家父女或任何无辜的人,我这酒鬼和两个女鬼,既能把芜湖闹得天翻地覆,随时还会卷
土重来,那时断肠花要找的就是你安捕头了!”
  安捕头连声恭应:“是是是,在下回报时,绝对照海爷的交代……”
  “很好!”
  小黑满意地笑笑:“今夜你已很辛苦,可以先回城了。谷内那些人死不了,天明前。可
清醒,走吧!”
  安捕头如获大赦,站起来就狂奔而去。
  玉芙蓉和张淑宜这才明白小黑的用意,是要把周家父女撇清,使他们不致有家归不得,
被迫从此背乡离井,流浪天涯。
  站在不远的神剑周百川,自然也明白小黑的这番苦心,忙不迭过来双手一抱拳:“多谢
海爷成全……”
  小黑洒然一笑:“庄主言重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是我们这三个鬼替庄主惹上的麻烦,
自然得由我们三个鬼来解决啊!”
  周倩倩也过来向玉芙蓉双膝一跪:“多谢这位大姐仗义相助,否则……”
  玉芙蓉忙把她扶起:“周姑娘,快请起来,我实在担当不起。刚才我这位酒鬼老弟已经
说了,事是由我们三个鬼而起,替你们惹上这个麻烦,本来就该由我们三个鬼来解决的嘛!”
  这一说,周家父女才如释重负地笑了。
  小黑遂说:“周庄主,谅那安捕头不敢不守信,你们可以回庄了。我们三个鬼的心愿已
了,也该走了。”
  玉芙蓉即将小瓷瓶交给周倩倩:“这瓶解药你们留着,回去记得先打开所有门窗,让空
气流通一阵再进入,万一宅内留有残余香毒,服下一粒即可无事。”
  父女二人又再千谢万谢,才领着庄内的男女仆佣及十名弟子,依依不舍地互道珍重而去。
  各外除了六具尸体,此刻只剩下了他们男女三人。
  张淑宜忽问:“玉大姐、小黑哥,你们打算去那里?”
  玉芙蓉说:“我得去找赵升,你呢?”
  张淑宜一脸茫然:“我,我自己也不知道……玉大姐,我能不能跟随你?”
  玉芙蓉断然拒绝:“不行,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不愿世上再多一位女飞贼,你
应该去找彭爷。”
  “不!”
  张淑宜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如今我已双手沾满血腥,形同杀人不眨眼的女魔,我已无
颜再见彭爷了。”
  小黑一旁安抚:“彭爷会谅解的……”
  张淑宜却摇摇头、沮然说:“无论他谅不谅解,我已下定决心,今生今世决不再见他
了。”
  “那你……”小黑流露出一脸关怀之情。
  张淑宜泪光闪动:“我已没有亲人,无家可归,只有从此浪迹天涯。也许找个人烟绝迹
的地方……”
  小黑一直暗恋这少女,只因她心目中爱慕的是彭小魁,使他从不敢袭出自己的感情。
  这时突然鼓起了勇气:“张姑娘,如果你不嫌弃,无论你去天涯海角,我都愿意追随。”
  “你……”张淑宜意外地一怔,窘然低下了头。
  突然想到尚有玉芙蓉在旁,小黑怎敢如此唐突。
  那知抬眼一看,那位女飞贼竟已不知去向。
  她何尝不明白,玉芙蓉是有意成全他俩。
  沉吟之下,终于窘迫地问:“小黑哥,你说的是真心话?”
  小黑认真说:“若有半句虚言,我就遭天打雷……”
  张淑宜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口:“不要发誓,我相信你。”
  这一瞬间,两颗旁徨落寞的心,突然融合在一起了。
  夜已深,西北风仍劲,但在这冷寂的苍茫夜色中,却绽开了爱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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