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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岳狂客》


第十六章 水中捞月



    五通神获得胜利,至少他以为获得胜利了。一个凭血气之勇,打倒三两个二流高手
的花花公子,在他这种超等的高手名宿面前,能平安脱逃已是侥天之幸,没能把姬玄华
留下擒获,是唯一的憾事。
    他却没仔细思量,一照面便挨了一杖的缘故。
    他被胜利冲昏了头,得意洋洋把朱雀功曹从驴背上抱下。本来他应该指示两妖女做
的事,但为了表示人是他救的,不需两妖女分他的光彩,旁若无人亲自动手。
    人摆放在桑田中,一经检查,他得意不起来了,胜利的喜悦像风一样吹走消失啦!
    被制成短暂痴呆,必定从头部着手。
    头部有八条经脉循环,最可能受制呈痴呆变化的,有督脉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
阳胆经、手少阳三焦经。手法必定另有秘技,不在死、软、昏、麻、哑之列。
    他不但找不出被制的经脉与穴道,更不知道是被何种手法所制的。
    搬弄了老半天,甚至不惜工本,用上了真气引导术查验,毫无结果。
    他不但笑不出来,而且急得冒冷汗。
    两妖女避得远远地袖手旁观,避免让五通神认为她们有偷学解经穴的秘技绝学企图,
这是犯忌的事,她们不想自讨没趣。
    两妖女看出他的焦急狼狈相,更不便走近啦!
    “你们把她带回城。”五通神终于自认失败,老脸又红又青向两妖女招手:“放在
驴背上,快。”
    “哦!她怎么啦?”镜花妖心中不悦,脸色就不怎么好看:“卢前辈,好像你并没
有解她的禁制呢!”
    “回城再说。”五通神气冲冲脸色更难看:“这里不便疏解禁制。”
    “回城之后,如果解不了她的禁制,鱼藏社的人怪罪你,我两人也没有好日子过。”
镜花妖叫起苦:“唯我总监把银票交给我,要求我们用软手段把事办妥,你却要来硬的,
人救到了,却是白痴一个。卢前辈,你可害苦了咱们两人。”
    “闭嘴!女人。”五通神恼羞成怒:“没你们的事,一切有我负责,叫什么冤?
哼!”
    “你可以拍胸膛向贵总领生死一笔负责,敝总监饶不了我们。姬玄华明明警告我们,
暂且让她神志不消,已明白表示下了禁制,你却逞能把他逐走……”
    “不许多说叫苦埋怨。”五通神再次喝阻:“咱们的人名家多多,高手如云,一定
可以解禁制,用不着你们操心,快!把人弄上驴背去。”
    镜花妖不敢不听,不论是身份或声望,五通神都比她高一级。李太监的人,地位本
来就比东厂鹰犬低一级。
    放上驴背,朱雀功曹仍可坐稳,神智虽然痴呆,保持平衡的本能仍在。
    距街口仅有百十步,迎面来了活阎婆和百毒夜叉与千幻妖。
    五通神脸色一变,脚下一慢。
    鱼藏社另行请人营救朱雀功曹,已经不是秘密。
    五通神在百毒夜叉和千幻妖面前,够资格称前辈,但在活阎婆面前,可就不能倚老
卖老啦!
    他可以吃定镜花水月两妖女,两妖女是织造署李太监的人,决不敢在他面前撒野。
    百毒夜叉不会卖他这个前辈的帐,千幻妖也不是敬老尊贤的人。
    活阎婆是有名的女暴君,生性孤僻暴躁,谁也不卖帐,江湖威望比五通神也高一级。
    “你们真了不起呢!居然把人救到手了。”百毒夜叉拦住去路,脸上有不怀好意的
怪笑:“咱们枉费心机,不得不承认你们神通广大。”
    “狗屁的神通广大。”活阎婆嗤之以鼻,话说得刺耳难听:“姬小辈风流好色,把
人交给有露水姻缘的情妇,表示他有情有义,你以为他们是凭本事把人救出的?算了
吧!”
    “活阎婆,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五通神的怒火,可找到发泄的对象了:“在下
凭一双手,光明正大把姬小辈打得落荒而逃,费了不少劲把人夺获的,不知道就该闭上
嘴,以免祸从口出。”
    “唷!五通神,你说得好像真的一样。”活阎婆狞笑,与百毒夜叉并肩一站,把路
堵死了:“阁下凭一双手,就把姬小辈打得落荒而逃,干脆说一口气就把他吹跑了,岂
不更光彩些?反正吹牛并不犯法。”
    五通神正要大发雷霆,千幻妖却从侧方绕近小驴。
    “唔!许大姐好像神情不对。”千幻妖讶然说:“她成了活死人!”
    “是不对。”活阎婆老眉深锁:“五通神,你救一个活死人干什么?”
    “把朱雀功曹弄成活死人,她就不会说出事实经过,所有的人就会相信,五通神凭
一双手把姬小辈打跑的谎言啦!”百毒夜叉跟着起哄:“织造署和巡抚署的人,都不希
望这个来历不明武功难测,行事怪异的姬小辈,不要在苏州惹事招非,苏州的麻烦事已
经够多了,所以都想用金银女色,连哄带骗请他远离疆界。”
    “而卢前辈凭一双手,就把他打跑了,而且也救出江湖朋友畏如蛇蝎的朱雀功曹,
那卢前辈的声威必定升上三十三天。”千幻妖话中带刺,讽刺味十足:“咱们反正闲得
无聊,替前辈吹嘘吹嘘,免费替前辈造势,一定可以升任重要的特等档头,大档头生死
一笔的地位,就可能拱手相让了,可喜可贺。”
    一弹一唱,五通神气得快要爆炸了。
    “把许功曹放到路边去。”他向牵着小驴的镜花妖下令,鹰目中杀机怒涌:“咱们
一人一个,把这三个来意不善的贱女人毙了。”
    “抱歉,不关我的事。”镜花妖断然拒绝:“她们在苏州作客,与两署的高手名宿
甚有交情,总监唯我居士也对她们礼遇有加,我可不想得罪她们。卢前辈,你和她们口
角,各怀成见互不相让,那是你们的事。”
    “女人,你还不明白吗?真蠢。”五通神怒声说:“她们要抢夺朱雀功曹,向鱼藏
社领赏,摆出强夺的阵势,还说不关你的事?”
    “你不是说人是你救的吗?”
    “那是当然。”
    “保护的全责,也当然是你的。”镜花妖离开小驴:“人是你救的,我得不到任何
好处,犯得着为你的利益卖命?你快死了这条心,不要把我扯进你们的纠纷里。”
    “五通神,你不要拉镜花水月一同下地狱。”活阎婆狞笑着说:“老身抢夺一个白
痴有何好处?说不定反而惹祸上身,金花娘子是个疑心极重的人,很可能怀疑老身故意
把朱雀功曹弄成白痴,不但不给花红,反而向老身索赔呢!所以你反咬老身抢夺,逼镜
花水月陪你走黄泉路,她们不会上当的。”
    “老虔婆,你拦路不是为了示好吧?哼!”五通神厉声质问。
    “当然不是。”
    “你想怎样?”
    “希望你合作。”
    “混蛋!老虔婆,你知道你在对何人提出这种该死的要求?厂卫的人只要人合作,
任何人都得绝对效忠合作。”五通神怒叫:“你竟然要求本座合作,该死!”
    “你不要嗓门大鬼叫连天。”活阎婆冷笑:“老身这种吃八方的人,天不怕地不怕,
一点也不介意东厂一个小档头作威作福,闯出大祸大不了天涯海角一走,厂卫又岂奈我
何?你不要抬出厂卫唬人,老娘不吃这一套。”
    “你……”
    “你如果不合作,嘿嘿嘿……我活阎婆的绰号,决不是白叫的,你知道会有些什么
后果。”
    “该死的!你好像吃定我了。”
    “那是不容置疑的,仅一个百毒夜叉祝小妹,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打发你们。”
    活阎婆的话决非夸大,百毒夜叉祝小乔的百毒,丝毫之量,便可将超绝的高手名宿
送下地狱。目下百毒夜叉所立处正是上风,百毒施放一吹即至。
    “你要怎样合作?”五通神不得不承认情势不利。
    “咱们一同前往天平山,把人交给金花娘子。”活阎婆得意地说:“证明朱雀功曹
成为白痴,老身与两位小妹并不知情。花红给你或是给我们,由金花娘子决定,老身的
要求合理吧?”
    “在下如何解释,朱雀功曹不是在下所为?”
    “那你得向金花娘子解释了,理由当必需让她能相信接受。”
    “如果在下拒绝呢?”五通神的态度突然重新强硬。
    他是面向小街口的,看到了些什么。
    活阎婆三个人,背向着街口拦住去路,不曾留心身后百步外街口的动静,这条通向
郊野的小径也很少有人行走,所以并不在意镇上的动静。
    “那就休怪老身强请了。”活阎婆龙头杖一扬,狞笑十分慑人:“你会答应的,是
吗?镜花水月不是你的人,阁下。”活阎婆颇为得意:“就算她俩愿意和你并肩站,结
果仍然是一样的。她俩也要一同前往,多一个证人就多一分公信力。”
    “他们也要随同前往?”五通神往街口方向一指。
    活阎婆三人扭头一看,脸色大变。
    七个人,已经像幽灵似的,无声无息到了二十步外,轻灵地缓步接近。
    活阎婆三人是老江湖,认识这七个人,感到心中一凉,碰上了真正的强敌,而又没
有躲避的机会,她们强硬不起来了。
    总管大档头生死一笔,竟然远离府城,突然出现在将近三十里外的木渎镇,破天荒
正式公然露面,不再躲在织造署宾馆坐镇。
    四个伟岸的中年大汉,正是专使贴刑官,百户孙绍武的贴身四虎卫,对外的称谓是
风、火、雷、电四天将,姓什名谁谁也不知道。
    另两人是神拳铁掌丁如山,与巫门三女煞之一的火凤三姑。
    镜花水月两妖女,也心中叫苦,上次在江南春酒楼,神拳铁掌三个人,没捉住姬玄
华就曾经转向她们提出严重警告,闹得很不愉快。
    这时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光天化日之下,会被追到天尽头。
    “谁胆敢逃走,格杀勿论。”风天将的嗓音像打雷,震耳欲聋,具有以声制人的威
力,二十步外仍感到直撼脑门的强烈震波。
    那是与佛门禅功狮子吼性质差不多的秘技,近距离发威可令人昏倒。
    千幻妖的确想乘机逃走,吓了一跳不敢再有所异动。
    “带到镇西浩园。”生死一笔冷峻的神情,令镜花水月两妖女心底生寒,举手一挥,
向神拳铁掌和火凤三姑下令:“你们搜这一带,与三煞星会合,务必把五岳狂客几个杂
碎搜出来,去!”
    五通神应了一声,瞪了活阎婆一眼。
    “跟在后面。”他沉声说:“有任何异动,你们就死定了,哼!”
    生死一笔与四天将在后面押阵,一行人不走街口,绕镇外小径疾趋镇西。
    浩园在镇西两里地,是本渎镇众多名园中,颇享盛名的一座林园,里面的浩圆精舍
最为幽雅华丽。
    木渎镇四通八达,但除了通向各风景区的大道,经常有成群结队的游客行走外,其
他通向郊野的小径甚少有人走动。尤以通向天平山灵岩山的大道,车轿络驿于途。如果
不是私有的轿子,在镇上雇的轿,抬轿的几乎全是女人,这是本地的特有风貌,自宋代
迄今不曾改变。
    少人行走的小径,小驴的蹄迹由于驮了人,行家不难分辨,循蹄追踪毫无困难。
    姬玄华循蹄迹追踪,他是追踪的行家。
    他感到奇怪,这些人为何不入镇?
    镜花水月两妖女可以公然在城内大街往来,可以公然缉拿不利于织造署的嫌疑犯,
打着金字招牌公开招摇。以往东厂专使没来之前,织造署的走狗是高高在上,无人敢加
以抗拒的太上皇,苏杭两府甚至江南各地,他们都是生死予夺的特权阶级,在市区行走,
市民都把他们看成毒蛇猛兽,两妖女为何不走街道?
    五通神是东厂专使的档头,是新来的特权最高鹰犬,太上皇的新太上皇,招摇过市
更是他的特权,更没有不走街市的理由。
    “一定出了些什么不可测的变故。”他想。
    他并不知五通神碰上了活阎婆三个人,更不知道东厂专使的主将,大档头生死一笔
七个人现身的事。
    循蹄迹沿小径绕镇追踪,远出里外,小径向西伸展,木渎镇抛在身后了。
    “怎么会往西走?”他疑云大起。
    如果要回府城,该往东走,到胥江乘船,当然也可以走陆路。
    他脚下一紫,心中提高警觉。
    急走半里地,路旁麻田里钻出一个老村夫。
    “客官,赶快转回去。”老村夫焦急地阻止他前往:“前面去不得。”
    “为何去不得?”他一怔,止步讶然问。
    “前面戒……戒严。”
    “戒严?”
    “钦差大人在浩园捉人,是东厂钦差大老爷。像客官这种穿得体面的人,闯过去,
准死。”老村夫善意相劝:“那些人,根本不是人。”
    苏州的市民,把东厂的人恨之入骨。
    三月天民变,在巡抚署公堂,仕绅与包括巡抚毛一鹭在内的大小官吏,护送所谓钦
犯周顺昌,至巡抚署公堂接圣旨。
    东厂专使没有圣旨,只有以东厂缇骑名目发出的缉拿令。
    那时,随周顺昌至巡抚署领圣旨的市民,已有数万之多,民怨沸腾。
    周顺昌是退休的官,只有圣旨才能查办他。
    包括知县陈文瑞在内的官吏仕绅,立即提出抗议。巡抚毛一鸳浑身冒冷汗,不出面
主持执法。加上署外的市民一听到传出的消息,不是朝廷圣旨,而是东厂缇骑任意凌辱
朝廷命官,登时鼓噪起来。
    东厂专使一怒之下,愤怒地指斥抗议的人,声称缇骑出京有如钦差,东厂逮人,鼠
辈何敢置喙?
    几句话引发了焚天烈火,激起惨烈民变,专使当堂被姓费的书生搏杀,全城沸腾。
    所以苏州的市民,一直就把东厂的鹰犬当作钦差。事实上,他们的职权比钦差更大。
钦差只奉圣旨办理某一特定事件,而东厂的人所办的事无所不包,宰杀朝廷命官名正言
顺,砍掉平民百姓的脑袋更是家常便饭。
    姬玄华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五通神,这位仁兄正是东厂专使中的档头。
    “哦!我不怕他们。”他安慰老村夫:“老伯,谢谢关照。”
    他脚下一紧,老村夫盯着他的背影摇头苦笑。
    浩园的精舍中,有十余名鹰犬,这些人有大半不是东厂的人,是专使沿途雇请的眼
线和打手。
    生死一笔一到,立即把大半的人派出,宣布五岳狂客几人逆犯,的确在木渎镇现踪,
必须加紧围捕,能派用场的人都派出搜索逆踪。
    部署停当,这才在大厅处理不重要的事务。
    朱雀功曹被摆放在大环椅中,生死一笔亲自检查,搬弄了老半天,仍然找不出被制
的征候。
    然后是四虎卫轮番检查,这四位天将是功臻化境的内家高手,先后用了真气搜经导
脉术、逐穴检验疑经术、周天驱血导流术……结果毫无线索,气血循环一无障碍,头部
没有打击留下的任何淤伤。
    朱雀功曹快要成了大白羊,身上每一条经脉,每一重穴,皆被这些高手摸来摸去,
光天化日之下,赤裸裸暴露在一群男女面前,被播弄得难保方寸隐私,这些高手就没把
她当成女人。
    幸好她已经成了白痴,白痴是没有羞耻感的。
    最后一个年近花甲,佩了一根紫金如意的人检查完竣,摇摇头颓然罢手。
    “老朽力所不逮,从没见过这种制人的手法。”这人向生死一笔坦承无能:“既非
击伤头部所致,头部受伤真气不可能完全畅通。亦非制了经穴、头部八条经脉毫无异
状。”
    生死一笔本来就是高手行家,而且是最先检查的一个,当然知道查不出结果,其他
的人也失败,他反而心中高兴,这表示其他的人并不比他高明。
    “看来,必须向姬小辈设法了。”生死一笔只好自我解嘲:“咱们这些高手名宿,
不懂年轻新秀们的新手法,所以说江山代有才人出,世上新人换旧人。”
    “问题是,怎样才能把姬小辈弄到手。”风天将冷冷地说:“五通神卢老兄把他吓
跑了,目下可能正乘船远走高飞。咱们把一个白痴交给鱼藏社,他们一定会责怪咱们多
管闲事,合作可能因此而导致破裂呢!”
    “他们的眼线多,消息灵通。”火天将也表示不满:“咱们人地生疏,如果没有鱼
藏社的合作,两批专使的下落,与一群逆犯的去向,恐怕就难以获得了。”
    “事实如此。”佩如意的老人狠盯了五通神一眼:“以浩园的潘家逆犯来说,鱼藏
社就查出当初大闹巡抚署衙外的暴民祸首中,这个潘克诚就是十大暴民首领之一,也是
率众火焚另一批专使座舟,溺死专使的暴民首领之一。如果由我们亲自查,没有任何市
民和我们合作,一年半载恐怕也查不出头绪来。卢老弟真不该逞能,却又捉不住姬小辈,
这可好,误了大事太不值得了。”
    老人这一埋怨,不但五通神脸上挂不住,生死一笔几个人,也脸色一变。
    自己人相互指责,事极平常。
    但目下有外人在场,就不平常了。
    镜花水月两妖女,就不是自己人,虽则名义上是太监李实的走狗,例由东厂专使调
用驱策,两家是一家,指挥系统上是一致的。但同中有异,织造署毕竟另有主子,走狗
们是在本地工作的地头蛇,东厂专使是早晚会返回京师的外人,而且不可能在苏州久留。
    第一个看出危机的是镜花妖,心中暗暗叫苦。
    活阎婆也看出危机,老太婆与百毒夜叉千幻妖,才是真正的外人,而且是对五通神
最不利的证人。
    老凶婆向百毒夜叉一打眼色,表示危机临头大事不妙。
    不等百毒夜叉有所异动,生死一笔的凌厉目光已投落在她身上了。
    “谁要想打烂主意图谋不轨,本座将要他生死两难。”生死一笔语气中充满凶兆:
“咱们善用毒的宗师级人物甚多,上一批专使中的毒郎君廖智,就是尊称天下第一玩毒
祖宗,一代宗师百毒魔君的唯一衣钵传人。你百毒夜叉固然也善用百毒,但气候相差太
远,不要妄想班门弄斧,少在本座面前献宝,哼!”
    “从现在起,你的双手最好放乖些,不可随意活动,免滋误会。”电天将郑重提出
警告:“只要你有所异动,本座一定可以在闪电似的刹那间,轻而易举杀死你,信不信
由你。”
    这位仁兄号称电天将,意思是他可以用闪电似的暗器,在闪电似的刹那间,把对手
杀掉。所使用的四寸柳叶刀头重尾轻,可以直线或曲线飞行,不需在空中旋转前进,速
度太快,旁观的人也只能看到光芒一闪,刀到人倒,根本看不清刀影。
    只有笨蛋才敢不相信,百毒夜叉可不是笨蛋。
    “老身与你们该是同路人。”活阎婆色厉内荏:“活阎婆也不是被人唬老的,还有
放手决死的机会,咱们对你们无害,何必相煎相残?老身要知道,我和两位小妹妹的结
局。”
    “混蛋!老虔婆,你配说这种话?”生死一笔厉叱:“你们三人胆敢胁迫本座的人,
该知道会有何种结局,你们是胆大包天活腻了,本座为了保持威信,你们……”
    外面传来一声暴叱,接着传来一声惨号。
    “警卫完了!”巫门三女之一的火凤三姑急叫,居然有几分未卜先知的神通。
    四天将反应最快,飞掠出厅。
    佩如意的老人出其不意大袖一挥,罡风似怒涛,把猝不及防的镜花水月震飞出丈外,
摔倒在厅角立即昏厥,毫无抗拒的机会。
    生死一笔大喝一声,一掌拍出,身侧不远的千幻妖狂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倒飞而
起。
    神拳铁掌丁如山也同时出手,一记神拳打飞了百毒夜叉,出其不意突袭,百毒夜叉
毫无用毒反击的机会。
    火凤三姑一枚炼狱毒火珠,在活阎婆身上开花,爆发出满身阴磷毒火,老凶婆惨叫
着满地乱滚。
    先杀证人,这是灭口的金科玉律。
    姬玄华以为只有五通神一个人,镜花水月两妖女不会和他拼搏,因此毫无戒心长驱
直入,接近精舍便被两名警卫发现了。
    两个警卫穿了东厂的制服,其实并非真正的东厂正式编制人员,佩带的就不是军刀,
而是江湖人所使用的普通长剑。
    两人本来隐身在树下,浩园内花木扶疏,虽则花木已开始凋零,人隐身树下真不易
发现,何况姬玄华毫无戒心,从侧方飞越围墙,疾奔浩园精舍,沿途也没发现有人。
    两个警卫发现有人飞掠而至,现身相阻已相距不足十步了,他来势太快,几乎撞上
啦!
    “站住!”一名警卫暴叱震耳,一面拔剑。
    一看对方是东厂的鹰犬,姬玄华不再客气,直撞而入,瞬即近身巨掌一伸,响起一
声轻雷,切入拍在对方的胸口,劲道十足。
    一声狂嚎,警卫仰面飞摔出丈外。
    另一名警卫剑刚出鞘,人影已从侧方压到,右肩一震,拔出鞘的剑脱手易主。
    “去你的!”姬玄华一脚将第二名肩裂了的警卫踢倒,挺剑扑向精舍敝开的大厅门。
    四大天将飞抢而出,四般兵刃半途出鞘。
    钢鞭、短戟、雷锤、雁翎刀,全是短的重家伙,近身搏挥舞自如,挨一下非死即重
伤。
    四天将出厅的速度相差有限,看到有陌生人速度更快,几乎同时到达,像一条人墙
向前猛压,毫不迟疑同时出手攻击,似乎并无争功的意图,而是看到人就杀机澎湃,都
想一下子把对方摆平。也可能是他们平时有联手应敌的默契,不管对方有多少人,不动
则已,动则齐头并进奋勇当先。
    谁也无法分辨对方是什么人,更无暇停下来查问,接触太快,只知从穿着中分辨不
是自己人,唯一可做的事,是把对方摆平。
    姬玄华的想法更简单:来人是敌非友。
    看到四种兵刃的形影,便知道这四个人,必定是可怕的劲敌,四人如一的扑势更令
他悚然而惊。
    他掏出了所学,挥剑直上。
    即将接触的刹那间,他向左仆倒,立即脱出四种兵刃构成的网阵,贴地急旋,剑攻
最左翼使钢鞭的风天将,钢鞭正拦腰砸到,人仆地鞭走空。
    风天将功臻化境,经验老到,鞭走空人向上跃,间不容发躲过了一剑断脚之危。
    阵势一乱,也无法后续合围。
    他斜窜而起,铮一声崩开火天将的短乾,一脚扫在对方的右胯上,将人扫飞出丈外。
    “该死!”电天将在侧方大旋身怒吼,左手一扬,三把柳叶飞电刀,幻化为三道淡
淡的电芒,分三方向中间聚合,走的是弧形飞行路线。
    这是说,弧形路线是浪费时间,两点之间,以直线为最近,最近当然最快到达。
    对付面对面交手的强敌,走弧形路线的暗器反而效果最差。
    “去你娘的!”他大骂,从最左一把飞刀的方向冲进,长剑一闪,铮一声飞刀断成
三段。
    中间一把飞刀循回风折向,但无法跟上他的逆向冲进速度,以小角度偏向,远飞出
三丈外去了。
    双方闪电似的接触,变化说来话长,其实是瞬间所发生的事,飞刀落空,被扫飞的
火天将还没落地,跃起避剑保住双腿的风天将,也没向下飘落。
    使雷锤的雷天将刚转过身来,雷霆打击已经及体,被姬玄华跃起飞踹,靴及右肩人
向后倒。
    借一踹之力,猛扑正想掏取飞刀的电天将。
    “铮铮!”两声狂震,火星飞溅,以力胜的雁翎刀,竟然挡不住姬玄华以至阳至刚
劲道,被所驭的轻灵长剑震偏,空门大开。
    电天将非常了不起,不接招人化流光向后退,间不容发躲过姬玄华乘机追袭的一招
长虹贯日,硬是化不可能为可能,从剑尖前退出险境。
    两照面,四天将倒了一双。
    刚抢出门外的生死一笔大骇,还没看清姬玄华的相貌,只看到火天将和雷天将倒地,
还以为被杀死了呢!同时也看到电天将被一剑逼退出丈外。
    四天将是专使贴刑官百户孙绍武的四虎卫,号称无敌,所以绰号称天将,四人联手
竟然一照面就死了两个,这还了得?劲敌未免太可怕了。
    四虎卫从不卖各大小档头的帐,生死一笔是首席大档头,平时与四虎卫打交道,四
虎卫也爱理不理,普通的行政小事务也不假以辞色,因此相互之间有芥蒂存在,如非为
了对付五岳狂客一群侠义英雄,生死一笔根本不想劳驾四虎卫出动。
    大事不妙,四天将号称无敌,却倒了两个,另两个也靠不住。
    发出一声信号,这位首席大档头发令撤走。
    四虎死光了,这位首席大档头可能更痛快些。
    撤走的信号来得正是时候,唯一没受到重击的风天将,发出一声怪叫,胆落地飞退。
眨眼间,四天将逃了个无影无踪,被姬玄华雷霆万钧的狂野攻击所慑,斗志就在这两照
面间沉落。
    抢入厅堂,姬玄华倒抽了一口凉气。
    躺着的五个老少女人,似乎全是死尸,地面的鲜血,已说明她们的遭遇了。
    “素英…”他发疯似的抢近镜花妖,丢掉剑伸手轻拍镜花妖的双颊。
    镜花妖口角有血迹,无神的双目眨动了两下。
    受伤倒地的人,不能急急扶起或抬动,必须先找出是否有碎骨头的创伤部位,要是
急急扶起,很可能救人不成,反而促使受伤或送命。
    略一检查,他心中略宽。内腑被震离位,镜花妖的内功,抗拒不了外力所加的重击,
就会发生这种结果,打击力如果再重一分半分,五脏六腑将一团糟,必定当堂呕血毙命。
    水月妖的伤势相同,生死同在呼吸之间,不同的是,两女受击处一在左一在右。
    他身上带有最好的救伤丹,与及全命保元的丸散。
    两女神智清醒了片刻,便被药力一催,迷迷糊糊睡着了。
    人不能摆放在厅堂里,他到了内堂,想找内室暂时安顿,等两女的元气稍复后再走。
    找到一座内室,他感到浑身发冷。
    十六具男女老幼的尸体,横七竖八堆放在房内。
    “老天爷!”他心酸地掩面呼天。
    他不认识这些人,也不熟悉死在大厅的活阎婆三女,出道仅两年,认识的高手名宿
有限得很。
    可以肯定的是,只有东厂的皇家特务,才有权屠杀任何人,连王公大臣也照杀不误。
    尸体皆已发僵,表示被杀已有两个时辰以上了。
    他放弃将人暂时安顿的念头,假使地保里正前来查问,这许多尸体,他跳在太湖里
也洗不清嫌疑,必须及早离开,不能成为杀人犯。
    重回大厅,问题来了,他一个人,怎能将两个重伤的女人带走?
    那头小驴,还不错,小驴正在花园里吃草,不知人间有丑恶。
    小驴可以驮一个,他也可以背一个。
    正打算去牵驴,突然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异样声息。
    他奔入大厅,首先抢起了剑。再一眼瞥见活阎婆的龙首杖,将剑系在腰带上。
    “苍天谅我!”他举杖厉叫:“我要大开杀戒,大开杀戒!”
    六个男女飞掠而至,在门外两面一分,刀在手剑出鞘,先察看精舍左右。
    他们是十分小心的,两个人快速地穿越门廊,一个留了花白三髯长须的仗剑老人,
猛然一脚踢开虚掩的大厅门,贴门侧一闪而入。
    剑举起了,闪势也倏然停止。
    随后出现在门口的,是在客店追逐姬玄华的中年文士,手中剑冷虹闪烁,隐发龙吟,
凝功聚劲随时准备攻击的气势,极为强烈磅礴。
    “鸿老,收剑!”中年文士骇然止步惊叫,叫声急促惊容显而易见。
    鸿老的剑是举起的,攻出的气势已到了一触即发境界,马步也保持进手的最佳姿态,
但似乎半途中止,急猝间停止进步,脸色也惊疑不定。
    眼前躺着五具女尸,中间是虎目中闪烁着妖异光芒的姬玄华,双手举杖作势进击,
腰带上有一把无鞘长剑,厅中流着血腥味,有一股诡异的气氛弥漫全厅,似乎这里已成
了屠场,或者地狱。
    姬玄华的狞猛阴厉神情,极为慑人心魄。
    鸿老如果欺进一步半步,将毫无疑问招致可怕的雷霆攻击。
    中年文士看出异状,被眼前的景象撼动了心神,那种莫可名状的恐惧感觉,敏感的
人是可以感觉出来的,见识与经验,也可以增强这种感受力。
    “我……我收不回来……”鸿老惶然的语音,流露出心中的恐惧。
    鸿老是行家,已经知道神意已受到震撼和控制,伸出的剑收不回来,身躯已被一种
神秘的力源所左右,难以了解的强烈气势束缚住神意的动能。
    鼠遇猫、猴遇虎、蛙遇蛇,都会出现这种瞬间麻木的现象。
    猫、虎、蛇所流露的杀机和气势,姬玄华所流露的浓烈杀气,都有震慑对手的威力。
    某些人见到某个大人物,会浑身发抖喉紧手软气虚。
    中年文士轻灵地滑进一步,伸手搭住了鸿老的背心。
    身后,四男女到了,站在厅外的门廊骇然向里瞧,迟疑着进退失踞。
    两女是高黛母女,改穿了村姑装,但带了剑,有准备地进入浩园。
    “是他!”高黛以手掩住樱口惊呼。
    中年文士早已看清姬玄华,不但不敢发作,而且悚然而惊,知道上次在客店向姬玄
华动手,是如何危险的举动,以目下的情势估计,龙首杖如果发起攻击,气势必定石破
天惊,第一个溅血的人将是鸿老。
    鸿老精神一振,两人警觉地徐徐后退。
    真幸运,姬玄华并没发起攻击。
    姬玄华看出他们的身份,将爆发的火山突然平静了。
    退出门外,鸿老呼出一口长气收回剑。
    “这年轻人好凌厉的杀气。”鸿老的神色仍没恢复正常:“满厅尸体,潘家的人完
了。”
    “他就是姬玄华。”中年文士苦笑:“我的坤极大真力毫无用武之地。厅中的尸体,
有一个是活阎婆,不是潘家的人。”
    “有一个是百毒夜叉。”鸿老骇然变色:“要杀死这个恶毒的女人,武功高是靠不
住的。糟!我们的消息错误,东厂的混蛋不在这里。”
    高黛默默上前,紧张不安的表情写在脸上,小心地越过中年文士身侧,迈步入厅。
    “女儿,去不得。”中年文士伸手阻拦,他正是姑娘的老爹五岳狂客高俊:“他……
他的神情不对,发起威来必定十分可怕……”
    “他救过女儿。”高黛说:“女儿肯定认为他不会对女儿不利,女儿要知道这里到
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浩园潘家一定出了意外,我们的消息已经证实,鹰犬与走狗们,的
确已大举出动潜抵浩园。而潘园主在民变时,确是参与杀死民贼的义举,所以我们急急
赶来,希望能替潘家尽一分保全的心力。我们来了,不弄清情势怎能就此丢下不管一走
了之?”
    她是说给姬玄华听的,表明她们的立场。
    她以为姬玄华不知道她的底细,一个初出道的花花公子,怎么可能知道她是谁?更
不可能知道她老爹在苏州的一切作为目的。
    姬玄华已经不再理会门外的六个高手男女,放下龙首杖到了镜花妖身畔,温柔地用
腰帕替她轻拭脸面的汗水,药力正催动气血在体内加速循环,因而有汗水沁出。
    高黛在一旁默然住视,颇感诧异。
    “姬爷,她……她们怎么啦?”高黛柔声问:“我……我看得出来……”
    “你问哪几个她们?”姬玄华冷冷地问。
    “镜花……水月……”
    “她们受了重伤。”
    “为何?”
    “我还没问,来晚了一步。”
    “那她们……”高黛指指活阎婆的尸体:“她们下的毒手?”
    “不知道。”姬玄华爱理不理。
    “她们不论武功或用毒,都比镜花水月高明,所以……所以你杀了她们?”
    “废话!你有完没有?”姬玄华大为不耐:“我一点也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些什
么事,只知道我一来,就有四个东厂的可怕高手群起而攻,一鞭一戟一锤一雁翎刀……”
    “东厂专使的四虎卫,也叫四天将风火雷电。”
    “谁管他们是老几?我赶走了他们,厅内的几个混蛋也见机从后面逃掉了,我所看
到的光景,就是这样。韩杨两位姑娘重伤昏厥,我救了她们。”
    “老天!东厂的人真在这里……”
    “后面内室有十六具尸体,死了约两个时辰以上了。”姬玄华挺身站起指指厅后:
“你们可以去看看,很可能是这家浩园的主人。”
    “哎呀……”
    “你们这些浪得虚名的人真能干,在镇上追踪东厂一些二流货色,玩躲迷藏游戏,
也找我这种不相干的人逗逗乐出出气,让东厂的超等重要凶徒,在这里杀人迫供。哼!
你们来苏州干什么?闲得无聊吗?”
    鸿老五男女脸色大变,惶然向内堂急抢。
    镜花妖的身躯,扭动抽搐了几下,发出两声呻吟,无神的双目徐张。
    “不要移动,素英。”姬玄华轻抚镜花妖的脸庞,关切地低语:“你和水月杨姑娘
都受了重伤,但伤势已控制住了,我会带你们离开,找地方调养。我想,一定是我连累
了你们,真不该把朱雀功曹交给你们的,我非常抱歉,我没料到……”
    “不怪……你,玄华……”镜花妖吃力他说:“偏偏来了活阎婆三个人,想抢夺朱
雀功曹。结果,碰上生死一笔带了大批爪牙赶到。结果,我们都注定了要被灭口,我……
我好恨……”
    鸿老五男女重出大厅,一个个铁青着脸悲愤填膺。
    “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姬玄华掩住她的嘴,阻止她多说话免伤元气:“你不能
回织造署了。”
    “我……”
    “先不要说,我带你们去找地方调治。”姬玄华大踏步出厅去牵小驴。
    水月妖也醒了,不住发出呻吟声。
    高黛本来十分讨厌两妖女的,走近镜花妖蹲在一旁摇摇头苦笑。
    “韩大姐,是谁伤了你的?”高黛低声问。
    她能毫无芥蒂地称镜花妖韩大姐,显然在心理上已有所改变,也许,是冲姬玄华份
上而改变的。
    镜花妖知道她是谁,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这位五岳狂客的爱女嫉恶如仇,今天
居然对一个妖女客气确是异数,因此大感意外。
    “我不要你可怜我。”镜花妖喃喃地说。
    “请别误会,韩大姐。”高黛诚恳地说:“七妖八怪五夜叉,什么都要,就是不要
可怜,我知道。”
    “袖底乾坤侯晓风,那老鬼的拂云袖好可怕。”镜花妖叹了一口气:“我和杨姐经
不起他一击。”
    “活阎婆那些人呢?”
    “同时动手的人有生死一笔,神拳铁掌丁如山,火凤三姑,好恶毒的畜生,出其不
意同时下毒手。”
    “生死一笔真来了?”
    “一点不错,而且有很多人。专使的四虎卫也来了,这是前听未有的事,这些人通
常不会离开宾馆的,这里的事一定十分重要。”
    “他们杀光了浩园的人。”
    “我不知道,我奉命带了银票,找姬兄劝他释放朱雀功曹……”
    镜花妖将经过概略他说出,说话甚感吃力。
    “姬兄一定是不放心,暗中跟来了。”镜花妖最后说:“算起来,我也算是他们自
己人,仅为了推卸朱雀功曹成为白痴的小事,便杀自己人灭口,以争取鱼藏社的合作,
委实令人寒心。”
    “韩姑娘,你是说,姬老弟一个人,就把东厂一大群高手中的高手赶跑了?”鸿老
忍不住提出疑问:“会不会姬老弟另有帮手?”
    “姬兄一向是独来独往,毫无疑问他把这群恶毒的人赶跑了。”镜花妖说得斩钉截
铁:“织造署与巡抚署的人,心中有数知道他不好惹,所以都不愿和他打交道,总领飞
天豹子宁可花钱消灾。你们……”
    “我们怎么啦?”
    “生死一笔虽然没把你们一群侠义英雄,看成严重的威胁,但仍然把杀掉你们当重
要的事处理,你们最好小心些,他已经派有不少人在布网等候你们。”
    “不要引她多说话。”牵了小驴到了厅外的姬玄华怒叫:“你们的事自己处理,少
来烦人,哼!”
    “姬兄,你不能用小驴带两个人。”高黛说:“我们帮你带她们走,而且可以找到
隐秘的地方安顿,让她们安心养伤,小驴会加重她们的伤势,而且也驮不动两个人。”
    “我的事不需任何人干预……”
    “不,我们一定要帮你。”高黛语气坚决,不理会他的怒意:“你如果拒绝,就是
没把她们的健康放在心上。”
    他默然,这问题本来就令他深感烦恼,他背一个没有问题,但驮在驴上的一个可就
难保安全了,即使能坐得稳驴背,走动就难保安全啦!
    不管他是否答应,母女俩立即动手分别将两妖女抱起。
    他恨恨地一掌赶走小驴,把长剑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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